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芯瑶的东西实在少得可怜，只要提著两个普通的行李袋，就可以搬家了。
在思考了几天之后，她终于同意褚恨山的提议，一来她认为他是诚心的，而且房子够大，二来，她认为自己可以当个台佣，替他节省下钟点工人的钱，又可以让他赚房租。
其实褚根山的好意，宋芯瑶怎么会不知道，身为孤儿的她，什么人情冷暖没有踫过，什么人对自己好她会感觉不出来？但是她不敢放感情进去，实在是怕到头来若一场空怎么承受？
褚恨山很热心的帮她搬家，并且带著她四处参观自己的家，他的家实在够大，有五个房间，还有一间小型的健身房，而这个社区还附设了游泳池、篮球场、交谊厅，简直就像是住在五星级的饭店。
曾经来过两次，但是宋芯瑶都不曾注意到他是住得如此奢华、如此一级享受。
「褚恨山，我有些后悔……」宋芯瑶突然说，在参观完所有的房间之后，他给了她一间光线最好、空间最大的客房。
「后侮？！」褚恨山有些错愕。
「你知不知道由俭人奢易，由奢返俭难？」她又在卖弄大道理了。
「我知道啊！」
「那我一旦住边了这种房子，便叫我怎么再回去住那种比破仓库还小的小房间呢？」这也是事实。
「没有人会赶你，如果你想住一辈子……」褚恨山是很认真的，眼中的神情坚定。
「但我怎么住一辈子？！你说过你不缺妹妹。」宋芯瑶一脸意黠的说。
「我是不缺。」
「你也说过不想认干妹妹。」
「我是不想。」
「那我还是走吧！」她作势欲转身。
褚根山没有去拉她，只是带著笑意的开口，「如果我保证没有人会赶你，如果我向你承诺这租约是一辈子的，你可以放心吗？」
「一辈子？！你不结婚吗？」她又转回身看他。
「如果我和我老婆……」为了让她安心，他只好这么说了。「只要我结了婚，我可以另外买其他房子，这里就交给你，你……可以把它弄成中途之家，照顾一些有需要的人。」
「你……」宋芯瑶睁大眼楮。
「我做得到的事我才说！」褚恨山一脸的笃定。「而且这是好事，在我们华邦集团赚了那么多钱之后，总要回报社会，而你会是一个很好的执行者，你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你是想让我感动……」她的声音不稳。
「我并不想让你感动什么，但说真的，我不嫖、不赌、不花大笔公关费应酬，我也不养女人，不曾在女人身上花下大把钱，我努力的赚了一堆钱之后，如果不拿出一些做公益，那我赚钱的用意何在？只是一些阿拉伯数字，又不能带进棺材。」褚恨山的口吻淡然。
「褚恨山……」她要哭出来了。
「这不是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我是真的这么想。」
「我知道。」
「所以你不必担心我有企图，我只是单纯的想做好事……」褚恨山一笑。
「而我是那个幸运儿？」
「谁叫你被我撞上。」
「但是是我自己太急，没有留意！」
「你说实话了！」他一副她被逮到了的表情。
「我本来就没要你负责，是你自己鸡婆、多事！」宋芯瑶嘟著嘴。「你这个人也太一板一眼，都跟你讲没事了，你还非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带。」
「求心安啊！」
「如果人人像你…」
「而且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一个围棋好手就这么被‘糟蹋’，我愿意做这些事一方面也是在替国家照顾‘人才’啊！」他幽了一默。「哪天你扬名全世界了，别忘了提一下我。」
「褚恨山，你……你真的不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宋芯瑶鼓足了勇气说。
「不情不愿的女人……」
她截断他的话，「如果我愿意呢？」
「你愿意？！」他吃惊。
「我是说‘如果’！」
但是褚根山仍摇摇头。「宋芯瑶，如果你真的愿意，那么你连说都不会说，直接就做了，而你既然会问，那就表示你还没有这意思。」
「可是上次的事……」
「我在吓你！」
「但如果你坚持…」宋芯瑶的表情很叫人深思。「我或许会……因为我很需要那两千万。」
褚恨山欺近一步，表情凝重，「你是说当时我若非要你献身，为了孤儿院的将来，你会咬著牙的奉上自己的贞操，不会宁死不屈？」
「我于么要宁死不屈？」知道褚恨山不是那种男人后，她很敢和他开玩笑。「你又没有那么糟，像我那些女同学在见过你之后，个个都在打听你，她们已经把你列人最高目标，没有见过你的…人打算组团到公司去一睹你的风采，我呢？」她表现出机伶的眼神。
「你怎样？」
「我负责收票！」
「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好心没好报……」褚恨山也不是省油的灯。「晚上睡觉时你最好要锁门！」
「为什么？」她直视进他的眼里。
「因为我对恩将仇报的人……」他只说一半。
她很有兴趣的问：「会怎样？」
「你不锁门就知道了。」褚恨山也很会开玩笑。
***
因为住在一块，所以生活自然有了交集，虽然他们踫面的时间不多，但是睡前一起喝杯宋芯瑶泡的咖啡，再闲话点家常，感觉倒也温馨又自然。
到了假日，两人会一起上超市，就像是一对小夫妻般，而宋芯瑶发现褚恨山只买些啤酒、矿泉水或是水果之类，其他几乎都没有踫。
「你平常都吃什么？」宋芯摇不免纳闷。
「除了饭局之外，我的秘书蜜雪儿会帮我叫外食，偶尔也会吃便当。」褚恨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早餐呢？」
「咖啡就可以。」
「不上班的日子呢？」
「有时有家族聚会时就回我爷爷那吃，不然我哥哥也会找我吃个饭，只要他不忙，还有橘儿，她良心发现时会送些吃的东西过来，我对吃的要求并不高。」他一脸笑意的说。
「那你根本不需要厨房嘛！」宋芯瑶不以为然。
「我又不会下厨。厨房只是装饰品，买屋子时就会附送的。」
「如果我教你呢？」她自告奋勇。
他闻言一笑。「你要教我什么？」
「我可以教你做沙拉、浓场、咖哩饭，很多很多……」她热心的说。「你忘了我在一家法国餐厅打工吗？我会的可多呢！」
「那你做给我吃就好了。」他觉得这样还比较省事。
「可是给你鱼不如教你怎么钓鱼。」宋芯瑶总是有她的一番道理。「与其靠别人煮给你吃或是等人送东西来，你不如自己学。」
「我哪有那种闲工夫，反正有你…」
「我不会跟你住一辈子的！」她脱口而出。
顿时气氛有些僵硬，但是褚恨山并不想去谈这个话题，而且为了顺她的意，他认真的看著蔬菜区。「如果要做沙拉，我应该买些什么？弄沙拉应该不会很难吧？」
「当然不难！」她也陪上笑脸，然后开始教他怎么挑选蔬菜。一你要选新鲜，也就是生菜，还有甜椒，再来是玉米罐头、花椰菜，再放些只果片也不错，马铃薯、白煮蛋、酸醋……」
「要这么多？」他皱眉。
「还可以再依个人口味放西洋芹、洋葱，甚至是豆芽菜、红萝卜丝……」宋芯瑶说了一堆。
「宋芯瑶，我吃现成的就好。」
「那咖哩饭！」她又强迫中奖似的说。「我教你做咖哩饭，煮个一大锅就可以吃上三、五天。」
「那岂不是很恶心？」
「那方便又省事！」
「我不想这么虐待自己。」
宋芯瑶看著他，有些拉下脸来。「是啊！像你们这种有钱人，只怕是重复的东西不会往吃两顿，哪像我们……就算吃上一个礼拜的咖哩饭，也要很感谢有东西可以吃，不会饿肚子。」
「宋芯瑶，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也知道你是苦过来的，但那都过去了，你不必再过那样的生活。」褚恨山伸手握住她。「我可以给你……」
「不必给我什么，我可以自己给自己！」说著她抽回了手。「对不起！我不该把气氛搞得这么凝重，我只是想教你一些基本的煮东西诀窍。」
「我心领了！」
「浓汤学不学？很简单！」
「一定要吗？」他申吟。
「想当个好男人就要多学一些生活技能，如果有天你沦落到荒岛上，你要怎么过日子？」她有些霸道的说：「为你好哦！」
「来芯瑶，你真的很不一样。」褚恨山一叹。「如果大部份的女人都像你……」
「那大部份的女人又是怎样？」
「她们会希望我陪她们逛街、吃大餐、听音乐会、看服装秀、买名牌、出国渡假，她们绝不会想学怎么做菜，学生活技能！」褚恨山感慨道：「现在女人应该是很物质化的，但你…」
「我觉得我很好啊！」宋芯瑶为自己辩护。「起码我过得踏实、自在。」
「很难得。」说著，他拿起两粒色彩鲜艳的甜椒把玩著。「真的难得。」
「那今天晚上我就表现一下。」宋芯瑶兴致勃勃的说：「看我的！」
「不要了，你累了一星期，我请你吃好吃的。」
「做个沙拉、弄个义大利面很简单。」
「我们可以去义大利餐馆……」
「你要帮忙！」她命令道。「我当大厨，你要做我的副手，我们一起弄晚餐。」
「真要这样？」其实他是挺喜欢这种温馨、DIY的感觉，外面的东西……他早腻了，只是舍不得她辛苦。
「你才收我这点房租，我弄顿美食回报你也是天经地义的。」宋芯瑶开始把一些蔬果往推车里搬。
「没见过像你这么爱亲自下厨的女生。」
「那你现在见到了。」
「如果有一天你真要搬走…我想我会不习惯。」他的目光由她晶亮的双眸看到光洁红润的脸颊，他绝不只是不习惯，还会舍不得。
「那你更要自立自自强，我教你时，你要多学著点！！」她的口吻像个老师般。
「其实我也不必多认真学，只要想办法把你留下来就好。」他神色自然的看著她。
宋芯瑶不吭声，以沉默来回答。
***
既然褚恨山不接她的电话，更要秘书把她挡在门外，贾小斐只好千方百计的查他的行踪，甚至还请出征信社调查他二十四小时的生活，当她发现有个很清纯、很漂亮的女生和他同住时，她的心中燃著熊熊的怒火……
为什么会这样？
褚恨山明明没有女朋友的！
褚爱江来找过她，但是现在她已经完全不在乎这个男人，此刻在她心中盘踞的人是褚根山，是这个血性男于，是这个比褚爱江专情百倍而且认真、严肃过日子的男人。
这是一场同业之间的讨论会，当褚恨山看到贾小斐时，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不过再一细看，那明明就是她没有错！
她居然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一身正式的黑色套装，她看起来就像是商场上的女强人，但是他知道她不是。
「你为什么会来？」褚恨山的口吻不大客气。
她甜甜一笑。「替我爸爸来的。」
「你懂这行吗？」
「听听嘛！」
「那我还有事！」他不想再和她多扯，转身要走。
「褚爱江找过我了……」贾小要低声但是清楚的说。
褚恨山停下脚步，然后回过身。
「他还以为我是因为对他念念不忘才会把目标转到你的身上，其实…，」她一个冷哼，目光很尖刻。「我对他已经没有感觉了，他再也勾不起我一丁点的情绪和反应。」
「既然如此，事情就该结束了。」褚恨山平静道。「大家好采好散，不要弄得撕破脸。」
「我没这意思啊！」她又笑了。
「那你——」
「褚恨山，我现在痴迷的人是你，和褚爱江一点关系也没有。」贾小斐毫不掩饰的说。
褚恨山马上后退了一大步又然后是一脸的厌恶，他绝对相信他哥哥有尽力要解决问题，可是很明显的，贾小斐根本不理会。「贾小要，我对你没有一点兴趣。」
「慢慢来，我不急……」
「但你根本是在浪费你的时间。」
「我不在乎，只要能赢得你的心，我不在乎要花多少时间。」她似乎在自我催眠般，只相信自己所想的。
「你…」重要的话他上次就已经说过，难听的话他又实在不想讲。
「我知道你可能会抬出一个女孩来打消我的念头，我也知道她现在和你住在一起，可是……」
「你知道？！」他倒抽了口气。
「我知道……」她神秘的笑。
「你找人跟踪、调查我？！」褚恨山此刻的心情已不是愤怒能形容，贾小斐所做的巳超出合理的界限，她不只侵犯了他的隐私，甚至还有可能对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贾小斐只是点头。
「你……」斐恨山觉得自己身上的暴力因子有些蠢蠢欲动。「你要怎么样才明白？」
「我只想公平竞争。」
「你根本没有机会！」
「那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呢？」贾小斐嚷嚷道，眼神非常的狂野。「难道这一次我又不如人了？难道你们兄弟俩真是一个样？！但是你不要唬我了，你和褚爱江不同！」
「贾小斐，我拜托你，清醒一下好不好？」褚恨山希望自己能唤醒她。「不要再干扰我的生活，不要把其他人扯进来！」
「你说她吗？」贾小斐忽然问，眼神有些飘忽。
「这不于你的事」
「你为什么让她住进你家呢？」
「这是我的自由。」
「但我已经告诉你我喜欢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我可以不在乎名份、不在乎你娶不娶我，我只是要成为你的而已！」她剖心剖肺的说。
「我不要啊！」褚恨山头痛极了。
「还是你把我看成是你哥哥不要的破鞋子？」贾小斐笑得有些令人毛骨谏然。「你们男人就是这样，自己可以玩成千上百的女人，却不允许女人多一个男人，你也是这样吗？」
「我不想再和你扯这些，总之你离我远一点。」他对她下最后的通碟。
「我办不到！」
「你只要另找一个男人，另找一个目标——」
「就是你！」她叫了出来。
不想成为被讨论的焦点，这次褚根山坚定的转身，而且不管贾小斐再说什么，他都不回头，他已经不想理她，不值得再陪她疯。
他要当这世界上没有她这号人物。
***
罢进门就听到电话在响，本来宋芯瑶是不接褚恨山家的电话，因为一来没有她的朋友知道她住在这里，二来她也不想让褚恨山那边的人对她有太多的想象空间，她只是暂住而已。
但是电话那头的人似乎非常有耐心，就是不肯挂上，好像是在和这边的人打意志战，本来不想拿起电话的宋芯瑶，这会也不得不接。
「你好，要找哪位？」宋芯瑶礼貌的问。
「这是褚根山的家？」对方是一个女人，她在确定。
「是的，你找——」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对方破口大骂。
「你‧‧」
「你不要以为你住进了褚恨山的家就赢了，你这个婊子，我不会——」
宋芯瑶猛的把电话挂上，她不知道自己踫上什么样的疯子，但是电话再响时，她怎么也不敢接，她真的怕了……
褚恨山回家时只见到宋芯瑶果坐在电话旁，一脸的苍白，他的心一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宋芯瑶……」他马上放下公事包，然后坐到她身边摇了摇她。
宋芯瑶立刻跳了起来，当她回过神看到是褚恨山时，她一脸的怒气。「我要搬出去！」
「为什么？」褚恨山也站了起来。
宋芯瑶却只是看著电话，好像那是什么毒蛇猛兽一般。
「褚恨山，我真的不想再住下去，这些日子以来谢谢你的关照，可是……可是我不想再打扰你了。」说完她很快的转身要走。
褚恨山没有让她走，他比她更快的抓著她的肩，将她整个人转过来面对他。「你说清楚！」
「我想离开这里。」
「你是接到了什么电话吗？」他大胆的假设。
宋芯瑶不想再去提，被人家骂不要脸和婊子是多么不堪的一件事，更何况她一向严以律己，始终洁身自爱，这样的字眼不该加在她的身上。
「到底是谁？」褚恨山追根究底的问，「你给我把话讲清楚，就算你非搬出去不可，你也要给我一个交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有个女人……」她不得不说。
「她说了什么？」
「她劈头就骂我是不要脸的女人，说我是婊子！」宋芯瑶冲口而出，不再想息事宁人。
贾小斐
第一个浮上他脑中的名字就是她。
「褚恨山，我不是非搬来这里住不可，我拒绝过你，是你劝我搬来，是你用种种的理由打动了我，可是现在……」她觉得好委屈。
「我很抱歉……」褚恨山一脸的懊恼。
「她是谁？」
「一个疯女人。」
「一个和你有关系的疯女人吗？」
「不，她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他连忙撒清关系。「曾经她是我哥哥的女朋友，你见过的，那天在法国餐厅里的女人。」
「是她！」宋芯瑶有点印象。
「她对我哥死了心，目标却转向我。」褚恨山说起来也是一肚子的鸟气。「表面上看来她是很正常的，但其实她……」
「她和你们是同一个世界的。」
「宋芯瑶，请你不要再说什么谁和谁同一个世界！」褚恨山轻斥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也不曾认同过她，难道我对你的心，你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吗？还是你装傻装惯了？」
宋芯瑶没有回应。
「如果你真的想搬走，那你就搬吧！」褚恨山不勉强她。「我不希望你住得这么痛苦。」
「我只是……不希望给你带来困扰。」
「我什么困扰都没有！」
「但这个女人……」
「我说她疯了，如果你想和她一般见识的话，那我也只能模模鼻子，没有什么好再说的！」他言止于此。
宋芯瑶不敢再提搬出去的事，她相信褚恨山所说的，是她自己小题大做，而且如果她真落荒而逃，那岂不是正顺了那女人的心，好像她真中是不要脸的女人，真是个婊子。
「咖啡？」她突然问他。
「你……」褚恨山有些惊喜，这是否意味著她要留下来，她不想搬了。
「今天我还带了些法式蛋糕回来，是餐厅送的，很新鲜、很道地，你可以尝尝。」
「当然好！」他微笑。
「如果体重增加得太快，可不要怪我。」她似乎巳经抛开了之前恶劣的心情。
「你放心，我会保持好完美的身材。」他朝她眨眼。
「希望如此，不然我会被很多女人用石头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