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史‧张桢传》:
防微杜渐而禁于未然。
意思是:坏事刚刚冒头时,就加以制止;事故或灾害在发生前就加以防备。
现在,坏事已经降临到我的身上了,奈何我醉成一摊烂泥,没有防微杜渐的警觉性……
意识正在恢复中,我听到了沙沙的水声,感觉到洒落在皮肤上的温热液体。我努力地抖动眼皮,大脑的机能渐渐从酒精的麻痹中苏醒过来。
「醒了?」一道熟悉的低沉男音从头顶传来,我抬头,视野也是模糊一片。
这是谁?
应该是李唯。
我在哪里?
好像是在他家的浴白里。
我们在干什么?
似乎是全身赤果地躺在一起……
「呃……!!」惊吓是最好的提神剂,我瞬间清醒。
我来不及思考事情的始末,蹦起来就要跨出大浴盆。然而,我的大脑虽然「醒」来了,不代表身体也跟著恢复,我的脚就是差了那么几寸,拐到了浴盘的边缘。
「哇——」我赤条条地跌了个狗吃屎,狼狈不堪地扑倒在滑溜溜的瓷砖地上。
李唯趴在边沿上,啧啧有声地看著我。
「亲爱的,你不用这么快就摆出勾引我的姿势来吧?说真的我还没准备好呢……」
我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简直就是「向后平沙落地式」!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都展露无遗了!
要是我大大方方地爬起来就算了,我却选了个羞辱的姿态——捂著翻身转过去,大腿张开地与李唯来了个面对面。
「呵呵……原来你更喜欢这种体位?」他笑得更加得意了。
我又赶紧合起双腿,懊恼地问:
「为什么把我的衣服脱掉?」
「你吐了我一身,自己身上也脏呼呼的,我可以不脱吗?」他伸手将我拖回浴白里。
「我吐了……?」我努力搜索记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对啊,吐得淅沥哗啦,我的‘阿曼尼’都被你毁了。」他说著抱怨的话,语气却是打趣的。
我脸颊发热,低嗫一句:
「对不起……」
他拿著蓬头往我背上洒水,配以温柔的擦拭动作。
「算了,吐出来也好,至少你很快就清醒了。」
我低著头偷看他愉悦的表情,他似乎很享受跟我共浴的感觉……说起来,这还是我们认识以来第一次果程相对。我的目光接触到他结识的胸肌,菱角分明的小肮,以及底下的茂密体毛……
打住!
我喝止自己的不雅想像,把眼光移到一旁去。他却把我的脸勾回来,语带引诱地问:
「你不要看了吗……?」
「看什么……」我装傻。
他伸出舌头舌忝我的脸,温热的、湿漉漉的触感让我全身发颤。
「你不是看我的身体看得很投入吗?」他的笑声里似乎带有一丝取笑的意味,我被揭穿了心事,羞窘得无言以对。
「亲爱的,你不反驳我吗?」他状似不解地摇头,「我就爱你的妙语如珠……」
「少来,谁是你亲爱的……」可悲的我只能用抠字眼这种幼稚方式来反击了。
「嗯……你是要我用行动来证明吗?」他装出考虑的样子,一双手却不知不觉地滑到我的臀部上了。
我一手拍上他的狼抓,怒骂:
「不要乱模!」
天地良心……为什么我的行为看起来这么像「欲拒还迎」?
「真的不许模?」他故意在我臀上掐了一把,而我除了羞愤以外,心里居然浮现起之前那些洋妞对我臀部的评价——
「你的是够翘了,可惜手感不是很好,回去多练几下吧……」
不知道李唯觉得手感怎样……?
打住!
我喝止自己的无聊想法,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难道说,今晚我后庭的清白就要就此沦丧吗?
在我神游的当口,恶魔的手已经来到了不得了的地方了!他修长优雅的手指啵地一声侵入了我体内,疼痛让我惊叫出声。
「你……拿出去!」我按著他的手,怒视他。
「你会喜欢上的……」他亲亲我的唇,另一手握住我前面的要害套弄起来。
「你……我……我警告你不要做……我跟你说……我……」我紧张得语无伦次,身体的自然反应犹如脱缰的野马,我不敢保证自己可以撑得过去!
「你还要拿便秘来当借口吗?」他早一步打消我的念头,「我跟你生活在一起也不是一两天了,其实……你根本没有吧?」
呜……骗不过他了……这该死的家伙怎么会留意到这些事呢?我欲哭无泪。
「你不用怕啊……」他又戳进一根手指,我全身紧绷,「放松点……我会很温柔的……」
老掉牙的台词!我在心里怒骂,哪个小说的男主角办事之前不是这么说的?每次女主角都被整得哭爹叫娘!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我真的不想做……」我转用哀兵政策,哭丧著脸哀求他。
「瞧你吓成这样子……」他怜惜地吻著我的脸,「我会让你很舒服的……保证你喊著‘不要停’……」
骗人!这台词我也会说!在我还没舒服之前我就要疼死了!别怪我男子汉大丈夫,我就是怕疼!再说了,这也不仅是痛楚的问题,这可事关男人的尊严啊!尊严!
在我还在心里尊严个不停的时候,胯间那根没节操的生物已经承主召唤,兴奋不已地抬起了脑袋……
尊严还是敌不过原始欲望吗?我不要啊——
「李唯……我……」我满嘴的大道理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已经狡猾地用唇堵住了我。
他边跟我吮吻边断断续续地说:
「别说话了……我们用身体来沟通……就行了……」
你这个大骗子……你之前不是说「最爱我的妙语如珠」吗……
可惜我的「妙语如珠」都被他吞进肚子里去了。
当他把我整个翻转,让我的臀翘起来接受他的侵入的时候,我神智不清地想著——再见了……我的处男之身……(==bbb)
外物进入的一刹那……我感到撕裂的痛楚,内脏都几乎被挤得移位。
我痛苦地喘息著,双手撑著浴白两旁,往后看著那不堪入目的部位。李唯巨大的性器完全没入我的体内,只剩两颗深褐色的肉球儿在外面抖动。
他抓著我的腰,开始扭摆冲撞,而我的男根也被顶得一晃一晃地,看起来婬亵不已,我闭上眼,再也不敢去观看了。
合上眼楮之后,身体的触感变得更加清晰,我全身高热,感觉皮肤上的水珠都要蒸发掉。肚子里好像被塞进一块灼热的铁块,结合的地方有疼又麻——尽避是如此痛苦,但我却感到了一种被充实的满足,仿佛自己的身体从这一刻开始才变得完整……
「啊……嗯……嗯……」要忍住声音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所以我选择放肆地申吟出来。
身后的人也在申吟,进入的幅度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快。巨大的物体在我身体里一进一出,我逐渐适应了它的存在,每当它戳中我体内的某一点,我就赶到阵阵从腹部蔓延至全身的快感。
我对那种感觉上瘾似的,嘴里胡乱喊著:
「快一点……啊……用力一点……啊……」
他如言加快速度,加大力度,噗滋噗滋的撞击声随之加大。在那一瞬间,我眼前闪过几道白光,接著全身痉挛,冲上了那绝顶的高峰……
俄国作家安德列耶夫在《青春激荡》中说道:
「一个人最大的胜利就是战胜自己。」
我战胜不了自己,我被欲望战胜了,因此也注定了我的堕落……
屋子外面阳光明媚,一墙之隔的办公室里,我却以一副婬猥的姿态趴在檀木书桌上,裤子被拉到膝盖下,臀部被往后撅起,接受著男人的强力撞击。
这种状况到底持续了多久……我自己都不清楚了,只觉得后穴跟都灼热得几乎麻痹,就算室内的空调不断喷出冷气也无法降低我的体温。
「啊、啊、啊……」我的申吟伴随著男人律动的频率而加快,左手情不自禁地握住自己涨得疼痛的,无意识地套弄起来。在一阵快得惊人的律动过后,对方终于粗吼著宣泄在我体内,而我也在下一刻冲上了欲望的顶峰……
斑潮过后,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榨干了。我筋疲力尽地趴在桌面上喘气,裤子也来不及拉起。
一副酒足饭饱模样的李唯点上一根烟,悠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之前的激情早已无迹可寻。
我一边调整呼吸,一边用怨恨的眼光瞄著他。自从被这家伙吃干抹净之后,跟他欢爱的次数已经数不上来了,他就像一头毫无节制的野兽,随时随地都可以发情。我们这几个月的行径可真疯狂,无论是在浴室还是卧室,无论是在车子内还是办公室,甚至连酒店的厕所,都曾经留下我俩的欢爱痕迹……
我那点引以为敖的羞耻感也早被消磨殆尽了。
李唯什么都好——身体好,技巧好,持久力好……就是完事之后态度冷淡得可以,欢爱之前跟之中,他都毫不吝啬自己的甜言蜜语,「宝贝甜心亲爱的」什么肉麻话都愿意讲。可每次完毕,我就像被使用完毕的一样,被丢在一边,让我泛起一股被遗弃的酸涩感。
有时候我真的忍不住想问他:你跟我到底是为了感情还是单纯的发泄?
但我觉得,这种问题只有那些敏感多疑的女人才会提出,况且,一旦问出口,我就变成被动渴求他的角色了。
一串和弦乐曲从李唯口袋里飘出来,他接起电话。
「喂?谁?……怎么了?……好,我马上过去。」
简短的对话结束,他挂上电话,把凌乱的衣领整理好,拍拍我的脸。
「我要回去公司,今天要加班,你不用等我吃晚饭了。」
「我知道了。」我掩饰著心里的失落,若无其事地回答。
他披上西装外套,再也没有留恋地离开了。我望著那扇被他合上的门,怔怔发呆。
为什么?为什么身体之后,心灵的距离却变得遥远了?我不懂……所有情侣都是像我们这样的吗?
情侣?
我被自己脑海里呈现的字眼吓住。
曾几何时,我把我们的关系定位为情侣了?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变成李唯的情人了?我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
但是……我们不是情侣的话,那算什么?
我捂著激荡不已的胸口,慌张地离开这个依旧残留著李唯的气息的房间。我拖著疲惫的身子离开总经理办公室,一路上受了不少注目礼,每个人都用有色眼光打量著我,仿佛已经看穿了我之前在办公室里的丑态。
我不在乎了……反正我跟李唯的关系几乎已经成为俱乐部的公开秘密,他也不避嫌,三天两头就往这边跑,被知道也无可厚非。
我回到岗位上,继续工作。
今天是发奖金的日子,我却整天为了李唯的事魂不守舍,一直没想起去领钱。直到同事告知,我才姗姗来迟地走进财务部。
「八百?」我吃惊地看著这笔比以往多了将近一倍的奖金。
财务部的中年妇人解释道:
「之前有个客人把82年之后的波多尔都买走了,他说是你推销的,所以经理就给你加奖金了。」
波多尔……?
我想起来了,正是那晚跟我赌酒名害得我失身(==b)的那几个客人。想不到他们言出必行,真的把酒买回去了。
看来那个东方少女虽然刁蛮,可也算是守信之人。这可是我工作以来最大的一次收获,也是对我能力的一种证明。
我一扫之前的忧郁,高兴地收下奖金,随口问道:
「买酒的是女孩子吗?」答案出乎我的意料——
「不,是一个男的。」
「男的?」我纳闷,「那男的长什么样?」
「二十五岁左右吧……长得斯斯文文,挺帅气的。」
我努力回忆,却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过这么一个男人。记忆库里似乎亮起了一点线索,但忽然开门进来的经理把我的思绪打断了。
「小彼,你来一下。」经理故作神秘地向我招手。
我跟著他出去,经理把我拉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接著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打火机。
「这是老板的吧?」他压低声音问,仿佛这话题有多么见不得人。
我看著那枚Zippo宝石甲虫打火机——跟李唯相处久了,对这些高级品分外敏感。虽然我现在都不太去注意他的物品了,不过这种华而不实的打火机,除了他还真不知道谁会用。
「大概是吧……」我道。
「我在茶几上捡到的。」经理补充。
那就没错了……李唯方才就是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抽烟的。
「是他的。」我肯定地回答,随即问道:「怎么了?」
「请还给老板吧。」经理二话不说,把打火机放我手上。
「哦。」我也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经理没有用带色眼光看我,挥挥手就走了。我捏著手里的高价打火机,站在走廊中央,一时间脑袋里空白一片,但空白之余,又仿佛浮现了很多想法。
我可以先回到李唯的家,然后再把打火机还他。
我也可以现在就跑到他的公司里,把打火机还他。
无论怎么看,都是前一种做法最合理,可为什么我却有一种选择后者的冲动?
他说他今天加班,而恰好我今天早下班。我可以去还他打火机,顺便陪伴他,我可以发誓我绝对不会防碍他的工作!我现在有这么多完美的借口,凭什么我不可以立即跑去他的公司呢?
我真的想去见他,我等不及回家了……
我不知道自己内心的那股欲望来自何处,姑且就用「冥冥中自有天意」来解释吧。反正我接下来就是要去李唯的公司,谁也别想阻止我。
坐在前往李唯的总部的计程车里,我矛盾地想著,热恋中的少女大概时常会产生跟我同样的冲动吧——一时头脑发热就会跑去男友的公司见他。自己这样子,跟那些天真的怀春少女有什么区别了?
我还没时间为自己的鲁莽行为后悔,车子已经停在办公大楼门外了。
既然都来了,就别犹豫了……我终于义无反顾地下车,走进灯火昏黄的大楼里。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过后,大楼里只剩下几个守卫,大部分员工——包括接待处的小姐也已下班。守卫认出我来,我通行无阻地搭著电梯,直达顶楼的董事长室。
虽然说是加班,可这里也不见人影,我心里升起了不详预感,等待我的将是什么?我疑惑地穿越位于外围的秘书科,走到董事长室门前。
「啊……啊嗯……啊……」一声声激情的申吟穿越门板,像利刃一样刺在我的心头。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我明知道自己将会看到什么,我还是禁不住将颤抖的手放到了门把上。
哒一声,门锁的开启声在我心里划开第一道伤口,透过狭窄的门缝,我看到了那具熟悉的男体,与另一具跟他相交缠绵的男体——
「啊……啊……我不行了……啊……」俊秀的男子双腿大开地躺在办公桌上,即痛苦又舒服地昂头申吟。
他的叫声跟表情,在我心上划下第二道伤口。
男人扭摆腰肢的狂野动作,让我的伤口越陷越深,我的眼前模糊一片……只看到两具媾合的。
原本半开的门忽然被我无意识的手推开了,视野霍然开朗,中的两人同一时间转过头来看我。
李唯潮红的脸色、汗湿的褐发、激情的眼眸,我也见过无数次了……他盯著我,表情没有惊讶,没有慌张,没有愧疚……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曝露自己,或许我就是要他们发现我……我不在乎那陌生男子会有什么表情,我只知道李唯没有露出我所期待的任何发应。
我并没有站得太久,几乎是在下一秒,我已经转身跑了出去。我拔腿狂奔,一气奔出秘书科,奔下楼梯,奔出办公楼大门。
我气喘吁吁地停下,悲哀地转头——
他甚至没有追出来解释……
他解释什么呢……他又何须跟我解释了……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前所未有地可笑。我弯著腰,哈哈地笑起来,我明明在笑,但泪腺却不受控制地分泌出液体来,我捂著脸,边走边笑,又笑又哭,路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我。但你以为我还会在意别人的看法吗?
我任凭双脚走动,任凭情绪宣泄。
要去哪里?要走多久?我不在乎……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