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要走!」贺雨琳此时正直勾勾地看著躺地她的床上,却是一脸疲惫的夏彦钧。
她真的不懂他在做什么?他将那些妓女全赶走了,却独留她们主仆在聚花馆。
「雨琳,如果你让我睡一会儿,再跟我谈,我会很感激你的。」他快累死了,耐心也没了!
「你让我们走,随便你要睡多久也没人理你!」她气呼呼地道,而事实上,从看到那些妓女收拾细软再见他时,她便一直跟他表明离去之意,但他就是不肯!
「雨琳,我知道你讨厌被点穴,可你再吵下去,我就要动手了。」他真的很累,昨夜跟黑衣人对打,又一夜来回往府衙、怡红院、家里,然后又被逼来这儿遣散众美人,他真的好想倒头大睡一番。
贺雨琳也看出他的疲惫,但此时不说,更待何时,「请你让我们离开!」
他咬咬牙,叹了一声,坐起身来,「我累死了,你就不能先安静点?」
「我们一走,你就可以安静了。」
这个女番婆!他下了床,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揽入怀中,「别挣扎,我不会放开你的!」
「我要离开!」
「不可能,在我将一些事情解决之前,我不会让你离开这儿半步。」
「夏彦钧,我求求你——」她眸中尽是请求。
他喟叹一声,慵懒地勾起嘴角一笑,「那我也求你别再说了,让我的耳根清静一下,让我的脑子休息一下。」
「我不要!」
「那我要点你的穴道了。」他脸上的笑容立即打住,不开心地睨著她。
她咬白了下唇,不得不闭嘴,不然一被点穴,谁知道他还会对她做出什么事?
见她不再挣扎,他俊美的脸庞笑容再现,「好多了,陪我睡一下。」他拥著她躺到床上。
她吓了一跳,连忙要挣脱,「不,不要,这样不好。」
不理会她的挣扎,他将她揽得更紧,「你又说话了!」
「我……」
「别说话,也别想离开我的怀中,因为我有轻功,有武功,你跑不赢我,也逃不开我,明白吗?」他语气温和但却挟著她无法漠视的威胁。
她不得不轻点螓首,可是她不会就此屈服的,她要走,她一定要走……
疲惫不堪的夏彦钧拥著深爱的女人,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著了。
「小姐,这怎么办?」她们看到那些女人离开时,以为她们也能走,所以婉菱早已将包袱弄好了,结果却被夏彦钧挡了下来。
能怎么办?她看著咫尺的俊美脸孔,此时的他看来不具威胁性,睡得像个小孩一般……
她看著他好久好久,几乎有半炷香的时间之久。
日后他成亲,是另一个女人这样窝在他的怀中,幸福地看著他的俊颜吧,而那个女人不会是她……
她心头泛酸、泪水盈眶。
不行,她一定要离开,她不能留在这儿看著他跟别的女子成亲,她受不了!
她的目光移到厅堂旁的一只古董花瓶,她咽了一下口水,光想到要伤他,她的心就痛了起来,可是她没得选择。
她以眼示意,要婉菱去将那只花瓶拿来。
婉菱去拿了来,却一脸慌乱,这花瓶很重呢!她站在床沿,朝贺雨琳摇摇头,沙哑著声音道:「也许会脑袋开花耶,小姐!」
但今天是个机会啊,那群女人刚离开,而刚刚挡住她们的是夏彦钧,也许那些武馆的人还不知道她们是惟一被留下来的,说什么,她也得赌赌看!
她朝婉菱眨眨眼,示意她动手,要不,她被他抱在怀中,可是连动也不敢动。
「不行,要是伤到你怎么办?」婉菱好担心。
她轻轻地拧了眉头,示意不在乎,眸中传递的就是要她快点动手!
见状,婉菱知道自己不动手是不行了,她高高举起花瓶,看准了他额头的地方,放开了手,「砰」一声,这一敲力道可真不轻呢!
花瓶破了,但夏彦钧头上只有轻微的擦伤,不过被敲的地方肿了一包,而他更是被这一敲从睡梦中惊醒。
他蹙眉看著惊惶失措挣脱他怀抱匆匆起身的贺雨琳后,直觉的将她再拉回怀中。
「不,放开我!放开我——」她吓独猛咽口水,但仍被他扣得动弹不得。
「我不会放开——」他浓眉一皱,一股极沉的晕眩感突地重重击来,他晃了一下,两眼一翻,顿时昏厥过去。
「小姐,他不会死了吧?」婉菱一脸苍白,吓得连动都不敢动。
被扣在他怀中的贺雨琳咽了一下口水,急忙从他的怀中起身,粉脸也是毫无血色,「没有,我就枕在他的胸膛,他还有心跳。」
「那我们快走吧,不然,他醒了,我们就走不了。」
是啊,可虽这么想,但她脚却像被定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她情不自禁地凝睇著他昏厥的俊颜,这一别,可有再见的一天?
「小姐,再不走,真的来不及……」婉菱愣了一下,听到府外传来一些声音,「小姐,好像又有人来了,我们快走吧。」
「嗯!」不走是不行了,她再看他一眼,跟著婉菱像逃难似地飞奔下楼,没想到还有三名武夫挡住她们的路。
「你们——可以走吗?」
「是、是夏少爷要我们走的。」她心卜通卜通狂跳。
「可他没叫我们离开东厢房。」
「所有的女人全走了,不是吗?聚花馆要封起来了,怎么可能留下我们?」她告诉自己要冷静。
此时,总管黄庚逸从长廊走了过来,一见她们还在这儿,不由得一惊,「快快快,快让她们走,别让老将军看到了。」
「老将军?」
「是啊,他们正在前面厅院,还有两名贵客,分别是夏少爷未来的大舅子跟妻子,老爷是还他们过来看夏少爷的行馆已经没有任何女人了。」他顿了一下,「去,快走快走,你们从后门走吧,免得踫上了,少爷可会挨将军一顿骂的。」
闻言,三名武夫马上让开,让她们主仆往后门走,可是贺雨琳却频频回头。
「小姐,舍不得吗?」
她苦笑一声,摇摇头,跟著丫鬟离开了囚禁了她数月的聚花馆,她是舍不得夏彦钧,而且她也想看看他未来的妻子,她想知道能拥有他一生的女子长相如何?是否美丽娴雅……
※※※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你没事吧?」黄庚逸一上阁楼可没料到会看到额头上肿了一个包、昏倒在床上的夏彦钧。
「少爷,少爷!」他喊了一会儿,终于将夏彦钧给喊醒了。
他两道剑眉皱得紧紧地,摇摇头后,总算将那股沉重的晕眩感甩开,在黄庚逸的扶持下坐起身来,而看到一地的碎花瓶时,他粗声低咒一声,「该死了!居然拿东西敲我——」
「少爷,你额头上有道伤,我拿药帮你擦擦。」
「不必了,小伤而已。」他摇摇头,揉著额际,慢慢地下了床,「她们人呢?」
黄庚逸愣了愣,「她们?」
「住在这里的人,你们口中的陪葬女主仆。」他没啥耐性的提醒他。
「呃——少爷不是要她们离开吗?」
夏彦钧愣了一下,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拖到自己的眼前,「你说什么?你让她们离开了?」
「我以为少爷将盈君姑娘她们全赶走了,所以……」他唯唯诺诺,慌了。
夏彦钧危险的半眯起黑眸,「你这猪头!我叫她走了吗?」
「少爷是没说,可也没交代不让她们走,所以……」
懊死了!他暴跳如雷地道:「她们往哪里走的?」
「后门!」
他一咬牙,连忙纵身往楼下去,没想到父亲及贺诚佑正好迎面而来,他连忙止住身形。
老天,这会儿他是不是该感激那对主仆敲昏他的头逃了?
「你的头怎么了?这么急又要去哪里?」一身蓝绸的夏冠廷不解地看著儿子。
「呃,没,没有,我知道你们来了,所以……」
「那你的头?」
他模了一下额头,眉一蹙,还疼呢!那对主仆还真狠!他撇撇嘴角,「不小心划到的,没事。」
「那些女人是不是一个不剩的全离开了?」夏冠廷定定地看著神情似乎不定的儿子。
原来他老爹是来验收的!他抿紧了嘴,没好气的道:「是啊,一个都不剩了,你们可以好好的检查一下。」
他老脸一沉,「你这什么口气?你答应为父要在诚佑他们请安前将这儿弄干净回到将军府的,结果几个时辰过去,也没见人过来。」
「是,是孩儿的错!不过,先别管这儿有没有女人了。」他迫不及待地改变了话题,将目光移向贺诚佑兄妹,「我得到一个可靠的消息,那个卖掉贺雨琳的坏蛋现在在厦门,而且他身边还有一对不知姓名的主仆。」
「太好了,这事不宜迟,我们得马上赶过去,免得他又逃了。」一听有贺雨琳的消息,贺诚佑兄妹一刻也待不住,马上跟他们辞别。
「等一等,彦钧,你也去。」
夏彦钧错愕地看著父亲,他这么快将这个消息扔给他们,是为了要将贺雨琳追回来,也让贺诚佑兄妹快快离开南昌,免得他们在路上撞见了。
「不用了,夏老将军。」贺诚佑摇头婉谢,这些日子已太麻烦他了。
「彦钧既然得到消息,这一路上随行,也能时时掌握消息,到时若有突发情况,你们能马上知道,要找到贺雨琳的时间应该也会相对的缩短才是。」
睿智的老将军这一席话言之有理,贺诚佑兄妹不再拒绝,而夏彦钧则找不到词推托,只能暗暗嘀咕老爹的多嘴!
「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贺诚佑朝夏彦钧点点头。
「呃,可是我们总得带一些换洗的衣服。」他想挣点时间去找贺雨琳。不然,她这一逃,天涯海角,他上哪儿找人去?
「有钱还不怕没地方买吗?」夏冠廷睨了儿子一眼。
「夏少爷,你是否不想随行?」贺诚佑不想勉强。
「呃,不是,当然不是,只是习惯穿些自己的旧衣服,算了,没关系,走了!」
他带头而行,一颗心全系在贺雨琳身上,她哪有本事逃回金陵呢?这一路上若又遇到坏人怎么办?
不行,他最好赶快想想法子要怎么甩掉贺诚佑兄妹!
※※※
「小姐,赶快躲起来,有马蹄声来了。」
婉菱边说边跟著身后的贺雨琳躲进市郊小路的草丛边。
贺雨琳从杂草的细缝中看到第一匹快马奔驰而过,黑马背上的是一身蓝衫绸缎的夏彦钧,她抿紧了唇,垂低螓首,忍住了想喊他的冲动,他肯定是出来找自己的,不知道婉菱那一敲有没有敲疼了他?
「小……小……」婉菱突地拉住低头沉思的贺雨琳,一脸错愕。
「怎么了?」她不解地瞥好一眼,这才将目光转向连袂经过身旁的两匹快马,而在看到快马上的熟悉身影时,她的声带也瘫痪了。
「小……小姐……是大少爷跟大小姐!」婉菱拚命揉眼楮,就怕自己眼花了。
贺雨琳愣了一下,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她急忙地离开草丛,大步追上前去,但三人的身影早已落在远方,只成一个个小点。
「大哥!大姐——」她泪如雨下地大叫起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大小姐,大少爷,我们在这里啊,我们在这里!」泪流满面的婉菱也大声喊叫。
「哥,大姐!」
「大小姐,大少爷……」
望著空荡荡的前方,一脸悲伤的贺雨琳难过地跌坐地上,掩面哭泣。
「小姐——」婉菱擤擤鼻涕,安慰地道,「没关系的,我们也要回家了,对不对?」
她点点头,但心里仍难掩伤痛,刚刚她跟亲人是那么接近,她真的好想他们……
而贺爱琳在奔驰一阵后,突地拉直缰绳,停下马,回头张望。
贺诚佑紧急拉了马缰,看了一眼仍直奔而去的夏彦钧后,便向妹妹道:「怎么了?」
「我好像有听到雨琳的声音。」
「怎么可能?」
她想了一下,点点头,「是啊,我可能是太想念她,又想到快要找到她了,所以……」她看向夏彦钧已快瞧不见的身影,「我们快追上去吧。」
「嗯。」
两人策马急奔,追上夏彦钧……
※※※
简汝一进入南昌府衙,就发现气氛有点不同,而且她要进入厅堂,还被衙役的人给挡了下来,说是曹宗励特别交代的。
她不耐地在花园亭台等了好一会儿后,这才看到一名全身白衣,但看来冷峻阴冷、面貌瘦削的年轻男子离开厅堂。
而曹宗励在他身后,频频哈腰点头,状甚尊敬。
敝了,他是什么人?曹宗励怎么像条哈巴狗似的对他摇尾乞怜?
年轻人一离开,她见曹宗励往回走,也跟著迎向前去,「他是谁?」
他笑了笑,「财神爷。」
「他,财神爷。」
两人来到卧室,曹宗励笑笑地道:「那是我的恩师秦盛派来的人,几个月前,他布下了天罗地网找一个官家千金,而现在所有的讯息都指出那名千金在我们南昌,而且……」他回身走到一旁黑檀木柜里,拿出一幅画,回身走到她身旁,将画摊开,一幅国色天香的美人图即映入眼帘,「这就是贺雨琳,你向妓院买的陪葬女之一。」
她倒抽了口凉气,「老天,就是夏少爷要走的那一个,那现在是……」
「只要她死,咱们就有千万两黄金入帐。」
她眼楮一亮,「这么多钱?」
「没错,一找到她,将她请入府中,你再将这颗荣誉感放入茶水中请她喝下,咱们就等著收钱了。」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玉瓷瓶。
「这是?」
「毒药,是边疆番族进贡的好东西。」
她一蹙眉,「毒药怎么叫好东西?」
「这东西吃了不会七孔流血,也不痛不痒,中毒前几个天不会有任何感觉,不过大约七天的时间一过,猛爆性的病兆就一一出现,突然盲了,看不见了,再过几个时辰或许半天会四肢瘫痪,再等个四五天,阎王就收了。」
「真可怕!」
他奸佞一笑,「错了,番族人可它叫‘天堂乐’呢。」
「天堂乐?」
「没错,因为中毒者一直到死的那一刻,身体不会有任何的不适感,所有的感官都麻痹了,而且外貌也不会有太多的变化。」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据闻这是番族的王公贵族惩治红杏出墙的妃子所研制的仙药,一方面可以看不守清规的妃子等待死亡的恐惧,而另一方面,在视觉上,不至于看到一个被折腾得不成人形的丑女人。」
他倒出白玉瓶里的两颗泛紫色药丸,「更神奇的是,如果对她感到不舍了,只要再吞下一颗,这毒药就变成了解药,大约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将人从阎王那儿抢回来了。」
「这——这好吗?」她有点不安,何况那个陪葬女原来是个王爷千金,这事若被发现,她肯定掉脑袋的!
「当然好,这是我恩师特地差人送到的,也帮我们想好了万全之策,到时,贺雨琳死掉的那一天,离我们十万八千里远了,不会有人将帐算到我们头上的。」
语毕,曹宗励凑近的她的耳畔,将计划说给她听……
他刚刚也已得到消息,聚花馆里的女人已走得一个不剩,包括他们要找的贺雨琳,所以他也已经派出大批衙役出去找她的行踪。
至于简汝,她也只是这棋盘里的一颗棋子而也已,若是事情出了岔子,这谋杀的罪名,可还有她这个替鬼可以帮他顶罪……
※※※
贺雨琳主仆徒步走了大半天才进入南昌城内,由于婉菱在收拾细软时,也没想到要拿点值钱的东西或银两,这一路下来,身无分文的主仆二人是饥肠辘辘、口渴万分。
「小姐,我走不动了!」婉菱在一处人家的阶梯上坐下。
贺雨琳岂止是走不动了,她的脚都快起水泡了。她模模饿扁的肚子,「我想我们去一趟将军府吧。」
婉菱眼楮一亮,「去找夏老将军?」
「嗯,金陵离这儿太远了,我们又身无分文,只能求助夏老将军送我们回去。」这是她惟一想的法子。
「那好我们去问那边的摊贩老板,看看将军府怎么走?」她上回虽然跟夏彦钧去了一次,但两人乘轿,因此她也不识得路。
主仆二人转身朝那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问路去。
「大姐,你看!」在对面客栈用餐的黄芳伊眼尖的看到她们,急忙轻拉林盈君的手。
林盈君停下啜酒的动作,冷睨著对那个菜贩老头儿笑笑点头,正准备离开的陪葬女主仆,「机不可失,别让她逃了。」
语毕,她放下几枚银两,起身步出客栈,黄芳伊、王意如等几名同行的花魁也跟著步上前去。
「陪葬女,你可神气了,赶走我们,也可以自由进出聚花馆了!」林盈君冷漠且挟带著怒火的声音在贺雨琳主仆的身后响起。
贺雨琳心一凛,错愕地回过头来,没想到面对的是一张张怒不可遏的容颜。
「你太迫不及待了,你至少再窝在聚花馆几天,等我们这些被你陷害而赶出聚花馆的人走得远远了,再出来闲逛。」王意如也是冷言冷语的。
贺雨琳咽了一下口水,她们看来好不友善,「我、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哼,我们知道你有多么会装蠢,装羞、装傻了。」黄芳伊怒气冲冲地瞪著她道。
「不,你们一定误会了!你我瞧,我们也带著包袱……」
「是吗?既然是误会,那就找个地方谈清楚。」林盈君冷冷地道。
「这——」她咽了咽口水,看她们的神情,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们的。
她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地将一旁贩子卖的字画扔向她们后,拉了婉菱的手道:「快跑!」
见两人拔腿就跑,林盈君等人可没想到她来这么一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地追上前去。
双方在热闹的街道上追逐,又饿又渴的贺雨琳主仆愈跑脚愈软,眼见林盈君等人追上来了,急得往前冲,但一个踉跄,主仆二人跌成一团,摔到地上。
「再跑啊!」林盈君冷冷地睨视著跌坐地上的贺雨琳。
贺雨琳脸色惨白,若是被她们带走,可有再见天日之日?她们主仆也许会被鞭打、折磨至死。
蓦地,她眼角瞄到四名衙役正往她们这边走来,没有一刻的迟疑,她嚷叫起来,「请带我去见你们家大人,我是贺王爷的小女儿贺雨琳!」
那四名衙役交换了一下目光,他们还在想到哪儿去找贺王爷的千金呢,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简直一派胡言,她只是个陪葬不成的陪葬女而已!」林盈君嗤之以鼻。
「是真的,官爷,我——我真的是贺承远贺王爷之女,请你们家大人快马奔赴金陵贺王爷府便能查证我所言是真是假。」贺雨琳拚命恳求,「还有夏老将军,我们贺家跟夏府是旧识,我哥跟我姐也来到南昌,肯定到过夏老将军府上,也许请他跟我一见,他也知道我离家的事……」
「好好好,那你跟我们走一趟府衙,见见我家大人。」
「谢谢!谢谢官爷!」她泪如雨下地频频点头致谢。
林盈君等人见她们在衙役的护卫下离开后,莫不气得牙痒痒的的。
只是她真的是贺王爷之女?不然,这冒充皇亲国戚可也是死罪一条,她应该不会笨到跟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吧?
※※※
贺雨琳主仆被带到南昌府衙公堂后的厅堂,而在见到曹宗励及简汝二人时,主仆俩脸上的血色刷一下全没了。
「小……小姐,他们不是——不是——」婉菱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那个一身艳红服装的女人就是到妓院将小姐买走当陪葬女的未亡人,而那个大人更是那天她追送葬队伍时,站在最前方的阴冷男子,听说他是死者的哥哥……
贺雨琳的声带也瘫痪了,老天爷在跟她开开玩笑吗?以为逃离了危险,没想到又掉落另一个更恐怖的危险中。
「贺小姐,刚刚我的手下将你的事全跟我说了,我也差人去请夏老将军过来,这……」他故意拉长音调,「希望你的话是真的,要不然,冒充皇亲国戚可是死罪一条。」
「是真的,大人。」她颤抖著声音回答,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当时胆小无措的贺雨琳。
「喝杯热茶吧。」简汝虚伪一笑,端了「加料」的茶到贺雨琳面前。
她心惊胆战,想到她曾将自己当成陪葬品,这心儿可直颤抖,不知道她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呢!
「这杯茶算是我给你赔罪的,如果你真是王爷千金,这先前得罪你的事,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可别跟我计较呢。」简汝一脸诚恳。
贺雨琳受宠若惊地看著她。
「如果不计较,就喝这杯茶吧,免得我心里七上八下,就怕你心儿有个疙瘩,向贺王爷告状去,到时我这颗脑袋就不保了,呃——这样吧,我先干为敬。」简汝另外为自己倒了杯茶,仰头将茶水喝光。
她看简汝笑得谦卑诚恳,不得不拿起茶杯啜了一口。
「小姐!」婉菱惊慌地拉住她的手,低声道,「这好吗?要是这茶水里下了药……」
「不会的,她也喝了一杯了。」她喃喃回答,腼腆地看向简汝,再次举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见状,简汝跟曹宗励快速地交换了一下目光,内心暗暗窃喜。
「大人,夏老将军来了。」一名衙役进来厅堂通报。
曹宗励连忙起身,到前厅迎候。
不一会儿,一身紫绸的夏冠廷跟著曹宗励大步地走了进来,一见到神情忧虑的贺雨琳后,严峻的面容瞬间一变,笑容满面的脸上涌上更多的惊喜,「老天,真的是你,雨琳,你就跟爱琳拿给的看的那幅画像一模一样!」
「我大姐真的找过夏老将军!」她的泪水再度盈眶。
「是啊,还有你大哥,呃——」他顿了一下,「等一下,我得先派快马去拦住彦钧跟你的兄姐,他们得知你在厦门的消息,已快马下去。」
「夏老将军,既然已确定贺小姐的身份,那由我飞鸽传书到沿途的衙门,不是更快能通知他们回返。」曹宗励拱手道。
夏冠廷摇摇头,「不,贺小姐离家一事,不宜太多人知道。」
「那也简单,我们只要在信鸽上写明,寻人之事已有进展,速速回将军府这几行字便成,外人就算看了也不知所寻何人。」
他以飞鸽传递讯息,自然是要他们早早会合,早早离开南昌府,免得贺雨琳在南昌发病身亡,到时候他这个地方知府想置身事外也难了。
「曹知府说的是,不过,他们策马奔腾大约也只有半天多的时间而已,离南昌还不至于太远,飞鸽传书应该也只要传前几个城镇便行了。」
「我明白了,我马上去办。」曹宗励朝夏冠廷拱手揖礼,再对简汝以眼示意,二人先后离开厅堂。
贺雨琳感激地凝睇著这个外貌威严,但眸中可见慈意的长者,「谢谢您愿意前来,不然,雨琳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摇摇头,「别这么说,这以后等彦钧跟爱琳成亲后,我们也都是一家人了。」
「轰!」地一声,她脑子霎时一片空白,夏少爷跟大姐要成亲了?
他抚须点头,「这找到你了,就是双喜临门,贺王爷及夫人肯定笑得合不拢嘴了。」
「这——」她无言以对,原来先前那些花魁指的漂亮姑娘就是她的大姐,而能拥有夏彦钧的姑娘就是她的姐姐,可这太残忍了,她好难过,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我知道你很震愕,只是你爹娘因你离家一事而身心微恙,刚好爱琳随哥过来,她跟彦钧一见,便有好感,我们都认为凑成一件喜事也好,看能不能因这喜事出现好运,让我们快点找到你,结果还真的……」夏冠廷滔滔不绝地说著,但贺雨琳根本没心情听下去了。
她好想哭,夏彦钧将成为她的姐夫,她的爱该何去何从?
「小姐——」婉菱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看她抿紧了唇瓣,将泪水压抑、还强颜欢笑的丽颜,她都好想哭。
「对了,你们这几个月的时间都在哪里?」夏冠廷突然转换话题,两人全愣住了,难道他到这会儿都还不知道她就是被他儿子救到聚花馆的陪葬女?
「曹知府说他的衙役是在路上遇上你的求救,而将你带回府里的,但就不知道这段日子,你们去了哪里,生活过得如何?」
「夏老将军,我家小姐她……」
「住口,婉菱。」贺雨琳咽下酸涩,打断她的话,曹知府当然不好跟夏老将军说破她就是几个月前的陪葬女,至于自己就更不能说了,大姐一旦知道她跟夏彦钧的事,又怎么跟夏彦钧成婚配呢?
她若坦言一切,岂不破坏姐姐的幸福?
「小姐?为什么不让我说?」婉菱不解地压低声音道。
「我说就行了。「贺雨琳急忙抽离思绪,忐忑地看了她一眼即谎称,」夏老将军,其实这几个月来我们的确踫到坏人,不过,很幸运的,我们乘机脱逃了,一路上游山玩水,思亲情渐浓,正想回家,盘缠又被偷了,刚好在街上时,婉菱跟一些女子起了口争执,差点大打出手,所以我一见衙役,便急忙自曝身份,一来是阻止她们的争执扩大;二来,我们三就打算见见夏老将军,帮我们返家……」
婉菱愣愣地看著娓娓道来的贺雨琳,瞧她说得跟真的似的,但事实分明不是如此,小姐为什么要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