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在公司的空档,潍扬打了一通行动电话。
「公司情形怎么样?」他沉稳的问道。
电话那头的人可就没那么沉稳了。一个男声气急败坏的嚷道:「潍扬,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就这样丢下一切跑去做你的事,」
「我有这么不负责任吗?」潍扬隐隐露出笑意,闲适的说;「这段期间的事务我不是都交给你了吗?你可以全权作主,还有什么好紧张的?」
「话不是这么说啊!」电话那头的人忿忿争辩,「你只留了一句话,然后就潇洒的去过你半隐居的生活,还叫我不能打电话给你。真是搞不懂,我只是小小的下属,为什么要做得比你还累?」
「既然是下属,帮我做点事也是应该的。何况当初是你自己把头饺丢给我,现在才来埋怨不是太慢了?」潍扬悠闲的回道。
电话那头的人顿时哑口无言,旋即低声抱怨:「我本来是想过过清闲的日子,怎么知道你会突然离开,把事情都丢给我?」
「那你就认命吧!」潍扬淡笑道,旋即正色道回到正题,「公司情形怎样?」
「有我在当然没问题。」男子自负的说道。「你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还不一定,事情还没有眉目。」潍扬说道。心不在焉的想起他的上司,奇怪了,他为什么会对她放不下心?她要闹别扭是她的事,为什么他会这么在意她,反而把要办的正事暂时放到一边?
男子失望的叹息,「好吧,公司有我撑著,你尽避放心。」想了想,他问道:「你自己的公司呢?总不会也这样放著不管吧?」他们合资创立的公司有他撑著,那他自己的公司呢?
「没问题的,我交给我的得力部下,他们每天都会定时跟我报告。」晚上他也会处理一些传真过来的公事。照理说白天夜晚两头烧,他应该会很疲倦的,不过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好,也许是因为秘书这个工作比他预期的要轻松许多。
「那就好,不过我还是搞不懂,这种事你为什么要亲自出马,只要一通电话不就搞定了吗?」
潍扬深沉的眼眯了起来,缓慢的说:「我必须自己找出答案,这是我的坚持。况且,直到目前我仍然没有发现证据。」
对方沉默了好半晌,「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只能支持你了。公司有我,你不必担心。」
「谢谢你,兄弟,」潍扬真心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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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先生,下星期二我想跟志翔的经理吃个饭,你帮我看看行程表上有没有时间,有的话排进去。」时雨埋头办公,对潍扬吩咐道。
潍扬看了一下,「是的。」
「谢谢你。」时雨说道。
从那天之后已经快要一个星期了,他一直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这样很好,时雨对自己说,现在她自在多了,也不必整天提心吊胆的想著他又要做什么惊人之举。
这样真的很好,好极了。
尽避一再对自己这么说,时雨却像是失落了什么似的不安稳。
东晃西晃了好一阵子,潍扬还是晃到了时雨身边。
「你为什么总是穿著套装?」他没事找话聊。这些日子他不动声色的,就是想看她会不会渐渐改变冷冰冰的态度,可是没想到她一点都没有改变。潍扬起先有点气恼她不肯放松自己,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怎能要求她在几天内为他改变?但潍扬相信只要时间一久,她迟早会拿下脸上的假面具,显现出真实的自己。
时雨抬起头,不明白他怎么又开始发神经了。虽然心里有点淡淡的喜悦,她还是保持一贯的冷然态度,「因为我在上班。」
这答案潍扬并不满意,「上班有很多种穿法,为什么非穿套装不可?一星期有五天,你天天穿套装不嫌烦吗?」他看著她身上的浅紫色套装,当然不能说难看,可是天天看著相同款式,只是颜色不同的衣服,他已经看不下去了。
时雨皱起眉,他今天是来找碴的吗?「这是上班的服装,我穿得很习惯了,并不想改变。」她冷静的说完,继续看著手上的资料。
潍扬绕到她前面,低下头看著她。「如果我说我希望你改变呢?」
时雨顿住,缓慢的抬起头,「你、希望。什么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我穿衣服是为了方便、公事上的需要,不是为了任何人而穿。」时雨看他一眼后又低下头去,一脸的平静淡然,任谁都看不出她心中的起伏。
他怎么能当著她的面说出这么暧昧的话来?时雨有些恼怒的想道。她才不要告诉他,其实她并不喜欢穿套装,只是因为父亲说这样穿能够显出她的利落能干,所以她一穿就是五年。他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对她衣服有意见的人……
「你平常不上班都穿什么样的衣服?」不知道她平日是什么模样?要是换上普通的牛仔裤或是短裙,她一定是很可爱的。潍扬暗自想著,兀自望著她笑。
时雨受不了的抬起头,却见到他望著她微笑,让她心跳漏了一拍。这根本没道理,她为什么会为了自己的助理心跳加速?他又为什么无惧她的冷漠,老是不肯放弃的要探她的隐私、逗她说话?
「狄先生,上班时间请你不要闲谈。这是公司,在公司不谈私事是我的原则,希望你能明白。」时雨正经严肃的说道。
潍扬不住点头,让时雨放下心来,他终于懂了。
「既然如此,私事就留到下班再聊吧。我请你吃晚餐。」潍扬说道,热切的盯著她瞧。
时雨彻彻底底的愣住,「你说什么?」她第一次忘了要保持冷静。
「我说下班以后我请你吃饭。」潍扬重复一次,好笑的看著她的表情。「很难相信吗?」
时雨闭起微张的唇,义正辞严的说:「对不起,我不去。」
「为什么?」潍扬不以为意的追问。
「因为……」时雨一时辞穷,她只是本能的拒绝。「因为我不希望跟下属有公事外的关系。」
「每个人都要吃饭吧?我不以为一起吃个饭会有什么大问题。」就算他在盘算些什么也得先把她带出去再说。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说道:「就这么说定了。」顿了一下,他望著她,揶揄的说:「为了怕别人见到我们‘约会’,我还是来办公室等你,慢个十分钟出去好了。」语毕,便率性的转身离开。
虽然对他的邀约有点心动,可是时雨仍然朝著他离去的方向喊道:「我说过我不会去的!」她心已经够乱了,不想再把事情弄得更复杂。而且,拒绝别人似乎早变成一种本能,她已忘了该怎么大方的接受别人的邀请。
但或许不是她忘了,而是她从未学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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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我是不会去的,你听得懂中文吧?」时雨气愤的问道。不再总是一脸冷静的模样,她的小脸蛋气得浮现淡淡红晕,看起来像颗垂涎欲滴的红频果。
「你生气的样子漂亮多了。」他懒洋洋的说,一点都没有因她的固执而动怒。
时雨一惊,连忙端整面容,推推金边眼镜,顺顺头发,抬高下巴,昂著头说道:「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试著跟你讲道理而已。」
他居然说她在生气?真是笑话,大家都知道她不是那种情绪化的人。
「你没有在生气?」他摇头不信地问道。
「没错。」时雨回答,很高兴他终于有一次听进了她的话。
「既然这样我们还在这里做什么?走,去吃饭了。」潍扬不由分说的握住她的手臂往外走。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根本没听进她的话嘛!时雨一脸惊讶的被他拖入电梯,然后在电梯缓缓下降中,她再度开口了。
「狄先生,我说过我不去。」
潍扬面对她,低下头说道:「不,你要去。」见到她又在拢发丝,他在心中叹口气,放缓了语气,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我们在办公室争执这么久的原因,是因为你在生气、不跟我去吃饭不是吗?」
时雨顿了一下,而后点点头。
「既然你刚刚说你没有在生气,那还有什么问题?当然是吃饭去了。现在已经七点多了,难道你不饿?」潍扬做了结论。
「没错,我还不饿。」时雨昂起头。
可就在她否认的同时,腹部却传来一阵令人尴尬的声响,指证著她在说谎。
潍扬无奈的瞅著她,决定帮她一个忙,假装没注意到。电梯门开启,他径自拉著她走出电梯。
唉,肚子为什么这么不识相!时雨垂著头,都不敢看他了。等到走出门外,迎面吹来的冷风让她如梦初醒,这才注意到他竟然握著她的手。她赶紧甩开,四下张望,打算跑离他身边,这样他们就不需要再为这件无意义的事继续纠缠下去。
潍扬看出了她的想法,故意威胁:「时雨,你要是敢溜掉,我保证绝对会抓到你,而且会弄得路人皆知,还是……你比较喜欢引人注目?」
时雨瞪著他,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知道他是言出必行的人。
「你为什么非要我跟你去吃饭不可?」她质问道。不知不觉的跟著他的脚步,走向大厦停车场。
「因为你说‘公司不能谈私事’,记得吗?」他提醒她,「所以我才要请你吃饭好聊聊私事。」他们步入停车场电梯。
时雨恼怒的瞪著他,难道这还是她的错吗?算了,反正只是一餐饭而已,吃完就可以走了。时雨暗自想道。
「开我的车吧,我不习惯坐别人的车。」她走向自己的银灰色丰田。
潍扬露出一抹微笑,无异议的跟著她。不过,在她走到驾驶座、正要开车门时,他还是接过钥匙,「让我开吧,我也不习惯坐女人驾的车。」随后便径自坐了进去。
时雨再次为他的自作主张怔愣住,瞪了他一眼,绕到另一边开门,关门的力道有点大。
「你想吃什么?」潍扬稳稳的操纵方向盘,驶上停车场的坡道,进入车水马龙中。
「随便你,反正今天是你请客不是吗?」时雨有些冷淡的说。不顾她的意愿,硬要她跟他吃饭,现在才来问她要吃什么,是不是太虚伪了一点?
她的不置可否反而让潍扬露出神秘微笑,他要带她去一个她绝对无法维持冷静优雅的地方,去一个他可以见到她真实一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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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请我吃夜市小吃?」时雨下了车,有些不敢置信。
这几年在商场上的应酬都选在高级餐厅,在公共场合吃饭她已经习惯用刀叉优雅从容的进食,现在一下子要她来夜市吃,她还真是不习惯。
「不是。我们只是经过这里而已,我要带你去的店在另一头。」他执起她的手,发现她立刻甩开后,他不死心的再次握住,「放轻松好吗?你不希望我们走散吧?」
时雨不情不愿的被他牵著,第一次感觉自己好脆弱,纤细的手被他有力的大手复住的感觉真是奇怪。走著走著,她的目光蓦地被橱窗里的小饰品吸引住。
那是一个小坠子,心型框上瓖著复杂美丽的纹饰,中间的空白大概是用来放小照片的,链条不是金属,而是瓖著简单花纹的皮绳。
时雨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目光流连在坠子上。她拥有的饰物都比这个坠子高级,可是她那些饰物从来没有一个能够这么吸引她,她拥有的项链、别针对她而言都只是个配件,可是这个小坠子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
潍扬察觉到她的流连不舍,顺著她的目光看到了小坠子。他停下脚步,靠近橱窗,注视著窗内看来挺别致的小东西,问道:「你喜欢?」
时雨吓了一跳,口是心非的否认:「没有,随便看看而已。」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她轻快的说:「可以走了吗?」再看一眼坠子,随即转开直视前方。
潍扬压根不信她的话,他深深的注视她好半晌,再回头望著坠子的所在处,心里自有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