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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心锁 第五章

采凡离开后很久很久,床上的人儿都没有动静。

大夫说过,晕厥不醒导因于惊吓过度。然而让她如此害怕,以长长的沉睡来逃避的,到底是什么?

结清前债的时候到了!

难道真的是那个人?若他来寻仇——前题是,如果他们之间真有仇隙——那他为什么要伤害云泽?他们甚至有血缘关系!

「不许你踫设阳的东西!」这时,卧在榻上的云泽未醒,在梦中却忽然激动起来,「别过来,不许你再破坏了!」

双目依然紧闭,她拉开双臂,像是想用清瘦的臂膀全力护卫他的书楼。

「醒来,云泽!」他的眼眶有丝动容的热气,粗嘎地命令道。

但是,他却挫败地发现,命令对云泽不管用。

有太多恐惧与担忧环伺著,她只肯躲在梦中,喃喃说著好多话、流了好多泪。

柔细的嗓音忽大忽小,他凑近,想要听得更清楚,却因为一句清晰的低语而全身一震。

「父王,不要不理我、别不原谅我,我不是故意逃婚的……」在梦中,父王仍然像最后一次见面时,大踏步地愤怒离去;那决绝的身影,已经烙在她心中,成了抹不去的伤痕,「请听我说,别走,父王,求你别走!」

她颤巍巍伸出的小手什么也没触著,泪因而涌得更急。

「云泽。」他动容低语,一贯冷然的面具惶然破裂。

如果不是守护她的睡颜,他就不会知道,她有多少悔憾;他错了!以为迎娶云泽进门,逃婚事件就会落幕,但原来整件事一直鲠在她心中,未曾化散。

她比任何人更苛责自己!

想必皇上在愤怒时,曾经对她说过许多重话;而他却以为只要提供蔽阴,她就会无忧无虑。

没有想到,她的烦恼紧紧锁在心里。相处时,她有著怯怯的笑颜,温柔而生疏地对待他,直到独处才释放她的痛苦。

心像被把刀凌迟著;他品味「痛」的感觉,才赫然发现他有多在乎云泽。

以她为恋的情意,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记得之前,他还对她无动于衷;又或者,早在初初相见的那一日,情悸的种子已经种下,只是他拒绝正视?

「父王!」在君设阳揉著额角时,云泽终于惊吓地翻身坐起,浑身打颤发凉。

恐惧地瞪大双眼,下一瞬间,她已经冲入一个宽阔的怀抱,炽烈的体温熨烫著她冷冷的肌肤,她像从极冰之地坠向燎天火炉,涓滴融化,温暖而安全。疯狂乱跳的心,倏然归位。

「不要害怕。」君设阳在她耳边安慰低语,虽然言简意赅,却效力无穷。「我在你身边。」

他在她身边。

这句话奇迹似的让她放心,柔软红唇比意识更早知道他是谁:「设阳。」

「我在这里。」他简洁地应著,语力万钧。

一个简单的名字,一句简短的对话,却是令人心情松懈的根源。

他拥住她,紧紧的、紧紧的,直到云泽所有的颤抖都停止,娇躯上有著属于他的体温与味道,才缓缓松开手。

虽然健躯上每一处都在呐喊:只要环抱著她,就能直到永远,但他更想早些弄清楚,他不在府里的当儿,她发生了什么事。

铁臂松开,扶著纤纤楚腰。四目相对时,云泽早已双颊如火焚。

她羞怯地垂下眼,从来不曾如此近距离地接近他;当她像被一团炽焰包围时,便发现自己在他怀中,她的心再度跳得飞快,想嗔著将他推开,又想赖上一辈子。

从没有过这种矛盾而诱人的感觉,好暖好暖,好羞好差,却也……喜欢得紧。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铁汉柔情,他的语气不觉地放柔几分。

云泽微微颤抖了一下。

「有我在,别怕。」

他的言语轻易地消弭她的恐惧,她深切地感觉到,自己在他的翼护之中,而那就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顺口气,云泽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你说,那个闯入的男人周身罩著红雾?」听完,君设阳有些疑问。

「我知道听起来有点奇怪。」云泽迟疑地说著,「但我真的觉得,看不清楚他……」

江湖上没有一门绝学,带有这种特征。「他蒙面?」

「我想……应该没有。」她没有一点黑色面罩的记忆,虽然想不起全貌,但她记得那个人的表情很轻蔑。

「没有?」云泽却看不到他,这其间有什么问题?「他背著光?」君设阳假设性地问道,口气温柔,不想给她压力。

这下,连云泽都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楮有问题。

「开始的确是……但后来,他走进书楼里,没有理由我会看不见。」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哪里?

看她惊慌失措,君设阳的大掌抚上她的背,给她平静与力量。「他还有没有其他特征?」

她的神情一片空白,记忆中好像还残留了什么,她却想不起来。另一个特征是什么?

「算了,不用再想。」揉开她眉间的小结,君设阳宽容地说道。

也许是惊吓太过,人会把不好的记忆—一剔除;如果这些记忆让云泽难受,他宁可挖掘新的线索,也不愿她再受罪。

「对不起,我好没用,什么都想不起来,帮不了你。」她哭丧著小脸,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如果两次闯进将军府加入无人之境的是同一个人,那么下一回遭殃的又会是谁?她实在不敢想象。

「不必自责,我会处理一切。」安慰人的话语,因为有云泽的「诱导教学」使他愈来愈拿手,「你应该相信我。」

刻划在书案上的文字、来去无踪的轻功,这些都是线索,他已经著手去查。

然而,他却不知道,帮不上一点忙给云泽的打击如此之大。

「天哪,我会什么?」云泽自怨自艾,「我不会生火、不会烧水、不会照顾自己。」连最能让她悠游自在的场所——书楼,她都保不住。她著急地掀紧他的衣襟,「你清点书楼了吗?除了摔碎的东西外,还有没有什么东西丢了的?」

「没有。」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其实没想到要清点。

丢了什么、砸了什么,他不在乎,一点都不。当他最珍贵的小东西受伤,他担心得几乎发狂,无心顾及其他。直到那一刻,他才彻底明白,他最在乎、最不能失去的,是云泽。

闻声而来的仆役也著急地在四周打转,喃喃念著:那薰香炉值多少钱、青瓷花瓶又是何等珍贵,他一点心疼的感觉也没有。

他只在乎她,惟一、仅有!

君设阳是个实际的男人,一旦确认自己的心意,就不做无谓的逃避与拖延;当他想要云泽,他就会伸手去要,不再有丝毫迟疑。

「你生气了吗?」君设阳专注而炽烈的眼神,让云泽有些不安。

「没有。」

「那……」为什么要这样看著她?她的脸上沾了什么吗?

「有一件事,你可以做得很好,应该试一试。」

「什么事?」她急著向自己、也向他证明自己的能力。

君设阳缓缓地说道:「遇到危险时,只要保护你自己。」

「为什么?」她的小脸有著哀伤,「难道我让你这么看不起,一点都不能信任我能保护好那些东西吗?」

在他面前,她想要表现自己,没有自觉地,就是不希望自己被他瞧得一无是处。

「不是。」他简短地回答,「你比任何东西都珍贵,就算摔烂一屋子珍品,也比不上你。」

「嘎?」心儿好像甜甜的,云泽一脸的呆滞,娇俏的红晕慢慢染了双颊。

君设阳往前,亲密地抵住那嫣红小嘴,坚定的唇瓣在低语时,诱惑地摩弄著她:「我要推翻我之前说过的话。」

「哪、哪一句?」云泽小声问著,羞怯的红唇模仿他的方式,在询问的当儿,带给他欢愉与更多的渴望。

「我们不当知己。」他徐缓地宣布,那是他毕生说过最可笑的一句话。

「那——要当什么?」云泽不敢想,也没法儿想,他强悍的气息盈入她胸口,一股奇怪的战栗热流窜过了她。

随即,他的唇瓣也彻底封锁了她,灵活而温热的舌头溜入她的檀口中,翻搅著丁香小舌,霸道地吮弄。

她的力气像在一瞬间被抽干,一点都使不上来,但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催促著:攀紧他、攀紧他,她想要钻进他的臂弯里,牢牢扣紧。

其实不劳她费心,君设阳早已将她紧紧揣入怀中,低头恣意地探取她的芳甜。

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充满蓄势待发的力道,长驱直入地要走所有的娇喘与战栗,像打在花儿上头的狂风骤雨,那么具有摧毁一切的魔力。

只是,被他毁去的,仅仅是她的理智与羞怯,让她依照本能地任他品尝。在肆夺的行动中,他保留了一份独一无二的温柔,照料她的伤口。

半晌之后,他松开了她,不想因为未被满足的需索,而使她缺氧昏厥。

望著水亮发红的唇辩,君设阳低声笑著,那笑,夺走了云泽的神魂。

「我们将会是什么……」食指点著云泽的唇,他迷魅轻笑,「你要自己想。」

*/*/*/*

事情和原先说定的一点都不相同;他们非但没有相敬如「冰」,亲呢的感觉反而开始蔓延。在那个令人销魂的长吻之后,一些事情微妙地改变了。

之前,当他们是「知己」时,就像站在天秤的两端,地位相同、平分秋色,但是现在……现在,连她自己都感觉得到,自己好像一尊宝贝娃娃,被他很细心地捧在掌心中呵疼,如梦一般。

当初听到他不想娶她的难过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羞赧与幸福。小脸不时涨红著,都是因为他的关怀与呵护。

「擦药。」受伤当晚,他陪了她一夜,药效发作六个时辰后告罄,他举起玉瓶,指示要再补上。

「我、我自己来就好。」他的气味还留在她唇上,甜蜜地干扰思绪;只要一想到,伤痕在不轻易示人的玉颈雪背,却要展露在他眼前,心就一阵阵的怦然。

云泽忙不迭地想要推拒。

「伤痕在颈背,你需要帮忙。」他坚定地说著,正经地举例说明,「不必别扭,昨天昏迷时,也是我为你上药。」

云泽轰地满脸通红。

真的吗?在她昏迷的时候,他已经为她宽过衣、解过带?

虽然明知这不是重点,但纯属女性的赧涩却揪紧她的心,她真的在不防备的时候,被他看光光了吗?

那……她觉得她怎么样?够美丽、够玲珑吗?

「这回……这回请采凡过来帮忙,好吗?」未经人事的她,不曾体验的迷魅,还是小心翼翼地划分「女生国」与「男生国」的界限,不想越界。

「不可以。」他否决得很迅速。

「你不让我跟采凡相处?」是怕带坏了她是吗?云泽惶惑。

「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丫头。」他冷哼一声,「如果不是她要你到书楼,你不该有事。」

从那句遗留在书案的话语看来,侵入者显然以他的对头自居,云泽是误打误撞成了牺牲品。

「你知道了?」云泽压根儿没想到被采凡戏要,反而担心君设阳也罚她去扫前厅。‘你骂了她?」

「没有。」君设阳近乎恼怒地闭了闭眼,「我说过不许质疑我。」

她垂下头来:「对不起。」

「不须对我说对不起,只要相信我。」他下颚一抬,「趴下来。」

「真的不用,我可以自己……」云泽嗫嚅著,在接触到他绝不放弃的目光之后,只能乖乖屈服。趴在床上,将蔷薇香枕扣在面前,心里有说不出的慌乱。

娇生惯养的她从来没受过伤,也不曾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只要一想到君设阳凌锐的眼神要拂过她身上,她就一阵战栗。

不只是她,君设阳亦然。

他见过的,也渴望的,那有如羊脂玉般洁皙的肌肤;触感比上等丝绸更柔滑;当玄黑青丝柔柔地覆盖其上,黝亮与白皙的强烈对比成了绝妙的视觉诱惑,诱使人趋前舌忝吻;正常男人见了这情景,连吸口气都会备觉困难。

命中注定,这美丽的女子属于他,而他为她心动,深深悸动著——

一只大手从背心托向腰间,缓慢的速度让人生疑,他是不是在拖延上药的动作,或者该说是尽情享受亲昵触感。

缓缓扯开衣带,他的铁臂横过她平坦却敏感的腹部,抵住胸前优雅起伏的美丽防线,一寸寸地拉开衣襟。

但动作有著令人战栗的放大效果,他的体热、他的手劲,轻轻画过她的丰盈,即使隔著数层衣料,依旧清晰得令人想婉转低吟。

云泽咬住下唇,好热也好无助,小肮涌著奇怪而陌生的热潮,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坚定的大手暗示了许多事,比她想要的速战速决更叫人不安。

「我真的可以自己……」她半埋首在蔷薇香枕,努力平复腹间的痉挛。

「让我来。」他当仁不让,不给她说不的机会。衣领一点一点地被撩开,浑圆小巧的肩膀春光外泄,扑往肌肤的冷空气也是细腻的,还有他炽烈的视线与呼息,比正午的日光更灼热。

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儿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他一会儿却又想要融进他的臂弯里,矛盾交织著无助,她已经不知该如何应付。热气冲昏她的头,只能随他摆布。

「我要擦药了。」他低声宣布,听来却像是侵略的警告。

药瓶的软木塞被拔开,清凉的药香蔓延了整个房间。君设阳倒了一些翠绿晶莹的药膏,滴落在云泽的雪肤上。

不想发出暧昧的咪鸣声,她只好频频喘息,把下唇咬得做肿。

「还会疼吗?」他的指尖划过鲜红的伤痕。

昨日,这片雪背上扎了许多细小的瓷器碎片与木屑,是他咽下满心愤怒与不舍,亲手一根根挑出,他发誓不会让伤她的人好过。

「……不会。」她的声音从香枕里闷闷地传出来,羞得不敢见他。

他开始抹开药膏,粗糙的指尖早已在战场上磨出粗茧,那双令敌人做梦都会吓醒的有力大掌,如今只为她付出专属的温柔;精致的药膏成了润滑剂,不只在力道轻柔的按摩中消去了痛楚,更使他得以享受更多温腻的触感。

他的大掌拓展得更远,甚至连没有受伤的玉肤,都得到他温柔又充满占有欲的照料。

「我的伤,范围很广吗?」当指尖一直朝腰下溜去,云泽终于红著脸问了。

「嗯。」他说著,口吻似乎掺杂了浓重的呼吸。

「那岂不是很丑?」云泽小声问道。

她从来不在意美丑,就算有人称赞她美丽,也不特别开心;但如今,她却好怕在他心目中,她不够完美。

为什么格外在乎他的感觉?面对他,她对自己的要求便会多上许多,深怕自己不够好;任何人对她的好评恶评都已不再重要,她只在乎他的看法。

简而言之,她只在乎他,芳心为他悸动、为他迷醉。

啊,是了,原来患得患失的在意源自悄悄深埋的情愫,她……不知不觉地恋上了他,在官道上的惊鸿一瞥,在逐渐熟悉他的点滴岁月。

「我不在乎。」他沉声说著,「何况你不丑。」

但是她可以更美丽。

他想看看,那全身晶莹剔透的肌肤为他泛红的模样,如果是因为沐浴在与欢愉里,她的绝艳风华只为他绽放、只让他独享,他将更满意、更有男性成就感。

「药上好了吗?」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意,云泽羞怯地想逃,显然不明白她的影响对他有多深,软语问著。

「嗯。」他淡淡回应,却不打算收回「放牛吃草」的指掌,「转过身来。」

云泽从蔷薇香枕挪开小脸,不知道是一缕缕的花香,抑或是他的存在,让她头昏脑胀:「要做什么?’

「吻你。」铁臂扣牢她的楚腰,轻易地将她旋过身。他俯子擒住嫣唇儿,将半果的她贴进胸口摩挲,狂野的需索中,小心翼翼地不触及到她的背部。

他复上柔软如花瓣的芳唇,咽下她的不安与怯意,从一次又一次的吸吮中,体验到对她的渴望多么惊人——

正当他灵活的大掌想要更进一步地探索她时,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了。

一群人大咧咧地出现在门口,伴随著一阵阵「不合时宜」的……麻油鸡香?!

「设阳?」为首的君老夫人双眼瞪得铜铃大,嗓音吊到半天高。「大白天的,你窝在房间里做什么?」

*/*/*/*

浓情化不开的气氛,眨眼间演变成了亲情大会串。

君老夫人神武威风般地率著一干女眷,提著大冒腾腾热气的食篮,走了进来。

推倒云泽,君设阳立即为她拉上锦被,因为温存被中断而浓眉蹙起、身体疼痛。

云泽则是满脸通红,小小声地说道:「你不是说过,不可以随意进出别人的院落吗?」

「由此见得,这是个彻底错误的示范。」他冷静地咬牙说著,「你不要学。」

众人来到榻前,见云泽双额嫣然,一脸羞意,红唇水亮水亮的模样,当下明白他们打断了什么事。

喔哦,她们最好早点撤退,不然大家都尴尬喽!

可惜,在君老夫人的字典里,找不到「撤退」两个字。她上前去,苍老的脸上也有些许不自然:「唉,你们!要不是让人等得急个半死,就是自个儿急得连大白天也……」

等?等什么?

急?又急什么?

虽然满心都是疑问,但云泽仍恭恭敬敬地叫道:「娘。」小手在锦被下已经系好衣带,正打算起身行礼。

「不必起来,你才失血过多而已。」君老夫人意味深长地说著。

失血过多?有这么严重吗?

倒是君设阳嘴唇一抿,有些了解这些女眷浩浩荡荡地闯进来,是为了什么。

他的利眸往采凡扫过去,只见那小妮子一脸得意地朝他挤眉弄眼。姑且不论她做了什么事,八成都觉得自己做得很对。

「喝了这些鸡汤,先有健康的母亲才会产下健康的孩子。」看在云泽没有想象中的恶质,这些日子以来,君老夫人渐渐放宽胸怀去看待她。「你们好不容易圆了房,要乘你受孕之前,先把身体照顾好。」

圆房?受孕?云泽的小脸立即红了起来。

原来,她们以为……以为……噢,明明还没有,却被众人提出来讨论,实在令她不知如何是好。

「呃,娘,我、我们……」该怎么反驳?她张口结舌。

「我会监督她喝下所有的汤。」君设阳的语气等于在下逐客令。

「唉,你,大白天的,男人也不该……这对身体不好……会虚……」君老夫人说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放弃,年轻人喜欢就好,「算了,我们先出去。」

「采凡留下。」君设阳扣留住一脸邀功的小丫头。

众人在一瞬之间走得干干净净,只有麻油鸡在栖凤阁里散发阵阵令云泽发窘的香味。

「大哥,这回我干得好吧?」采凡一跃上前,希望能得到他的肯定。

「你做了什么?」他按捺住脾气。

「只是向娘派来的嬷嬷探子,检举了一条染了血的床单。」她天真地说著。

闻言,云泽的小脸猛然炸红。

就、就是因为这样;所有的人才突然热切起来?他们以为她、她……噢!

「这是打哪来的点子?」君设阳环臂在胸,突然很想顺应毕生最人性化的心愿,把采凡掐死。一个天高地厚都还不懂的小丫头,居然想出这种鬼点子!

「娘派出的嬷嬷探子啊。」采凡率直地说著,「她们每天都在讨论,栖凤阁的床单有没有落红;当她们说到‘没有’,口气就有些嘲弄。我想,她们要落红床单,就给她们落红床单;如果不让人以为你们圆了房,公主的地位就很难提高。」

「嫂子。」君设阳拧著眉纠正。

「啥?」采凡一脸傻傻的。

「依照辈份,你该规规矩矩叫她‘嫂子’。」

采凡瞪大眼楮,这还是大哥第一次指正她的说法。

看来,整个家族的人们,很快都会彻底了解到,该怎么对待云……呃,嫂子。

「大哥,我做得不错吧?这一招叫做‘根本治疗’。」她邀功,「嫂子人缘一向不好,有我君采凡出马,包准马上得到全家人的好感。」

君设阳毫不留情地看她一眼:「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对你的教育有多失败。」

「我说错了吗?」她这是从病谤处下猛药耶,自己都觉得收获颇丰,「我做错了吗?那我去道歉,告诉大家,那条床单只是我的恶作剧。」她转身就走。

君设阳闭了闭眼楮:「回来。」如果采凡出面承认,失败的仕女教育只会搞得家庭大乱。

「不用去道歉,就将错就错?」采凡唇边有著诡计得逞的笑意。

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么,我可以走了?」她蹦蹦跳跳地想要离开。

朝著她的背影,君设阳命令道:「明天交五千字的悔过书。」

「大哥!」她扭过头抗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不用道歉,却要写悔过书?」

「你可以在悔过书里另辟章节,自我反省兼专题讨论。」君设阳说道,手一抬,示意她离去。

这时,云泽早已翻身坐起,低垂著螓首,脸红得像火烧。

「骗人似乎不太好,或者由我向娘澄清……」她小声嗫懦著。因为想到出嫁前,被教导圆房的必备常识,那陌生亲昵的探触而羞怯。

她记得,宫里的嬷嬷说过,圆房时,她的夫君将进入她体内,给她孕育新生命的种子。天哪,进入她体内?君设阳这么高大威猛,她要怎么……怎么接纳他?

云泽的小脸,因为奔驰的想象力而发热烧烫,直达耳根。

「不必。」他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虽然他总有独树一帜的处事之道,虽然他永远都让人心安,但此时闪烁他眸间的神秘光彩,却让她忍不住想问一问。

「为什么不必?」

君设阳的低语,让她的娇躯窜过一阵热流;她第一次如此战粟,因为他热切的眸光。

「因为那很快就会变成事实。」他望著她微微松脱的领口,像是单用眼神就能为她宽衣解带,看遍他所想看的撩人风景,「是的,很快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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