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奎看著妈妈,心里变得异常柔软:
「小夕不挑食。」
「那就好。对了,小夕怎么还没出来?」
金夕在浴室里走来走去,她要不要围著一条浴巾出去?还是穿回湿答答的衣服?还是叫奎妈妈把衣服帮她拿进来?
好烦啊!
她还在想要不要,把自己丢进马桶里冲掉?反正她都没脸见人了!
叩叩。
有人敲门!她噌地躲到门背,声音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谁……谁?」
门继续敲著。不说话?一定是司徒奎了!
金夕发现自己的双腿控制不住地轻颤。
「做……做什么?」
门被打开一些,她贴著墙不敢动。只见一只黝黑的大手将她晚上喜欢穿的运动裤,以及T恤伸进来。这无关紧要,要命的是,折叠得四四方方的T恤上,是她的可爱的内衣裤。
她火速接过,再火速把门关紧,战战兢兢地将衣物穿戴妥当。
可想到此刻贴在自己身上的衣物,是被他踫过的,她就感觉……窒息了!
她红著一张笑脸,战战兢兢地走出来。
「小夕,过来这里。」看到小夕,张淑华热络地招手。
金夕极力避开司徒奎,坐到张淑华的身边。
「……妈妈。」
「怎么脸这么红?生病了吗?」张淑华将手放在她的额头。小夕的头摇得赛过拨浪鼓,结结巴巴道:
「不……不是不是生病……是洗澡的水太烫了。」
张淑华抱怨地看向自己的儿子,责备道:
「奎,你皮粗肉厚洗多烫的水都没关系,可你看小夕这细皮嫩肉万一被烫伤怎么办?看看我这可怜的孩子。」她将刚洗好澡,粉红剔透的小夕在手里翻转了好几次,笑道,「下次他再调那么高的水温,你就别跟他洗,保证他乖乖把水温给降下来。」
「呃……啊?」小夕张著嘴无法给出反映,眼楮缓慢地眨呀眨,「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才没有跟那木头洗澡好不好?!
「没关系,妈妈是过来人了。」张淑华当是她害羞,模著她的头发,「小两口就要甜甜蜜蜜的。」
场面是完全失控,小夕哭著一张脸,这已经完全是解释不清了。
「小夕,奎不善于表达,你要多体谅他。」
小夕认命地点头。
「好了,让你们小两口继续甜蜜,我回去了。」
继续甜蜜?!她跟他怎么会甜蜜?!
看来不让奎妈妈住下来,她就是跳到黄河她也洗不清了。
「不!妈妈!等等!住一晚,你住一晚再回去!」
「我在这不方便。」
张淑华意味深长地笑著,更坚定了小夕一定要留下她的决心,她一定要很彻底非常彻底地让奎妈妈明白,她跟他根本没有怎么样。她搂著张淑华的手臂,又磨又蹭:
「妈妈,求你了,你就住一晚。」
奎嘴角的笑意渐浓,这丫头只瞻前不顾后,待会儿有让她后悔的。
「这丫头怎么这么讨人喜欢呢?」张淑华当是媳妇儿黏人,笑得合不拢嘴。
「那妈妈住一晚?」金夕期待地问。
「奎?」张淑华征求儿子的意见,他点头:
「嗯。妈。住下。」
「好,那我就住下。」
「妈妈最好了!」
小夕立刻蹦跳著打算去收拾自己的房间。
奎的目光一直追随著她。
他想看看什么时候,她才觉悟自己的做法将会带来的后果。
一步,两步。
她的手就快接近自己房门的把手了。
啊!
她惊恐地转头看向司徒奎!她喃喃自语:
「完了,这下可不是大事不好而已,而是……天塌下来了。」
司徒奎在警署附近的房子不大,只有三个房间。
一间是他的房间,一间是小夕的房间,另一间已经被改成书房。
如果张淑华住下来,就意味著,金夕没地方睡觉了。
而如果她不跟司徒奎同房,那么套著结婚证假结婚的事情绝对穿帮。
太平盛世……她的太平盛世!金夕在心里哇哇大哭:
金夕啊金夕,你这目光短浅不计后果的笨蛋,还自以为聪明,看到一个脚趾头,就吟著奸诈的笑容把砖头举得高高,狠狠地朝那个脚趾头砸去。最后才发现那个脚趾头是自己的!
「小夕,怎么了?」
看著满脸高兴的奎妈妈,她又怎么好意思再赶她走?她露出比哭更难看的笑容。
「没事儿。」
「对了,小夕,明天你有没有空?」陈淑桦一边将东西装入冰箱,一边问。
「有空……」小夕狠狠瞪著一脸浅笑的司徒奎,头一次发现闷葫芦也能惹人生气。
「那明天你跟我去购一下物,你们的冰箱快空了。」
「好。」
「我把一些现成的菜放在冰箱里,你明天热热就能吃了。」
「知道了,妈妈。」
小夕小小的拳头狠狠捶自己的胸口。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完全活该!
确定张淑华睡下后,金夕关上司徒奎的房门,对著司徒奎低声咆哮:
「你刚刚为什么不提醒我?」
他挑了挑眉,就刚才她那热乎劲,他想拦也拦不下来。
不知为何,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想笑。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他笑著摇头,从柜子最高那层拿出棉被铺在地板上。
「还说不是故意的?你刚刚分明是奸诈的笑容!」她插著腰怒火腾腾地跟在他身后仰著脸对著他说。
他越过她,从柜子里将枕头也拿出来,放在铺好的棉被上。
「司徒奎,想不到你闷葫芦里其实心眼多著呢!笔意让我把房间让出来,好能跟我共处一室!」她夸张地往后跳开一大步,双手交叉抱住手臂,眯起眼,警惕地看著他,「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意图?!」
他好笑地停止手上的动作。
「没有。」
「没有?你明明就是想占我这个花样美少女的便宜。」她大大感叹了一番后,又犀利地抨击他,「要是没有!你为什么没提醒我说房间不够?」
「你自己也知道。」
「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她底气开始不足。
「我不知道你没想那么多。」他忍住已经难以控制的笑意。
「你,你现在,是在说我笨?」她对他怒目而视。
他没有摇头,也没点头。那就是默认了!她开始耍赖嚷嚷:
「不管了!反正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快点承认,你是故意的!」
「那你冲进浴室,也是故意的吗?」
他精辟的一问,立竿见影,她立刻噤声。
呃……
趾高气扬的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底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唯唯诺诺道:
「当然……不是故意的。」
她乖乖爬回床上,拉上棉被盖好,想到刚刚看到的「活色春香」,心怦怦直跳。糟糕,明天会不会长针眼啊?她将被子盖过头。
「不是故意的……」她喃喃自我安慰。
司徒奎的心越来越轻松,越来越轻松。
床上的人安静了好一会,拉下被子偷偷地看了他一眼。
为了让她自在一些,他闭上眼楮。
她的电话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她迅速按下接听:
「巨无霸。什么?我挂了?」
「对,你被几十号人围著砍。仇人那么多你还敢挂机啊?」巨无霸幸灾乐祸地说著。
「那你不救我?」
「我看你被砍死了,又自动回来,回来又继续被砍死,觉得挺过瘾的。」
「巨无霸你还是人吗?」小夕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
「谁让你挂机来著?」巨无霸只差没吹口哨表示愉快的心情,「看著所向披靡的‘帅夕’来来回回死了好几趟,我把袁翔跟甜甜他们也叫来看了。他们在一旁帮敌人喊加油,嗓子都喊哑了。」
「巨无霸——」小夕从床上坐起来,「你们这群人面兽心的家伙!」
「哈哈……」巨无霸幸灾乐祸的笑声一阵大过一阵,「忘了告诉你,敌人是砍得没意思了,你掉的装备也没的捡了,才一个一个走掉的。」
「挂了,再见!」
金夕愤恨地挂电话。
可电话却没有让她消停,再次响起。
难道他们六个要轮流奚落她?
看著罗星孝的名字显示在屏幕上,金夕劈头盖脸就先进行攻击:
「你告诉那些没良心的家伙,懂不懂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我正跟我的队长老公滚来滚去,你来凑什么热闹?!你们是不是都寂寞难耐呢?也结婚去啊,然后就可以随便滚了。」
必!机!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
金夕的脑袋乱哄哄的。
她怎么也想不通,她怎么就那么容易脸红了呢?
遇到警察胆子变下了?可她又不是犯人!
况且就这个一天蹦不出半句话的朽木警察,她怎么会被他吓到了?!
不甘心啊!
为什么伙伴们都取笑她?
为什么司徒奎欺负她?
为什么自己也在欺负自己?
翻来覆去。
心里憋得十分不爽。
终于。
她 走到他跟前,蹲在他旁边,无比坚定地叫他:
「司徒奎。」
他满脸笑意看著她。看来这丫头是真的被逼急了。
昏暗的光线,让他变得容易亲近了些。也让她的胆子更大一些。
「我要跟你接吻。」
他静静看著她,目光熠熠。
房间里只剩下呼吸声。
一秒钟……
两秒钟……
五秒钟。
「呵呵……」
司徒奎朗朗的笑声从胸臆间发出,他甚至无法再继续躺著,坐起来大声地笑。
所有的忧郁都在这一刻离他远远的,他心里沉重的东西松动了。
剥落。
一层又一层。
变轻了。
他多久没有这样笑?
三年?五年?还是更久?
而这一次,与易点点无关。
而金夕,看著眼前险些笑煞过去的木头,她真的动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