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口下留人 第6章(2)

唉说完这句话,一名下人来禀,说是玟郡王福晋来访。

随茵让人将拂春领来她的寝院。

一见到妹妹,拂春也顾不得寒暄,急著问道:「我听说你把恒毅的妹妹推进池子里想溺死她,可我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来,是不是有人冤枉你了?」

见她毫无理由地相信自己,随茵觉得这几日一直寒凉的心,顿时滑过一丝暖意。

小艾没能忍住,哇啦哇啦就把事情的经过给说了。

听毕,拂春怒拍桌几,「那明芳竟然敢这样陷害随茵,我就说随茵绝不可能这么做,我去撕了她那张嘴!」她挟著恚怒,转身就要去找明芳算帐,她的妹妹可不是能任人欺负的。

随茵拦住了她。「姊姊,你先别冲动。」见才相认一年多的姊姊这般护著她,她心中动容,眼里的寒霜化开了几分。

「她这样害你,你还要忍下去?!你知不知道外头现下把你说得有多不堪,那些不实的传闻定然也是她故意让人散播出去的,就是要毁坏你的名声。」想到明芳如此恶毒的欺负她妹妹,拂春简直不能忍。

小艾的脸色一白,「这事真传出去了?」主子的名声完了。

「嗯,我今儿个一听说就过来了。」拂春面含怒色,瞪著妹妹,「随茵,难道你打算任由那个恶毒的女人欺到你头上吗?」她不觉得妹妹会是那种被人欺负却不敢还手的人。

随茵沉默须臾,回道:「姊姊,再等我几天,好吗?」

她只是在等,她想再给恒毅一个机会,倘若他那边再没有消息,那么她也许就能死心了。

「你让我等你一辈子都成,可谣言都传成那样了,若再不赶紧澄清,只怕你名声就真要毁透了。」她是舍不得妹妹平白被人陷害冤枉。

「我知道。」

见妹妹还是摆著那张波澜不兴的脸,彷佛天下没什么事值得她挂在心上,拂春浑身的怒气彷佛瞬间泄掉了,最后她摆摆手,「罢了罢了,就再等你几天吧,到时候最多我出面替你澄清就是。」

说到这里,她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对了,这件事恒毅怎么说?」

小艾不平的抢著替主子回答,「先前王爷常来侧福晋这儿,但打明芳格格落水之后,他就没再过来,对侧福晋也不闻不问的。」

「恒毅不相信你?」拂春本就对恒毅颇有成见,此时更加觉得他配不上她的宝贝妹妹。

随茵自嘲道:「我才嫁来不久,到底比不过他疼爱了十几年的妹妹。」

拂春不满地道:「有人相识几十年也不了解彼此,有人相识一天就能成为知已,他分明是对你没用过心!」

闻言,随茵几不可见的微勾起唇,「多日不见,姊姊说的话变得有见地多了。」

拂春早已习惯她那张嘴说不出什么好听话,不过仍是佯嗔道:「你这话说得我以前有多愚昧似的。」不过也是因为这样,她对妹妹的担心少了几分,她相信以随茵的才智,这件事定能自个儿处理好。

两人再叙了几句话,拂春才离开。

一艘画舫行驶在绿波荡漾的河面上,几名衣著华贵的男子,一边饮著酒,一边说著话。

「这女人就是不能纵著,一纵著她,就什么事都敢做了。」

「怎么,承平,你这是纵著哪个女人,给你惹麻烦了?」其中一人揶揄道。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说的是恒毅家那个,连自个儿小泵都不能容忍,若是不狠狠惩罚她一顿,她今儿个只是推人下水,哪天说不得杀人都敢。」

「欸,说话轻儿点,恒毅在里头的舱房睡觉呢,可别让他给听见了。」一人提醒几个同伴。

几人放低了音量,有人感叹道:「恒毅怎么老遇上这种事?当年是他额娘嫉妒他阿玛的宠妾,下毒毒死了人,这会儿他自个儿的侧福晋又做出这种事情来,也莫怪他这几天心情不好。」

「不过他那侧福晋我倒是见过一面,一脸冷若冰霜,不像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心肠恶毒的女人,难道还会在脸上写字让你看不成?」

「依你们看,恒毅一向那么疼他妹妹,可会为了妹妹休了他那侧福晋?」

「这婚事可是太后指的,他要休怕是也不容易,何况他那侧福晋还是拂春的妹妹,拂春那人一向护短,他要是真休了她妹妹,依拂春的性子肯定会上他府里闹。」

「恒毅还会怕了拂春不成……」

说话之人突觉背后一凉,话语一顿,回头一瞅,瞥见恒毅不知何时过来了,就件在他们几个身后,那双眼阴沉沉的瞅著他们。

其它几人也吓到了,神情都显得尴尬。

其中一人连忙讨好的道:「恒毅,你醒啦,我让她们继续唱曲儿。」

方才恒毅去舱房里睡觉,怕吵著他,所以让那些琴娘和歌姬都停了下来,这会儿他连忙朝她们示意,让她们赶紧重新抚琴唱曲儿。

恒毅一脚踹向船板,那脚劲竟把旁边的船板给踹破了个洞,吓得众人都噤声不语。

「往后谁在议论我府里头的事,别怪我不客气!」恒毅一脸阴戾地警告,接著命人将画舫靠向渡头,要下船去。

这艘画舫的主人赶紧吩咐下人,将船驶回渡头。

「恒毅,咱们也没恶意。」一人试著解释道。

恒毅眼神阴冷的扫了他一眼,没答腔。

其它几人也都没再开口。

不久,船停在渡口,恒毅下了船,路八不发一语的跟随在后。

待恒毅走远后,船上几人才敢面露不满之色。

「什么玩意儿,咱们不就说了几句,有必要冲著咱们发那么大的脾气吗?」

「他这几日心情不好,谁惹了他,他都没好脸色。」有人缓颊道。

「不过一个侧福晋就把他给气成那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若不喜欢,要不休了,要不干脆送走算了。」

「我瞅著他这回说不得是动了心,自打他纳了侧福晋之后,便不再像先前那般常同咱们出来玩乐。」

「没错,先前他在提起他那侧福晋时,也不像以前提起他那病死的福晋满不在乎,那语气可透著抹亲昵呢。」

就在几人背著恒毅说著他的事时,路八已牵来两人拴在渡口附近的坐骑,两人上马,准备进城回府。

天边一轮红日缓缓西沉,两人迎著日落纵马奔驰。

坐在马背上,恒毅的心头宛如滚著一锅沸油,烦躁不已。

这几日他都没去找随茵,还一再想起十七岁那年,在那株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后所听见的话——「我这心里装著的是谁你还不清楚吗?那恒毅我不过耍著他玩呢……」

「我就知道你不过是见他对你著迷的模样,心里得意罢了……」

这阵子,不论他对随茵如何疼宠,甚至为了她一句话,带她去了摘院翠,想向她表明外头那些传言都是假的,他并未将谢娘他们当成玩物,他养著他们,单纯只是欣赏他们的歌舞乐曲,没有其它的目的。

可无论他如何对她,她始终对他冷颜相向,连虚情假意的敷衍都不肯。

正是因为这样,他越来越在意她,他觉得她与当年那欺骗了他情感的女人是不一样的,她不图谋他的任何财物和权势。

可那天,他却亲眼看著她推明芳进池子里,那一瞬间,他有种遭人欺骗的感觉,彷佛当年的事再次重演,他又再一次看错了人。

那日若非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就像当年,若非他亲耳所听,他不相信自个儿竟错付了真心。

他无法忍受这种事再次发生,然而真要他惩罚随茵,他又狠不下心来,因此不想在这样的心情下去见她,他怕盛怒中的自个儿可能会伤了她。

恒毅抬眸迎视著眼前那轮红澄澄的落日,陡然间瞥见前方官道上骑著马的另一人,那人忽然抬起手来,从他这儿望过去,一轮红日彷佛被那人抬起的手给托著。他猛地一怔,有什么闪进了他的脑子里,下一瞬,一个念头掠过,他一勒缰绳停下马儿,回头叫来骑在身后的路八。

路八上前,将马停在他身侧,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恒毅的语气里透著一丝急切,「路八,你觉得明芳真是被随茵推落水的吗?」

主子突然这么问,让路八有些意外,「当日的情景,属下没有亲眼见到,不好妄议。」

「先不论你是不是亲眼所见,你认为依随茵那性子,会将明芳推落水吗?」

路八沉吟道:「属下对侧福晋了解不多,只知每次见面她都面无表情,即使面对王爷也一样,似乎没什么事能引发她的喜怒。」这样的人要激怒并不容易,依他所见,那日的事只怕不是明芳格格所说那般,但他未亲眼目睹,不方便说什么。

恒毅之所以询问路八的意思,不过是想佐证自个儿的想法,听完他说的,恒毅自言自语地道:「没错,就连洞房那次我误食药,她也并未动怒,又怎么会因为明芳的话,而推她落水。」

他再瞥了眼前方的红日,突然策马急驰赶著回府。

路八若有所思地扬鞭追上,看来王爷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事。

回到府里,恒毅命人将明芳身边的所有下人全都绑来前厅审问,包括陈嬷嬷。

这些年来他很宠爱妹妹,故而她院子里使唤丫鬟婆子就有十个之多。

明芳又惊又怒的跟了过来,「大哥,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把我房里的人全都抓起来?」

恒毅没有多说,沉著脸命令侍卫,「把格格给我带出去。」

两名侍卫领命上前,将人带了出去。

明芳吓到了,却无法挣脱,只能一直回头喊道:「大哥,是我哪里做错了,惹你生气……」

恒毅不为所动,他这次非要弄个清楚明白,当日的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看向那些婆子丫鬟,阴冷地道:「把她们全都给我拉下去杖毙了。」

一群早就受命候在一旁的侍卫马上上前。

几个丫鬟婆子们吓坏了,全都惊骇的跪下,也顾不得询问她们究竟犯了何罪,纷纷磕头求饶。

恒毅冷眼睨著她们,厉声道:「要本王饶你们一命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们老实说出那日明芳究竟是怎么跌进池子里的,本王可以饶你们不死。」

陈嬷嬷咬紧了下唇,不敢吭声。

一名丫鬟为了活命,连忙出声道:「王爷,奴婢知道,奴婢先前偷听到陈嬷嬷跟格格说的话。」

「她们说了什么?」恒毅厉声质问。「那天格格算准了时间,派了人守在通往郡王府的路上,在您快回来时,就赶紧回府禀报。格格也派了人去请侧福晋过去池边,再让人找了个借口,让人领著刚回府的您过去,后来格格一瞧见您过去,就假意被侧福晋给推入池子里。」紧张惶恐之下,这丫鬟的嗓音有些颤抖。

陈嬷嬷满脸惊怒的尖声驳斥,「绝无此事!王爷,您不能听信这丫头胡言乱语,她为了自个儿活命,存心陷害奴婢!」

恒毅没有理会她,看向其它的婆子丫鬟,又问:「那天是谁被格格派去守在半路上?又是谁去请侧福晋的?」

那天他刚回府,便有个丫鬟过来说明芳与随茵在池子边好似在争吵,他快步赶了过去,正巧看见明芳摔进池子里,若是刚才那名丫鬟说的是真的,这一切根本是早就算计好的。

另一名瘦弱的丫鬟道:「禀王爷,是奴婢被格格派去守在半路上。」

另一名身材娇小的丫鬟也跟著出声,「是奴婢去请的侧福晋,格格还交代奴婢,无论如何都要请侧福晋过去。」

恒毅脸色阴寒的瞪著陈嬷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把这谋害主子的刁奴给我拉下去杖毙!」

陈嬷嬷被两名侍卫拉下去时,一路号叫著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来到外头,她瞧见自家主子,急忙哭求道:「格格救命、求格格救救奴婢……」

明芳想进前厅为奶娘求情,但侍卫拦住她不让她进去,她只能在门口哭喊,「大哥,你饶了奶娘一命吧。」

恒毅寒著脸,命德多将她押回她寝屋里关著,不准她出房门一步。

明芳满脸骇然的不肯走,「大哥,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罚我,还要杀了奶娘……」

恒毅毫不留情的命令,「给我把人拉下去!」

明芳被拖著回到她的小院里。

至于其它的丫鬟婆子,恒毅让人都放了。

处理完这件事,他旋即前往随茵的寝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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