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进相约的酒吧中,楚国豪一眼就看著吧台上猛灌酒吸烟的冷冽男人,坐入他身边的位子,劫走他手中的酒杯一仰而尽,「又抽烟又喝酒,心情这么差?」他调侃道。
「怎么样了?」没有理他的调侃,秦轼杰淡淡的开口。
「全部都在控制中,现在就等大鱼上勾了。」
「谢谢。」
「谢什么?」楚国豪一脸不算什么的表情说,然而看著没有丝毫兴奋的脸庞,他忍不住的提起向婉儿的事,「真的打算就这么放弃她?」
握住酒杯的手颤抖了一下,秦轼杰将酒一仰而尽,继续倒第二杯。
「早先就叫你要三思而后行,没想到你竟然还是这么做了。」楚国豪叹息的说,「我是不了解爱情是什么东西,但是一旦爱上真能潇洒的说放就放吗?看你现在,又是抽烟又是喝酒的,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秦轼杰,你这是何苦来哉?」
秦轼杰没有说话。
「当初基于危险的考量你迫她走,现在既然一切都已在我们的控制中,我想你干脆去把她接回来……」
「不可能。」秦轼杰打断他。
「为什么?顾虑那尾没上勾的大鱼吗?其实谁好谁坏早已分明,差只差在人赃俱获而已,在这种情况下,你接她回到身边应该不会有危险才是。」楚国豪分析的说。
「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下,我们谁也不能贸然的说谁是背叛者。」秦轼杰摇头说。
「你为什么还是这么死鸭子嘴硬!」楚国豪受不了的瞪著他,愤怒的气息慢慢盈满整个人,「嫌疑犯全是你出身入死的好兄弟,不是这个就是那个,你硬是不肯承认这个铁证般的事实,到时候我人赃俱获时,你就不要哭!」
抿著嘴,秦轼杰冷硬的脸孔默然无语。
「算了算了,我不想跟你吵,免得浪费我口水,」瞪著他,楚国豪大喘口气道,「我只想知道,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要去把你老婆、我嫂子接回来?我实在再也看不下去你有气无力、行尸走肉的过日子了。」
秦轼杰面无表情的饮著酒,似乎没听到他说话似的。
「秦,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夺过他手中的酒,楚国豪不满的对他叫,「我问你什么时候要去接她回来?」
「海枯石烂的时候。」拿回他夺去的酒,秦轼杰喃喃自语的说。
「海枯石烂?」楚国豪愣住了,他的意思是难道是——不去接她,放弃她了?「秦,你该不会已经变心不再爱她了吧?」
变心不再爱她?那真的只有等海枯石烂的时候吧!秦轼杰嘲讽的想著。
看著他苦不堪言的脸孔,楚国豪忍不住大翻白眼,明朋爱得要死却又……他实在看不下去了!「秦,男子汉大丈夫,想做什么就去做呀!吧么龟龟毛毛,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炳,就是因为男子汉大丈夫,他不可能去跪著求婉儿原谅自己,不可能去死缠烂打的要她回到自己身边,她恨他不是吗?她怎么可能会回到他身边,怎么可能会原谅他,怎么有可能还会爱他呢?他害死了他们的孩子呀!
「你到底在犹豫挣扎什么?」楚国豪火大的瞪视他,一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模样。
「不要说了。」连灌了两杯酒,秦轼杰心灰意冷的开口。
瞪著他,楚国豪一副我就偏要说的表情,「听说她快要嫁人了,对方就是上次她逃婚的对象,‘龙品企业’的负责人,一个有高收入、高学历……」
「不要说了!」用力将酒瓶放在吧台上,秦轼杰忍不住斑声怒吼。
楚国豪丝毫没有住口的倾向,「据说还长得一表人才,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良人美婿,照理说向婉儿嫁给他应该会很幸福的,只是,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蓦然,惊叫声此起彼落的响起,楚国豪只觉脸颊痛得要死,就见秦轼杰的背影从眼前消失无踪,抚著痛颊他忍不住咒骂,「该死!我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又是招谁惹谁呀?」
「哈,你这叫做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倏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那人落井下石的笑道:「你不曾听过‘事非干己休多管,话不投机莫强言’这句话吗?挨打是你自讨的。」
愤然转身,楚国豪看到一个娘娘腔的少年仔正对著他笑,他的眉头立时皱成了一团,「小表,胡子都没长出来就敢教训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吗?」他危险的开口。
「小表?胡子?」少年瞠目结舌的瞪著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次姑且饶了你,下次我可就没那么好心了。」楚国豪瞥了他一眼准备离去,但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住脚对他皱眉说:「细皮嫩肉像个女人已经很可悲了,拜托你下次别再穿紧身裤行吗?简直丢尽我们男人的脸!」他摇头叹气的离去。
爱上女人的男人很可怜,长得像女人的男人却是可悲呀!
落坐在人人称羡的高级饭店中,向婉儿食不知味的吃著眼前的山珍海味,一点乐在其中的滋味都感觉不到,除了麻木的接受之外,她没有任何的会应有的愉悦,当然男主角杨煜勋也发现了。
「菜不合味吗?」他温柔的问。
「什么?」向婉儿蓦然回神,「哦,不会,满好吃的。」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似的,她连续吃了几口。
「第一次来这里用餐?」
「嗯!」
从小到大,她大多为爸爸食的干净问题而在家用餐,要不然就是她偶尔的叛逆行为,偷吃些同学带给她的零食、小吃之类,根本没正式上过饭店餐馆,就连那几个月和——他在一起时,他也都是带她去吃名产小吃的,从没有到过如此高级的饭店。
「饭后来一客冰淇淋好吗?这里的冰淇淋满好吃的。」半晌后,当侍者寻问甜点时杨煜勋建议的说。
「好呀。」向婉儿没有意见。
「喜欢什么口味的?」
「都可以。」她淡淡的回答。
「香草的,谢谢。」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后,杨煜勋向侍者说。「你一点也不想跟我出来吃饭对吗?」待侍者走远后,他平静的说。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向婉儿勉强一笑。
「为什么会答应嫁给我?」他缓缓的问出心中的疑问,「第一次的订婚你抵死不从,甚至不惜冒死由二楼逃跑,为什么在事隔三个月后会答应嫁给我?」
「这个很重要吗?我们的婚事不是为了商业上的利益而结合,现在我既然答应嫁给你,那不表示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的问我这个呢?」
「除了商业利益,我就不能有任何其他的感情吗?我喜欢你。」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
看著他认真的表情,向婉儿有那么一瞬间被吓到,「谢谢。」她说,「我真是有点受宠若惊,不过还好你不是告诉我,你爱我,那铁定会把我吓死的。」
「我的告白对你毫无意义是吗?」看著她自我调侃的笑容,杨煜勋苦涩的开口。
「我说谢谢了。」向婉儿不明白。
「这三个月来你发生了什么事?恋爱又失恋了?」
霎时向婉儿僵住了,好不容易平缓的心再次痛了起来,她瞥开眼冷冷的开口:「我想这不干你的事吧!」
「不干我的事?」杨煜勋有些自嘲的笑了,「以我这个未婚夫,你未来的老公这个身份来问,你还是认为不干我的事吗?」
向婉儿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她,「你过去的风流韵事我不会过问,所以对于我以前所发生的事,也请你不要问可以吗?」
「如果过去的事,我可以一五一十、毫无隐瞒的全告诉你,请问我还是不能问吗?」
「为什么你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向婉儿受不了的怒不可遏吼道,「我的过去有那么重要吗?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的话,没有人强迫你一定要娶我,我也不会嫁你的!」她弄不懂这个男人的居心何在。
「别生这么大的气,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杨煜勋安抚的说,「我并不是一个喜欢翻旧帐、爱吃醋的男人,但是对于自己未来妻子心中始终有个男人这点,我自认心胸没有那么广大的容忍度,尤其在我爱上她以后……」
「你不可以爱我!」向婉儿反应极其快速的叫道,「我们这是利益婚姻,请你别忘了。」
「利益婚姻就不能有真爱吗?」杨煜勋的表情很奇怪,「如果,我告诉你在我答应这门亲事之前,我就已经见过你,甚至对你一见钟情,你会有什么反应?」
「不!不可能的,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不要乱开玩笑可以吗?」向婉儿满脸不信的叫道,如果他真的见过她,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这是不可能的事,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他不会真的爱上她才答应跟她结婚的。
「相信吗?我就知道你的反应会是这个样子。」他自我嘲弄的苦笑著,「是我这突然的告白把你吓得不知所措?还是那个男人真的伤你那么重,让你那么惧怕爱?」
「不,不可能的,你不可能爱我,你不可以爱我……」向婉儿茫然不知所措的摇头。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她无以为报,因为一个没有心的人,是没有资格接受别人的爱意,因为除了恨,她不知道爱是什么,因为……
「为什么?因为你还深爱著那个男人,因为你的心没有多余的空间可以留给我?」
向婉儿脸色倏地刷白,她抗拒的摇著头,「不,我恨他。」
没有爱哪来的恨呢?杨煜勋没有说出这个事实,一方面不想再次打击她,一方面则为了欺骗自己。她恨那个男人,这表示她和那男人注定没有未来,而相反的则表示她的未来是属于他的,他安慰的告诉自己。
看著向婉儿茫茫然的无助,他大大温暖的手包裹住她冰冷的小手,眼里的爱意照照闪烁著。
「让我来为你抚平心里的创伤好吗?倾我今生,我绝对会让你幸福快乐。」
老李神色谨慎行动隐密的闪进一间矮屋内,气急败坏的他一见到王文明,外号王哥的男人就抱怨。
「发生了什么大事,你硬要我到这里来?难道你不知道最近风声很紧吗?
「就是因为风声紧,要不然我怎么会找你?」王文明火气也满大的。
「到底怎么了?」喘了口气,老李皱著眉问。
「怎么了?你他妈的敢问我怎么了?」王文明怒目相向的低吼,「你说的好时机好计划呢?两次失败就无消无息了呀?逼得我现在走投无路,每天蹲在这里!你现在到底打算怎么样?拖下去吗?」
「我也很头痛呀!本来以为干掉那个女的能让秦轼杰失志,谁知道成果竟然完全相反,搞到现在他竟然不要那女人了,你说我们的计划能继续吗?」老李头痛的说,「千方百计的杀那个女人,到头来说不定都是白费力气。」
「怎么可能?」王文明不太相信的皱起眉头,「上次在医院门口的那场车祸,我明明看见他奋不顾身的扑救那女人,他怎么可能会不要她嘛!你不要被他的演技骗倒了。」
「演技?」老李嗤之以鼻的说,「你知道我们医院前那场车祸没撞死那女人,却撞死她肚子里的小孩吗?」
「真的?」王文明喜形于色的叫道,「那我们并不是全没收获嘛!」
「哼!你以为他会伤心会难过吗?」老李冷哼的说,「那个人比我们想像中的还要无情十倍,他竟然眨也没眨眼的径自出院,把那女人一个人丢在医院里回家和我们开庆祝会,要不是陈立无意中透露,根本没人看得出发生这事。他妈的,更绝的是,第二天那女人离开他时,他竟然是松了口气的高兴,而且晚上马上带女人回家睡觉!他妈的,我原先还以为他有点人性,没想到他根本连畜牲都不如。」
「你确定他不是在演戏?」王文明有些不信,车祸那天秦轼杰惊骇的神情不是一般人会有的,那分明是惊惧恐慌下的表现。
「他妈的,你不相信我!」老李忿忿不平的怒视他,「我认识他将近二十年,你以为我看不出他是不是在演戏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总之,我们的计划要更改。」老李打断他,「没有必要再对那女人下手,我们直接朝他下手。」
「你想怎么动手?」耸耸肩,王文明妥协的不再多说,「难道你不再怕那群‘黑街教父’了吗?
「这次我打算亲自出马。」老李这次是吃了秤坨铁了心,「依照他对我的信任,我亲自引他出来,我们一起动手。」
「你还真会利用人性的弱点呀!」王文明冷嘲热讽的说,「姓秦的做梦也想不到,千方百计想杀死他的人竟然是带他入帮,对他无微不至百般照顾的你,哈,他会死不瞑目的。」
「哼,谁教那小子那么不识时务,当年陈老大退休让他当老大时,他竟然一点敬老尊贤的概念都没有,也不想想我在帮内做牛做马大半辈子是为了什么?他妈的,他竟然二话不说的点头答应,以为他当老大是理所当然似的,干!扁想到我就很不爽。」
「虽然不爽,却还是待在他手下五、六年呀!」王文明讥笑的说。
「你他妈的在笑我是不是?!」老李怒不可遏的瞪他,「前几年我没做了他是给他面子,好歹他也是我一路带大的,后面这三年就更不用说了,他在牢里我争什么争,如果我趁他蹲苦牢时当上老大,你说有人会服我吗?」
「那你的意思是做掉我以后,‘聚义帮’的人就会服你喽?」
来不及听到王文明发表意见,老李就听到一个熟悉不已的声音由身后响起,他面色惨白的倏地回头,只见秦轼杰偕同楚国豪等人,文风不动的站在离他五尺的后方。
「你怎么……」看著王文明被打昏,老李吞了吞口水强作镇定的开口。
「我怎么会在这里?」秦轼杰痛心疾首的截断他,「我不知道你这么恨我。」这个事实让他对人性有了最深刻的领悟,一个似父似兄的人竟然就是一心一意想置他于死地的人,「为什么?」他从心底呐喊出声。
「为什么?」老李咬牙切齿的瞪著他,「我刚刚不是说得很清楚吗?凭什么要我听你这个毛头小子、后生晚辈的话行事?这几年我为‘聚义帮’所做的事还不够多吗?陈老大一意孤行的将老大的位子传给你,我不服!从头到尾都不服气!」他愤世嫉俗的吼著,「而现在你竟然又想将位子让给陈立,我绝对不允许!」
秦轼杰微愣了一下,从头到尾自己好像只跟陈立提过一次,而他竟然会知道!
「你以为我没听到吗?」老李狂笑著,「以我在‘聚义帮’元老的身份,只要杀了你,我不难登上老大的宝位,只要杀了你,就没有人能管得到我,只要杀了你,‘聚义帮’就永远是我的了,哈哈……我要杀了你,哈哈……」他发疯似的狂笑不止。
不忍看他发疯似的丑陋表态,秦轼杰将脸撇开,淡漠的对身旁的陈立说:「国有国法,帮有帮规,把他带回去,一切以帮规处置。」说完后,他僵直的转身离去。
「好啦,所有危险迫害全都烟消云散了,你什么时候要去接她回来?」坐在秦轼杰对面小酌的楚国豪不经意的开口,虽然上次被揍的脸颊还隐隐作痛著,但是兄弟是做什么的?有难时要两肋插刀在所不惜,所以他很够义气的再次往秦轼杰伤口处抹盐。
秦轼杰轻颤的了一下,没有开口。
「你到底在执著什么?」楚国豪若有所思的看他,「为了你那无缘的孩子吗?」
这次的颤抖不再轻微,秦轼杰颓丧的放下酒杯,目无焦距的凝视著前方。
「我恨你,秦轼杰,一辈子都恨你!」
向婉儿当时的声音犹如在耳,她当时的表情历历在目,他无法忘记当时的她是多么的心灰意冷,那种恨之入骨的眼神像把刀无时无刻不穿刺著他,今生她是不可能原谅他了,而他只能带著椎心刺骨的痛,悔恨过一生。
「在那种情形下,会发生那种事根本是无可避免的,错不在你,你又何必自责。」楚国豪叹息的说。要不是由陈立那儿知道还有这个缘故,他会以为向婉儿的离开只因为危险的考量而被他迫离,没想到中间竟还有这么一个悲剧,唉,是上天的捉弄吧!
「如果我那时有关心她,如果我马上发现她的不对劲,如果……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亲手扼杀了我们的孩子,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秦轼杰双手抱头忏悔不已。
「医生不是说了嘛,那个孩子原本就有点自然流产的现象,就算没发生那件事,孩子迟早也是保不住的。」
「不会的。」秦轼杰不相信,「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你……」楚国豪受不了的大喘口气,「如果你这样自责会好过一点的话,我就什么都不说,可是你有好过一点吗?没有!每天除了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就是忏悔著不能挽回的过去,请问你得到了什么又挽回了什么?」
「你给我听好,今天是兄弟我才说你。」见秦轼杰仍没反应,他生气的将烟拧熄,「对于已经发生的悲剧,你每天的懊悔、忏悔和那些无意义的自责根本是无济于事,为什么你就不会去挽救还未发生的悲剧呢?她,一个你深爱的女人要嫁给别的男人了,难道你一点也不在意吗?」
「祝她幸福。」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秦轼杰举起酒杯遥敬远方。
「你真是他妈的冥顽不灵!」楚国豪再也受不了的骂起粗话,「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她会幸福吗?她会幸福才真是他妈的有鬼!」他自问自答著。
「那总比嫁给一个她恨之入骨的人好吧!」秦轼杰喃喃自语的念著。
「恨?你以为‘因爱生恨’、‘没有爱哪有恨’这两句话是从哪里来的?你以为她真的恨你吗?那只是她一时的气话,气你害死了你们的孩子!」楚国豪告诉他,「可是大家都知道那全是误会,只要跟她讲实情,那么一切误会不就全部冰释了吗?」
「不可能的。」
「哦,我真是他妈的会给你气死!」他已经快要昏倒了,「算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随便你,我不管了!」他转身准备走人。
「等一下!」突然间秦轼杰开口留住他。
「怎么,你改变心意了吗?」楚国豪火速回头,脸上的表情有如中了头奖。
「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什么事?当男傧相吗?我一定义不容辞。」他兴高采烈的说。
「我要将‘聚义帮’的老大位子让给陈立,想请你当见证。」
霎时间,楚国豪整个人呆住了,「你不是说真的吧?」
秦轼杰毅然点头,眼中的坚定让他心惊。
「你……」
「你不用说什么,这个决定我是不会更改的。」秦轼杰摇头打断他。
「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看了他好半晌后,楚国豪再次点了根烟坐在他对面,「到工厂当个小作业员,一人吃全家饱,还是你改变主意要去当‘向阳建设’的乘龙快婿,接掌‘向阳建设’?」他冷嘲热讽的对秦轼杰说,而这表示他一点也不赞成好友的决议。
「这个你不用担心。」
「他妈的不用担心!」楚国豪发火了,「你以为离开这里就能忘了这一切吗?你他妈的志气跑到哪里去了?为了一个女人灰心丧志,为了一个背叛竟逃避现实,你叫秦轼杰吗?你还是让人闻之丧胆的黑街教父吗?」他生气的朝秦轼杰怒吼,「不是兄弟我不支持你,但是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如果你真敢将你这个位子让给陈立,而逃避一切远走他乡的话,我第一个不会原谅你,而且我发誓,我会将这个‘聚义帮’歼灭,让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聚义帮’这个名词!」
「而我们会协助你的。」
不知道何时进来,靠在门边的齐天历、赵孟泽和魏云智三人异口同声的说。
「你们……」秦轼杰痛楚的看著他们。
「你们来得正好,要不然我真怕会控制不了把他杀了!」楚国豪咬牙切齿的瞪著秦轼杰说。
「秦,这一点都不像你,你不应该是个意气用事的人。」齐天历摇头走近说。
「这不是意气用事,我是真的累了,十多年的黑道生活我已经倦了……」
「我不要听这些,只要告诉我你记得我们的约定吗?」齐天历不客气的打断他,「‘同进同出,不能同日生,愿能同日死’,这是我们的约定,你记得吗?」
「同进同出……」秦轼杰喃哺自语著。
「对,你不能背弃我们,要不要退出黑道,必须大伙一致同意才行,所以……」
「只能委屈你继续留在黑帮里了。」
这样子下去真的可以吗?看著外头纷纷细雨,向婉儿第一百零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心死的人不应该有感觉的才是,可是杨煜勋的深情感动了她,让原本冰冷的心渐渐有了温度,一种油然而升的感觉让她的心再次跳动起来,可是那不是男女之情,却是愧疚之心,一颗充满愧疚的心就是她全部的所有。
原以为爱人是世界上最快乐也最痛苦的事,没想到被爱却犹有过之而无不及,爱情这种东西真的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是谁说过被爱的女人最幸福?
他的好让人无可挑剔,他的温柔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可他的爱却成了她此生最沉重的负担,她,背得好累。
原以为这是一场商业利益下的婚姻,是无任何感情羁绊的未来,没想到这却是张感情的网,网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网得她几乎想逃,可是她能吗?对于一个深情如斯的男子,伤害他一次就已经算多了,自己能再伤害他第二次吗?他没有错,错的全是自己呀!
这样子下去真的可以吗?
对这么一个好男人,她可以欺骗他的感情一辈子吗?付不出相等的感情回报,对他已是万分不公平,难道自己还要狠心毁掉他一生的幸福?她不能这么做!可是她该怎么做?欠钱还钱,欠债还债,可是感情债要她怎么还?向婉儿重重的叹了口气。
「小姐,杨先生来了。」门外响起林太太的敲门声。
「我知道了。」随口应了声,向婉儿一整哀愁的面容,替自己涂上鲜丽的唇膏,这样她的脸色会比原先的还要有精神吧?!
踏出家门,并肩走在杨煜勋殷勤撑起的雨伞下,向婉儿内心依然挣扎著想了一天的问题,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她应该在还来得及挽救之前阻止这一切,应该在事未铸成大错之前跟他明说才是。
「煜勋我……」她试著开口却被他打断。
「雨愈来愈大了,我们先上车再说。」杨煜勋微笑看她,殷勤的替她开车门,「来,小姐请上车。」
看著他,向婉儿无声的叹息弯身坐入车内,而他则绕过车头从另一方车门进入,车子一发动车灯随之开启,直直照射在雨中昏暗的街道上。
沉默的看著细雨纷飞的前方,向婉儿不由自主地注意到路边停放的轿车,在这种别墅型的住家,每户都有一定的距离以上,怎么会有一部车停在这儿?是爸爸的朋友?可是刚刚家中并没有旁人呀,是谁的车会停在这里?
杨煜勋缓缓驶动车子,而车灯正不偏不倚的投射在那部轿车的驾驶座上,里头坐了一个人,一个抽著烟凝视著他们的男人,是他!
向婉儿震惊得无以平复,不敢置信的瞠大双眼直盯著他,然而随著他们的车向前开,他的身形亦随之消失,即使她再转头也看不到了。
「怎么了?」看见她突兀的动作,杨煜勋莫名其妙的问。
「没……没什么。」急速回头,她视而不见的直视著前方。
是他,她绝对不会看错的,真的是他!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在那里多久了?他为什么会来?种种问题在她脑中浮现,她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自己和杨煜勋之间的问题了,一整晚脑海全是他。
毫不否认的,即使再恨他,她还是不能抑制自己去想他,她好恨自己,好恨!
「今天的你特别安静,为什么?」
沉静的车内突然响起杨煜勋的声音,吓了向婉儿一跳,她有点莫名其妙的看他。
「有什么事困扰著你吗?你可以告诉我,或许我可以给你点意见也说不定。」他看了她一眼,温柔的说。
或许,可是主角如果是你,你的意见我能听吗?向婉儿苦涩的想。
「怎么,还在考虑要不要说是吗?」等了一会儿,杨煜勋微扬嘴角开玩笑的说,「没关系,我有一辈子的时间等,你慢慢想好了。」
听到他的玩笑,向婉儿不由自主地将心里的话冲出口,「煜勋,我们不要结婚好吗?」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杨煜勋的脸上不再有笑容,他沉默不语,「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辜负你对我的情……」
「那就不要辜负呀!」杨煜勋苦涩的低语。
「可是我真的没办法爱上你,我曾强迫过自己,可是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她痛苦的说,「我不能带著一颗不爱你的心嫁给你,那对你不公平……」
「我不介意……」他忍不住打断她。
「可是我介意,这对你不公平!」向婉儿猛然的摇头,「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家世好人好,温柔体贴又一表人才,你可以找到一个比我好上十倍,甚至百倍千倍的女人……」
「可是我只要你,只爱你。」杨煜勋对她摇头说。
「我不配,真的不配。」她还是摇头。
「没有配不配的问题,这一切都看你要不要而已。」杨煜勋深情凝望著她说。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爱上我?我根本不值得你爱,一点都不值得。」她的泪水溢出了眼眶。
「只要我觉得值得了就好。」杨煜勋轻轻擦去她的泪水。
「不要对我这么温柔,我求求你!」她撇开脸不让他拭泪,「你不了解我,你也不晓得我曾发生过什么事,我……」
「我可以从现在开始了解你,至于发生过什么事,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不是吗?」他轻轻的打断她。
「那根本不能算是过去式,因为我心里还有他,你知道吗?」向婉儿激动的对他说。
「我会等你,我会慢慢将他的身影从你心中抹去。」他静默了一会儿后,以前所未有的决心看她,然后缓缓的说出心中的执著。
「你……」这样的他只有让她更心痛、更难过,她再也无法承受更多了,「我已经不是个处女,我怀过孕、流过产你知道吗?」长痛不知短痛,向婉儿朝他喊出所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杨煜勋的温柔僵在脸上,心里的冲击无可言语,看著她哭泣的脸庞,他竟然不知如何开口,好久后才问出喑哑的一句:「你在骗我?」
用力的摇头,向婉儿坚强的望著他,即使会看到他深恶痛绝或鄙视不耻的冷冽眼神,她也绝不逃避,「我没骗你。」
「逃离你家后,我一个人又饿又冷的走在街上,无处可去的我急著寻找栖身之地却误入歧途成了应召女郎……」她缓缓的告诉杨煜勋这三个月的遭遇,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付出了不该付的情,最后还弄得自己身心俱疲、体无完肤的狼狈,三个月造就一个无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