离开公司,哈若冰并未直接回家,她绕去梁捷予的租屋处。
灯是暗的,难道睡了?不可能呀!捷予不会这么早睡。
不在家?这么晚了,能上哪儿去呢?
拨打手机,收不到讯号,不会真的出国变性去了吧?
她有些心急,咬了咬下唇,感叹世上竟有这么傻的女人,为了爱情,什么糊涂事都做得出来。
「若冰。」
闻言,她错愕的转身。「捷予?你吓了我一大跳,我以为你真变性去了,老天保佑你没那么不顾一切。」
「我完蛋了。」梁捷予哭丧了脸。
「发生什么事?」
「我怀孕了。」最惨的是她知道这个孩子不能留。
炳若冰不敢相信戏剧性十足的桥段会发生在她的朋友身上。「不用猜,这孩子是许南风的。」
「他不会承认的。」梁捷予开始泣不成声。
「先进屋里再说,路上行人多,我怕狗仔队已经盯上你了。」许南风可是个经不起丑闻的偶像明星,她不只顾忌他的名誉,也怕狗仔队掀开这潘朵拉的盒子后,会冒出太多不堪的丑事。
毕竟她目前的身份是雨蒙唱版公司的法律顾问,有再多的恩怨情仇,职业道德也不能不顾,况且捷予现下脆弱的身心,哪里经得起狗仔队的纠缠?唉!她真希望这是一场噩梦!醒来后啥事也无。
「慢慢说。」她倒了一杯水给梁捷予。
「那天,他喝了酒,是我主动献身的,醒来后我就先离开了。」她哽咽道。
「为什么先离开?」
「怕他觉得我占了他的便宜。」她没想要他负责。
「你是第一次吗?」好友间很少谈论此事。
她摇摇头。「不是,高中毕业的那年暑假,我和小木学长偷尝了禁果。」
「所以也没有落红罗?」
她点点头。「春梦了无痕。」
「那只有验DNA了。」这得九个月后才能进行。
「我好怕,他会恨死我的,趁人之危不是我的作风,怎么办?」她从来不曾这么难过。
「什么趁人之危?他又没什么损失,还多了个孩子,以后他和他的同人不愁没人替他们生孩子。只是奇了,许南风明明对女人不感兴趣,怎么会——」
「他喝醉了。」
「喝醉了还能办事?可见他没有全醉,他怎会连男人女人都分不出来?」
梁捷予可怜兮兮地道:「大概是我的身材太像男人了。」
「胡说,你好歹也是个身材凹凸有致的港都小姐耶,太小看自己许南风自然也不把你当一回事。」
「我不想把孩子生下来。」她考虑了一个晚上。
「为了变性方便?」她以粱捷予的角度思考。
没料到自己的念头这么快就被看穿。「我真是笨,你一定已经被我弄烦了。」
「是啊,当初真不该淌这浑水的。」
「对不起。」
「我替你出面和许南风谈,要不要这个孩子得问过孩子的父亲。」她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
「以孩子来威胁他,南风会看不起我的。」平日胆大妄为,一意孤行的她,自从确定自己怀了孩子后,反而变得别别扭扭的。
「你这么多年来不就一直进行著威胁他的事吗?不然他也不至于躲你躲到这种地步。」哈若冰忍不住数落著。
「我错了吗?」新的泪水又涌上来了。
「是的,方法错了,心态错了。」实话总是伤人的。
「我只是——爱他嘛!」爱一个人时根本没有理智可言。
炳若冰又得拿老话来说:「你有没有问问他爱不爱你?爱情最高的境界是心甘情愿,两情相悦,人家如果不爱你,你缠著他有什么意义?」
「我只求奇迹发生。」
「发生了吗?多少年了,你的青春难道要全耗在许南风身上吗?」
「变性后也许能——」
猛地打断她的话,哈若冰径自往下说:「不可能,他要嘛爱你,要嘛不爱你,与性别无关。」
「真的吗?我做男的不好吗?」
「你并非真正想做男人,所以就算真变了性,你的骨子里、灵魂深处一样是个女人,许南风不会爱一个表里不一的假男人。」够清楚了吧!
「我可以伪装。」
炳若冰直接泼了她一桶冷水。「伪装就要伪装一辈子,你办不到的。」
被狠的,这就是哈若冰,不讲假话安慰人,那太矫情了,她说不出口。
「可是——」
「明天我会和许南风谈孩子的事,这是最后一次试探他的心意。如果他不要孩子,即表示他不可能要你;你若还眷恋不舍,就是你太幼稚,太不成熟了。」
郁结的痛,谁能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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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事啊?」叶雨蒙倚在她的办公桌前,盯著她的脸孔瞧著。
「一个星期的期限眼看就要到了,我还能装作没事、高枕无忧吗?」
他伸手,突地托起哈若冰的下巴。「威胁信我自己能处理,你想管也管不了。」
她微愣,挥开他的手。「你瞧不起我!」
‘不是,我就是太瞧得起你了,所以才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迎上他灼热的目光。「少肉麻了,我对别人的花言巧语一向免疫。」
「我知道你不好拐,何必把我想得那么不堪,我可不是下流胚子。」他很委屈。
她借机问:「许南风好像不止你一个情人,他的老相好有男有女耶!」男指的是叶雨蒙,女指的是梁捷予。
「很稀奇吗?」他不以为意。
「你不懂吃醋可以增进感情?」
他笑看著她,老天,他真想吻她。「吃什么醋?吃谁的醋?」
「许南风啊,你不爱他吗?」她晶亮的眼锁上他深不可测的黑眸。
「这很重要吗?」
她垂眼,神秘一笑,煞有其事地道:「当然重要罗,也许有个不错的女人暗恋你很久了。」
他等著她,看她到底想告诉他什么惊人的内幕。「暗恋我的女人太多了,你指的是你吗?」
「臭美!」她低喃。
他朗笑。「你到底有什么烦恼?何不直说。」
「我的好朋友捷予怀孕了。」她抬眼,想看看他的反应。
「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妇产科医生,可以介绍给你的朋友。」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天铎,不!天铎是外科医生,没关系,沈铎纪念医院一定有优秀的妇产科医生。
「她怀的孩子是许南风的。」她轻轻撩起耳边长发,等著看他的反应。
他略略愣了一下,然后一笑。「那小子骗了我,他告诉我他和梁小姐只在十八岁前接吻过一次,没想到他竟然没有对我说实话。」
「也许他自己并不记得那一夜所发生的事情。」她说。
「不记得?男人不可能忘记那样的事。」
她不知如何启齿,「那……如果是酒精的作用呢?」
「除非醉死,不过醉死后什么事也做不了,而不是做了都忘掉。」
「我没醉过,所以想请问叶老板是不是曾经喝了酒之后和某个人做过那种‘运动’,如果对方趁你睡著后闪人,你保证一定记得对方的容貌吗?」
他盯住她。「如果是绝世容貌我肯定记得。」
「这就对了,你也不一定有把握。」
「梁小姐决定怎么处理?召开记者会宣布这个大丑闻,然后到法院告情郎始乱终弃?」他饶富兴味地看著她。
她微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种。「都不是。」
「要钱?」他往下猜,钱能解决倒还干脆。
「捷予没那么小儿科。」
「要人?」这就麻烦了。
她耸耸肩。「这得看你的态度了,如果你不肯放人,最后还是没戏唱。」
「梁小姐也开唱片公司吗?」叶雨蒙闷笑。
「什么意思?」她一头露水,这男人有病啊,说话总是模糊焦点。
「除非梁小姐也是同行,否则没有放不放人的问题。」他一派轻松。
「你和许南风——」
「不是爱人关系。」他懒得再装下去了,这会儿人家女方都已经珠胎暗结了。
「怎么会这样?」她们被耍了?
「你们在拉斯维加斯看到的那一幕不是真的,完全是为了帮助南风摆脱梁小姐的纠缠而想出来的计谋。」
「你们真坏!」她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捷予也不需要改变自己的性别了。
「女人缠著男人不放确实令人受不了。」
「捷予差点出国变性,你再不说出真相,永久的伤害就会造成,这个仇会结得更深。」
「你的朋友太疯狂了,你会像她一样为了心上人变性吗?」他问。
「不会,如果我爱的男人也爱男人,我会祝福他」
他挑眉,嘴角浮出一丝笑。「我知道你是个理智的人。」
炳若冰仰头问他:「我可以和许南风聊聊吗?」
「他近日非常忙,你确定要挑这个节骨眼和他谈这件事?他可能会因为工作压力大而心情不好喔。」
「他对你不至于如此吧,对不对?」她盘算著。
「没错,我到底还是他的老板嘛!」
「你可以替我把话带到吗?」
先让许南风心里有个底,她再出面和他谈,结果或许会有所不同。
「我有什么好处?」
「太难的我做不到,太容易的你不屑我做,我看你就当作是行善,别讨什么好处了。」她耍赖。
他诡笑。「一个吻,以一个吻为代价如何?」
她僵住,「不好吧!」
「胆小表,怕自己克制不了沉溺其中是吗?」他取笑她。
「厚脸皮,你才没那么行。」她回嘴。
「行不行试了才知道,想不想试试?」他朝她诱惑一笑,这可是他从没做过的行径。诱惑?他叶雨蒙的字典里可是不容许这两个字存在的。
「等你办好我托你办的事再说吧!」她有意回避。
「不行,没有报酬的差事我没空管。」他看穿她。
炳若冰反击。「你能保证让许南风负责吗?如果他是个大无赖,我不就白白让你吻了?」
「这个年头为了一时冲动的后果叫男人负责任,你以为胜算会有多大?何况据你的说法,那并不是强暴,梁小姐自动送上门,能怨得了谁?」
她知道他的话有理,可她不愿示弱,「是啊,时代不同了,老天真不公平,偏让子宫长在女人身上。」
「所以女人不能不保护自己,例如做好避孕措施。」他一直这么向每个他欣赏的女人告诫。有太多女强人,事业成功,踫到爱情却让男人彻底摆布,让自己的人生毁了一大半。
「再好的避孕措施也会有意外。」
「若真如此,如果那个女人愿意嫁给我,我会娶她。」他非吻她不可,她的红唇实在太诱人了。
「你劝许南风娶捷予,事成之后我给你一千个吻。」她赌上自己的唇。
「我要先拿一个吻,否则没有你的保证很难替你辨事。」叶雨蒙坚持先享受、后付款。
炳若冰犹豫著,一向精明的她,怎可轻易陷入他的陷阱里。
「给你三秒考虑,我很忙,不想浪费时间和你讨价还价。一、二、三,时间到,给我你的答案。」他逼她。
她硬著头皮。「好,就一个吻。」
得到应允的他将她整个人抱起来放在沙发上,勉强压抑住的熊熊欲火让他贪恋地亲吻她柔美嫣红的唇瓣;一双健臂将她圈抱得死紧,仿佛要将她狠狠嵌入心头似的。
灵巧的舌滑进她的口中,狂妄纠缠著她的丁香小舌,一只手不安分地磨蹭著她柔软丰腴的胸脯——
她嘤咛一声,被他吻得全身软绵绵。
他好想要她,但他知道她不可能给他,所以他必须压抑住身体的冲动,放下想狠狠地爱她的念头。
他的吻狂野得吓人,令她承受不住。
她快要不能呼吸了!炳若冰挣扎著,他才放开她。
她娇喘著,「你不能温柔点吗?」
他欲求不满的笑了笑,再次复上自己火热的唇,疯狂的吻住她,放肆掬饮她口中的甘美;直到她捶著他的肩头,他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喘息连连的她。
她的唇因他的孟浪而红肿诱人。
炳若冰坐起身,抬起手狠狠地甩他一巴掌。「说好一个吻,你怎么可以不守承诺?」
他得意一笑。「事成之后你还欠我九百九十八个吻,记住,不要和狂妄的男人交易,他一定会索讨他要的东西。」
她颤了下,以他的执著,她毫不怀疑他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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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南风在舞台上热舞著,崔保恒看了满意地点点头,太好了,这两天排练的进度完全符合预期,甚至超过预期。
「什么时候休息?我有事找南风。」叶雨蒙不想拖延时间,择日不如撞日,想谈就趁现在。
「南风现在的状况很好,要放个两天假也不是问题。」崔保恒笑著说。
「很好,就给他两天假。」修补一段感情,是需要两天的时间。
「啊?真要放南风两天大假?」
「一会儿,等我和他聊完天,他便会向我请两天假,那不如我主动送他两天假。」
「是的,老板。」
「你去隔壁看看李曼和萧琼,为新专辑设计的舞步似乎老是记不牢。」他支开崔保恒。
许南风心情特好地站在叶雨蒙面前。「老板,这几天舞练得特别顺利,谢谢老板坚持把演唱会的日期往后延,否则我可能无法好好调整自己的状况。」
「你工作上的事我一向不担心。」
「老板想说什么?」
伤脑筋,他这辈子还不曾开口要求一个男人为了孩子娶一个女人为妻。
「有个女人怀了你的孩子。」算了,开门见山的说吧。
许南风当然不能接受。「怎么可能?我很小心的。」
「你喝了酒,有个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你不是故意的,但显然酒精使你不够小心。」
「这‘有个女人’到底姓啥名啥?」他非常确定自己都有做好安全措施,不可能使女人说怀孕就怀孕。
「梁捷予。」
这一听许南风所受到的震撼不小。「她——」
「没错,她肚子里有了你的种,你说和她之间是清白的,看来有待商榷。」
「喝了酒、投怀送抱——」他的脑子快炸掉了,谁来救救他。
「想一想三个月之内有没有醉酒的经验。」
「不记得了。有一次,好像是两个月前,庆功宴之后便绕去参加同学乔迁举办的飨宴,又喝了点酒。」
「谁送你回去的?」
许南风懊恼的大叫:「该死的,是她送我回去的,可我是一个人醒来的呀,怎么会这样?」
「天要亡你,就成了这个局面。」不是幸灾乐祸,他只是点清事实。
「隔天早上,我一个人醒来,头痛欲裂的我以为——」
「欢爱后一走了之的女人不是没有。」
「老板,我的前途就要毁了,你能不能救救我,我不想这么早走入婚姻。」他才二十四岁,没有心理准备养家活口,他想多呼吸几年自由的空气,他会结婚,可不是现在。
「你的意思是,你不要那个女人替你生孩子是吗?」他能理解他的想法,但他答应哈若冰会搞定这件事。
「我的心情很乱。」就像一只无头苍蝇般,毫无头绪。
叶雨蒙替他出主意。「找个时间面对面把事情作个了断,如果你真的不可能爱上梁小姐,那就不要勉强,请求她原谅你。」
「她不会原谅我的。」
「哈小姐可以帮你,她和梁小姐是好朋友。」
「我不要孩子,也不要结婚。」
他的星途顺利,声势如日中天的偶像歌星一旦结婚,歌迷很快就会变心遗忘了他。
「孩子无辜,你最好三思而后行。」年轻人踫上这样的事会有此种反应他看多了,好在他已拥有足够的智慧处理这样的问题。
「我听绍宽说哈小姐不是省油的灯,我怕她对我早有偏见,不会听我解释。」他根本不记得那一夜的细节,要他负责,好难。
「你放心,她为人公正,不会只站在女方的角度设想,你要勇敢些,做个像样的男人。」
「捷予把我害惨了。」他十分无奈。
「她只是太爱你了,爱到相信你是个同性恋,只爱男人,而决定去变性。」
闻言,他又是一惊。「她疯了?她发什么神经啊!」
「你应该高兴,并觉得骄傲,不是每个男人身旁都有那么深情的女人痴心守候著。」
「可她愈是这样,愈让人受不了。」他嘶吼道。
「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再活个十年未必可以认识另一个像梁捷予那样爱你的女人。」
「她不是爱我,她是给我压力。」
叶雨蒙点点头。「那好吧,你也别去找哈小姐谈了,我直接叫梁小姐去堕胎好了。」
许南风心中矛盾,「不,先别这么做。」
「你到底想怎样?」
「我还是先找哈小姐谈一谈好了。」
「早点解决,免得让狗仔队的人找到把柄。」
他不是怕狗仔队,而是讨厌那些罗嗦事;他宁可花时间讨好哈若冰,也不想与狗仔们争论、兴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