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闯江湖 第五章

棒日,一大清早,萧仲儒三人便直接往少林寺的方向上山了。

将近正午时分,他们来到了一条蜿蜒、不见尽头的石阶前面。

「这里上去便是少林寺了。」萧仲儒牵著玉纭的手,并且回头对她笑了笑。

「咱们要不要先到山脚的小镇上填填肚子?」

一路上,杨冲鲜少开口,只是静默地跟著走,眼睁睁地盯住前方那对热恋中的男女。瞧他们眉目传情、打情骂俏,一副全天下他们最幸福的模样,让杨冲嫉妒得真有股想冲上前去踹几脚的冲动。

「也好,而且咱们也得改改装扮,好掩人耳目了。」

「改装?」玉纭不懂。

「咱们在明,敌人在暗,小心点儿总是好的。」萧仲儒耐心地解释。

不过,说说是一回事,真正改变装扮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原本怀著兴奋的心情,还有些期待的玉纭,变完装之后却是呕死了,懊恼极了!

正午过后,他们又来到了长阶前面,可是却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时辰之前的江湖人士,只让人宣觉地认为是三位普通的香客,正准备上山进香。

萧仲儒的脸色变得腊黄,黄得有点过分,面庞比之前更为削瘦,而且显得尖酸刻薄!身穿一袭锦袍,看起来华丽非凡,放置在腰间的剑换成了一块大得离谱的青色大王佩。整体而言,活像个营养不良、小家子气的尖酸员外。

而杨冲的脸上则是粘满了络腮胡子,根根竖立,煞是雄壮威武。趾高气昂地跟在「大老板一身后,一副标准的不堪一击的空心大软包打手,面恶身脆弱。

三人之中就只有玉纭是一脸不高兴,而且是非常地不高兴,因希她是三个人当中最丑的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杨冲故意要丑化她,反正在他的「巧手」改装之下,她变得连自己也不认得了。

玉纭原本有一双看似会说话的水灵大眼楮,这会儿却变成了半睁不闭的受困模样。另外,杨冲不给她上点胭脂也就算了,反正她的皮肤滑嫩又白里透红,可是,他居然替她抹上了一层不算薄的白粉,涂满她整张脸,还包括颈子,活像个飘荡在夜间的女鬼。

总而言之,这三个人的组合看起来就像是——一位脸色黄得看上去像是病入膏肓的大老板,身后跟著一个中看不中用的魁梧草包保镖,还外加一个活似魑魅魍魉的贴身丫头。

这还不算什么,更令玉纭为之气结的是,杨冲还恶劣地在她的右颊上贴了一颗黑痣!亮得非常醒目的黑痣,活像一碗白开水里掉进了一块煤渣,实在难看到了极点。

玉纭第一次照镜子的时候差点儿气昏了过去,直追著杨冲猛打,硬是不肯给萧仲儒看,还直嚷著宁死也不愿这副模样跨出门槛一步。当然,最后她还是出门了,只是头一直低低的,像是生怕被地上的蚂蚁绊了一跤似的。

少林寺香火鼎盛,求神拜佛的人不少,尤其这年头盗匪猖獗得抓不胜抓,为求安身立命,各种大庙小庙无不门庭若市,少林寺更是其中之最。

萧仲儒一行三人上得山后并没有立即入寺参拜,倒是一副对四周景物很感兴趣,从没见过世面似的东模模、西瞧瞧,四处乱晃,刻意找麻烦似的。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小和尚向他们跑来。

「施主是要上香?」小和尚长得眉清目秀,态度也是极为恭敬有礼。

「上香啊……」萧仲儒露出一副十足小器尖酸的表情,「可要银两?」

「施主可捐献些香油钱。」

「不了,不了!」萧仲儒急急地摇头摆手地拒绝,道道地地的铁公鸡模样。

「非常对不住,少林寺乃佛门重地,施主如果迷了路,小僧可为施主带路。」小和尚很有礼貌地朝萧仲儒行了礼,脸上一点嫌弃之色也没有。

「既是佛门之地,给人看看也不可以?」

「当然可以,那就由小僧为施主带路参观吧。」

「免了,免了。」萧仲儒一脸不耐烦。「我大老远上山来看看,身边已经有了跟班,不需要再多一个。」

「施主……」

「你这么热心就是想坑我的香油钱对不对?」萧仲儒那一脸吝啬的神情,差点让玉纭笑出声来了。

「施主误会了……」

「宏达!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一名较为年长的和尚朝萧仲儒他们的方向大步走来,没有一丝霸气,却有一股自然而生的静肃。

「师父!」小和尚更为恭谨地向来者弯。

较为年长的和尚应了一声,随即面对萧仲儒说话,面容和蔼,但口吻听得出来有些强硬。

「施主对敝寺有何指教?」

「不是指教,只是不想出香油钱,我只想四处看看而已。」

「敝寺只有佛祖尊贵,其余并没有什么能引起施主的兴致的,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与其它各宅并无两样。」

「那可不!」萧仲儒略皱双眉。「我听得后山有三棵无花果树,吃得这树上一果子可以延年益寿呢!」

年长的和尚一听先是一怔,但又立即恢复自若神态。

「后山并无三棵无花果树,想是施主受人欺骗了。」

「我不信,你们这群和尚只会自说自话,好东西当然舍不得给人知道喽。」

「出家人不打诳语。」

「我不信!」

萧仲儒的态度在旁人眼里简直不可理喻到了极点,连玉纭都想对他大吼没有就是没有,死守个什么劲儿啊!

「那……」年长的和尚面露难色,「就由我带施主到后山一探究竟吧!」

「这还差不多。」萧仲儒得意地跛了起来。

「施主这里请。」年长的和尚支退小和尚之后,向萧仲儒比了个手势,便先行朝后山走去。

而萧仲儒则大摇大摆地跟在后面,杨冲的表情也是个痞子模样,只有玉纭有点儿汗颜,觉得自个儿的脸早已经羞得透红。只不过杨冲给她扑的白粉真的是太厚了,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她的羞怯,仍是一副白面女鬼的模样。

一来到了无人的后山,才走没几步,年长的和问突然转身向后攻击。

萧仲儒似是早有了防备,更快一步向后纵走,避开了这个出其不意的攻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玉纭当场呆愣住了!

倒是杨冲收起了先前草包的保镖形象,兴味十足地笑看著这个转变。

「没想到你还没忘了我呀!」萧仲儒也扬起了难得的笑意。

「要忘了你还得等八辈子以后。」年长的和尚收回攻势,笑骂著。

「那是你的福气喽。」萧仲儒大言不惭。

「呸!瞧你这副痨病表的模样,我这一辈子想忘也忘不掉。」

「这叫改装,也叫易容术。」

「什么易容术,也不弄得好看一点。」说著,年长的和尚朝杨冲走近。之一个傻大个儿想必就是勇往前冲的杨冲喽?」

「嘿!多年不见,怎么一见我就喊我傻?」杨冲状似不悦地挑起眉头。

「天底下要找一个比你还笨的可真不容易哪!」

「普恩,我也没想到连你也能当上别人的师父,还教得出这么有涵养又懂礼貌的徒弟来。」杨冲反击了回去。

「如果让刚才那位小兄弟瞧见了你现在这种态度,恐怕会引起他人生重大的转变吧。」萧仲儒补充道。

「我也只有跟你们在一起才会失去了自我。」普恩略有憾恨地摇摇头。

「这位是……」

终于,普恩终于发现了一直呆立一旁看似女鬼的玉纭的存在。

萧仲儒眼神变得温柔,看著玉纭正要开口:「她……」

「她可是老皮舍不得、放不下、很有感觉且深深深爱著的小情人。」杨冲一字不漏地说著萧仲儒曾经对玉纭说过的爱语。令箫仲儒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红了脸。

「哇!百年难得一见耶!」普恩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是啊!自他十三岁那年被咱们吓到尿湿了裤裆之后,已经十几年没见过了。」这会儿杨冲站到普恩那一战线去了。

「你别欺侮他!」玉纭忽然站了出来指责杨冲。

「哇哇!小情人生气喽!」杨冲大呼小叫地躲到普恩身后。

「你——」

「别气别气。」萧仲儒温柔地轻拍玉纭的细肩。「他是眼红咱们恩爱,他自个儿寂寞,就只好找咱们发发怨气。你就别搭理这个孤男了。」

「呵!原来你是因为少了怨女才那么不平呀!」玉纭逮著了机会回敬了杨冲一句。

「你瞧瞧!他们平时是如何欺侮我的?」杨冲装成一脸无辜,不过魁梧的身材配上这种可怜的表情,只会让人好想大笑。

「没想到说要心如止水的你,现在也起了涟漪啦。」

「哪里只有涟漪而已,简直是波涛汹涌啊!」杨冲挺热心地注解。

「说够了吧!是不是该谈正事了?」愈扯愈没完没了,萧仲儒有意阻止这个话题。

不料,大伙儿却发现普恩一直盯著玉纭看,目不转楮地,久久不移视线。

「喂!别老盯著她瞧,小心老皮会吃醋。」杨冲特意用手臂顶顶普恩。

丙真,萧仲儒是微微皱了眉头,还伸手把玉纭搂在怀里,有点儿宣示的意味。

「别误会,我是个出家人耶,我只是被老皮你的眼光吓著了。」普恩自觉失态连忙解释。

「你这是什么意思?」玉纭突然冲到普恩面前,状似非常忿怒。

为什么说是状似呢?

就是因为杨冲替她涂的粉儿真的实在是太厚了,所以连表情都没有办法看得出来。

「你是嫌我长得丑,配不上萧大哥?」玉纭双手叉著腰质问。

「不……」

「这是易容的关系,你别生气。」萧仲儒笑著安慰她。

「这次咱们回少林寺是有件事要向你打听。」杨冲知道玉纭不好惹,急转直下地转了话题。

「你听过‘摄天魂’这个教派吗?」萧仲儒单刀直入地切入重点,算是帮了老友一把,以德报怨。

普恩不是白痴,立刻加入萧仲儒的行列:「没有听过,也没有印象有人提起过。」

「是吗?那怎么会有人告诉我,这个教派已经灭了许多正派,想夺取武林,所以所有的正派同道集结到少林,想共商大计一起对付这个教派?」

「少林寺没有集结群侠这件事。」普恩非常笃定。

「唐门的堂主有没有来过?」

「没有。」

普恩的回答令萧仲儒心生疑惑;杨冲亦是吃惊,他一直以为谌天方是个老实人。

「难道是谌天方骗了我们?」玉纭不想相信,因为他是个那么看重妻子的好男人。

「这事透著蹊跷,少林寺的事是假,咱们又被唐门和摄天魂的人追杀,现在又搞出了一个底细不明的谌天方——」杨冲用双手抱住头。「唉!咱们是招谁惹谁了?」

「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得禀告主持和长老们。」普恩的神情也益发凝重。

「咱们也留下来几日静观查探。」萧仲儒下了决定。

「由我来安排……」

「不!」未待普恩说完,萧仲儒连忙摇头,「不宜打草惊蛇,咱们不入寺内住宿,就在以前咱们搭在后山的木屋里暂居几日罢了。」

普思想了想,也跟著同意:「也好,那儿隐密而且又鲜少人知道,的确是个藏身又可以暗中观察的好地方。」

「静待几日吧,如果真的没事,咱们就下山,去四川走一趟。」

「还得去四川?」杨冲翻了白眼。

「你不想去,可以别去啊。」玉纭拉著萧仲儒,她巴不得杨冲别跟著他们。

「我就知道你老想著和老皮独处。」杨冲苦著一张脸对著萧仲儒,「老皮呀!我不在的时候你千万一定要小心哪,可别被这个小女魔给吃了才好。」

「我俩已经生死相许了,这有什么关系?」萧仲儒无所谓地耸耸肩,换来了玉纭甜甜的微笑。

杨冲和普恩登时一惊。

「老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普恩悄声地问。

「男人哪!一谈起情来,连多年的老朋友都不识得。」杨冲苦笑地撤撇嘴角。

「三餐我会按时送来。」普恩安慰地拍拍杨冲。

「那咱们先出去,等会儿再由后山的小路回来,这样比较不引人注意。」

萧仲儒的说法大伙儿都同意,接著,一行人又由普恩领著回到先前的寺门前。

「哼!堂堂少林寺也没啥看头,枉费名声这么响亮,害得我白跑了一趟。」大老板一脸非常不屑地撇撇嘴,连跟在他身后的保镖都跛成了二五八万的模样。

「少林寺本是佛门重地,施主若只是要上香,佛祖自会保佑。」

「哼!要拜的庙比这儿富丽堂皇的多得是,干嘛来这个平淡无奇的地方。」

普恩心里暗自偷笑萧仲儒那副嘴歪脸斜的表情,表面上却自若如常,根本不以为杵。

萧仲儒甩过头,大摇大摆地走下山去。这个大老板的角色,他演得还真是淋漓尽致。

***

一下了山,待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萧仲儒他们才由小路窜入树林中卸除伪装,再由后山迂回的山径走回到少林寺的后方。

「这里杂草丛生,根本就没路,你们怎么知道如何走上来?」玉纭放眼四处只见野草遍地比她还高。

「我和杨冲在这儿住了十年。」萧仲儒细心地为她拂开刺人的杂草。

「你是少林弟子?」玉纭轻声询问。

「我和杨冲的武术底子是在这儿扎的根基,哪!木屋就在那儿。」

顺著萧仲儒指的方向看去,玉纭丙真在丛丛草影缝隙中看到了一间毫不起眼的小木屋。

「这木屋是咱们同普恩一起搭的。」萧仲儒好笑地扯扯嘴角,「也是个名副其实的避难所。」

杨冲也扬起嘴角。「这里可没第四个人知道呢!」

萧仲儒走近后,轻轻地、小心地推开已腐朽了的木门。

「有七年不曾回来了。」萧仲儒颇为怀念地抚著已斑驳的木头表面。

「一来到这儿就不禁让我自觉要对你好一点了。」杨冲一掌打上萧仲儒厚实的背,「真的很感谢你挺而走险地常常跑到这儿来为我送菜饭。」

「你终于知道自己皮得有多让人受不了了。」

「年少无知嘛!」杨冲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我哪像你闷葫芦一个。」

「我这叫品性端正,哪像你泼猴子一个。」

「你品性端正?别笑死人不负责了,问问丫头好了,品性端正的人会撇了一大桶尿倒在洗衣水里薰死人?」

「喂!那可是你起的头。」

「却是你一个人兴致勃勃地独力完成的呀。」

眼见萧仲儒和杨冲你一言我一语地互揭疮疤,起先玉纭还听得兴味盎然,但深入一想之后,突然之间玉纭觉得心里渐渐充斥了一股落寞……萧仲儒的过去她从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融不进他们两人之问,她似乎只是个局外人、介入者,她同他们没有共通的话题,而这是她、永远也进不了的世界。

一丝丝不甘心的情绪占据了玉纭的心,她愈想愈觉得难过,鼻头莫名地酸了起来。

「怎么了?」萧仲儒率先发觉不对劲,立刻语带关心地来到玉纭身边。「好好的怎么哭了?」

「我好像是多余的……」

「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们谈的话,我一点也插不上嘴,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没办法像杨冲一样跟你这样对话,感情跟你这样好……」玉纭抹去脸上的泪滴。

「你这丫头!」杨冲听了这翻话差点儿没吐血身亡,他朝玉纭翻了翻白眼,接著一掌拍在额头上。

「杨冲跟我是兄弟……」

「我知道他跟你是兄弟,所以什么事情都知道。我没跟你一同长大,我不是你的青梅竹马,你的过去,我也不清楚,你小时候长得什么样儿,我也没见过,我什么都没有……可……可是他却都有!」指著杨冲,玉纭愈说愈觉得委屈,好似把杨冲当成了头号情敌。

「天!你同我吃哪门子醋啊!」杨冲受不了地皱起八字眉。

「他跟你在一起比我还热络。」

「我是个男人耶!」

「可是你知道的比我多,而我却全部都不知道。」玉纭这时忽然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那是当然!老皮同我一起长大的呀!」

「那为什么不是跟我一起?」

「咱们住同一个村子啊!」

「为什么不跟我住同一个村子?」

「天!你这是什么怪问题?要问就找老天爷去吧,我哪知道。」

「你什么都知道!」玉纭大吼回去。

「喂喂喂!你可别太过份喽!」杨冲忍不住地开始动手卷袖子。

「嘿!她起了孩子脾气,你也别跟著一起瞎起哄。」萧仲儒见状,赶紧出言打圆场。

「瞧清楚是她先闹昏了头,竟然吃醋吃到我身上来了,有没有搞错呀!」杨冲非常无奈地摊开两手。

「你怎么发气发到杨冲身上去了呢?傻丫头。」萧仲儒含笑地伸手点了点玉纭的红鼻子。「兄弟之间本来就是如此热络,你是怎么了,连这点也小心眼起来了?」

「人家觉得好难过嘛!」玉纭揉揉眼楮。「你和杨冲一直都有说有笑的,却没话同我讲,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受。」「我跟杨冲说的话怎么会同你一样呢?」萧仲儒轻抚玉纭的双肩,后者立刻撒娇似的偎进萧仲儒的怀里。

「你今天都还没有对人家说喜欢人家呢。」

耙情她是一直念念不忘这件事啊?

「没想到你的个性是这么坚持到底。」

「我爹说这是我的优点。」说到这点,玉纭还挺骄傲的。

萧仲儒听了不禁笑得开心极了,用极温柔的动作将玉纭围圈在怀中。

早先,他之所以不太愿意承认对玉纭的情意,主要是因为得放下儿女私情才可专心完成任务,但如今……

「若要跟你说实话的话,恐怕‘喜欢’这两个字还不足以形容我对你的感觉。」

玉纭不敢冒信地瞪大水汪汪的眼楮。

「哇!老皮啊!你的肉麻真是一天比一天进步耶,今天又让我见识到一个全新的你了。」杨冲挖苦。

「要说就要说得真实。」萧仲儒的认真和脸上满足的表情,看了就让人心情舒畅了。

「够了!被了!」杨冲朝相拥的两人摆摆手,边说边往木屋里走去,「当初要撮合你们两个的时候,你不给我好脸色看;现在倒好,成了两情相悦的一对,情意浓浓到甜死人,而我却成了中间的无辜牺牲品,一点儿感谢辞也没有得一句,还淋了一大桶的酸醋到身上,唉!做人难呀!」

见杨冲进了木屋,那嘟哝的声音也听不见了,玉纭这时才抬起头直视萧仲儒的眼楮,忧心仲仲地问道:

「你是真的很喜欢我喽?」

岂料,萧仲儒却吃吃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玉纭轻轻推开萧仲儒,和他之间隔出了一些距离,「我知道我脾气不好,骄蛮又霸道,还说了谎骗你,而且……是我先主动开口……又强迫你要喜欢人家……可是,人家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嘛!」玉纭的不安又让自己酸了鼻头。

「听起来你的缺点还真不少耶。」萧仲儒略有所思地模著下颇。「回想起来,我好像是被你给洗脑了似的,有点儿……逼良为夫的感觉。」

「你别又笑我了。」玉纭微愠地别过头去。「我是说真的。」

「看来你也不是真的识得我,认为我是一个肤浅至极、随便又没有主见的男人,唯一的优点就只是长得帅罢了。」萧仲儒略带受伤的表情惹得玉纭扬起了笑意。

「那你是真的爱上我喽?」

「只要你是真的了解我,这个根本就不算是个问题。」萧仲儒顺势又将玉纭揽进怀里。

「你可不能后悔。」

「绝不!」萧仲儒举起手掌。

玉纭拉下萧仲儒的手。「其实就算你到时候后悔,我也有办法把你拴在身边,绑得死死的。」

「这么强硬?」萧仲儒的语气透出笑意。

「我爹说这也是我的优点。」

「我快被你的优点淹没了。」

「难道你不愿意?」玉纭皱著眉质问。

萧仲儒十分快意地摇头否定。只是在他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浓,令玉纭不禁感到迷惑。

「怎么了?」玉纭不解地问。

「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而要闯江湖,但是个性太过坦率、如此率真的你,我却不希望你被江湖这个大染缸染上了别的色彩。」说到这儿,萧仲儒不禁收去了笑意,「身处江湖之中很难一本初衷,其中的争争斗斗、为名夺利本来就很难说,难以揣测的,我不希望你涉入太深,失了你原本的率真。」

玉纭一听,当下无所谓地耸耸肩。

「我是无所谓的,当初决定要闯江湖是一时兴起,要找玉泷涎也是听说它是一个人人想要的宝物,我想要是我抢到手带回去给我爹瞧瞧的话,他一定会更佩服我。不过……」玉纭露齿而笑,「我现在有一个比玉泷涎更好的宝物在身边了。如果把你带回去给我爹认识,他一定会夸我识人的眼光好得不得了。」

「哦!原来我是这么样的珍贵。」

「对!但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玉纭占有性地环抱住萧仲儒的腰。

「好啊!等事情一结束,我便要去你的故乡,看看是个怎么样的好地方,竟然能出你这么独特的女孩。」

玉纭开心地笑了开来,然而不一会儿,她突然收起了笑容,反而一脸担忧,并用贝齿咬住了下唇,似有难言之隐似的。

「怎么了?」萧仲儒转而担忧地捧起玉纭突然低下头去的脸蛋儿。

「我想跟你说清楚,我不想瞒你,但是我又怕我一讲明,说了实话之后你就会厌恶我,甚至是……看不起我。」玉纭看似非常忧心,抬起看向萧仲儒的眼神中隐隐透著不容忽视的惶惧。

「别说得好像我很不堪一击的样子。」萧仲儒轻轻地拍拍她的嫩颊。

「那……你别怕我哦!」玉纭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我们家乡的人都怕我耶。」

「原来你这么凶?」

「我是认真的!」玉纭急得大叫。

「好,我认真听就是了。」萧仲儒刻意板著脸孔。

玉纭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才像是下了很重大的决定似的,重重地吁出一口气。

「呃……我并非出生在平常百姓人家,而是令官兵头痛、让善良百姓闻之恐惧的……海盗人家。」

最后的结论一说出口,玉纭立刻担忧地低下头去,以至于她没有看到那一闪而逝在萧仲儒脸上的惊讶,以及那五味杂陈的复杂表情。

「人……应是不分贵贱的。」萧仲儒轻声地说,立即扬起嘴角掩饰略感僵硬的语气。

玉纭听不出来。一开始她是担心害怕,但现在她抬起头看到的是萧仲儒的笑容,一时之间,玉纭的内心充满了无限的喜悦,这时在她的心里只有单纯的一个念头

萧仲儒是不嫌弃她的!

「你不怕我吗?」玉纭睁著开心的眼楮,神采奕奕。

「你生得这么清丽可人,如果连你都怕的话,我岂不是一辈子都不敢踏出门槛一步了?」

「讨厌!」玉纭娇羞地轻槌一下萧仲儒的胸膛。话一说开,玉纭顿时觉得心里踏实多了。

这时,杨冲的宏亮嗓门自屋内「适时」地传了出来。

「你们俩在外面浓得够久了吧?我已经收拾好了,可以进来啦!」

「你这个大嗓门吼这么大声干嘛!」玉纭羞红了脸转身朝屋内喊去。大概是真正确定了萧仲儒的心意,虽然她仍是有点儿羞怯,可是语气上却显得更理直气壮许多。

「我吼大声点儿是怕你们的耳朵给蜜糖粘住了,听不见呀。」

「嫉妒就嫉妒,别说这么冠冕堂皇的话儿来取笑我。」玉纭边说边转身朝木屋里面走去,想找杨冲算帐。

「是是!我嫉妒……嫉妒……」

看著玉纭走进木屋的背影,萧仲儒收起了笑脸,表情顿时变得肃然。他耳充不闻玉纭和杨冲之间的斗嘴,因为此刻有一件事全盘占据了他的心绪,令他心烦绪乱起来……

萧仲儒仰起头无可奈何地对空长叹,任眉头纠结在一块儿,独自站在屋外冥想著。

「老皮!你的小情人都进来了,你怎么还舍得自个儿待在外面?」

「他喜欢站在外面,你管得著吗?」

「哟!这么早就为他代言,想管住他啦?」

「你再多嘴,看我饶不饶你——」

「哇!小母老虎一个,老皮呀!你惨……喂!别打人啊!君子可是动口不动手……」

「我不是君子!」

听著屋内的叫骂嬉闹,萧仲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地吐出,轻轻牵动了嘴角,恢复略显得僵硬的脸庞。接著,他才缓缓地迈出步伐走进屋去,而脸上也已挂上了平日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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