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琪恍然大悟。
「难怪心磊会不开心,她一直想忘记那些事情,你却还让她想起来。你不要看心磊常常像个小孩子似的,就以为她每天都快快乐乐、没有烦恼。」沅琪解释著。
「我也觉得奇怪,通常父母离婚的孩子会比较早熟,可是心磊都二十五岁了,却还像个孩子一样。」大德纳闷的说。
「记得高中的时候,心磊告诉过我,他爸爸总是要她成熟一点、懂事一点,好像只要她够成熟够懂事,就一定能接受他爸爸和那位新妈妈的事情,所以心磊一直很排斥长大,她怕自己真如爸爸说的,有一天长大懂事了就不再怪他们了。」
「那就好像她也背叛了她妈妈?」大德渐渐了解了。
沅琪点点头。「所以心磊总是像个孩子一样,喜欢或讨厌一个人时,会很轻易的表现出来,就好像她对爸爸和新妈妈从来就没有好脸色。」
「很难理解。」骆濯摇摇头,他不懂这种想法。「这样不是在自欺欺人吗?」
沅琪瞪了他一眼。
「至少抱持这样的想法,心磊比较不会痛苦。」大德心疼的说:「可怜的心磊!」
「心磊一向敢爱敢恨、从不隐藏情绪,但郑杰背叛她的时候,她却把痛苦隐藏起来,不在人前表露出来。或许是因为当初她妈妈死时,她爸爸没有一点难过的表现,这一点让她觉得:她就算为一个男人痛苦落泪,也绝不让他或别人知道,反正那个男人不会为她难过。」
「所以其实心磊是很复杂的?」骆濯越听越模糊,他一直以为心磊是很单纯的。
「不!」沅琪跟大德同时开口否定骆濯。
沅琪看了大德一眼,觉得很欣慰,大德果然是了解心磊的,心磊总算没有爱错人。「在外人眼中,心磊虽然有时候有点喜怒无常,但只要用心其实是可以避免做出让她不开心的事情的。」
「心磊的想法其实是最单纯的。」大德说,像是在解释给骆濯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她恨她爸爸和那个女人,这种恨单纯却也强烈,中间没有任何杂质;当她爱上一个男人时,那种爱也是毫无杂质、单纯而强烈的。」
「没错!」沅琪接著说。「心磊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大德,你一定要好好爱她,不要让她再有机会想起那些事情。」
「我一定会的。」大德肯定的表示。
沅琪耳尖的听到心磊房里有声音,她向大家使个眼色,「嘘,心磊好像醒了。」
丙然不一会儿心磊从房里推门出来,她揉著眼楮,跌跌撞撞的坐进大德怀里,丝毫不在意身边还有其他人。
「大德,抱抱!」她说,好像已经完全忘了早上的不愉快。
大德用手臂完完全全的环抱著心磊。
「亲亲!」心磊整个脸凑到大德面前,闭著眼楮要他亲亲。
大德轻啄了她的嘴唇一下,可是心磊不满的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主动亲吻他。
心磊的吻又深又野,大德不由得热情的回应她;沅琪微笑著转开眼楮,拉著骆濯进房间去收拾衣服。
等到他们收好所有的衣物,再回到客厅时,心磊还是整个人黏在大德身上,而大德正轻声的唱歌给她听。
骆濯先把一箱箱的行李搬到楼下,大德想起身帮忙,但心磊紧紧靠著他,不让他离开。
「心磊。」沅琪喊她。「我有话要跟你说。」
大德的歌声停止了。
「嗯?」心磊转头看著沅琪,脸上有陶醉的笑。
「我要搬到骆驼那儿住,我阿嬷也住在骆驼家,你有空来看看阿嬷好不好?」
「好。」心磊还是带著甜甜的笑容。
「那租约到年底就不续租了,离年底只剩下一个多月了,你要另外找房子吗?还是要搬到大德那儿?」
心磊转向大德,柔柔的问他:「大德,你愿意收留我吗?」
大德的答案是一阵深情的吻。
沅琪不禁失笑,这两个疯子!
骆濯上来时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摇头,大叹一声:「这两个家伙真是绝配啊!」
「不好意思。」沅琪不得不打断他们两个的吻。「打扰一下,心磊,接下来这些日子我不在,你自己要小心门户,记得晚上睡觉前要检查门窗有没有锁。」
「你放心,在心磊搬到我那儿以前,我会每天待在这儿陪她。」大德向沅琪保证。
「那就好。那……我们走了,阿嬷一个人在家里,我们不能再待了,再见。」沅琪先往楼下走。
骆濯提起最后一箱行李,跟心磊大德道过再见也离开了。
客厅里只留下心磊跟大德,继续他们刚才被打断的吻。
沅琪刚陪阿嬷散完步,回到骆濯的住处,一推开大门就听到许多人的谈笑声。
沅琪和阿嬷两人穿过院子进到客厅,所有人都停下交谈、看著她们。沅琪尴尬的站在原地,骆濯没跟她说今天有客人。
骆濯先扶阿嬷坐下,接著为大家介绍:
「沅琪,这是我爸妈还有大姊、大姊夫及二姊。我刚刚才跟他们提到你。」
「骆爸爸、骆妈妈、大姊、大姊夫、二姊,你们好,我是黎沅琪。」沅琪一一的向他们问好,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形下见到骆濯的家人,她显得有些慌张。
「爸妈,这位是沅琪的阿嬷。」骆濯为爸妈介绍阿嬷,在沅琪她们还没回来前,骆濯已经先大概描述过情况了。
骆妈妈是个豪爽开朗的人,她热情的上前抱住阿嬷,嘴里还称呼阿嬷「亲家」,阿嬷虽然不大听得懂国语,但也感受得出来她的友善;骆爸爸就比较稳重了,他上前跟阿嬷问好,顺便把这趟回国的用意告诉沅琪跟阿嬷。
「这次我们回来,一方面是过四十周年的结婚纪念日,但最主要的是弟弟告诉我们他要结婚了,我们回来给他主持婚礼;当然我们都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孩可以让弟弟七年来一个女朋友也不交、坚持要回台湾追求她。」骆爸爸微笑的看著沅琪,眼里有赞赏。
「爸爸,你不要再叫我」弟弟「了,我都三十几岁了!」骆濯半真半假的抗议。
「你本来就是弟弟!」二姊敲了骆濯一下,「就算活到一百岁,你还是弟弟。」
骆濯无奈的对沅琪做个鬼脸。
「亲家。」骆妈妈牵著阿嬷的手,一起坐下来。「本来我跟我先生帮弟弟介绍了不少女孩子,希望他能够早点成家,我们都六十几岁了,当然是希望他早日安定下来;弟弟却说非沅琪不娶,还从加拿大跑回台湾。所以啊,亲家你可以安心,我们家弟弟一定会很疼沅琪、不会让她吃苦的。」
她讲了老半天,阿嬷却是听得很迷糊,骆濯赶紧过来,用他有限的台语帮忙翻译。阿嬷了解骆妈妈的意思后,很安慰的点点头,然后把沅琪叫到面前,耳提面命的交代她:「阿琪啊,阿嬷看你未来的公婆都是明理的人,丈夫也会很疼你,这样阿嬷就放心了。你嫁到人家家里,就要做一个好媳妇,要听公婆、丈夫的话,知不知道?」
「阿嬷,我知道。」
「亲家对结婚的日子有什么意见吗?」骆爸爸问。
沅琪在一旁解释给阿嬷听,阿嬷表示她没有意见,由男方决定就可以了。
「爸爸,我和沅琪想将婚期订在你和妈妈结婚的四十周年那天。」骆濯说,这件事他事先跟沅琪商量过了。
「这样很好,那婚期就决定在十二月二十日了。」骆爸爸满意的说,然后他转向骆濯的大姊:「大姊,你是不是有熟人在饭店工作?看能不能订到场地。」
「我现在就打个电话去问问。」
阿嬷很愧疚的对骆家夫妇表示歉意:「真是对不起,我没能力给阿琪什么嫁妆,阿琪的父母又都不在了,不知你们……」
还没等沅琪翻译,骆濯就先开口了:「阿嬷,我们不要什么嫁妆啦!阿嬷肯把沅琪嫁给我,就是最好的嫁妆了。」
骆爸爸也说:「是啊,他们小俩口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就好了,不必要什么嫁妆。」
「我们人都在国外,回来也不方便带什么太贵重的礼物。」骆妈妈一面说,一面解下脖子上的项炼。「这翡翠项炼是我跟骆爸爸结婚时,他妈妈送给我的,现在就交到你手上了。」
骆妈妈示意沅琪转过身,亲手把项炼戴到她脖子上,然后抱住她。
「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爸爸跟妈妈祝福你跟弟弟两个人婚姻生活快乐。」
「骆妈妈……」沅琪感动得直掉泪,自从爸爸过世、妈妈离家之后,她就再也没感受过父母的爱了。
「傻孩子,怎么还叫我骆妈妈?」
「我……」
骆濯过来搂著沅琪,拿出手帕帮她擦去泪水。「沅琪,该改口了。」骆濯说。
「妈妈,爸爸。」沅琪小小声的喊著,毕竟她有十几年没用过这两个名词了。
办完这些事情,骆濯的家人表示要离开了。
「我们也该走了,弟弟,这是我们住的饭店电话,如果有什么事情,就打这个电话跟我们联络。」二姊拿出一张纸片给骆濯。
阿嬷坐在椅子上休息,骆濯和沅琪送大家到巷子口,帮忙招了两辆计程车。
「对了,弟弟,你找时间约个律师,把这房子还有」以斯帖「的所有人更改为你和沅琪共有。别忘了,这是我们骆家的传统。好了,再见!」骆妈妈上车前叮咛骆濯。
沅琪愣住了,「以斯帖」的老板是骆濯?她早该想到的,难怪陈经理对她恭敬有加、难怪「老板」给了她一个大红包!
她看著骆濯,骆濯尴尬的避开沅琪的视线。
「你没有告诉我,「以斯帖」是你们骆家的。」沅琪说,听不出是不是有责怪的意思。
「沅琪,我只是……」
「我又没有怪你。」沅琪微笑的对他说。「如果在以前,我或许会不高兴你瞒著我、给我一个好工作。」
「现在呢?」
「我知道你是因为爱我才这么做的,对不对?」
骆濯点点头,牵起沅琪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而且,你又太骄傲了,如果我告诉你我是老板,你一定会以为我是因为同情你,才让你设计「以斯帖」新年度的产品,你不可能会接受这个工作。」
「你认为自己很了解我吗?」沅琪抬起头问。
骆濯低头亲了亲沅琪小巧的鼻子,回答她:「我只是很爱你。」
回到家中,阿嬷正在擦眼泪,骆濯跟沅琪都吓了一跳。
「阿嬷,怎么了?」
阿嬷擦干泪水,笑著对他们说:「阿嬷是太高兴了,看到阿琪有了好归宿,阿嬷很高兴。阿琪啊,你爸爸知道了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阿嬷。」沅琪抱住阿嬷,忍不住也掉下眼泪。
骆濯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单单沅琪一个人哭他都招架不住了,更何况还有个阿嬷。
还好沅琪很快就恢复正常了,她对阿嬷说:「阿嬷,你以后就住在这儿好不好?不要回去叔叔家了。」
「那怎么行呢?你叔叔是阿嬷的儿子,阿嬷当然要跟他住,再说你嫁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阿嬷怎么……」
「阿嬷。」骆濯也加入游说的行列。「你要是不住在这儿,沅琪万一怀孕了,谁来照顾她?我们都没有经验啊!」
骆濯这招果然有用,阿嬷一听意志就动摇了。「这……」
「对啊,阿嬷,你留下来帮我嘛!」沅琪见阿嬷犹豫不决,连忙再加把劲的对她说。「你看我还不会煮菜呢!阿嬷不是说要教我?」
「这……好啦好啦,阿嬷就等你学会了再走。」
沅琪看阿嬷答应了,高兴的抱著阿嬷又亲又吻。
「阿琪啊,结婚日子快到了,你要赶紧准备准备。」阿嬷不习惯的拉开沅琪的手,顺便提醒她。
「准备什么?」
「看是要租礼服啦、寄请帖啦、还是要去做脸、烫头发,很多事情要准备。」
「阿嬷,这些我都会准备,到时候沅琪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在婚礼上出现就可以了。」骆濯笑著说:「对了,说到这个,我做了个东西要跟沅琪求婚用的,现在就当是结婚前的礼物了。」
沅琪想到了那个骆濯神神秘秘、不让她看的工作桌上的礼物,她好奇心大发,嚷著要骆濯快拿出来。
骆濯跟阿嬷道个歉,拉著沅琪往楼上他的房间跑。
「你先闭上眼楮,不可以偷看喔。」
沅琪听话闭著眼楮,她听到骆濯打开衣橱的声音,然后他轻手轻脚的将礼物拿到她面前。「好了,可以打开眼楮了。」
沅琪张开眼楮,惊喜的看著这个银制、可乐瓶形状的礼物,瓶身上还刻有她的人像。「好重!这是什么?」
「是个保温水瓶。瓶子里面我请师傅处理过了,可以保温、也可以保冷;既然你以后不喝可乐了,就用这个可乐瓶装水喝。」
「谢谢!」沅琪主动搂住骆濯:「你对我好好。」
「因为想骗你嫁给我,当我的黄脸婆,只好先对你好一点!」骆濯故意做出阴险的表情。
「这么说我是受骗了?」沅琪装出一副委屈恐惧的模样。
「现在才知道太晚了,谁叫你们巨蟹座的女人都这么好骗。」骆濯一把抱住沅琪,吻她最怕痒的颈子。
「「都」?你到底骗过几个巨蟹座女人啊?」沅琪一边躲他的吻、一边问。
「哪有?我说的巨蟹座女人,指的是被大德骗走的心磊,当然还有被我骗到手的你啊!」
沅琪挡开骆濯的吻,看著他真诚的说:「骆驼,真的很谢谢你为我和阿嬷做的一切。」
「我爱你!」
「我也爱你。」沅琪踮起脚尖,在骆濯耳边轻声的说。
骆濯趁机搂住沅琪的腰,顺势吻住她;沅琪也不再羞怯,她的回应让骆濯全身发热,想更进一步爱她。
「骆驼,不可以,阿嬷还在楼下。」沅琪阻止骆濯的行动。
骆濯依依不舍的放开她,手指轻轻画过她的唇,他的眼里有火苗、他的声音喑哑:「我好想早日爱你,沅琪。」
沅琪忍不住又红了脸,她低下头不敢正视骆濯。虽然就要跟骆濯结婚了,但是事实上他们简直可以说还没有真正恋爱过,对骆濯一些亲热的举动,沅琪还不太能适应。
骆濯拉过沅琪,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然后勉强的说:「我们去找阿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