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了樱桃 第二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樱桃在签纸上抄下这句词。词是中原一个名叫蒋捷的人写的,他不算太有名,但他的词她最喜欢。

抄著抄著,她的思绪离开了书本飘到另一个地方。

昨夜,那个人在她唇上留下的烙印,和进入她身体时痛苦而甜蜜的感觉,让她稍一忆起就脸红心跳。

他在耳边低唤著她的名字,说著许许多多回忆过往的话语,缓解她的疼痛。她记得那种被亲昵唤著的感觉,尽避他唤的不是她,她也记得他说的每一句动情的话,虽然没有一句她能听懂。

他要了她一整夜,在鸡叫时分终于精力耗尽沉沉睡去;她却睡不著,悄悄地抱著他,偷偷地吻他,因为过了今夜,他不再属于她。

月亮渐渐沉下去了,窗外吐出一丝朦胧的光,她仿佛可以看见他的绝美容颜,带著幸福与陶醉躺在她的怀中。

她依恋这一刻,希望一辈子的时光就这样从身边悄溜过去,不要打扰他们。

但打扰还是来了。

「叩……叩叩……」

有人在轻轻地敲著窗子。

「我是陈妈。」窗外的人说。

樱桃恋恋不舍地再次偷吻了一下枕边的人,拖著酸疼不堪的身体,披衣下床。

窗外,站著小姐最贴心的奶娘陈妈,还有表情不太愉悦的小姐。

「怎么这么慢呀!」罗兰埋怨,「若是天亮丁,让他醒来发觉怎么办?」

樱桃低头不语。

「嘿——」罗兰在她低头的瞬间发现了脖子上的密密吻痕,「小桃儿,你这样慢……不会是舍不得吧?」

她没有辩解,跟一个醋意浓浓的人争辩是没有用的。她只是随陈妈回到她该回到的房间,喝下净身的药汁以防「后患」。

两个女孩就这样交换了过来,神不知鬼不觉,似微风拂过水面之后什么也没留下。

今天,西阁王新婚的第二日,府里的人随新王妃罗兰进宫去了,那里有一个盛宴,还有一群等著见新媳妇的老太妃,所以府里很安静。

她,樱桃,因为新王妃礼恤她昨夜「劳累」过度,所以得以独自留下,揽到一段闲余的时光,抄诗词——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

走神的片刻,她已将同样的词句抄了两遍。

「好丑的字!」忽然身后一声轻笑,把她吓了一跳。

回眸一瞧,发现未流云站在那儿,不知站了多久了。

「王、王爷……」樱桃连忙离开椅子,跪了下去。

「不要慌,不要慌,」未流云示意她起身,自己则凑近案几看那些画著梅花的签纸,「我又不是生得三头六臂,怎么你们一瞧见我都吓成这样?」

「因为王爷是王爷。」樱桃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未流云转视她,「呵,说得不错,因我是王爷所以让人害怕……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樱桃。」他拥有了她的身子,却不认识她,这真是天下最荒诞的事。

「樱桃?」他眼楮一亮,「好……真是好名字,是王妃替你取的?」

「不,是我师父替我取的。」

「师父?」他显然不理解这个词的含意。

「就是养大我的人,」樱桃发现自己很喜欢跟他聊聊这种小事,让他对她多知道一些,「我从小就跟他住在山上,他教我背诗和武艺。」

「诗和武艺?」未流云兴趣更浓,「你的师父一定是个文武双全的人,那……你这个小丫头怎么会进来王府?」

「奴婢的师父去世了,是王妃救了快饿死的奴婢进尚书府,之后,奴婢就同王妃陪嫁到这里来了。」

「原来你的师父去世了,」他蹙了蹙眉,「可是,你又怎么会快饿死了呢?」

「奴婢安葬了师父后原想到中原见见世面,可是走到一半银子就花光了,奴婢又没有银子再回山上去,所以……」

「所以你就快饿死了?」未流云呵呵笑起来,「你这个小丫头真有趣。」指了指签纸,「这是蒋捷的二剪梅吧,知道它的意思吗?」

「知道,它是说一个游子急于赶回家与妻子团聚的心情。」

「没错,」他点头之后,忽然收敛笑容似在沉思,继而淡淡地说:「一个男人过分沉迷于儿女私情,似乎不太好。」

「这话是男人对男人说的吧?」樱桃微笑,「若换了女人,一定会觉得这样的男人顶好。何况,有些男人嘴里说不该沉迷于儿女私情,一转身却又只要美人不顾江山,这样岂不更可笑?」

未流云像被触动了什么,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著她,「小丫头,我现在觉得你更有趣了。」

樱桃受到称赞,脸不由得一红。一时间,两人无语。

「对了,王爷,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王妃呢?还在宫里?」她岔开话。

「你呢?怎么会一个人待在这房里?」未流云不答反问。

「奴婢留下来是因为……身体不适,」总不能告诉他昨夜的真相吧?「王妃早上说想吃糖核桃,正好府里有人送过来,奴婢便端到这房里来了。」

本想放下吃食就走,毕竟这是他和罗兰新婚的屋子,她不愿多待,多留片刻便会勾起回忆。谁知却看到了桌上那本她久寻不到的诗词集,竟忘了规矩,趁著四下无人偷偷翻阅,越看越喜欢索性抄写起来。

「如果你真的喜欢,这本集子可以送给你。」未流云突然说。

「真的?」她喜得险些跳起来,「王爷……可、可这是您的东西……」

「不过是一本书了,」他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这样的书我还有很多。」

「喔。」她突然感到一阵失望。原来这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玩意罢了,就像罗兰救了她,看似惊天动地的恩德,实际上在罗兰眼里,拾她跟拾一只小狈没什么区别。

「不过,小丫头,你可得答应我要好好练字,你的字实在是太丑了。」未流云再次笑起来。

「喔,」樱桃一低头,「我师父也这样说,他说我只会背诗不会写字。」

「这倒是很像我从前认识的一个女孩子,」他脸上恍惚的神色挥散不去,似有什么往事时时牵动著他的心,「她也是这样,会背许许多多的诗,却不肯花点力气好好练练字。」

俊颜流露出一丝宠溺的笑意,但笑意瞬间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神伤。

她?她是谁?樱桃迷惑地看著这个难以捉模的男人。

「你看,这一点不该这样写,」俊颜努力摆脱忧伤,指著签纸故作轻松地评论,「点应该写得饱满,而这一勾应该有力一些,小丫头,你什么也没写好……来,我教你。」

樱桃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的,笔夹在指间,一点一勾、一撇一挪地写起来。

这样的踫触她当然喜欢,可是她不喜欢他此刻脸上的神色,那种陶醉的神色,独自狂迷似地沉溺于往事,似乎他不是握著她的手,而是握著回忆中某个女子的手。

天下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做男人心中另一个女人的替代品,樱桃自然也不愿意。

好在这样的尴尬并没有持续很久,有人走了进来,不满地轻咳了一声。

「兰兰……」未流云回头看见来人,顿时松开了樱桃。

「继续呀,」罗兰冷笑,「就当我不在好了。」

「兰兰,」他走过去俯子,讨好地凑近妻子的容颜,「你又在生气了,我的兰兰怎么这么喜欢生气呀?」

「哼,我越气你就越高兴吧?」她扭过脸去。

「我确实高兴,因为……」未流云扳正她的面庞,让她瞧著自己的眼楮,「因为我的兰兰生气的样子好可爱。」

「呸,没个正经样?」罗兰怒意消了一半,睨了睨正想悄悄退下的樱桃,「小桃儿,你先别走,沏一杯梅子茶端过来。」

「是。」樱桃背过身去,不看这对甜蜜的新婚夫妇,然而,他俩甜蜜的笑语却仍然传进她耳里,挡也挡不住。

罗兰小姐是故意气她,要她睁大眼楮看清楚眼前的一幕,逼走她脑子里可能存在的非分之想,她知道。可笑呵!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丫头,只是拥有了一个冒名顶替的夜,罗小姐的嫉意就如此的追著她,如恼怒的黄蜂般驱之不散。何必?

「兰兰,你刚才去哪了?我一直没找著你。」未流云保持笑语,声音里却有一丝紧张。

「哼,你还知道找我呀,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那位夏侯国的公主呢!」一想到刚才在御花园里,几位邻国的公主借著贺喜的名义,像苍蝇一般围绕著她的丈夫,无视她这位王妃的存在,她就火冒三丈。

「夏侯国有那么多个公主,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未流云搂住妻子的腰,轻轻一揽,将她带倒在床褥上,「原来我的小兰兰喝了一坛子醋。我说呢,怎么好端端的人就不见了,害我满园子找从宫里找到家里,险些吓得魂魄出窍。」

「你会被吓著才怪!」罗兰笑出声,「人家离席才不是因为那样呢,是因为玉太妃说有一些首饰要送我,所以跟著回她宫里去取,顺便瞧瞧她的宝贝茶花去。」

「下回要去哪儿都得先告诉我一声,知道吗?」未流云忽地不笑了,声音严肃得吓人。

「知道啦,小气鬼!」罗兰撒娇地捶了他一下,床帘在调笑间拂下一角,两副身躯顿时纠缠得难舍难分。

「小桃儿,梅子茶不要了,你下去吧。」良久,一声含著喘息的命令传出。

樱桃没有答话,低眉将茶搁在案几上,关门而去。

***

樱桃捧著书刚坐下,还没翻过两页罗兰就进来了,进来的时候,她身上的紫纱不经意勾住门上镂空的木质花雕,「刷」的一声拉裂一道口子,她愤怒地低骂了一声,顺手给了跟在后面的小丫头一记耳光。

「不长眼楮的东西,居然敢绊著我!」

「王妃,奴婢哪敢……」小丫头胆战心惊外加莫名其妙。

「还学会了抵赖!」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快去办妥我交代的事!」

「是!」小丫头急忙往外奔去。

樱桃暗自叹了一口气,她知道罗兰小姐是来找她碴的,可怜的小丫头却率先充当了代罪羔羊——惊天动地的风波就要掀起,刚才的两记耳光不过是前奏。

樱桃搁下书默默走过去,替她抽出被勾在木质花雕里的紫纱,一丝又一丝,小心翼翼,没有再让它进一步破损。

「王爷又进宫去了。」罗兰没好气的说。

「喔。」今儿皇上为这对新婚夫妇准备了盛大的筵席,没想到他俩竟一前一后悄悄溜回来了,这会儿宫里找不著人,自然著急。他回宫去是应该的,而眼前任性的罗兰小姐也该跟著去才对。

听说他与皇上之间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和睦,伴君如伴虎,有时候看似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会导致满门的灾祸。

「我叫他别去,他偏不听。」罗兰的语气仍是愤愤的。想到刚才正要与丈夫亲热,太监便站到门外尖著嗓子传话,打断了两人的良辰美景,她这个还未尝过新婚甜蜜的新娘子很难不愤恨。

「皇上唤他,王爷不得不如此。」樱桃低声答。

「哼,从前皇上唤他不到的次数就多了,连选妃那日他都敢迟到,怎么如今……倒胆小了?」她知道此刻未流云尚未交出兵权,有时候她甚至想像自己的丈夫可以效法那位造反的东阁王,另立江山。如此一来,她就不止是一个王妃了,「皇后」这个称谓听起来似乎更动人。

曾经她也担心自己嫁过来会受连累,如今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船,就索性破釜沉舟吧。

「从前王爷没遇著王妃您,如今成了家,他要顾虑的事自然会多一些。」不难猜想的原因,樱桃发现自己竟对这个原因感到心酸。

「哼,你倒明白,像他肚子里的虫似的。」罗兰冷笑。过去她欣赏这个丫头的聪明,但经过昨夜之后,她的聪明反倒令她不舒服起来,特别是当她那样自信地猜度未流云心思的时候。

她恼恨丈夫不听她的话,满肚子的气,此刻来到下人房中,就是要把气发出来。

樱桃不再说话。她知道,此刻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是错。

「小桃儿,你以后不用常到我房里了,到厨房当差吧。我初来乍到,这府里的厨子一定不知道我的口味,你去盯著,让他们明白我的喜好别饿瘦了我。唉,身边就你这么一个机灵的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靠你还靠谁?」

罗兰小姐越来越会说话了,连打人下地狱也能寻到一个如仙界般美妙的理由。

「你也有十六了吧?我记得你和我同年。」盈盈的亲切笑意再次浮现于脸上,她牵住樱桃的手,像姊姊一样,「我已经叫陈妈去帮你物色一户好人家了,嘿嘿,我待你好吧?说话绝对算话,这几天可是时时想著你下半辈子的幸福呢!」

是呵,幸福,如果没有那一晚的记忆,她寻个平平常常的汉子嫁了也的确是一种幸福。

紫纱终于完全抽出,罗兰重获自由,开始在这间下人房里悠然地走来走去,盘算著未来,好不得意。

「陈妈替你相中了好几个,一个是这王府里崔管家的儿子,人聪明识几个字,崔管家还打算托人替他捐个官做,光宗耀祖;另一个也不错,是城南的花商,虽说年纪大些但极有钱,连宫里的花都是从他那儿进的呢,听刚死了老婆亦不打算纳妾,所以你一进门就是续弦的正室,好吧?」

她眼尖,忽然瞄中床头一方蓝色的书角。

「咦?小桃儿,你怎么会有这本书?我记得王爷好像也有一本。」

不容分说,拿起书,哗哗翻阅。

「这的确是王爷赐给奴婢的。」樱桃看著那书页翻飞的模样,顿时感到它会像一只鸽子,展著翅膀飞离她——这只珍贵的鸽,刚一停驻,就要飞远。

「他赐给你的?」罗兰眼里突生刺目的光,「王爷又不认得你,怎么会把这么宝贵的书赐给你?」

「王爷说,这样的书……他还有很多。」

「瞎说!对一个有学问的男人而言,书就像他的女人一样,绝不会随随便便送人的。小桃儿,王爷在跟你开玩笑呢,这书我替你还给他,下回可不许再乱拿人家的宝贝了,懂吗?」

「是。」樱桃第一次觉得自己要流泪了。他送给她的惟一纪念,揣在她怀里,还未温热就要被夺走。

「王妃,车备好了。」刚才被骂下去的小丫头再次出现,小心翼翼的禀告。

「王妃您……要出门?」天已晚了,罗兰小姐要去哪?

「我要回家去。」罗兰诡笑。

「回家?」樱桃一惊。三朝归宁,可今天,只是第一日。

「对呀,他不听我的话,我就回家去。」她对自己欲擒故纵的妙计感到洋洋得意。

「可是王爷他会著急的……」今儿在宫里他找不著她,就已不顾得罪皇上,无视那场盛宴追回家来。现在若是知道她如此,说不定会急得翻天复地。

「哼,」罗兰绽放笑颜,「我就是要他著急。小桃儿,你就留下吧,不用跟著我了,明儿到厨房当差,别忘了。」

樱桃想阻止她,但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著罗兰自信地迈出门去,然后,罗兰向站在外头的小丫头杏儿说了一句话,声音不高不低,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小杏,替我把这本集书烧了。」

那本书……如果物归原主,她的心可能还会好受一些,但如今竟然……无辜物件充当了嫉妒的牺牲品。

天色渐渐暗下去,樱桃坐在屋子里,呆呆的没了思维亦忘了点灯,直至四周一片黑暗,同房的杏儿推门而入。

「樱桃姊姊,你还坐著呀?出大事了!」杏儿满脸神秘地说。

「大事?」她回过神来,「出什么事了?小杏,你不是随王妃去尚书府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王妃和王爷大吵了一架,我是替王妃回来拿贴身物件的。她说要在娘家住久一些,短期内不会回来了。」杏儿摇头叹气,「唉,人家还没尝够王府饭莱的滋味就要跟著回去了,尚书府可没有那么好吃的八珍鸭子……」

「王妃和王爷怎么会吵架呢?」樱桃急急追问。

「其实也不算吵架啦,都是王妃一个人在嚷,王爷只是在一旁耐心地哄她,听说好像是因为王妃怪王爷不听她的话进宫去,又这么晚才到尚书府找她,一点儿也不关心她,所以……其实呀,我倒觉得咱们王妃有点无理取闹。」

「那现在王爷他……」

「王爷他现在回来了,独自在厢房里灌酒呢,都喝醉了,怪可怜的,也不知道晚膳吃了没有,就这样空腹饮酒听说会伤身体的。」

杏儿一边唠叨著,一边收拾了些东西,回尚书府复命去了。樱桃呆坐著,心里一阵担心。

她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她再做点什么多余的举动,只会引发罗兰更大的怒意,让他的处境更加为难。但一想到那些会伤了他身体的酒,就难以自持,不自觉中,她到厨房热了一碗鸡粥,朝那间华美空旷的新房走去。

「谁?」守卫听见了不明的声响,喝问出声:

樱桃从月光照不到的地方走出来,身后,幽长的廊似一条蜿蜒的龙。

「哦,原来是王妃身边的桃姑娘。「守卫认得她,今天下午,她端糖核桃来的时候,他们见过她,「怎么,你没跟王妃回尚书府呀?」

「王妃嘱咐我留下,照顾王爷。」樱桃亮了亮手上的碗。

「嘿,王妃还这么好心呀?」守卫冷笑,都是跟著未流云出生入死的人,很看不惯罗兰对他们主子的无理取闹。

「那这粥……」

「你自己端进去吧。」他们可不愿替罗兰做这种虚情假意的事,真的体恤王爷,就应该乖乖地回来别使大小姐脾气!叫下人端一碗粥来,算什么?

樱桃避过一班守卫敌视的目光,穿过垂挂著龙凤灯笼的门,终于看到了未流云。

他醉了,俯在案上,身边杯盘狼借,让人一看就心痛。

樱桃知道这粥他大概是吃不了了,因为她不忍心吵醒他。人在难过的时候,睡眠是最好的麻药。她搁下碗,指尖悄悄地沿著他俊美的脸庞游走,不踫触他的肌肤,只在空中若即若离地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缓解她的相思和担忧。

烛光把他俩亲密的影子投射在雪白的墙上,淡淡的、巨大的,除了穿堂而过的风,谁也瞧不见。

这天晚上,未流云睡得很沉,樱桃在自己的小屋里无法入睡。

不知道几更的时候,她发现天边有一抹艳红,像霞光般明媚,仿佛黑夜撕裂了一道血口。

「天亮了吗?」她不解地站到窗边喃喃自语,同时,听到了原本如沉睡中的王府像是忽然惊醒般吵嚷起来。

饼了好一阵子,樱桃才明白那映在空中的不是霞光,是火。大火熊熊蔓延,毁灭性地吞噬了一片房屋。

而著火的地点,是未流云的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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