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新的早晨。
窗外的阳光热情的晒在睡在席梦思大床上的侯福安身上,她翻来覆去了会儿,房内亮得让人睡不太著,只好睁开眼醒来。
当她醒来,看到陌生的天花板和房间摆设,呆了会儿,才恍然想起自己搬进蔚家别圣。
她慢吞吞地下床进浴室梳洗,脑中回想昨晚搬进来前可以说是大开眼界。
这栋别墅位在山上,有后花园和私人泳池,装潢豪华气派,她觉得自己像是闯进不一样的世界。
以前她家尚未家道中落前,都未见过这样贵气逼人的屋子,光是不常住的别墅就这么惊人,难以想像蔚灿阳平常住的地方会有多奢华,可见蔚家有钱程度不一般。
随行的雁姊说他们家的人有一阵子没来住饼了,但屋内一尘不染,看来是有请人定期清洁。
而雁姊昨晚指挥完佣人搬好行李,离开别墅前,将她拉到角落,向她道歉害她连工作都没法做,再三强调那笔钱不用还,要是她不答应她真的过意不去。她拗不过雁姊的坚持,只得接受了。
不过她其实也没什么本钱坚持,她心知突然请假一个月,被店长解雇的机率很高。
侯福安掏起冷水洗脸,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担心这么多。
梳洗完她走出客房,看到墙上时钟已经九点半,不禁有罪恶感,弟弟不在身边,加上手机摔坏没闹铃,就不小心赖床得太晚了……
最让她有罪恶感的是,当她走到客厅时,看到蔚灿阳坐在饭桌旁,桌上的食物都没动过半口,似乎在等她。
「阳,你……还没吃?」
他听到她的声音,露出微笑,「嗯,我在等你。」
「用不著饿肚子等我啦,怎么不请人服务你用餐?」她连忙到桌旁查看食物,
拿起另一份属于她的早餐,咬一口,果不其然,都冷了……
「在医院请的看护我已经请我姊辞退了。」
她傻眼,「啊?那其他佣人呢?」昨天帮忙整理行李和房间的人难道没留下?
他一双眼眸弯成新月的模样,「佣人我早上打发走了,只有三餐会有餐厅外送,还有照服员每天早晚会来一次。」
她敢打赌,佣人被打发掉他姊肯定不知道。
「这里只有我跟你。」他说著,眼角眉梢透露出几分愉悦,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安排。
「这、这样啊……」她忍不住脸红心跳的想,这就是所谓的两人世界?
「你应该也饿了吧,赶快用餐吧。」他体贴道。
「这些都冷了,我去热一下。」她匆匆将他面前的汤和蛋饼收起来,舍不得他吃冷掉的食物。
她端著东西在客厅张望了会儿,找到厨房,踏了进去。
蔚灿阳在她问起厨房时,心里已经有几分困惑,等她的足音渐远,他不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小爱……什么时候会进厨房了?
侯福安前后来回两三趟,才把桌上的食物热完,大功告成的擦去额上的汗,笑容满面地对他道:「可以吃了。」
他定了定神,打算把这视为她爱他的表现,愿意为他做不擅长的事情。
「谢谢,我很高兴。」他嗓音格外温柔,在心底提醒自己,要是吃到焦掉的食物,也要面不改色,绝不能伤到小爱的自尊。
侯福安将椅子拉得靠他更近,好方便喂食他,「来,啊——」
他抱著决心吃下她递到嘴边的食物,意外的,入口的食物味道很正常。
「怎么了?」她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古怪。
「不,没什么。」他告诉自己,应该只是凑巧吃到的这块蛋饼没有焦吧。
但十几分钟过后,直到用完早餐,他都没吃到半点焦掉的食物。
他觉得奇怪,就算热菜不算太难的任务好了,但早餐有浓汤,没一点经验容易焦掉。
侯福安收拾碗盘时,蔚灿阳茫然脱口唤她,「小爱……」
「怎么了?」她温柔应声。
下一秒,他把欲问出口的疑问吞回去,改口道:「……没事。」
他答应过她不提以前的事,又怎能出尔反尔。
她觉得奇怪的瞄了他一眼,将碗盘收到厨房后,回头问他,「是想拜托我什么吗?」
「嗯?」蔚灿阳发出了疑惑的单音。
「没有佣人,只有我可以协助你吧,不用客气。」侯福安很热心的道。
他顿了下,顺著她的话道:「我想去书房听你隐书给我听。」
她向他问了书房大致的位置,扶他上二楼,进到书房,问他想看什么书,从书架上拿下来稳给他听。
窗外吹进宜人的清风,耳边她临书的嗓音轻缓柔和,如清澈的潺潺溪水流淌过他的心头,平抚他有些烦躁的心,听著听著,他不知不觉阖上眼皮睡去。
她念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他都没反应,往旁一看,发现他趴在书桌上睡著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睡颜,浓长的眼睫在眼窝处造成浅浅阴影,直挺鼻梁下的薄唇微启,有种致的诱惑感。
她微微脸红,连忙别开眼,避免自己像野狼一样扑上去非礼心上人。
不过……她阖上书本,嘴角悄悄弯起,她挺喜欢和他两人在同个空间安静地共处,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
蔚灿阳被剌耳的门铃声吵醒。
「马上来!」
这是小爱对外喊的声音,接著是她离开房间往楼下跑的急促足音……蔚灿阳撑起手臂,从书桌抬起头,思绪渐渐清晰。
对了,他叫小爱扶他来书房念书给他听,因为她进了从来不进的厨房,还完美的热好了早餐,跟他所知道的小爱太不一样了,所以他心里纠结,但听著她温柔地念书的声音不小心就睡著了。
不一会儿,侯福安跑回来。
「阳,午饭送来了,我扶你下去吃吧。」
蔚灿阳因为心里有些疙瘩,当她靠过来时,注意到她身上的味道是熟悉的乳液香味,没有参杂其他有的没的,很单纯,闻起来很舒服,就不禁多想——之前她说忘了平常用哪牌香水,但这么多天了,应该也会挑选其他香水来用吧,怎么还是只用乳液?
失忆后,习惯是会变的吗?
仔细一想,和以往大不相同的地方很多……之前他就隐约察觉到她性格变得比以前羞涩,本以为是失忆的关系,但这么多天了还混不熟,跟她外向的性子有矛盾。
可是,她的声音就是小爱,不可能是别人……
蔚灿阳脑袋混沌地被侯福安扶下楼用餐,用完餐,她牵著他到后花园散步晒太阳。
她和他闲聊,「阳,后花园的花开得很美呢。」
他回神道:「我父亲好像会请园艺师定期来这里整理吧,好一阵子没来这渡假,也不知道开了哪些花。」
「你爸喜欢园艺?」
「是我妈喜欢种花花草草,市区的住处后院不够大,干脆挑一座景观不错的山,买地盖间别墅,休假时可以上山吸收芬多精,我妈也能够欣赏她种的植物,不过……」他的话音停顿了下来。
「不过什么?」
「自从我妈五年前重病后,我们一家几乎就没来这了。」
气氛凝重了几分,她小心翼翼地问:「你妈……现在还好吗?」
「她大前年就过世了。」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声音干巴巴的道:「抱歉。」
「你不记得了,也没什么好抱歉的。」他淡淡道:「事情过去了,我已经不难过了。」
她见他神色淡然,看似无动于衷,却不禁想起他在她面前总是逞强,于是主动偎入他怀中,抱紧他。
蔚灿阳心一动,「小爱?」
「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坚强。」
他嗓音微哑,「男人本来就该坚强,不然我怎么让你依靠?」
「可是,如果连这种事情都要忍,也太可怜了。」侯福安怜爱地伸手抚上他的脸庞,「如果难过,就说出来吧。」
她充满怜惜的话像在他心中投入石子,荡漾出涟漪,他眸子黑亮,握紧她抚上他脸侧的温热小手。
「早已不难过了,只是……偶尔还是会很想她。」
侯福安轻声道:「以后,想念她的时候,来这里看看她种的花草,如何?」她很懂这种感觉,她想父母时,会怀念的拿起他们的旧物看,想像他们在天上过得很好,会保佑他们姊弟一生平安。
「嗯,好。」他拿脸蹭了下她的手心,她的温柔让他沉醉不已。
蔚灿阳不禁反省,有什么好纠结的呢?小爱车祸撞到头,会发生什么改变都是有可能的,重点是她待他的态度和言语,让他深深感觉到她对他的在乎和感情。如果不是小爱,又有谁会如此深情的对他?
这么一想,蔚灿阳安下了心,主动伸手搂紧怀中人的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