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警察接著说:「可是凌晨不想告你,所以我过来警告你一句,别再踫凌晨!否则,你下半生会很难过。」
曾杰抬起头,眼看著那警察开门离开,无限困惑,怎么?就这样逃过一难?
凌晨依旧站在那儿,一双大眼楮清亮地让曾杰不敢看。
默默。
然后曾杰起身离开。
凌晨叫一声:「父亲!」
曾杰说:「谁是你父亲。」
凌晨沉默。
曾杰慢慢回过头来:「去告我?」
凌晨说:「我没有告你。」
曾杰问:「你为什么不告我?」
凌晨道:「会两败俱伤。」
曾杰笑:「你还想留在这里,是不是?」
凌晨点点头:「我们不可以好好相处吗?」
曾杰问:「我供给你衣食,我养活你,我给你活下去所需的一切,你给我什么?留个案底,随时告我?」
凌晨沉默,那又清亮的大眼楮里即无内疚也无愤恨,只是无限疲惫。
曾杰慢慢走回来,冷笑:「我在想,是不是如果我不停下来,干你个半死,你也不会告我?是不是?」他的手已暧昧地抚上凌晨的面孔,身上男人的气味,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夹著一点消毒水的气味。
凌晨慢慢垂下眼,在那亵玩的抚模下,脸上浮现一个模糊的笑,他说:「我只是,想活下去。所以抓紧你,象抓了一要救命稻草。」
一根稻草,只会被带著一起沉下去沉下去。
凌晨那个模糊的笑,有一种脱离了尘世的圣洁的表情,也有点象精神病人的恍惚,这个表情,让曾杰有一点惊怕,有一点难过。
一个小孩子,用心再深沉,能力有限。
曾杰轻轻松开他,回去自己的房间。
气恨,没吃到羊肉,倒惹得一身骚。
这一场惊吓,加上头上的伤,令得曾杰发起烧来。半夜,起来倒水喝,头晕,抢在桌子上,把桌上水瓶水杯全扫到地上。
凌晨无声地打开门,看见曾杰伏在桌上,扶著头。
地上一地碎片。
凌晨犹豫一会儿,走过去,开口倒说了句不相干的话:「这么大声,楼下会投诉你。」把曾杰扶起来,放倒在床上,又说:「真沉。」
曾杰苦笑:「趁我病讽刺我吧。」
凌晨先给他倒水吃药,然后打扫,都做完了,站在那儿,眼神那么清亮,真不象刚被惊醒的人。
曾杰笑笑:「谢谢。」
凌晨走到他床著,蹲下,靠得很近:「父亲!」
曾杰不喜欢这称呼:「谁是你父亲。」
凌晨说:「你总是--我妈妈的丈夫吧?」
曾杰道:「再胡扯,我立刻娶个同你一样大的女孩儿,让你叫妈妈。」
凌晨笑了:「还要热水吗?」
曾杰叹口气:「给我安定吧。」
***
清晨,曾杰被一阵「切切切切」的低语声吵醒,醒来时还以为是巴山夜雨涨秋池呢,然后竖起耳朵听出来是张子期的声音。
曾杰披上晨缕,打著呵欠出去,第一声先问:「张子期,你哪来的未婚妻?」
张子期与凌晨并著的两个头尴尬地分开来,小张呆在那儿,半张著大嘴,一时答不上话来。
曾杰道:「你平时责备别人的本事哪去了,怎么这会儿,一句话也不说了?」
张子期干笑了两声,打个哈哈:「刚认识的,还不错吧?」
曾杰道:「柏林的那个还不错,你认识的这个,看看都吓死人,一脸的强悍精明,你不怕吗?」
张子期扪心自问:「怕?我会怕吗?我只怕我自己!」
曾杰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张子期顾左右道:「今天天气不错,出去走走走吧。」
曾杰有点疑心了,啥意思?难道这两个人竟在他眼皮底下有了私情?
这一坛子醋正要打翻,凌晨见势不妙,立刻道:「我要上学去了,你们聊吧。」
曾杰只得对住张子期:「你一大早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张子期一双无辜的眼楮:「你昨儿不是打电话给我了吗?想必是要找我来吧?沈冰说你不知是不是发情,被打破头,让我过来看看。」
曾杰气得头晕,这对狗男女,倒底是在他背后笑话他来著。
曾杰扶著头坐到沙发上:「张子期,你什么都对那女人说!」
张子期叹息一声:「连我小时尿床都对她说过。」
曾杰问:「你同柏林的事,你也跟她说?」
张子期答:「可不是,就是为了说我和柏林的事,才找上她的。」
曾杰愣了一下,也明白了,敢情他们不是婚礼上遇到的,是张子期去看心理医生了。
曾杰愣了一会儿,笑起来:「怎么样?有效果没?是不是用通电的感觉好不好?」
张子期答:「不是通电,是厌恶疗法,让我一想起柏林就抠抠喉咙吐出来。」
曾杰苦笑。
张子期道:「奶奶的,这不是整人吗?我又不疯!就算我一见柏林就吐,难道我就会喜欢女人了?」
曾杰饶有兴趣地:「然后呢?」
张子期道:「那女人说我染色体有问题,治不好,他妈的,说我不男不女,我真想立刻给她一个证明。要不是她那么悍的话。」
曾杰笑:「她就是温柔如水,你对她也不会有欲望,你就是个变态,彻头彻尾的变态,你不象我,我可以伪装。」
张子期叹一口气:「我自己觉得还是心理上的问题,让她一说,倒好象是必然的,更加不必改了。」
曾杰笑:「沈冰这女子倒有点意思,至少她敢对你说‘你治不好了’。」
张子期双手抱头:「是啊,我倒谢谢她,我放了心了,反正是治不好了,不用努力受那些个活罪了,象你,象柏林,啧啧,可怜啊。」
曾杰想了想:「我不想改。」
张子期笑:「你再伪装你也是个变态,你倒想改,可得改得了!」
对著女人,再春光无限也不会喘著精气扑上去,生理上再成熟,心理上也有点敷衍的意思,总是不温不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