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潍扬带著微笑说道。
今天是周末,正想收拾东西回家去的时雨望著他,眼里有些惊讶。「去哪里?」
她还以为那天她无理的谩骂已经将他伤得够深,他应该不会再理她了。没想到他仍一如往常的温柔对她,这让时雨有丝感动,仿佛……仿佛她再怎么对他,他都不会弃她而去似的。
「去一个会让你心情变好的地方。」潍扬眨眨眼,神秘兮兮的说。
「我不太想去,而且,我的心情没有什么不好。」时雨淡淡地说道。她猜想他一定又是要带她去哪儿吃饭,或许是比较特别的地方吧。这令她郁闷许久的心有丝雀跃,可是冷静却很快冒出头来将它压下。
只是,她忘了潍扬是不接受拒绝的。
他不由分说的拉著她的手,仿佛这是他理所当然拥有的权利似的。「你想去的,只要你给自己一个机会。」他拎起她的皮包递给她,搂著她的肩往外走去。
时雨叹息一声,莫可奈何地跟著他走,「你这人真是厚脸皮,我都说我不想去了。」她嘴上虽抗议著,但一朵自从瑶君那件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的微笑,却浮上了唇角。
车子上了交流道,开了一个多小时后,时雨终于忍不住地问口。
「你要带我去哪里?」吃个饭有必要跑这么远吗?
「你待会就知道了。」潍扬手持方向盘,轻松自若的回答她。
什么叫做「你待会就知道」?根本什么都没说嘛。时雨在心里嘀咕著,可却有种对未知刺激的兴奋在体内蔓延开来。
在流泄的音乐声中,车子缓缓驶入一处偏僻的道路。「你要带我去游乐园?」时雨惊讶的瞪著他。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及耳朵,可是路标的确是写著游乐园,耳里也隐约可以听见人们的尖叫声。
「是啊,我想你一定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吧?」潍扬将车子驶入广大的停车场。时雨这阵子心情一直处于低潮,可她又是个宁愿憋死自己,也不肯把挫折、痛苦发泄出来的人,见她这么压抑,他心里实在不好受。希望今天这一趟对她有点帮助,潍扬兀自在心里盘算著,对她露出一个迷死人的微笑。
「下车吧。」潍扬绕到另一边为她开门,还伸出手要扶她,十足的绅士模样。
可是时雨丝毫不领情,她仍旧待在车上,一点都没有下车的意思。
「我对这种小孩子的玩意没兴趣,你去吧,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一阵阵传人耳里的兴奋尖叫声让时雨的心抬得老高,她从未来过这种地方,尽避人在外头,却依稀可以感受到游客欢欣愉悦的心情,这让她感到十分不自在。
「你在害怕吗?」潍扬挑眉问道,神情充满了惊讶。「所以不敢跟我去。」
她才没有害怕呢!时雨气愤的瞪著他,「我只是不想去而已,你听不懂吗?」
潍扬耸耸肩,「我只知道都来了你却不下车,除了害怕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其他解释。」他故意用话激她。
时雨冷著脸下了车,抬起头望著他,一字一句的说:「明明是你不顾我的意愿强载我来这里,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恼怒的想用手指戳他的胸膛。
「好吧,我承认是我不对好吗?」潍扬毫无悔意的说道,拉著她的手,直往售票处走。
「本来就是你不对。」时雨指责他,注意到自己居然被他牵著走,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我跟你说过我不想去!」她停在售票口前,不愿再往前走一步。「嘘,别闹性子了,这里人多,你不想被大家行注目礼吧?」潍扬低声说,算准了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手紧紧的牵著她的。
「你……」时雨涨红了脸,怎么也挣脱不出他的钳制。「你这个阴险小人,只会这样欺负我。」她恨恨的低声骂道。周围都是排队等待购票的人潮,她就算想发脾气也没办法。
潍扬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他紧抓著她的手,买了票,回头笑道:「我们走吧。」
他的微笑真是……时雨突然感到心又噗通通跳了起来,她暗恼著,心不甘情不愿的跟著他,走人如同宫殿般的大门。
迎面而来的是各种游乐设施及脸上挂著微笑的人们,时雨虽然气他的自作主张,却仍好奇的东张西望著。她见到前方是旋转木马,右方是数个各自独立、各有特色的建筑,想必里头也有著不同的游乐设施。左方则是更为广大的园区,映入她眼帘的是呈圆形、前后不断翻转的游乐设施。
这些人真有勇气,难道都不会怕吗?听著不断传来的尖叫声,时雨不觉紧紧抓住潍扬的手。
潍扬笑了起来,这小女人果然还是会害怕的。他在她面前摊开游园图,问道:「你想先玩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玩。」时雨说道。
「既然都来了,你就陪我吧。」潍扬低下头神秘的附在她耳边道:「其实我很胆小,所以需要人陪。」
是吗?时雨颇为怀疑,但她注意到四周已经有人对他们投以好奇目光,于是连忙说道:「好吧。」压根没想到他如果怕,那为什么还要来。
见计谋得逞,潍扬露出满意的笑容。「那我们先去坐风火轮吧。」他长手一指,指向时雨刚刚就一直忌惮著的大型翻转设施。
时雨愣住,然后是不断的推拒。「那个有好多人在排队,我看我们先去玩别的好了。」
「就是好玩才有人排队的,陪我。」潍扬无赖的说道,牵住她的手不放。
迫不得已,时雨只好陪著他排队,心跟著队伍的前进而越吊越高,她真的好后悔没有当机立断的拒绝他,才会导致现在这种骑虎难下的局面。
终于轮到他们了。「你想坐哪里?」潍扬问道。
「那里吧。」时雨伸出颤抖的手,指向中间,中间应该比较不可怕吧?
其实坐哪里都没有差别,潍扬只是想知道时雨镇定面具下的真实感受罢了。
潍扬带著她坐上位置,手一直握著她的,感受到她的颤抖,柔声问:「时雨,你在害怕吗?」
时雨猛然摇头,「我才不会怕。」
潍扬笑叹一声,她到底会不会怕等一下就知道了。
机器缓缓启动,先是前后缓慢的滑动,然后加快速度上下翻转著,绕了好几圈。时雨听著耳边小女孩们的尖叫声,紧紧的闭上眼楮,一颗心已提升至喉咙,吓得简直快要休克了。机器继续滑动,这回是直接停在空中,整个人被悬吊在半空中。时雨不禁咬住唇,在心里祈祷著赶快结束。
「时雨,如果害怕就叫出来,没关系的。」潍扬注视著她的模样,对她说道。
时雨摇头,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叫。她是自制的、冷静的,不管遇上什么情况应该都是一样的,何况只是搭乘这种东西……
猛然往下冲的速度让时雨几乎以为自己就要飞出去了,她紧抓握把,差点就要叫出来。可是下一刻她又咬著双唇,忍住了,尽避心跳一时半刻不会平稳下来,至少她还是那个冷静的方时雨。
下了设施,潍扬深沉的眼注视著她。心里有些讶异,他知道她向来自制,不会轻易表现出情绪,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一脸平静……情况真是有些严重了。看著她被咬红的唇瓣,跟她的表情诉说著完全不同的两回事。为什么……为什么她宁愿怕死都不要喊出来?
「其实来这里的人,会怕的很少,很多人只是来享受刺激和尖叫的快感而已。」潍扬决心要把她的恐惧逼出来,让她彻底的宣泄。于是他带她来到游乐园里最著名的自由落体设施排队。
「是吗?」时雨无意义的应道,心里还无法平静下来,真是……太恐怖了。她抬头,望著自由落体的可怕高度跟尖叫不断的人们,迟疑的说二我们要坐这个?」她注意到每个下来的人几乎都是一脸惨白,不禁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是啊,这是重头戏,不可不玩的。」潍扬应道。暗自决定了另一个方法,他想这个方法一定可以让她松懈下来的。
时雨终于坐上椅子,拉下保护的握把,扣紧安全带,紧张的深吸一口气。她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好怕的,只要深呼吸、紧咬牙关,三秒钟就结束了。
尽避这么说著,当机器开始上升时,她的心跳还是又急速狂跳起来,那种恐惧的压力几乎让她快受不了了。
奇怪的是身旁突然传来阵阵尖叫。她怪异的转头望向潍扬,见到潍扬完全没有平时的潇洒,而是一脸惊慌恐惧的喊著:
「啊……我不要玩了……」
这一面的他令她目瞪口呆,潍扬不像是这么胆小的人,可是她已经没有时间思考,因为已经升到最高处,她全身绷紧、咬紧牙关,在突然的急速下降中紧靠著前方握把,在高度的恐惧中回到地面。当然,耳边仍然伴随著潍扬的尖叫声。
等握把一松开,她便镇定的踏上地面,虽然脚有些颤抖,但大致上她还是十分沉著的,可是潍扬就不一样了——
「太可怕了。」他不顾旁人目光迭声喊道,引来阵阵的笑声,更令时雨尴尬欲死。
「你……为什么叫这么大声嘛,要是怕不要玩就好了。」一出去,时雨便这么说道。
潍扬却一脸轻松自在,「你不觉得这样叫一叫,平常累积的压力就一点一滴的释放出去,感觉上会比较轻松吗?可以趁此机会尽情的尖叫,我觉得很难得。」他带她来到另一处设施。
是这样的吗?时雨有点动摇,可是一想到别人的眼光她就不禁却步了。她抬头望望这回排队的地方,看到上头写著「苏丹王大冒险」,里头又是昏暗一片,心里不觉毛毛的。
「在这里你就可以尽情的叫了,里面一片昏暗,没人知道你是谁。」潍扬对她说道,调皮的眨眼,「我决定要把我的不满、挫折在今天一次发泄个够。」
时雨不作回应,在心里暗自希望这不会又是另一项恐怖的设施。她跟著潍扬坐上吉普车,同车的还有八个不认识的人。车子缓缓启动,进人神秘未知的黑暗世界。时雨恐惧的紧咬著牙关,她不习惯黑暗,讨厌黑暗。
潍扬搂著她,和其他人一样,不停的发出叫声和笑声。这让时雨不禁怀疑,似乎……叫出来是很轻松的一件事,也不会引来怪异目光似的。她思索著,没有发现紧咬著的唇已经松开了。
一个转角后是诡异的声光效果,及不断发出恐吓威胁的木乃伊及骷髅头,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时雨惊喘了一下,发出小小的叫声。
听到她的叫声,潍扬笑了。他搂紧她,在她耳边制造可怕的声音效果,一边还做作的尖叫著。
时雨跟著车子晃来晃去的,渐渐开始敢发出惊叫声,因为就如同潍扬所说,其他人也差不多,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她。而且四周一片黑暗,一些往日的束缚好像都可以暂时松绑似的。时雨微笑著,在下一个转角处见到飞扑而来的蝙蝠时,不再克制地发出尖叫声,并感到郁闷似乎慢慢的在消失当中。
接著,他们来到「火山历险」,这是由如瀑布般的高处直接往下坠落的游乐设施,不过比之前的更为可怕,因为水会溅湿身体、而且身上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只靠自己的脚去撑住身体。
时雨心惊胆颤的看著船缓缓的上升至一定高度,然后在通过一个洞口后,便是急速往下的超速刺激!
她不由自主的尖叫出声,水花四溅在身体上,她兴奋的喊著、叫著,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下船后她与潍扬来到可供冲洗照片的服务处,见到自己惊慌尖叫的模样,觉得陌生、又觉得熟悉,不禁笑了起来。
潍扬模模时雨的脸,亲密的在她脸上啄吻一下。问道:「洗一张留作纪念?」
时雨为他突然的亲密举动羞红了脸,抿著唇说道:「人家会看到的。」她象征性的推开他的手臂。
「人家。才不会看到呢。」潍扬在她耳边说,努努嘴。
时雨望去,这才看见有一对情侣旁若无人的亲吻著,让她看得脸更红了。
「别在乎别人了,自己快乐最重要,不是吗?」
潍扬回过身请服务小姐替他洗出照片。
时雨低下头,偷偷的漾起甜蜜的微笑。他说的话……似乎还挺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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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雨,这个周未我带你去东北角逛逛好不好?」潍扬问道。
从那一天之后,他们之间便有了一种默契,只要一到假日,潍扬便会带时雨出游。
「嗯……再说吧。」时雨故作考虑,心里其实喜悦得很。她看著公文,脸上一直有著浅浅的笑容。
她的每个笑容对他来说都是无价的,潍扬宠溺的望著她,逗她:「是吗?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只好找别人了。」
时雨的笑容迅速地收了起来,她看著他,脸上表情是僵硬的。原来他除了她还有「备胎」。或者,其实她才是那个「备胎」?时雨心里泛起的酸意几乎让她眼眶湿润起来。
她赌气的说著:「那你就去找别人吧,反正我不想去。」她假装忙碌著,疑惑自己从什么时候起,竟对他的一句话这么在乎。
潍扬露出微笑,将她拥入怀里,他的「总经理」似乎还是不明白他在跟她闹著玩。他制住她的挣扎,投降的说:「时雨,我是骗你的,除了你根本没有别人。」
满腔的愤怒与心酸就在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中消弭殆尽。为什么她听到这样的话心里会有既甜蜜又震颤的感受?时雨惊于他对自己的影响力。她安静了好半晌,才开口道:「其实……我才应该跟你道歉,这个周末我已经有约了。」
这回换潍扬的笑容不见了。他冷沉著脸,深吸一口气,不自觉的捏痛了她的肩膀质问:「跟谁有约?」口气像个吃醋的丈夫。
时雨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看起来好吓人。「我骗你的。」时雨得意洋洋,她终于也扳回了一成。
这个小女人居然也学会骗人了?而且还是恶意的报复他。潍扬真是哭笑不得,刚才那一瞬间他可真是被她吓著了。不过,这一面的她令他更想珍惜与拥有,他相信能够见到她这一面的男人只有他而已。这让他同时感到骄傲与满足。
「你居然敢骗我?」潍扬佯装气愤,伸出手朝她攻去,「看我怎么对付你。」他呵她痒。
时雨笑得像个小女孩,她四处闪躲著,气喘吁吁的向他求饶:「不要……对不起……」
「时雨……」潍扬停止了攻击,低头注视著她,沙哑的低唤。
轻叹一声,时雨环上他的脖子,让他再次吻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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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滩前,时雨望著碧海蓝天连成一色的美丽景致,享受著清凉海风迎面吹拂的舒适快意。她回头望向潍扬,却见他正盯著自己,不禁问道:
「你在看什么?」
「看你。」潍扬看著她的脸慢慢的染上红晕,煞是美丽。
「你……」你了半天,时雨挤不出另一个字。她低下头,羞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潍扬为她的羞怯著迷,「闭上眼楮,时雨。」
时雨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之后听话的闭起眼楮。「你要做什么?」她问,心里是兴奋的期待。
潍扬但笑不语,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放在她手上。「这送给你。」
睁开眼楮的时雨见到手上放著一条坠子,是当初跟他去吃饭时看到的那条坠子。后来她还特地去买,只不过已经被人买走了,想不到竟是被他……
爱怜的抚著手上的坠子,时雨抬头望他,轻声说:「你特地为我买的?」她的心里充满了感动,从来没人对她这么在乎。她甚至没有对他明说过想要这条坠子,他却注意到了她对它的喜爱……
潍扬轻抚她的脸,「这是我们之间的联系,只要你戴著它,不管多远、不管多久,我都会找到你。」潍扬对她许下诺言,接过她手上的坠子,替她戴上。
这番短短的誓言让时雨感动得一塌糊涂。她轻抚脖子上的坠子,咬著唇迟疑了一下,随后轻轻地在他颊上印上一个吻,然后害羞的退开。
这是相识以来她第一次对他主动,潍扬的心被撼动了。他无言的将她拥进胸怀,将下巳抵在她头上,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相拥著,虽然无声,却比言语更加的让人安心、醺然。
良久,潍扬才开口打破这宁静的气氛。「你……跟你的父亲似乎不太亲近?」潍扬说出观察的结果。虽然知道时机不合适,可是他想要多了解她,想要知道有关她的一切。
在这么放松的时刻提起父亲让时雨浑身僵硬。不过停顿半晌,她还是开口说:「我父亲对我期望很高。」看著远方的海,眼光变得缥缈。
时雨的避谈让潍扬已经知道个大概,他默默的陪著她。为她感到心疼,失去了母亲,与父亲又不亲近,她的心里有多寂寞可想而知。
他的沉默让时雨感觉不安,「你怎么不说话?」
潍扬对她微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很辛苦。」
时雨的眼眶红了,为他这一句轻描淡写却又说中她心事的话。
「我不怕苦,只要爸爸交给我的公司能够经营下去,不要令爸爸失望就够了。」
「你……不要太勉强自己。」潍扬沉默良久,说了这么一句话。
时雨轻轻点头,第一次对他人说出真心话。「其实尔虞我诈的商场并不适合我,要是可以的话,我真想远离商场。」她自我调侃的笑笑,「很奇怪吧,我居然是这么想的。不过,显然是事与愿违。」她无奈的远眺著远方的渔船。
潍扬揽紧她,他有许多话想对她说。他想告诉她只要她愿意,这一生都不必再待在复杂的商场上跟人虚与委蛇,可是以他目前的立场,他什么都不能说,他只能拥著她,无言的给予她安慰与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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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小企业合办的慈善晚会上,时雨偕同潍扬出席。
时雨展现出一个领导者应有的得体谈吐,和其他企业主们谈笑风生,她优雅的气质让不少男人露出仰慕的眼光,但她却浑然未觉。因为她对这场宴会毫无兴趣,纯粹是为了公事上的需要而来参加的。
她专心的看著拍卖台上的竞标,在心里盘算何时应该出价,为懋洋取得好名声。
在拍卖完一件古董花瓶后,接下来是一幅知名画家所提供的画作,价钱由五万元开始起跳。时雨的心跳加速,表情专注了起来,就是这个了!心里的声音告诉她。
「十万,还有没有人要出价?这画仅此一幅,且画工细致出色,一定有识货的人可以出更高的价钱,没有人了吗?」主持人卖力的喊著。
「十万五千。」时雨举手,冷静的喊价。
势在必得的买主见有人跟他竞争,惊讶了一下,随即出价:「十一万。」
主持人喊道:「十一万!那位小姐,你再抬高一点价钱吧。」他对时雨说。
时雨微笑的点头,「十二万。」
一下子抬高了一万,让众人发出一声惊呼,在底下窃窃私语著懋洋的财务似乎真的没有问题,否则怎堪这样花钱?
事实上,这也是时雨今天之所以来此的一个重要目的。
原本出价的男人见时雨不肯放弃,恼怒的低咒,却没再喊价。
「没人要出价了吗?」主持人喊道,环视一下四周,「十二万一声、十二万两声!」
正要喊出成交时,一个男声插入——
「十五万。」
时雨震惊得脸色瞬间惨白,这个声音是她所熟悉的、而且是她急欲忘记的。她慢慢转头看向发声处,见到「他」正看著她,眼里是她熟悉的冷酷。
「这位小姐,你还要再出价吗?」主持人问道。价钱一下子拉到十五万是有些离谱,看来那半路杀出的男人是势在必得。
迟疑了一下,时雨出价,「十六万。」她不明白他在这里做什么,她的冷汗直冒,过去的阴影缠上了她。
时雨的不对劲让潍扬皱起眉头,他倾身问道:「不舒服?」
慌忙的摇头,时雨朝他笑笑。「我没事。」潍扬总是这么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出她的失常。
「二十万。」男子再次出价。这回引起了更多的惊呼,他一次提高这么多价钱,而且还是两次,摆明了不希望时雨得标。
时雨的脸色大变,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她作对,更生气自己见到他居然还会觉得痛苦。不!那只是过去的羞辱感又回头罢了。她镇定的坐在原位,心里恨不得将那男人千刀万剐。他摆明了存心要跟她过不去,现在再继续出价只是加快流言传播的速度,对她没有任何好处的。时雨靠回椅背,对主持人询问要不要出价的问题日以摇头微笑。
「二十万成交!」主持人敲下小槌子,现场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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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后,时雨急忙的想要离开,却被她最不想遇见的人给拦了下来。
「好久不见了,小雨。」蔡明钧挡住她的去路,开口道。
潍扬脸色丕变,在时雨身边护著她。他有种感觉,眼前的男子跟时雨的慌乱失常有著密切关系,而他为此十分的不悦。现在既然对方都找上了时雨,他也就没有必要避开他。
「请你叫我方小姐!」时雨气愤的说道,瞪著昔日的「男朋友」。他是她的初恋,却也是伤她最深的人,他让她再也不敢去相信任何男人。
「别这么生疏嘛,好歹我们也有过一段甜蜜的过去。」蔡明钧不以为意,充满暧昧地暗示道。
「潍扬,我们走。」不想理睬他,时雨对潍扬说道。不自觉的又将耳旁垂落的发丝拂到耳后。
「这不是遇到老朋友该有的态度吧?」蔡明钧说道,眯起小眼楮注视著时雨身旁的男人,露出一个暧昧的笑,「这是你的男朋友吗?」
「他是我的秘书,请你不要胡说。」
「秘书?我看是你的地下情人吧?」他口出猥亵言辞。「他有没有让你很满足啊?」
潍扬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沉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可是我不许你侮辱时雨,」
「蔡明钧,你够了没?不要让我更看不起你!」时雨痛恨的低嚷。
「想不到一向冷静的方时雨见到我会这么慌乱,原来……你还是爱著我?」蔡明钧得意的盯著时雨惨白的小脸。
当初他还蛮喜欢她的,只是她总是冷冷淡淡的,让他感到很挫折,对她的感情也渐渐淡了下来,刚好她那个嫌贫爱富的阔老爸拿了一张支票要他立刻离开她,是以他也就顺理成章的离开了她,毕竟女人随便找都有。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时雨推推镜框冷漠的说。「从我爸告诉我的那一天开始,我的生命中就再也没有你的存在。」
冷眼旁观他们的对话及时雨不自然的举动,潍扬感觉得出眼前这个看似斯文、眼神却不安好心的男人,与时雨曾经有过一段恋情。这令他非常不舒服,不过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感觉到她小手的颤抖,潍扬牵著她继续往前走,没必要待在这种鼠辈的面前任他糟蹋。
「是吗?你可别言不由衷啊。」蔡明钧不死心的跟在后头说著,贪婪的望著时雨更见成熟妩媚的身影,「多亏你爸爸的赞助,我现在可是一家食品公司的大股东,绝对配得上你。回到我身边怎么样?反正你这种冷得可以冻死人的性情大概只有我能忍受吧?嗯,小雨,考虑一下。」他不知耻的说著,神情既狂傲又自负。没提到他可以成为股东之一,是因为他娶了大股东的女儿。
「说话最好注意一下遣辞用字,要是你敢再侮辱时雨,我不会再对你客气。」潍扬冷冷的说。
当初她怎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时雨自问。多年前的旧创掀开来,她才发现它并未痊愈,只是她视而不见罢了。她深呼吸平静一下,手指紧握到发白。
「我说过,蔡先生,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不要纠缠不清。」
自大的认定时雨是在为他守身的蔡明钧,对潍扬的警告实之不理,径自说下去。「其实我也不是无情的人,只是当年情势所趋。不过现在不同了,我有了身份地位,虽然不能给你名分,不过让你穿金戴银倒还做得到。怎样?跟著我吧。」
时雨惊愕极了,他怎么说得出这样不知廉耻的话?好像他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居然还敢提这种下流的提议!她决定置之不理,对付这种人最好的作法就是当他不存在。她握著潍扬的手,加快脚步,来到停车处。
见她居然置若罔闻,蔡明钧气愤不已,「你在神气个什么劲?不就是一个被我抛弃的女人,现在我肯要你,你该感激了,还摆什么臭架子!」他伸手想要拉住时雨。
潍扬在他尚未踫到她时,反应敏捷的闪身到时雨身边保护她,对这男人无礼的言行实在忍无可忍。潍扬一记重拳将他打倒在地,他轻蔑的看著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蔡明钧。
「你给我听好了,你不配踫时雨一根寒毛。以后要是敢再对她纠缠不清,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他撂下狠话。
蔡明钧抚著作痛的下巴,看著眼前男人冷硬脸庞上的威胁,毫不怀疑他会将威胁付诸行动。可是一个小小的秘书怎么会有这等气势?
「你到底是谁?」他勉强喝问,声音却是软弱无力的颤抖著。
拉近时雨拥在怀里,潍扬睥睨著趴在地上还爬不起来的男人,沉声说:「你不配知道我是谁,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时雨是我最重视的女人,如果你够识相,最好不要再来招惹她。」
继而他带著时雨坐上驾驶座旁的位置,发动车子离去。
蔡明钧穿著西装跌坐在地上,对著离去的两人大声叫嚣著。他不甘心就这样放过方时雨,可是对那男人的威胁却又忌惮著。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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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雨一直安静的不发一语,脸色苍白,无神的望著前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潍扬心疼的在心里低咒,现在她这个样子根本不能回公司,任何人只要一见她失神的模样,就会知道她刚刚受到了打击,依她目前的心情恐怕也是无心办公。
「时雨,去我家好吗?休息一下,别去公司了。」潍扬趁红灯空档转头问她。
时雨轻轻点了头,仍旧是安安静静的端坐著,似乎并没有听进他的话,只是机械式的反应著。
叹息一声,潍扬转了方向朝自己的住处驶去。
「这是……你住的地方?」下了车,时雨有些惊讶的问。这一区是出了名的地王,许多富绅名流都住在此地,可是他为什么也会住这儿?
看出她的疑惑,刷了密码卡,搭上电梯,潍扬说道:「别惊讶,这是我租来的。」在心里叹息,又是另一个谎言,虽然不带恶意,可是隐瞒时雨却是事实,希望在她得知真相时不会太伤心,他一点都不想伤害她。
时雨点头,浑沌的脑筋不想思考太多,安静的跟著他来到了十五楼的住处。
「时雨,别想太多,好好歇息,将今天的不愉快都忘记。」潍扬说道,轻轻将她压在沙发上坐著。
潍扬温柔的话让时雨不再问下去,她的确是累了。时雨靠在舒适宽敞的沙发上,过去就像一张网,从四面八方朝她聚拢、逼近。虽然对蔡明钧不再在乎、也早已经没有一丝眷恋,可是当年受创的她似乎还未复原。她好想、好想找个人倾诉心中深埋已久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