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太子 第四章

没有月亮的夜晚,醉人的东风已经随著春天的来临而吹入京城,也吹入了皇城。

一个幽静的花园里放著一张小几,上面摆了鲜花素果和一个香炉。

永乐公主金眉仙跪倒在香案之前,双手合十仰天祝祷,「第一炷香,求天保佑我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第二炷香,求天慈悲佑我皇室血脉周全,无灾无难早日回宫团圆。」

「第三炷香,请天长佑他无灾无难、早日归来……」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心中难过,眼泪便流了下来,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公主……」宫女秋双接过她手上的香,插入香炉内,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

至今未嫁的她,一直是朝中官员或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焦点,关于她为何未嫁的原因,众说纷纭。

有人说她笃信佛教,决定终身侍佛,只是碍于公主身份而无法出家;也有人说她是因为眼高于顶,觉得无人配得上她而不愿意下嫁;更多人说她是因为十五年前宫廷叛变时,叫叛军给污了身子而失去清白,因此终身不嫁。

她不过三十多岁,两鬓却已灰白,额头上、眼尾处都留下了岁月的深痕,或许是与她常常愁眉深锁有关吧。

身为当今皇上的亲妹妹,过著锦衣玉食生活的她,有什么理由如此抑郁而闷闷不乐呢?

十五年前,当她还是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她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过著这样安静而忧愁的生活。

看著日升看著月落,看著春去看著冬来,等待一个离她好遥远、好遥远的人。

「公主,寅时已过,天都要亮了。」宫女秋双劝道:「好歹你也歇一会吧。」

「已经这么晚了吗?」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喃喃的说:「太阳又要出来了。」

十五年前,皇叔勾结右丞相造反,事先得知的皇兄将三个皇子公主,托付给特定人士,要他们护送皇室的血脉到安全的地方,待叛乱平定之后再回来。

当时大皇子便是托给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禁军统领彭迅风,结果叛乱平定了,他却始终没有带著大皇子回来。

四皇子和三公主也彻底断了消息,失去踪迹,像个泡沫似的消失在辽阔的天地之间。

那场叛变夺走了她所有可能得到的幸福,造成三名皇子公主的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如果早知道将皇子公主留在宫中,会比送出宫外安全的话,皇兄他一定不会作这种决定的。

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

每当提起此事,她的皇帝哥哥总是自责不已、后悔莫名。

他们似乎永远绕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遗憾中过活。

如果那三名流落民间的皇室遗珠还活著,今年也应该十八岁了吧?

十八岁,多么青春洋溢而充满希望的年纪呀。

她也曾经十八岁过,她在十八岁那一年遇见了她这一辈子最深刻的爱,也尝到了最椎心的痛。回忆,随著黎明的来临而渐渐的鲜明了起来。

****************

终于来到京城了。

世罗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人好多,街道好宽敞。

不知道是不是举办武状元比试的关系,好像所有的年轻人都进京来了,路上到处都是风尘仆仆的人,每间客栈都挂出满字的招牌,就连京城里肯大方提供人住宿的人家,也都人满为患。

有人的地方,就是做生意最好的地方,就算是天子脚下,也一样充满吃食的油味、烟味,卖艺的、卖膏药的、卖孩童玩意的,甚至还有卖拳脚速成秘笈的。

一座高楼矗立在街底的大广场前,上面装饰著喜幛和彩带,显得热闹而充满喜气。

听说那便是皇上钦点而建的状元楼,是要给新科的武状元登高,供万民瞻仰贺喜的地方。

世罗欣喜的看著那似乎要高入天际的华楼,想象著希恩和自己携手登高,极目远望的乐趣。

便场上万头攒动、喧哗声此起彼落,好不热闹。

要不是碍于侍卫的长枪大刀,大概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登高而上,作那成了状元郎的白日梦。人是这么的多,因此当骑马的毫不管行人的安全,大咧咧的急驰在街道上时,马上就引起一阵骚动。

小贩们忙著护著摊子,生怕被撞翻,行人们忙著走避,生怕被撞死。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争相走避乱成一团,一名小孩站在街心,似乎是和家人走散了,他只顾著揉著眼楮大哭,却不知道闪避危险。

急驰而来的马蹄声如打雷般的响起,马上骑士的骑术虽好,但对于一径站在街心的小孩,仍是不够时间反应。

眼看著马蹄将要踩落,一道白色的影子快速的一晃而过,马蹄落下之时已不见小孩的踪影。

骑士回头看了一眼怀抱著小孩的俊美少年,有些惊讶的扬了扬眉,随即扬长而去。

直至那骑旋风般的驰去,才埋怨声四起,一名中年妇人排开大众,急著大喊,「我的孩子!小宝……」

她迫不及待的从许希恩手里接过孩子,不住的道著谢。

「那人是谁?怎么这么蛮横?」世罗不悦的骂道,「也不管旁人的死活,在闹市里纵马难道不怕踩死人吗?」

死老头真是欠教训!要不是他跑得太快,她一定给他好看!下次要叫她遇上了,绝对扯下他的胡子!

旁人听见她的话,有些多事的说:「那是鼎鼎大名的林大人,十万禁军统领林迅雷。他你都不认识,太孤陋寡闻了。」

一听见林迅雷的名字,许希恩微感惊讶,原来是师叔。难怪他刚才会那样看他,他大概从他的挪腾之中看出他师承何门。

「禁军统领很了不起吗?」世罗嘟著嘴,「不把旁人的死活放在心上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人。」许迅火对女儿像对外人,自己有师弟这档子事,当然也就不曾提及,世罗虽然知道自己有师叔,却不知道当朝的禁军统领,就是自己的师叔。

「小兄弟,你可别张嘴就胡说,林大人可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呢,你小心别乱说话,平白得罪了高官。」说完,那人便摇著头走了。

「做官有什么难的?」世罗拉著许希恩,「等你赢了武状元,一定要做个比他还风光的官。」

「人家是禁军统领你没听见吗?」他一笑。

金湛国自从多年前的一次政变之后,当今的皇上便大力起用自己的心腹,将禁军统领的权限范围扩大,林迅雷的权势可是涛天。

毕竟当年他救驾有功,是肃清反叛的功臣之一,难怪皇上如此器重了。

他对这个师叔生平所知颇为详细,完全是因为白普一年来常常在他面前提的关系,他崇拜自己的师父就像他景仰义父一般。

世罗不以为意,「状元总比他大吧?」

「没有。」状元不是官,只是个头饺而已,哪有什么实权?

「不如你当皇帝好了,当了皇帝一定比禁军统领大了吧?」她天真的说。

「又说傻话了。」他横了她一眼,对她的天真和毫不考虑的直言感到有些好笑,「我怎么当得了皇帝?」

她以为皇帝是随便人就能当的吗?那太子是要立来干么用的?

「说的也是。」她笑眯了眼,也觉得自己实在异想天开,「皇帝有三宫六院,要是你有那么多女人,我一定会气到吃不好睡不著,光是要想办法赶走那些臭女人,就够我伤脑筋的了。」

「你不用伤这种脑筋,浪费时间。」他淡淡的说,「我对女人没兴趣。」

「是呀,你是对女人没兴趣。」她有些忧伤,「要不是我知道你绝对没有断袖之癖,我真的会怀疑你了。

「你对女人没兴趣是好事,可是不能对我没兴趣。」她甜甜的又笑了,「不过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虽然你不承认。」

「我的确是喜欢你,像妹妹一样的喜欢。」她忽而忧伤忽而欢喜,他永远弄不清楚她真正的情绪,只能大略的猜测。

他想安慰她的忧伤时,她已经找到值得开心的事欢喜了,正当他觉得没事时,她可能又开始生气。

也不应该说是他不懂她,只能说她变得太快,快得让他来不及反应。

他知道他的态度影响她的心情,也左右她的情绪。

他刻意漠视她感情的原因之一,或许也是因认喜欢看她受苦。

看她为他、为了爱他而受苦。

知道他是被重视的,世罗因为他而疼痛著,却仍不放手,建立了他的自信和骄傲。

她是形,而他是影,没有了世罗,他也就无法单独的存在,也就不完整了。

「又说这种讨人厌的话了。」她把耳朵捂起来,「我不想谈这件事。总之,现在这样很好,你别急著把我踢开。」

白普自拥挤的人潮中跑来,满头大汗的他却很兴奋的挥动手,「希恩、世罗,我在这里!」

罢才师父回府时,告诉他说希恩他们到了,要他出来将他们接进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豪宅,等待比试的日期到来。

那天他追著发火的柳湘,一路回到了京城,她一直不跟他说话,回京后又回到自己的家里继续生气,而他本来就是担心她一个人上路危险,所以才跟著她。

既然她已经安全的到家了,那他就可以回头去找希恩和世罗,没想到正打算出门而已,他们就已经到了。

听到白普说,已经准备好了屋子要让他们住时,世罗高兴得不得了,他们找了一上午,都快把脚走断,把嘴巴问酸,却到处都容满,她正发愁晚上要露宿街头呢。

她用力的拍著他的背,赞许的说:「你真是个大好人。」虽然名字难听了些,又有个讨人厌的师妹,除此之外他也算是不错的了。

「大小姐,」一个婢女来报,「白公子差人来说,林大人明日设宴给他的师佷接风,要你也一起过去。」

「我才不要去。」柳湘本来正在梳头,一听到白公子这三个字,重重的把木梳往梳妆台上一放,嘟著嘴道:「他爱瞧许世罗就尽量瞧去,我才不去看。」

柳湘的父亲乃是朝中的一品高官,只有她这个独生女,当然是极尽疼爱之能事,她喜欢练武,便让她拜了林迅雷为师,她喜欢跟著白普四处游玩,柳大人也没阻止过。

随后进入的一名中年美妇拿起了木梳,温柔的梳理著她的长发,「湘儿,你师父要你过去一趟,怎么好拒绝呢?」

「娘,我不是不听师父的话。」柳湘烦恼的说:「我只是不想见白普,他太过分了,尽是欺负我。」「是吗?」方柔微微一笑,「这白普真坏,让我跟林大人说一声,要他管管他的高徒,最好打他一顿帮你出气。」

她明明知道女儿喜欢白普,却故意这么说要惹她发急。

「打他一顿也出不了我受的闷气。」她委屈的说,「他现在心里只有许世罗,老是帮著她说话,我去了只有惹气罢了。」她真想哭呀,一个有恋兄癖的小表,什么都没做就抢走了师兄的注意。

「我听你说,世罗只喜欢她的哥哥,不是吗!」方柔说到世罗这两个字时,声音居然有些发颤,似乎相当激动,但是只顾著生气的柳湘并没听出来。

「是这样没错呀。」她叹了一口气,「可是我看希恩对她兴趣缺缺,她迟早会放弃,而接受师兄的。

「如果世罗真把师兄抢走了……」她哭丧著脸,「那我怎么办嘛!」

虽然现在世罗心里只有希恩,可是要是有一天希恩娶了旁人,那伤心的世罗说不定就会接受温柔的师兄。

「与其在这边担心,为什么你不去看看,不去问问白普呢?」方柔拍拍她的手,「若他对你无意,那也没损失呀。」

「可是我脸皮薄,问不出口呀!别说是问师兄了,我连叫世罗别打师兄主意的勇气都没有。」

她怕被嘲笑呀。

「那么。」方柔的眼里闪著欣喜的光芒,「你找个理由邀世罗来咱们家做客,娘帮你说,好不好?」「那多不好意思呀。」她摇摇头,「我不要人家知道我喜欢师兄。」

「不然今晚娘陪你过去,探探白普的口风?」她模模她的头,怜爱的说,「娘不忍心看你受罪。」

「都不好。」柳湘一跺脚,有点烦躁,「娘呀,你别管我了嘛,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解决的,你不用帮我担心。」

或许她不该顾虑面子问题,也学学世罗的坦率和不顾一切……她也只有这两个优点是值得她学习的。

「怎么能不担心,」方柔悠悠的说,「娘只希望你幸福、快乐。」

「娘,」柳湘撒娇的赖在她怀里,「你真好,就像我亲生的娘。」

她一出生娘就因为难产而过世,爹因为深爱妻子一直没有再娶,直到她九岁那年才娶了方柔,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过著幸福而没有隔阂的日子。

「那当然。」方柔的表情有著哀伤,语气却仍是温柔的,「你就像我的亲生孩儿一样,我怎么舍得不疼你?」

自己的亲生女儿她爱不到、疼不了,只好在别人的女儿身上发挥她的母爱。

虽然离开了英雄庄,逼不得已抛弃了自己亲生的女儿,可是她在另外一个家庭里重新找到温暖和幸福。

她常常会想到当初女儿哭著要她抱,可是她还是狠心的离开了她,想念女儿的她偷偷派了人到英雄庄去,联络上了崔嬷嬷,从此靠著信鸽得到女儿的消息。

最近一次崔嬷嬷告诉她,世罗要上京来了,她激动到不能自已!十年了,她的女儿如今是什么模样呢?

她想见她、好想好想。

明亮的灯火将一个瘦长的影子投射在墙上,风吹著烛火摇晃,连带著墙上的影子也忽大忽小,看起来有几分的诡异。

林迅雷不断的在房内踱著方步,每当他遇到什么难解的事,他就会下意识的把手背在身后,不断的走来走去。

「应该不会是他……不可能的。」他喃喃的说著,「一定是大师兄,错不了……」

这一辈子,他只做过一件有愧于心的坏事,那就是害了对他推心置腹的二师兄。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比同胞兄弟,不但默契十足,还爱上同一个女人——永乐公主金眉仙。

他嫉妒他们的两情相悦,他希望二师兄死掉,让他有机会得到永乐公主。

为此,他跟叛军合作,出卖了一向信任他的二师兄,他的良知和人性完全被贪婪的独占欲给占满了。

当他把那把匕首刺入他背部时,二师兄看他的眼光充满同情和怜悯。

他背叛了他,而他最后却只是可怜他。

在那一刹那,他知道自己错了,明白自己一辈子都会活在亲手杀了师兄的痛苦之中。

他回身将叛军杀得干干净净,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参与救援,奋不顾身的斩杀叛军,希望自己能死在叛军的手上。

谁知事与愿违,凌霄王的叛变以一败涂地宣告结束,而任何知道他曾参与叛军活动的人,都成了他的剑下亡魂。

皇上从来没怀疑过他的忠诚,而他却是惭愧的。

十五年过去了,他不敢见永乐公主一面,因为他怕她用那充满期待的声音问他,「你知道迅风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个秘密他守了十五年。可是却在前几个月,他发现似乎有人知道。

有人在他的床头放了一张纸,纸上用朱砂写了叛徒两个怵目惊心的大字。

那字迹,多么像死在他手下的二师兄的字迹。

但那是不可能的,一定是有人模仿他的笔迹。

他在惊惧之余,仍力持一定,因为那人若是能神鬼不知的将东西放在他的床头,要取他的性命也不难,因此他判断他只是要要胁他,而不是要他的命。

而若那人是二师兄的话,他一定不会饶过他,不可能不取他性命的!一定是有人知道了他的秘密,打算用这件事来威胁他。

从那天起,他的警觉性提高了不只十倍。

终于有一天,一个黑衣人闯入他的房内,与他交上手,然后他发现两人的武功同属一路,那在搏命时所出的一招一式就像是同门在切磋武艺一样。

就像他以前常跟二师兄过招一样!他惊骇交加,根本无法全力发挥,终于他输了,那人将剑架在他脖子上,又丢下了一张用朱砂写的叛徒,然后扬长而去。

是谁,那个黑衣蒙面人会是谁?

二师兄死在他的手里,绝无可能还魂!还好他焰雪派的门人也不多,他总是可以慢慢的清查。以那人的身手看来,不会是他的徒弟,只有可能是大师兄,所以他才籍著武状元比试之事,邀大师兄进京,趁机探探他的底。

虽然大师兄和二师兄一向不合,不大可能帮二师兄出头,况且十五年前的事,他也无从得知。

可是他行事一向小心,得彻底排除此事是大师兄所为的可能。

只是,一想到那蒙面人精光四射又满是寒意的眼楮,他就会想到二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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