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枢启的手气……实在有够差,一抽就抽到「金马奖」,看得人差点晕倒。比起来,与他同批入伍的柳扬幸运多了,不仅在本岛,还就在北部,探亲多方便!
趁著新兵训练完、分发前的几天假,郝枢启回家看老婆,怕这一别,要整整一年多见不著面了,多叫人难舍啊!
「哇!」才打开门,水如新的尖叫就从厨房直冲他耳膜而来。
「发生什么事了?」他一个箭步冲进厨房,就见著他那淘气的儿子正把他美丽的老婆整得披头散发、一身狼狈。
「枢启!」水如新想不到会在此刻见著老公,兴奋地抛下儿子,豁身扑进他怀里,「我好想你喔!」
「我也想你,不过……啊!」郝韫然都全身光溜溜了,还不安分地在桌上翻来覆去,眼看著就要翻滚下地,幸亏郝枢启反应快,一手抱著老婆,还能伸出脚勾住桌子,让顽皮的儿子顺势摔进他张开的手臂里。小韫然大概是太久没见著父亲了,一时认不出来,才进郝枢启臂弯就开始扁嘴。
「哦,小然乖、小然乖,别哭、别哭,妈咪疼你,别哭哦!」水如新赶紧抱过孩子,小心慰哄。
郝枢启眯眼拉了拉宝宝的头发:「这小子很皮哦!欠人教训了,真是!」
「不会啦!小然平常很乖的,卫生所里的医生们也说很少见著这么乖的孩子,打预防针都不哭的。」水如新倒自觉幸运良多,她第一次带孩子,就遇著脾气这么好的宝宝,晚上喝完奶,绝对一觉到天亮,健康活泼、又不吵闹,很多人都羡慕她好福气呢!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故意整老子吗?」他微带不满地捏捏宝宝的嫩颊,在母亲怀里就笑得这么开怀,与在他臂弯里的模样简直有天壤之别。
「大概是你太久没抱他了,他一时没认出你才吓到吧!」
「笨蛋,连老子都不认识,实在有够蠢的!」亏自己还为了他的奶粉、尿布钱拼老命,真不值得!
「干么骂儿子?」水如新可不舍了,「谁叫你一去三个多月没回来?宝宝忘了你也很正常啊!」
「拜托,不要说得好像我抛妻弃子好吗?我是去当兵,迫不得已的。」
「结果还不是一样。」含娇带瞠地睨了他一眼,她将儿子塞进他怀里,「不想儿子忘了你,就去帮他洗澡吧!父子俩好好联络一下感情,以免儿子将来长大后只会叫妈妈,不会喊爸爸。」
「他敢?我揍扁他的。」话是这么说了,傻爸爸还是高兴地抱著儿子往浴室里走去。
「你敢随便揍我儿子,我就揍你。」水如新笑著拾起锅铲威胁他。
「哇,儿子耶!你看老妈多凶,活生生的一只母老虎。」他在她背后吐舌,「记著啊!儿子,以后娶老婆千万得挑温柔点儿的,以免变成妻管严,那可就苦喽!」
「郝枢启,你再胡说八道教坏儿子,看我饶不饶你?」厨房和浴室不过一墙之隔,他在里头的疯言疯语她全听得一清二楚。
「河东狮吼了。」他眨眨眼,抱著儿子下浴池,「哇——」谁知小韫然才接触到水,就手舞足蹈彻底失控起来。
「枢启……」她想到什么似抛下炉上正熬著的汤。「我忘了告诉你,小韫……」浴室里,那威武的男人正被一个稚龄小儿戏耍得差点淹死在浴白里。
「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抹去满头满脸的热水,郝枢启一手拎住小孩的后颈将他提出水面。
水如新大笑接过婴儿:「小然特别喜爱洗澡,每天到了洗澡时间,他都会异常兴奋,我忘了提醒你,千万别让他整个浸到水里,不然他会乐疯的。」
「什么怪癖?」郝枢启挑眉望向被妻子抱在怀里,仍挣扎不休想再入水的儿子,「好吧!老爸就牺牲点儿陪你玩个够。」他坐在浴白里拍手。「如新,这里有我,你尽避去忙你的吧!」
「真的可以吗?他踫水会玩得很疯哦!」
「这天下间有什么事能难得了我?」他自负地接过孩子,「看我的吧!」他圈起长臂成为一个圆,小韫然就在他的臂弯里快乐地玩著水。
水如新看他们父子玩得乐,好气又好笑地撇撇嘴:「一对大小疯子,记得别洗太久啊!万一著凉可就不好玩了。」
「知道啦!管家婆。」他拍水,泼得儿子一脸湿,小韫然居然还嘻嘻哈哈地笑开了怀,真有个性。不愧是他的儿子。
不妨碍他们父子做亲子交流,她走出浴室,进厨房忙著一家人的午餐。说是煮饭,也不过是加热从外头买来的一些速食、热莱便饭罢了,毕竟她的厨艺只有一个「烂」字可以形容。
郝枢启和儿子在浴室里直打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水仗,才心满意足地步出浴白。
他下半身围著一条毛巾,手抱儿子人大厅!将婴儿放在长椅上,回头朝厨房喊了声。
「如新,小然洗好澡了,他的衣服和尿布呢?」
「等一下喔!」她关掉炉火,进卧室抱了些婴儿用品出来,「得先帮他抹些爽身粉才行。」
她才走到客厅,那顽皮的小于正在玩他老爸腰上的浴巾,就这么一磨一蹭的,郝枢启腰上的浴巾在下一秒钟翩然落了地。
「哇——」她面红耳赤地捂著眼楮尖叫。
「拜托!」赶紧抱起被尖叫声吓傻的儿子,郝枢启大皱眉头,「又不是没看过,干么这么大惊小敝?」想叫聋他和儿子的耳朵不成!
「可……」她全身每一个细胞都烧烫得冒烟,「没在客厅里看过嘛!」
「哦?」他漫哼一声,「我以前是这么一成不变、不解风情的笨男人吗?」
她一时没听懂他的话,好奇地放下遮眼的手望他:「你在说些什么?」
而他却迈著豹一般优雅的步子接近她。「意思是,以前我们的房事都太过陈腐了,要不要乘机改变一下?」
她双眼圆睁:「大色鬼,你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什么耀龊的玩意儿?」
「你喽!我脑里、眼里、心里……全都只有你。」他一指勾起她的下巴,薄薄的唇暧昧地贴上。
「唔!」她有一瞬间的失神,若非他怀里的小韫然发出一声细微的闷哼,她就要沉溺在他织成的欲网里,无法自拔了,「郝枢启,你闹够了没?」
她双手抗拒地挥舞著,却在不经意之间踫触到他。
「呃!」他自齿缝逸出一声喘息,被她无意识踫触到的地方兀自胀得发痛。
「你你你……」她吓得说不出话来。
「我要你,如新。」他双眼里的焰火炽热得像要烧融她的骨髓。
她勉强咽下一大口唾沫,感觉体内有某样情绪被他唤醒了。
「不……不行,小然在这里,我们……」
「父母恩爱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他的自负向来就足够与天比高。
「那太疯狂了。」她几乎瘫软在他脚下。
「从我们相遇开始,做的哪一件事不疯狂!」他执意地拥住她,让她紧贴住自己的身体。
「枢启!」她软软地哼了声。太久了,近半年的时间没有亲近,她几乎忘了与他缠绵的快感。
如今,不过是躯体相贴,她体内的激情便被彻底唤醒,它们不停呼喊著:需要他、渴望他。
他一手捧起她的脸,狠狠吻上她的唇,饥渴的舌头热烈地需求著她,直到她因为难熬的瘫软在他身上为止。
他把她放倒在长椅上,怀抱儿子,将他送进卧室的婴儿床内:「乖儿子,别吵哦!爸爸、妈妈有要紧事待办,做完再来陪你玩啊!」在儿子头上印下一吻,他关上卧房门走进客厅。
她正眯著一双水气嫣然的秋瞳、如泣如诉地望著他。他脑海如遭电击,短暂空白一下,随即加快脚步冲到她身边,双手迅速解下她的衣衫。怀孕生子一点儿都没有破坏她窈窕的身躯,一样曲线动人,而且饱胀的还更加丰美坚挺了。他迫不及待凑上唇吸吮,嘴里尝到白色微甜的乳汁,是那样的美味。「我几乎要嫉妒儿子的幸运了。」
「啊……」她受不了激情地将背脊微微拱起,「神经!哪有人跟儿子吃醋的……」
「谁叫他要分享我的权利?」本来她全身上下都是属于他的。
「哺乳是母亲的天职,是你占据了儿子的权利吧?」她受不住地推他,再被他逗弄下去她要疯了。
他也不与她争执,只坏坏一笑,一个翻身压下了她,双唇贴上她的。
「我爱你!」随著一句爱语,尽吐这分别数月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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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意外的发生率到底有多高?水如新并不晓得,不过印证在她身上的话,那机率绝对是百分之百。非常非常非常……幸运,她,在大儿子郝韫然七个月的时候,发现自己又怀孕了。天哪!一定是上回郝枢启趁著分发前回家探视他们母子!不小心在客厅里的那一次。这该死的大色狼,就跟他说不行嘛!他偏要,结果……呜,现在怎么办?估算预产期,孩子出生的时候,他还在军中,这一回,没有人陪伴,她得一个人怀孕、生子、坐月子……然后,一次照顾两个小宝宝。她做得到吗?很怀疑!忍不住满腔无助,她找上了此刻惟一可以依靠的人—柳亦。
「柳大哥,我该怎么办?」
「要不要打电话通知枢启一声?」柳亦建议她。
水如新歪著头想了下。郝枢启人远在金门,距离遥远,交通又不便,在这种情况下,通知他不过是多拉一个人来担心,有用吗?
「还是不要了,我怕他当兵不安心。」
「但这是他的孩子,他应该有权利知道。」
「明知他无法回来,还叫他穷操心,万一他在操练时分了心,因此而受伤怎么办?」水如新摇摇头,「我宁可自己撑一撑、辛苦一点!我想应该熬得过去才是,毕竟我已经第二次怀孕了。」对啊!想起带韫然的情形,她稍微有了点儿信心。
照顾大儿子的日子并不辛苦,相反地,小娃儿贴心又可爱,还给她排遣了不少寂寞,她相信这第二个孩子也会是如此情形。
她实在不需太过担忧,全是自寻烦恼罢了。
「如新啊!」柳亦为难地抿抿唇,「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们夫妻讲,不过……又怕破坏你们的感情,我实在……」
「柳大哥,你有话直说吧!我相信我和枢启是真心相爱的,没什么事破坏得了我们。」她颇具信心。
「唉!」看著她这样,柳亦反而觉得自己是多管闲事了,「如新!我只是想劝你,夫妻是互相依赖、相扶相持的;你和枢启是很恩爱没错,总是一意为对方著想,辛苦自己,不是说这样不好,但……夫妻是要相处一辈子的,如果你们只能在对方面前扮演快乐,长久下来,我怕你们要疲乏的。」
她不是很明白,睁著一双疑惑的大眼:「我们彼此体贴,为了对方可以付出所有,这样有什么不对?」难道要自私自利、凡事只为自己想才是夫妻相处之道?那未免太吊诡了。
「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偶尔你们也该让对方明白自己的辛苦,多撒娇一下;夫妻是要相处一辈子的,若是不能喜怒哀乐共尝,要如何维持感情长久不变?」
「可是我不想要他担心啊!虽然他没表示出来,但我知道为了我们母子他已经够辛苦了,我不希望再给他增加更多的压力。」
「这就不是正常反应了,他什么辛苦都不肯跟你说,任何委屈都往心里搁?」
「对,他就是这么体贴,害我……」吸吸鼻子,想起他的无私奉献,她都快哭了。
柳亦抽了张面纸给她:「同理,当他发现你也一径将痛苦埋藏在心里时,他的难过也会跟你一样。这何尝不是一种夫妻沟通、相处不良?」
是这样吗?她从没想过事情会朝这方向发展。爱他、想他、念他……所以希望他快乐,牺牲一切亦在所不惜!
可这样的爱是错误的,盲目而且愚蠢!在他们自认爱死对方、愿为对方倾尽所有的同时,也深深伤害了彼此深爱的自己。
「我不知道,柳大哥,我……」因为她让郝枢启最深爱的「水如新」难受,所以他会恼怒她;这种事……「你让我想一想好不好?」
「没关系,你慢慢考虑,等有了结果再告诉我。」
「谢谢你,柳大哥,再见。」
「再见,有什么问题尽避来找我,别客气。」柳亦送她出门。
在大门口,水如新为难地说道:「柳大哥,我……怀孕的事还是请你暂时瞒著枢启,等我想通了再自己告诉他。」
「好。」柳亦尊重她的决定。
「还有,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介绍一份工作?」
「你要工作,但你现在身怀六甲,又要照顾小然,受得了吗?」
「我是想接些翻译或账目回家做,反正整天在家也很无聊嘛!有工作也可以打发时间。」
柳亦凝目望著她:「是不是枢启留下来的家用不够?我可以!」
「不是的、不是的。」她急忙摇手,「我只是怕闷,所以……」
「那我问过枢启再给你答案。」
「不要告诉枢启。」她指著开口,「我……不做就是了,柳大哥再见。」
柳亦挫败地看一眼她无措的身影:「你等一下。」
「什么事,柳大哥?」
「唉!」他瞧这对小夫妻那种牺牲奉献的精神在没吃到苦头前是改不了了,「你明天来拿账册吧!以后我会负责帮你介绍工作,不过你要记住,身体第一,千万别累坏了,不然等枢启回来后,我无法向他交代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柳大哥。」水如新踩著兴奋的步伐离开柳亦的公司。
太好了,生产费用有著落了!郝枢启是给她留下了一笔宽裕的家用,但要再多添一张口吃饭大概就不够了。她不愿再惹他烦忧,如果自己有本事赚钱,家计这副重担就不用全放在他身上了。思来想去,她一心考虑到的还是只有他,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因为他们的幸福是建筑在彼此的快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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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形容憔悴、歇斯底里的妻子,一个怀抱婴儿、满脸泪痕的两岁小儿,和一个哭得声嘶力竭、犹自嚎啕不绝的小婴儿……交织成一副破落、难堪如炼狱般的情景。
这就是郝枢启退伍回到家后看到的画面,他几乎想转身一走了之。天哪!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叫你闭嘴、闭嘴,你听到没有?」水如新双手捂住耳朵、摇头大吼,「别哭啦!闭嘴——」
为什么?她不晓得到底是什么地方搞错了,这初生的二儿子神经质、脾气爆烈到极点,吃饱哭、饿肚子哭、尿布湿了哭、连没事的时候他也哭闹不休,一天二十四小时,她几乎得不到一分钟的安宁,怎么会这样?
记得当初带韫然的时候不是如此的!大儿子文静又爱笑,几天也不哭一声,他像个小天使,翩然降临在她的生命中,每每见著大儿子,就让她想起军中的丈夫,依靠著儿子的陪伴,她度过了近两年独居的岁月。
她以为次子的出生也会如此,可是,韫礼——她为二儿子起的名字,本希望他知礼、守礼,是个温柔的好孩子;岂料天不从人愿,小礼天生脾气就差,无时无刻的哭闹搅得她脑神经衰弱。
为了扶养两个儿子,她又多兼了两份工,不敢通知枢启,怕他在军中担心,任何痛苦她都一个人熬,可如今……她受不了了!这孩子为什么这么爱哭?
「吵死了——」也不知是怎么出手的,满桌的文件就这样飞了出去,其中一枝笔打中了小然,而橡皮擦则直接击中了小礼的鼻子。
「妈咪!」小韫然惊慌地叫了声,「呜呜鸣……」捂著额头,他也哭了。
而在小扮哥怀中的韫礼更是嚎得震天价响。
「连你也要跟我作对是吗?」瞪著大儿子,水如新对这一屋子的哭声已经敏感到疯狂了,「不准哭,谁敢再哭就别怪我不客气!」眼见巴掌就要挥起。
「你在干什么?」一阵熟悉的怒吼震住了她的动作。
门口的郝枢启丢下行李,冲进屋里,揽住两个小小孩童。
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疯妇一般、想对幼童施予残暴行为的女人,会是他尊贵如公主般的美丽妻子。
水如新看著他、然后又看看自己的手,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先前,她只觉得脑中充满各式各样的哭号,吵得她的头几乎爆裂。
她好烦、不安、焦躁、无助、愤怒……所有的负面如海啸般向她袭来。她不是没试过反抗,曾经,她很努力地咬牙忍了。她知道自己已非昔日两手不拈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她嫁人了,已为人母亲,丈夫出门在外,她便是两个孩子惟一的依靠,她必须坚强才行;全世界的人都有资格哭泣,惟独她没有!
她真的很努力了,但,怎会得到这样的结果?一个怨怪她的丈夫和两个畏她如蛇蝎的孩子。
「你疯了是不是?居然打孩子!」郝枢启眼望怀里两个啜泣不停的孩子,心中的怒火如涛天骇浪般涌起。
「我……」她真的打了小然和小礼吗?她………亲手伤害了自己的孩子,她……
「你是怎么做人家母亲的?」他愤怒的指责像支利箭,笔直射中她的心窝!
两行热泪立刻夺眶而出,她没有资格做孩子的母亲,她残忍、懦弱、没用……她是世界上最坏最坏的母亲!
「还有,我问你,这婴儿是打哪儿……」
「啊——」不待他问完,她突然疯也似的发出一阵刺人耳膜的尖锐哀鸣,撞开他,冲出公寓。
「如新!」郝枢启因为手里还抱著两个孩子,阻止她不了,眼睁睁看著她消失在门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眼望手里一大、一小的幼儿,约略可以猜出这两岁大的小童便是他的大儿郝韫然,那这小的呢?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此刻小韫然已经止住哭泣了,郝枢启试著问他:「小然,认不认得我?」
小韫然圆睁著聪明漂亮的大眼点点头:「爹地。」
「好乖,小然记得爹地呢?」他开心地亲亲孩子的脸。
「妈咪每晚都拿爹地的照片给我看。」孩子天真地说著。
他倏地满心感动,原来水如新这么用心在教孩子,那……刚才又是怎么一回事?「小然,爹地问你喔,这宝宝是谁家的?」他指著小韫然怀里的婴儿问。
「弟弟。」小韫然天真地回答。
「弟弟!怎么会有弟弟?」他哪时又跟她……还让她怀了孩子?这事儿可得找柳亦问清楚才行。他当兵期间,这个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爹地,饿饿。」小韫然扯著他的衣袖。
「好,爹地带你去吃饭喔!不过……」他皱眉望著那哭嚎不停的小婴儿,这小于还真吵,打他进门到现在,那雷鸣般的哭声就没断过,「我们得先把弟弟哄不哭了才能去吃饭。」
郝枢启试著伸出手去抱那麻烦的小婴儿,想不到他的手才踫到婴儿服,小婴儿沉沉的哭声就变成尖叫了。
小韫然赶紧搂紧怀中的婴儿:「弟弟不哭喔、不哭,乖,弟弟好乖……」
敝了,吵死人的婴儿居然在小韫然的几句慰哄下渐渐息了哭声;郝枢启不觉对大儿子另眼相看:「小然好厉害,弟弟被你一哄就不哭了呢!」
「弟弟怕。」小韫然突然发出惊人之语。
「怕什么呢?」郝枢启很好奇,小小婴儿也会声得害怕?
小韫然歪著头,一副迷惑的样子。
郝枢启了解,他的话对一个两岁小儿而言是太复杂了,模模儿子的头,他笑了笑:「小然,爹地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好。」
他立刻一手抱起两个小小孩童,这用餐的目的地当然就是柳亦的家了,他一定得弄清楚,他不在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多少事?将他美丽的妻子折腾得几乎疯狂,而他自己则莫名其妙地多了个爱哭透顶的二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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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疚写满郝枢启的脸,他终于了解是什么原因害得他美丽又高贵的妻子憔悴、狼狈得一如疯妇。
他分发前的一场情戏叫她怀了孕,为了怕他在军中当兵不安心,她坚持隐瞒这件事,独自怀孕、生子、坐月子。
可她终究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再坚强也有限;在没有任何依靠的情形下,她凡事靠自己,兼翻译、会计,筹措不够的生活费,日子在现实的逼迫下,过得紧张又辛苦。
柳亦告诉他,或许就是因为母亲在怀孕期间一直绷紧神经,所以新生儿才会特别神经质,一点小事就哭得震天响!难怪小然会说,弟弟怕!追根究底全是因为他没有保护好他们母子,以至于他们如此缺乏安全感。
而他还一回家,没有弄清楚事情根由就对她大发脾气,害得她伤心离家;他实在太愧对他们母子了。
「如新。」顺著家门前那条路,他不停呼唤她,「你在哪里?快出来啊!我知道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你出来吧!」他不知道她会去哪里,他们没有多少朋友,亲人也因为他们私下结婚而多已断绝联络,她根本没有地方投奔。如此仓皇离家,她会躲到哪儿去呢?
「如新,你出来吧,我求求你,是我错了……」天色渐渐暗了,他实在很担心她会出事。来到十字路口,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她会在哪里?而他又该往哪儿找?「如新……」
下意识地,他转向了右边,是被路对面那座苍翠盎然的公园给吸引了吧?记得从前,她每回有事就径往树上躲,而这附近惟一有种树的地方只有那公园了。
「如新……」穿过马路走进公园里,他的目光不停搜寻著那一棵又一棵高耸人天的大树。
而水如新呢?他们不愧是夫妻,她正如他所想的,躲在公园里的一棵大树上。
离家之后,她就直接跑进公园了,是积习难改吧!她总爱在树上想心事,寻著一棵看得顺眼的树,便七手八脚地攀了上去。
凉风吹动她散乱的长发,渐渐地,也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痕。坐在树顶,从这里可以遥望他们的家……那曾经是她最宝贝的地方,曾几何时,竟窒闷得一如炼狱,叫人恨不能逃之而后快。她是个失职的母亲,不敢想象,若没有郝枢启那赫然一吼,自己会对儿子下什么样的毒手?
「唉!我真是差劲到极点。」对著树木哀叹,不期然地想起了柳亦劝她的话。
夫妻不仅要能共享快乐,还得能彼此分担痛苦,她和郝枢启的确是对相爱至深,凡事都会为对方考虑周延的模范夫妻。
但就因为太为对方想了,在这场婚姻里,他们完全奉献了自己,毫无保留,以至于时间一久,精神气力也在不知不觉间耗弱了。
现在才懂得柳亦话中的真理,人要先懂得爱自己,才会晓得怎么样去爱别人!盲目的奉献并不是真正的夫妻相处之道。
「如果能够重来,我一定要告诉枢启,我好辛苦,我希望他能够陪伴在我身边,帮帮我……」
似乎,上天听到了她的恳求。「如新!」一个兴奋的声音自树底传了上来。
她愕然一低头:「枢启?」忘了身在树顶,她情不自禁站起,却也在臂部离开树干的同时,整个人往下栽。
「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