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雨过后,雨势逐渐转小了,滴滴答答的雨声由外头传进房里。
樊焰无言地拥著宋雪脉,大自然的雨声在此刻成了最柔和的乐曲,二颗紧绷的心随著雨滴点落声而渐渐放松。
两具疲惫的身躯紧紧交缠,无声地凝望著彼此,眼底净是挥洒不尽的柔情蜜意。
她不安地主动开口唤了声:「樊焰,我……」
「嘘,什么都不要说了。」他宠溺地搂她入怀,反而歉然道:「成亲的这些日子以来,是我冷落了你。」
若早些知道他的新婚妻子是块令人心醉的珍宝,或许他就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在书房里一人度过,虚度了许多个夜晚。
他这样道歉,她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将脸偎向他宽阔的胸怀,心里一阵暖意,微笑地聆听著他胸口隐隐传来的心跳声。
辨律的心跳声令人不由得放松神经,在他的怀里,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心安,睡意渐浓。
打了一个大哈欠,她合上眼。
「好累……」
「累了就睡一会吧。」他心疼地搂著她。
天色已微亮,一声鸡啼之后,一名小厮阿忠提著准备让主人盥洗的水盆,如同往常地进了书房。
「少爷,您起身了吗……呃……啊……」
樊焰还来不及出声阻止,阿忠已进了偏厅,见到纱帐里头人影晃动,原本以是他家少爷醒了,没想到竟瞥见了他们家新任的少夫人也在床上。
「啊……」
「啊……」
同时「啊」出的声音,分别属于受惊的阿忠和宋雪脉。
所幸樊焰早一步将棉被盖住了两人的身躯,再恶狠狠地瞪著冒失的阿忠。
倒霉的阿忠还来不及反应,一记粉拳便凌空袭来,不偏不倚地「吻」上他呆愣发直的右眼。
「哇……」受了一拳的阿忠疼的哀叫出声。
「你这欠人教的家伙,还不快滚出去,发什么愣?」宋雪脉早已睡意全消,用力揍了阿忠一拳。
「痛死我了……呜……痛死我了……」
「还不快滚出去?还是想要再吃一拳?」宋雪脉泼辣十足地嚷道。
「是、是……」
受了一拳的阿忠吃痛地规著被揍的右眼,嘴里不停地念道:「呜……是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樊焰有趣地瞟著他这个精力十足的小妻子,发现她撒泼的模样其实还蛮可爱的。
不小心撞见一室春色的倒霉阿忠,临走前,还不忘体贴地将纱帐放妥,才退出偏厅。
「等等。」樊焰在阿忠急忙告退前又唤住了他。
「少爷有什么吩咐?」不敢靠得太近,阿忠在门口大声喊道。
「去准备一桶热水来让夫人净身。」
「是,小的立刻来、立刻来。」
***
沉浸在盛满热水的澡盆里,宋雪脉满足地呼出一口气。
她全身酸疼,激情的温存远比她想象的还需要体力,她的双腿又酸又疼,几乎要下不了床了。所幸樊焰温柔体贴地抱她入澡盆。
而就在他打算唤婢女前来为她梳洗时,宋雪脉却一把拉住了他——
「等等,你不和我一起?」
大胆却又真诚直接的言辞令他体内又是一阵亢奋,这女人真有在只字片语中便轻易撩人欲火的天分。
「我让莲花、荷花来帮你。」
「不……」她柔情万千地攫住他,凝望著他的明眸里漾著无限春思。
「雪脉……」他的眼瞳更深幽了,一丝火苗慢慢地在他眼里燃烧著。
「别走……」她轻轻地将他拉向自己。
「雪脉……你真的很坏……」他毫不抗拒地靠向她,为她下了评语。
「是吗?」她斜挑眉,兴味地反问道:「告诉我……有多坏?」
说话的同时,她将脸颊轻轻靠向他起伏的胸膛。
怀中美人儿的香气像催情剂般,立即引发了他狂炙的欲望。
「坏得像只狡猾的猫。」他沉声低哑地回道。
「喔……」她似乎对这个答案相当满意,紧紧地搂著他,星眸半眯。
「看著我。」他以食指轻挑起她的下颚,让她仰头望向自己。
置于她小巧下颚的大掌腾出拇指,轻轻抚弄著她柔软的红唇,不自觉地,樊焰一向刚毅的脸部线条瞬间化柔。
「雪儿,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永远?
这二个字好沉重,宋雪脉没有回答他,心里立即涌上挣扎、困惑、茫然等等复杂的情绪。
她真不知该怎么做才好,她想待在他的身边,却也想念老家……
唉……
不管了!
「雪儿,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常在家陪你,你会不会因为太孤单而向其他男人寻求另一份慰藉?」
犹豫了半天,樊焰还是将这难以启口的问题说了出来。
「呃?」宋雪脉睁著明眸,不解地望著他。
「就当我没问过。」说完,樊焰尴尬地想转身离开,一只手却仍然让她攫著,以致走不开身。
「樊焰,等等。」
「雪儿……」
「樊焰,我宁可要你。」她语气诚挚地回道。
「雪儿?」他感动莫名地凝望著她,心口千涛百涌。
「樊焰……我……」她深吸口气,深深地凝望著他,像是下了无比的决心似地,语气诚恳真挚的道:「我……我可以向你发誓,这辈子除了你,其他男人我再也看不上眼。」
她的相公太优秀了,不但长得俊,身家背景又好,又这么地疼爱她,这样上等的人选哪里还能找得到?
顿时,她在心里下了一个对她而言极度重要的决定,这个决定关系到她的一生。
她不要被休了,她要永远永远留在她这个体贴出色的相公身边。
「老天……雪儿……」他沉叹一声,才刚奔泄完的欲望似又隐隐蠢动,准备再次整兵出击。
「进来吧。」她好心地挪了个位置,要他一同侵入澡盆。
所幸澡盆够大,上等桧木的香气混和著撒在水面上的桂花花瓣香,随著冉冉水烟飘进两人的鼻息间。
沉吟了片刻,无法拒绝她诱人的邀请,樊焰依言进入了澡盆,水位顿时上升至她小巧迷人的下颚。
「樊焰……」等他一坐定,她立即靠了上去。
她长发濡湿地贴在身后,一张脂粉未施的素脸显得更加灵动绝尘。
「雪儿……」她一靠近,他的心口便传来一阵隐隐紧缩,他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他这个与众不同的新婚妻子。
不矫揉、不做作,虽然有时冒出口的话语明白露骨地令人脸红,但这也是她的特点,而他喜欢她这样,尽避与「那人」不同……
「我弄疼你了吗?」他柔声问道。
「嗯……」她轻点蛲首,随后又道:「不过没关系,我喜欢你这样对我。」
又来了!
「天,你真是坦白地令人招架不住。」他忍不住轻吻著她的额头,温柔地触踫她可爱的粉颈。
「会吗?」她不过是老实说出她的感受罢了。
「嗯,坦白地令人想入非非;坦白地令人舍不得放开你……」
「那你就不要放开我啊。」想也不想,这话便自然地由她小嘴里逸出,直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宋雪脉这才被自己的话给惊住。
天哪!
她竟然想待在他身边一辈子?
「我不放……除非是你自愿离开……」他感动的无以复加,紧紧搂著她,温和的嗓音隐含著激动的情绪。
这辈子至今,他只动过二次真情,头一次,他让月琼离开了他,而这次,他一定要好好地守护住他的真爱,好好地守护住他的妻!
「雪儿……我的雪儿……」
「我……」她的「休妻计划」在此时猛地跳入她的脑海,两种完全不同的念头令她登时陷入两难之中。
贝引他刚开始不过是为了讨回一点面子,谁教他这么漠视她的存在,只不过她后来发现,原来他所给她的滋味是这么美好,她已经有点舍不得放手了。
「怎么了?」注意到了她的犹豫,他抬起她的小脸与自己相望。
「没什么。」
「你似乎有什么心事?」他敏感地察觉到她似有未说出的话。
「没什么,是你多心了。」宋雪脉嫣然一笑,如春花绽放。
算了,什么「休妻计划」就算了吧!以后她也不要再想什么休妻的事,她可要好好地享受当前的自由和幸福。
呵,她这个新婚夫婿似乎还挺疼她的,不会输给老爹对她的疼爱呢。
「那你呢?你会不会突然撇下我不管?」她眨著一双灵眸,双臂轻轻缠上他的颈子,浅浅地笑问道。
其实,会问这话不过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心理,因为她曾动过这样的念头,所以自然也担心对方会这样对待她,先问清楚,索取些保证和承诺,她才能心安。
「不会。」樊焰不知她的心理,直接回道。
「那就好。」
她放心地扯出一抹诱人的笑容,让樊焰看得都痴了。
「放心,我樊焰这辈子只会有你这个妻,不会再有别人。」他信誓旦旦地给予承诺,一个在当时大多数男人都无法做到的保证。
「真的?」她心喜道,眼儿、嘴儿全笑弯了。
不管未来如何,此时此刻她深深地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尤其是他满足了她骄傲的独占欲。
***
「嘻嘻嘻……」宋雪脉满面春风,午膳时间,她拿著筷子夹了块鸭肉停在半空中,一副乐不思蜀的模样,神魂不知飘游到哪里去了。
荷花与莲花相觑一眼后,莲花忍不住伸手在主子面前晃了两下。「夫人、夫人?」
「呃?」宋雪脉这才回过神来。「嗯?什么事?」
「嗯……夫人您筷子上这块鸭肉还要夹多久啊?」荷花掩嘴笑问,身为贴身婢女,她当然知道主子的好心情从何而来。
「喔……呵呵……」宋雪脉不好意思地放下鸭肉,「一时想到别的事去了,不吃了、不吃了。」
「夫人,瞧您高兴成这样,这阵子您的心情都很好喔!」莲花暧昧地朝宋雪脉瞟去一眼。
「死丫头,居然敢调侃我?」
宋雪脉作状要打她,莲花赶紧跑开,主仆三人嬉笑成一团。
「呵,多亏了少夫人,少爷最近好像也较多话了,越来越有人气了呢。」
「喔?是吗?」宋雪脉一听,忍不住喜上眉梢,笑兮兮地问道:「他真的是因为我而改变的吗?」
「不是少夫人还有谁?」莲花与荷花齐声道。
「呵呵……」一股暖意缓缓地漾在宋雪脉心口上,她从来没有像此刻如此快乐过。
「啊,对了,夫人,您娘家让人捎来了信,差点忘了。」荷花由袖里取出一只泥色信封。
「赶快拿来给我看看。」一听到是家里来信,宋雪脉赶紧接过信封,高兴道:「是春花写来的。」
于是她很快地将信取出来看过一遍,没想到越看下去,她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也越沉了下来。
莲花不解地问道:「夫人,怎么了?」
宋雪脉将信折好放回信封里,叹了口气后道:「没什么。」
见主子看了信后便闷闷不乐,猜想信里可能是带来了不好的消息,于是担忧地问道:「是不是夫人的娘家出了什么事?」
「没事。」她随意挥了两下手,想到什么似地又问:「对了,那个送信来的人还在吗?」
「在,在前厅等著。」
「嗯,那好,你们都先下去吧,还有去告诉他,要他等等,我写一封信让他顺便带回去。」
「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