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缘不尽 第六章 婴儿诞生

「好了,好了,别再哭了。」马丁轻轻将他的手帕递给莫丽。「告诉我怎么回事?」

她擦了擦眼泪并重重的擤了一下鼻子,然后断断续续引述医生的话。

「你就在车上等著,我去找护士订床位。」马丁边说边扶著她走向车子。

她坐在车子里,无意识地绞著马丁的手帕,试往好的地方想。维莉不是曾告诉她赖医生也对她说同样的话吗?而她却是母子均安且还是双胞胎呢!可是双胞胎本来就比较小……

这时马丁已坐上驾驶座。他坚定的说:「不要再多想了。忧虑和焦虑对孩子没有好处,现在没有时间想到你自己,明白吗?」

「是的。」她温驯地点点头。

「首先我们要上街购物,准备小孩的必须用品。然后回家,你好好洗个热水澡,我来收拾打包,吃过中饭后就回医院。」他极冷静的安排行事。「现在查理不在,我得负起全部的责任,你该做什么,该吃什么都不要有争执,明白吗?」

她鼻子抽搐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

所有的婴儿用品都是马丁选择的,小贴身衣、毛线鞋、尿布、肥皂、毛巾……等等。凡是他想得到的用品都备齐了。他还搜集各式各样婴儿车和摇篮的目录。「这样的话,」他对莫丽解释道:「孩子出生后,你可以选择喜欢的样式。」

「好。」她无精打采地回答。如果店员怀疑她的冷淡,就随他们去吧!一想到快乐的准妈妈,莫丽就会禁不住哽咽。

「这些应该足够了。」马丁自言自语。然后转而握住莫丽的肩头,注视著她说:「孩子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看著她点点头,他接著说:「好,现在我们回家去吧!」

一到家,马丁便扶著莫丽上楼,并为她放洗澡水。莫丽躺在温暖并添加香剂的浴白里,双脚架在水龙头上,注视著天花板。她渴望查理在她身边。他现在正在做什么?他记得今天她要产检吗?比赛是什么时候?他有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她沉浸在冥想之中,却冷不防的被一记敲门声吓了一大跳。「夫人,可以了,可别在浴白里睡著了。」

「就好了。」她反射性地高声回答。「再五分钟。」

她走出浴室,依然带著抑郁不堪的神情。马丁看著难受,不禁叹口气:「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怎么说才能使你好过此。」

「对不起。」她勉强笑了笑,然后找出鞋子穿上。「我准备好了。」

「先吃午餐——别跟我争执。只是一些汤,为了孩子好。」

「对,为了孩子。对了,马丁——」她坐了下来。「不要告诉查理。」当她躺在浴白里时便考虑到这点!决定最好不要告诉他。她不想让他分心,她希望他能全神贯注在练习和比赛上。快艇竞赛原本就极具危险性!如果心有旁骛,后果恐怕不堪设想。「答应我——」

马丁很勉强地点点头。「我答应你。可是他知道以后一定会生气,气我们两个人。」

「不,不是生气。」她反驳。「也许是觉得受到伤害,但绝不是生气。」

他耸耸肩不置可否,然后示意她赶紧喝汤……

他们如先前排定的时间准时抵达医院。马丁扶著莫丽到她的病房,把她交给了护士并帮著安顿好一切才离开,临行前告诉莫丽他傍晚时会再来看她。

接下来几天是一连串的例行检查,所有的作息时间全由医院严格控制著。除了对孩子和查理的忧虑和牵挂外,莫丽只觉得单调乏味。虽然马丁为她安装了一台手提电视机,但全是法语节目,看不了多久她便厌倦了。于是马丁又为她买了毛线、棒针和针织图样让她打发时间,只是他不知道她根本不会织毛线。有一位好心的护士试著想教她,但她就是无法定下心来学!每回总是搞得一团糟最后也只好不了了之。她终究是一心惦记著孩子。

除了马丁之外她没有其他的访客,因为没有人知道她住进了医院。事实上她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不需要空洞的安慰和同情,只希望自己独自面对一切,承受最坏的结果。反正她一向不善于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情,也早已习惯把痛苦埋在心中。就是对于哥哥的死,也只有查理真正了解她心中的悲伤。只是为什么现在他不能再了解她了呢?

那时她的父母沉浸在极度的悲恸当中,完全忘了莫丽的悲伤也和他们的一样。因而她只得强自振作起来安慰他们。只有查理看出了她的脆弱!丧礼完毕后所有送葬的人都陆续离开,查理走到她身边,扶她坐进他车内,轻轻拥著她让她痛哭一场……而接下来一个星朝他都留在贝克福,成为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和慰藉。是不是就是从那时候起她真正爱上了他?因为他似乎真心关切并了解那个十五岁女孩的悲伤和痛苦。或者在那之前,他在她心中早已被偶像化,成为英雄的化身,使她一厢情愿地夸大他并不真正拥有的力量,进而误导自己的感情?回忆点点滴滴,而今她已无法厘清故事的起始源头……

闭上眼,她试著回想往事和昔日的查理,在几岁的时候她才知道那就是爱?是十六岁那年他第一次给她非常纯洁斯文的一吻吗?十八岁那年他曾带她出去吃晚餐,是否就是在那烛光醇酒中她坠入了情网……她不知道。她只觉得对他的感觉似乎一直都存在,与她浑然融为一体。他是她的初恋,不曾随时光消褪的初恋……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不愿再多想下去。

在同一个病房里另有三床病人,但她们都不会说英语。莫丽和她们之间的交流充其量只是微笑和点头。护士中也只有一位能说英语,但她通常很忙,每天只能匀出少许时间和莫丽交谈。日子便这么煎熬著过!好不容易过了一个星期……

「魏太太,我们决定了……」赖大夫微笑著走近莫丽床边,身旁还跟著位护士。

一阵寒意直上莫丽背脊,她颤抖著声问道:「决定什么?」

「再过两天,你就已满三十六周了,所以我们决定不要再等了。孩子大约只有五磅重,还是太小,为了你们母子的安全,我们决定剖腹。你是要脊髓麻醉?还是吸入性麻醉?」

脊髓麻醉是直接将药剂注射入脊髓,她曾听说过一些可怕的后遗症;但是吸入性麻醉则意味著她会失去知觉,得等到一两小时后知觉恢复了才能知道孩子是否健康。

「不急著现在做决定。」赖大夫体贴的说。「护士待会儿会详细解说给你听。现在我要听听胎音。」接著护士便帮莫丽撩起睡袍。医生挂起听诊器,将冰凉的金属片贴放在她腹部,令她微微打了冷颤。他弯来倾听著,然后换个部位又听了几分钟。即令现代医学科技十分发达,但医生们仍并不全然信任由仪器检测出的结果,有时候还是得再亲自检测过。莫丽片刻间感到有些好笑。

终于医生直起了身子,脸上也有了微笑。他向身旁的护士以法语说了些话便离开了。

「别担心,我一会儿就回来。」那位护士匆匆地说著,便尾随医生离开病房。

别担心!说得容易。这时不知道是因为冷凉的听诊器,还是她自身的紧张,或是其他的原因,孩子开始在她的肚子里激烈地抗议著,这使她微笑起来,至少这显示了孩子的活动力很强,是个好迹象,不是吗?

当马丁来医院探望她时,她告诉他即将要剖腹产的消息。尽避他并非她的近亲,但却是目前她最信赖的人,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也会第一个知道。「这么说来,」他微笑说道。「再过几天你就要当妈妈了。」

「希望是如此……」

他在床缘上一坐,握住她的手:「现在我们一定要告诉查理了。」

她避开他的目光,拉起被子。「比赛结束了吗?」她平静地问。见他迟疑半响,她接著说:「还没有是吗?那就先不要告诉他!」她靠向床头试著放松情绪。然后再迎向他的目光,「等比赛完了再告诉他,你答应过我的,马丁。」

「那是因为我以为他会在孩子出生前回来,可是现在却要提前生产……」

「不管是什么理由,反正你答应过我了,马丁你不可以食言!」

「好吧!我勉强同意。」他叹了口气,相当为难。「但是我要交代护士,如果要再提前一定得通知我。」

「不会再提前了。」她自信的说。「他们说礼拜四。」

「我还要确定护士有我的电话号码。」他看著她好一会儿,然后略微犹豫地说:「他打电话来了,你知道,看看你好不好。」

「他打了吗?」她刻意保持淡漠。但内心却在瞬间波涛汹涌。为了某种愚昧的理由,她不想让马丁看穿她急切想知道详情。「你没有说什么吧?」

「没有,我没有告诉他。我只说你很好,他说过几天还会再打来。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他没有要和你说话。」他似乎话里有话。

他注视她,明显地等她的回答。她还能说什么?说她当然知道他不会和她说话?他关心的只是孩子不是她?不,查理说过不可让任何人起疑。「我想他是太忙了吧!」她以同样淡漠的语气说道,希望马丁不要再问什么敏感的问题了。

尽避他眼中的疑虑仍挥之不去,他却识相的转移了话题。「明天一早我会让订购的婴儿车和摇篮准备送货。」他握紧了她的手,接著说:「一切都会平安顺利的,夫人。不要担心,现在该休息了,好好睡一觉,明天下午我再来看你。」

「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别客气。」他谦逊以法语说道!然后面带笑容地离开。

比赛结束了吗?还是还没开始?马丁一走,莫丽的心思立刻又飞到查理身上。幸好安排检查的时间到了,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在被推往诊疗室的途中,那位会讲英语的护士对她说:「你的朋友留给我他的电话。他似乎十分关切。你先生不介意由他来照顾你吗?」

「不会。」莫丽平静地说。她对于查理是否会介意根本毫无概念,或许他还会庆幸有人替他做这些事。

「明天你会看电视转播快艇比赛吗?」护士边为莫丽接上仪器,边随口问道,但马上发觉自己的失言。「啊,对不起,魏太太,我不该提起的——现在……现在……不要担心,他不会有事的。他的技术很高明,我以前曾在比赛中看过他。」

以前是以前,莫丽沮丧的想著,而现在是现在。明天就要比赛了,说不定到了明天晚上她就成了寡妇……不,别这么悲观,她极力告诫自己。但护士走后,她独自躺在诊察室内,不禁又钻起牛角尖来了。她害怕查理会出什么意外,她的恐惧不断加深扩大,直到她觉得彷佛自己真的成了一位寡妇……

那晚她睡得极不安稳。翌晨醒来护士被她苍白的脸色所惊吓,急忙叫来医生。肚里的胎儿也比平时动得更剧烈,莫丽感到心安,但医护人员则如临大敌。他们整天都很小心地监测她的状况,但她的心思却只在查理身上。

逐渐地她注意到护士忧虑的神色,这使她的注意力又转回自己和孩子。下午四点的时候医生来到她床边,神色凝重的看著仪器列印出来的检测报表,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操著英语说道:「胎儿显然受到相当大的压迫,因此我们决定立刻进行剖腹。你没吃午餐吧?」

「没有。」她缓缓地摇头。「护士交代我不要吃。」莫丽现在明白,护士早预测到立即剖腹恐怕势在必行。

「好,现在护士会帮你做手术前的准备。」他对她笑笑,然后转过身以法语很快对护士交代一些话后即离去。

「放轻松。」护士很温和的对莫丽说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现在要我拨电话通知你的朋友吗?」护士征询她的意见,她沉默地点点头。

怀著多重忧虑和恐惧的莫丽,在手术的准备中始终未发一语。比赛结束了吗?她想著。查理现在知道她正在医院里吗?或是他再也人事不知了?

☆☆☆

当莫丽睁开眼楮,便见到查理站在床尾,手扶著床栏。她定定地望著他好一会儿,然后紧闭双眼,心中满怀对上帝的感激,感激他平安归来。啊,孩子呢?她心头猛地一颤立即睁开眼楮。嘶哑的声音里充满恐惧:「孩子呢?」

「是女孩。」他沉稳地说。「她很好……她……」他顿了一下,想再说什么,却只吞咽了一下别过头去好一会儿。「她很好。」终于又重复一遍。

「那你呢?」她虚弱的问。「赢了吗?」

「没有。不要说话,再睡一会儿吧。」

她最担心害怕的两件事都安然度过,她感到难以言喻的轻松。一阵睡意袭来,她闭上眼,安然入睡。

当她再次醒来,麻醉剂的效力已退,她只感到手术伤口剧烈的疼痛。她一只手上正打著点滴,但她仍觉得口渴。她小心翼翼的转动脖子朝窗户的方向看去。看见查理坐在椅子上,头往后正闭目养神。她的视线移到婴儿摇篮,瞬时热泪盈眶,车里用粉红色毛毯妥妥包裹的就是她的女儿。啊!一个女儿。她想撑起身子以便看得清楚,不想一阵剧烈的疼痛突然贯穿她的腹部,她本能地申吟了一声,颓然倒回枕上。

「别出力。」查理平静的声音响起。「躺著不要动。」

她困难地转向他,哀求似的说:「我好渴。」他原欲伸出手像是要抚慰她,但随即又改变主意任手颓然垂下,只说:「你二十四小时内都不能喝任何东西。」

「孩子没有任何缺陷或其他的问题吧?」她虚弱地问道。

「没有!」他握住拳全身紧绷,突然猛地起身转向窗外,背对著她。接著他又转身向她,脸上有明显痛苦的神色,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认为我有权利知道吗?」

她望著他,多渴望能拥抱他,但此刻也只能滴下无助的泪水。她咬住唇把目光移开。「我不想让你分心。」她低语著。「我好担心你……」

「哎!莫丽!你大可不必这样浪费精神。」他叹了口气边移向摇篮,而她的目光则随著他的动作。他俯视著,极细心地撩开毛毯,端详婴儿的睑。「她好小!」他的声音极轻,充满了虔敬。「这么小,这么完美。」他又小心地把毛毯盖回原位!然后看著莫丽。他看起来疲惫不堪,双眼布满了血丝且脸色灰白。「她仍然可以取名为萝拉吗?」他迟疑地问。

「当然可以,只要你喜欢就行了。」

「好。谢谢你。再睡吧!我晚一点会再来。对了,马丁问候你。」

她没有回答什么,只看著他离去,听著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没有道别的轻吻,没有共亭的愉悦……她再一次和自己的泪水搏斗。她伸手将摇篮轻轻拉近床边,极渴望能看到她的孩子。紧紧地抱住她。这个小生命是她付出极大的痛苦换来的,而现在却是她唯一的慰藉。她逐渐感到睡意加深,她完全熟睡时,手仍紧握著蓝围。

再醒来时天色已暗,摇篮也不在床边。她猛地心急按下紧急按钮,不久便赶来了一位护士,神情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莫丽也同样紧张的问道:「孩子呢?」

「孩子?噢!正在吃奶!」护士松了一口气,笑著回答她。莫丽这才觉得自己紧张过度,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对护士尴尬的笑笑并道歉。

「没有关系。孩子很快就会送回来了。」护士浅笑著随即离去。

五分钟后,查理慢慢地且非常非常小心地走进来,手中抱著孩子,脸部的线条因过度专注而绷紧。他走向床边,轻轻将孩子放进莫丽期待已久的臂弯里。「咻!」查理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大口气,「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战战兢兢过。」

莫丽并不真的留意他的,这是她第一次抱著她的孩子,她完全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之中。她满心欢喜对著查理笑著,却全然没有注意到他刻意闪避的目光。此时此刻就算她注意到,也不会那么在意!她看著婴儿小小的脸蛋,不禁感动得有些哽咽,「啊!查理你看,她真是太完美了……」

「是啊!」他仍避免直接注视她,只弯身调整一下枕头的位置好让她不会太吃力。「这样你可以支撑久一点。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他很快地走出去,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们之间的交谈依旧不自然;距离依然遥远,她无奈地想著。所以在他不一会儿又进来手中还捧著一大束玫瑰花时,她著实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把在花置于床尾,一时之间似乎手足无措,只腼腆地站著。终于他直视著她然后耸耸肩。而她早已泪眼模糊了。这些花是他送的吗?该怎么问呢?就当作是他送的吧!多此一问,恐怕只徒增她的失望和他的难堪。「好美呀!」她颤抖的声低语。「谢谢你!」

「不用哭。」他有些笨拙地安慰著。然后直视她好一会儿,想找出正确的方式和她说话。终于他似乎想对她说些什么,「莫丽,我——」

「啊!抱喜!」这时马丁正从门口走进来,恰巧打断了查理的话。他手中抱著另一大束的鲜花,先很快地向查理道喜,接著把花束放置在靠近摇篮的槽里,然后才笑著对莫丽说:「真是恭喜你啊!」笑容里充满了温馨。

马丁的视线移向婴儿,他犹豫地伸出手模模孩子的一只小手,「多细巧啊!我可以抱抱她吗?只要一下子就好。」

莫丽极不舍地松开手让马丁把孩子接过去。「小心一点!」她半认真的提醒他。

「当然罗!」马丁的手法显然比查理纯熟得多。莫丽想,也许他有自己的孩子,但她不便启问。「这孩子真漂亮,像妈妈一样,她多重?」

「不到五磅。」查理冷淡的回答。「该把她放回摇篮了!」查理暴躁地接著说道。

马丁先是惊讶地看著他,然后勉强挤出笑容把孩子交还给莫丽。他对她眨眨眼说道:「我想,莫丽已经不需要我!我还是回家准备育婴用品好了……」

「我自己会做……」查理说这话时马丁已经离开。「好管闲事的家伙!」他粗鲁地说。

莫丽惊讶地看著他,而他的目光接触到她时,她赶忙避开,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以不客气的口吻和管家说话,而且他的怒气显得有些不可理喻。也许他只是太累了,或是因为他对孩子强烈的占有欲——这时她忽然想起他曾说过的话——一旦孩子出生,他们就分道扬镳。

「莫丽?」查理关切地叫她。「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来,把孩子给我。」他很快地上前接过孩子,极小心地把她放在摇篮里并盖上毯子。「要叫护士来吗?」

莫丽摇摇头,疲倦地倒回枕头上,「不需要,我没事。」

「可是你很痛,他们没有给你止痛药之类的吗?我去问问看。」不待莫丽阻止,他即刻走出病房,不一会儿就回来,身后跟著那位会说英语的护士。

护士看看她,显得有些忧心。「你太兴奋、说太多话了。你需要休息。现在很痛吗?」

不等莫丽回答,查理抢著说:「是啊,能不能给她一些止痛剂好让她睡觉?」

「睡前我们会给她一颗,但是如果现在有需要也可以服用。我一会儿就送来。」

「明天你就会好多了。」查理转向莫丽说道。她决定顺从他的意思,于是对他笑笑,而出乎她的预料,他竟然也以微笑回应她。曾经熟悉的查理一时之间又回来了。然而也只是昙花一现罢了。他似乎随即想起他们之间的冲突,马上敛去了笑容。

「我现在要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早上我再来。」他说著弯亲吻她的额头,想来是因为护士仍在一旁的关系。「晚安!莫丽。谢谢你为我生了一个美丽的女儿。」

☆☆☆

棒天早晨莫丽醒来时,全身更加剧痛,且她愈是把注意力摆在痛觉上就愈觉得痛,再加上她又吊著点滴动弹不得,心情因而格外烦躁易怒。

「今天下午点滴打完后就会觉得好多了。而且也可以喝水了。」护士安慰她。

她别过脸去不发一言。她只想像个小孩一样的哭,只想自己一个人独处。当那粉红的襁褓送到她身边,她的泪水不禁汨汨而下,滴在毯子上。如果查理非送她回贝克福不可,她该怎么办?她父母知道孩子生下来了吗。望著女儿安恬的小睑蛋,她愈发心疼了起来。

「好了,别哭了。你先生马上就会来了。你总不想让他看见一张哭丧的脸吧?」看著莫丽抽抽噎噎地点著头,她又继续说:「你先生很关心你呢!昨天晚上很晚的时候还打了通电话来,今天一大早也打来询问你和孩子的状况。」

「是吗?」她有些意外。「谢谢你。」

「哪里。另外,等你好一点的时候就可以自己哺乳了。」

☆☆☆

两个礼拜住院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离出院的日子愈近,莫丽就愈感到心慌。他该不会直接把她送回英国吧?必然要等到孩子够大能禁得住长途旅行的时候吧?他现在一天来看她两次!虽然大半是为了孩子,但他先前的冷漠似乎稍稍消溶了些。他还安排她父母搭机前来看她,也告诉维莉她生产的消息,这些不都意味著他已不那么恨她了吗?

这一段时间里,马丁包是频繁地进出医院,但通常都是在查理离开之后。他总是忙著询问莫丽对婴儿用品的意见,但她猜他真正的原因是被小婴儿迷住了。她著实被他持续的热忱所感动,对于有人真正关心她而心怀感激。

终于到了出院的日子。查理来医院接她,带来了许多昂贵的巧克力分送医护人员,以示感激。她仔细审视他脸上的神情和微笑,发现先前的冷漠已然消失,她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希望,尽避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是在回家以后……

他们回到家,马丁等在大门口,脸上挂著骄傲的微笑,彷佛他才是孩子的父亲。他动作夸张地引领莫丽上楼看育婴室的各项安排,查理则一脸不悦地尾随在后。

育婴室里的色调以粉红色和粉绿色为主,配上白色的木头婴儿摇篮、哺乳专用椅,甚至还有一匹小木马。一个架子上放满了各式填充布偶,而小壁柜里更是放满了孩子所需的衣物用品。举凡她和小宝贝用得到的东西皆一应俱全,且以最有系统最周到的方式放置,环视整个房间,她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她坐上哺乳椅缓缓地前后摇动,怀里抱著小萝拉,如果能有位爱她的先生拥著她们母女,该是一副多么美的天伦景象!她知道眼前的两个男人正注视著她,似乎急于想知道她的感觉,但她却无法一言语表达出心中的感动。

「还有……」查理急切地说。「来看!」他把孩子从她怀里抱过来,领著她走向一扇以前没有的门。「马丁,你去准备咖啡。」查理断然地吩咐。马丁只得退下,但仍带著笑容。

查理打开那扇门,正通往她的房间。他随即站往一旁,要让她第一个走进房间。而她第一眼看到房间里的景象时,惊讶地似乎连呼吸都摒住了。「噢!查理!」她轻声低吟。室内全部的摆设都焕然一新,且是同系列的白色和粉橘色色调。白色窗帘、粉橘色壁纸,一整套设计精巧的淡色木制橱柜和梳妆台占去了一整面墙,再搭配白色、粉橘色相间的床,床边还放著一个白色的摇篮。

她走上前轻轻推著摇篮。「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已泪水盈眶。转向他,露出震颤的微笑。「好美,这房间和育婴室都好美。」

他清了清喉咙,「我想——我们认为这房间有门通往育婴室较好,尤其是当孩子大一点的时候。」

「是。」但她心中猛然一震。他的意思是针对她?还是针对未来的乳母?如果是后者,那岂不是意味著他要她独自回贝克福?还不会这么快!他不能要她马上走——因为她正亲自哺乳小萝拉。不,她瞬间下定决心,绝不独自一个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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