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了,沐向仍是无法解释那天晚上的脱序行为。
他对唐颖没有特殊的好感,甚至连一丁点儿的私交都没有,他搞不懂自己怎么会那么冲动就亲上去?性饥渴也不是这种饥渴法,好歹要先约人家吃顿饭、看场电影,等气氛对了再办事吧?
他那天晚上的行为,简直跟夜店之狼没什么两样。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若不是因为那两通电话,恐怕他已经拖著人家上床、做出了连畜生都不如的事。
「连党部派来的救星你都敢玷污?你还要不要形象啊?」
「先是拜阴神、养小表,现在是玩女人,我看你下一届不用选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
「哼,简直衣冠禽兽!」
「心术不正!」
「烂人!」
他几乎能想象在东窗事发之后,他会面临什么样的指责。
所以,这么说起来,他其实应该要好好感谢那个恶作剧的人才是,不论对方是谁,虽然本意是骚扰他,可在无形之中反而阻止了他铸下大错,这世界的运作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打散了沐向的胡思乱想。
他蓦地醒神,轻咳了声。「进来吧。」
门板推开,是助理张秀娟。她手上拿著一只白色信封,走到了办公桌前,「刚才有人骑车送来这个。」
「指名给我?」
「对,他说那是您昨天要他们调查的东西。」
「啊、我知道了。」
昨天他还在气头上,一大清早就打电话给一个朋友,请他调查是哪个王八蛋在三更半夜打电话骚扰他。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改变了想法。他想,见了对方之后一定要诚恳地说声谢谢。
想到这儿,沐向忍不住贝唇笑了。
「好吧,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忙吧。」他心急地拆开了信封袋,抽出了里头薄薄的纸张。
张秀娟点了个头,道:「好的,有事情再叫我。」
他摊开纸张,低头一看——
「等一下。」他立刻开口唤住了正要离开的助理。
「嗯?」张秀娟回过头来,「还有什么事要办吗?」
「叫老陈把车子开过来。」
「欸?」
「我要去一个地方,现在就要。」
那组号码所登记的地址,正是那间怪里怪气的婚友社。
他不是傻子。
在诡异的时间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而他做了不可能会做的事,偏偏还有两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来阻挠他。
这绝不是巧合。
搭车前往婚友社,办公室却大门深锁,沐向只好转往墨殇的住处,疯狂按著门铃。
「谁啦!」女人一头乱发、怒气冲冲前来应门,看样子是还在睡觉。她一见是沐向,先是傻楞了下,而后恢复平时的冷漠,「滚开,我说我不要妖丹了,你烦不烦?」
「我不是为了妖丹来的。」
墨殇杏眼眯起,怀疑他的话,「不然你还能为了什么?」
「你打电话给我?」
「啊?」电话?什么电话?「你是作梦还没醒吗?」
「不是你吗?」
「到底在说什么呀?」
「前天晚上,有人从你们婚友社的办公室里拨了两通电话给我。」
她听了,一脸讶异。
「……所以你不知道这件事?」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啐了声,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好像很不爽他为了这鼻屎般的小事情来扰她清梦。她摆摆手,送客,「你自己去问阿渡吧,全办公室就他时间最多了。」
语毕,她很干脆地甩上门,赏他闭门羹,打算回床上继续梦周公。然而,才走没几步,她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踅身走回门前,又把门给拉开来。
「喂。」墨殇叫住了正往座车方向走的他。
听见了她的声音,他停下脚步,转身朝著她望去。那双眼里,有一丝丝的困惑,也有一丁点儿的期待。
「你……」她吸吸鼻子,故意摆出不怎么在乎的表情,「你脸色很差,睡不著的毛病又犯了吗?」
闻言,她那近乎别扭的关心,让沐向忍不住轻扬唇角。
「没有。」他摇摇头,「我的睡眠状况还不错,这几天都是一觉到天亮。」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头。「那就好。」
好个屁,在她的眼里,他一点都不好。
他眼里的光芒不见了,眉宇间的意气风发也消失了。她不知道他是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他整个人都黯淡了下来。
短短两天,他看起来竟消沉了许多。
「你真的还好吗?」
「嗯?」他笑出声,「你是指八卦杂志的事?」
「不是,是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好得很。」他刻意拍拍胸膛,像是在笑她糊涂,「你是睡傻了吗?你的妖丹还在我身上,我能糟到哪去?」
也对,但她就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
两个人相望了几秒,不想就此挥别,却也无话可说,直到沐向的助理拿著手机跑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像是在交代什么很严肃的事情。
她知道,他又得回去当他的大忙人了。
丙然,两人交头接耳了一会后,沐向抬起头、望向她,「那么先这样,我还有点事情必须去处理。」
墨殇只是摆摆手,没有答话、没有道别。
进屋后,她缩回被窝里,又睡了一会儿。
「墨殇。」有人在叫她。
「嗯……」但她实在是不太想睁开眼楮。
「墨殇,快起来。」来人接著扣住她的肩,开始拚了命地摇晃。
「走开啦……我要睡觉……」她挥开了对方的手,翻过身子、背对来者。
「快起来,」没想到那人锲而不舍,继续戳著她的背,「你不快点起来,小心你会后悔一辈子。」戳,戳戳,再戳。
「烦死了!」她突然坐起身子、满是狠劲地掀开棉被,怒吼道:「你是怎样?第一次来吗?!面在冰箱里啦,自己去找,跑来这边一直吵我是怎样?」
阿渡被这一吼,仍无动于衷。「面在冰箱这种事情会让你后悔一辈子吗?」
某层面来说,会。
她会后悔为什么当初心软,答应帮他做这种难吃到掉泪的凉面?
「到底有什么事?」她叹了口气,揉揉惺忪的眼,认了。
「小路说,是我惹出来的祸,叫我自己来跟你报备。」
「什么呀?就为了这种事……」她皱了眉,转向他,「你爱闯祸又不是第一天了,这次又捅出什么娄子?」
阿渡什么也没说,只是递给她一张照片。
「这啥?」她接过手,眨眨眼、皱著眉瞧个仔细。
然后,眉宇松了,眼楮反而瞪大。
那是从监视器截取下来的画面。
画面里是一对热情拥吻的男女,而那男人化成灰她都不会错认。那是沐向,而画面中的地点正是他家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