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父皇病危?御医这么宣布的?」段骁霍然站起,俊逸的脸上布满焦灼。
一字排开的三个人站在他面前,玄衣褚襆头,全是武官打扮。
另一旁的游铁刀闻言,也锁起浓眉,眼底一片凝思神色。
「他一向身体健朗,怎么会说病就病了?」段骁还是不敢相信。
三人团团一揖,神态恭敬谦卑,才由中间那个护卫答话:「皇后娘娘只吩咐属下务必将殿下请回,其余的事小人不敢胡说。」
段骁心中惊疑不定。
事情凑巧得令人无法不起疑,他难得离开皇宫,又是在背著「逃婚」的罪名下远走,要真因为如此,他爹爹这场突如其来的病,可完全是因他而起。
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照理说,这宫中三大护卫肩负保护皇帝的重责大任,自是不可能轻易教他们出宫,三人连袂出来,事态果真严重了。
种种情况显示,他似乎非回家不可了。
急得像热锅蚂蚁的段骁,可不知道此刻在皇宫内的圣德帝段正棣却好整以暇的坐在寝宫内的暖席上笑颜逐开,毫无病奄奄的颜色。
「你这样诓他,不怕骁儿回来发你脾气?」高皇后偎在段正棣怀抱,一手轻捻他的短须,吐气如兰的说道。
「我天不怕,地不怕,只怕我的好夫人。」他嘻皮笑脸的轻点高皇后的挺鼻,表情亲热诙谐。
「嗯,还说呢!连我都拖下水,我可不想让骁儿抱怨我这做妈妈的人为老不尊的设计他,到时候这脸你叫我往哪摆?」她娇嗔的数落她丈夫。
段正棣温柔的梳理著妻子的秀发,「出外见识不是坏事,坏在骁儿选错时机,朕何尝不知道她不满意这桩政治婚姻,但因为他是太子,太子有替万民设想的义务,他也应该了解他是没有婚姻自由的。」
「骁儿不是不懂事的人,他知道举足轻重,这次逃家大概存心是要气你。」
「气朕?」
「是啊,气你事先没知会他,气你没让他参与意见,气你把他当成傀儡摆布。」她轻声软语,却句句说中段正棣的心事。
段正棣故意把眉头一皱,「都怪你不好,说什么放任自由的可贵,两个孩子要什么给什么,你瞧吧!朕帮他挑了一房太子妃,他却嫌朕专制霸道,还一走了之,他再不回来,你教朕怎么跟宋国使者交代?」
「骁儿若执意不肯回来,也是没办法的事。」做母亲的再怎么还是偏袒自己的儿子。
段正棣觑了眼天真单纯的妻子,不禁摇头。「他不愿回来也要回,除非他想引起战端。」
「这么严重?」她轻呼出声。
「其实、骁儿真要不喜欢平伦公主,往后皇位是他的,他纳多少妃妾都没问题,何必犯牛脾气呢?」
「你以为骁儿像你一样风流啊?」她轻戳段正棣的胸膛,明白表现她的不满。
她虽然贵为一国之后,什么都不缺,可她的丈夫却不属于她一个人,段正棣和所有有能力的男人一样,喜欢纳妾选妃,她不过占了一个皇后的封号身为正妻,她的爱情和丈夫的身体都是和别的女人共有的。
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已属平常,更何况王侯将相帝王世家,也难怪段正棣有此一说了。
看出妻子的不愉快,段正棣知道自己失言,连忙好言哄道:「朕不过是举例说说,算不得数的。」
「没问题!你不想想为夫的我可是一国之君,智力可是一等一的。」
段骁离宫出走也有好一段时间,即使生气,约莫也该气消了,他这儿子生性孝顺,虽然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诓他回来,有失他一国之君的身分,但是逼狗跳墙,不,修正,是逼人跳墙,他也是迫不得已的。
段正棣为自己打的一手好算盘而沾沾自喜,心情愈发愉快了。
※※※
「臭樱桃、死樱桃……什么生活必需品?累死我了!」小雨一身是汗的把那个超级大包袱扔在脚底下,一坐在酒楼的长板凳上喘气。
一路上她净顾著赶路,根本不知道自己来到什么地方,直到肚子饿得受不了,这才随便挑了家酒楼进来想找东西填肚子。
严格来说,她已经有两餐滴水未进,所以一等到酒楼的伙计送上菜饭,她马上如饿虎扑羊的把一桌子菜给扫得一干二净。
吃饱喝足,她才有力气上路啊!
「小二哥,算帐!」
「姑娘,总共是十贯钱。」那伙计算数极佳,眼角一溜马上把价钱报出来了。
小雨往她衣服的暗袋掏去。咦!没有。
她蹲子往包袱里模索,索性把包包打开了。
没有!没有!没有!
小雨呆呆的站起来。「我的银子不见了。」
那小二哥挪挪摆在那儿都嫌庞大占空间的身躯,清秀的脸流露出一抹「原来如此」的表情。
「你摆明想来白吃白喝的!」
「胡说!我小雨是什么人,我才不屑做那种丢人现眼的事,你少冤枉人。」死樱桃、臭樱桃,你到底有没有把银两放进包袱里?我这会儿可被你给害死了!
「你没有银子付账是事实!」他一针见血的举证。
虽然他的心底也有点不太相信这美人胚子似的漂亮姑娘是来吃霸王饭的,但是事实就在眼前,不由得他不信,更何况一样米养百样人,这种事谁说得准呢?
所以、他相信自己的自觉。
他找来酒楼的老板。
那臃肿得像一团毛球的老板板著一张三角脸,想也不想的随手一挥:「报官送衙门去。」
天哪!她赵小雨肯定是倒了八辈子的楣,居然像个傻瓜呆的站在这里等候发落。
呜……她逃家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好歹她也是个公主,堂堂大宋的公主竟沦落到变成白食客!
「慢著,了不起我打工还你钱嘛,洗碟子、当跑堂又不是多难的事!」
这会儿除了白食客的罪名外,又多了个店小二的头饺,试问有谁像她这么倒楣,一出师就不利的?
「酒楼里不欠童工,看你一身细皮嫩肉的能成什么事?不要唆了,阿狗,绑她到衙门去!」
小雨毛遂自荐,人家还看不上眼哩!
两造正在拉拉扯扯,宛如天籁的声音顿然响起。
当然啦!这「天籁」两个字是指对小雨而言。
「她的酒钱我来付。」
「公子爷!」酒楼老板立刻向哈巴狗的为十贯钱折腰陪笑。
「是你!」小雨看清楚来人竟是冤家路窄的段骁,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牛头马面?」
酒楼老板和店小二闻言傻了眼,四道悲怜的眼光射在小雨的头上,两人的脑袋自动的替小雨解释为什么这么一个活生生俏美女会不顾颜面来吃霸王饭的原因了。
白痴嘛!
眼前的公子爷长得一表人才不说,那非凡的气概和一身价值不菲的绫罗绸缎,怎么看也没一丁点「牛头马面」的影子。
两人有志一同的暗叹了口气。
段骁好笑的觑了眼小雨那张花猫脸,随即转向酒店老板:「这姑娘吃多少全算在我帐上。」
酒店老板哈腰搓手,「是是是!」
游铁刀不用段骁吩咐,掏出一锭银子丢给了店小二,一场闹剧才算结束。
段骁不请自来的坐下,慢条斯理的拿出一方手巾来。「擦擦脸、擤擤鼻涕,十足的黄脸婆。」
「牛头马面,别以为你一厢情愿的管了闲事,我就会对你言听计从,卑恭屈膝的,门都没有。」真是丢脸丢回汴京去了,她哪个人不好遇,偏偏遇上仇人。
段骁任由她使性子,淡然一笑。「我们真有缘分,一天之内见了两次面。」
摆脱了他父王派来的三大护卫后,反正客栈是暂时回不去了,索性到处漫游,歪打正著的,才上酒楼就看见正跟人家拉拉扯扯、嗓门吼得像别人对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般惨烈的她,他心弦一动,二话不说的赶过来解围。
不料这小母夜叉还不领他的情呢!
「我不会感激你的。」
她真衰,为什么每次见到他全都是在她倒大楣出纰漏的情况下,他们的八字铁定犯冲,她必须当他是恶鬼的离他十丈远,保持距离,这样才有安全可言。
于是,小雨挑了个离他最远的角落落了座。
她真的好小,就这么坐著,他还必须半俯躯才能和她平视的面对面。
论美貌,她和那种倾城倾国的美人一点也沾不上边,论身材,没身材可言,值得一提的只有五官。
她的眉很浓,红咚咚的脸颊,一对清湛灵活的黑瞳雪眸,当她微笑时,会让人忍不住地跟著微笑。
即使她现在正嘟著小嘴,敌视的瞪著他看,段骁还是无法对她心生恶意来。
「如果我真要你的感激,我就不会来救你了。」原本就是误打误撞,凑巧嘛!
「算你识相!」她没好气应道。
真是奇怪!凭良心说他长德也不算太难看,一张脸该有的全有了,而且还比普通人好看上那么一点点(或许不止一点点),但是,她就看他不顺眼。
一个大男人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所以,他铁定是个胸无半点墨的草包。(这算是什么理论?)
段骁脸上有抹诡异的笑容。
「你带这么大个包袱准备做什么呢?」
「离家出走啊!」笨!这么简单的事都看不出来,有人穷极无聊背个包袱出来玩吗?
「离家出走?」段骁和游铁刀错愕的面面相觑。
然后,毫无保留的疯狂笑意便从他咧开的嘴巴冒了出来,无法无天的捧腹大笑。
「你笑什么?」小雨霍然站起,小手叉在小蛮腰上,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从来没人可以把她惹毛到这种地步,这可恶的牛头马面!
游铁刀看著他的主子那畅快舒朗的笑颜,呆呆地愣了好半晌。
打他认识他以来,他从没见过他这种笑法。
难道要变天了吗?
「你知不知道我也是离家出走耶。」段骁低语。
好一个志同道合。
「你——你们也是?」她气一消,指了指两个大男人。
「没错!」他忍不住又瞧了那包袱一眼,「逃家不需要带那么多东西的。」
耙情段大殿下逃出心得来了?
小雨没拿狐疑的眼光瞪他,经过这次教训,她有点同意段骁的话。
「只要带银两,对不对。」
她就知道正确答案应该是这个。
樱桃、樱桃、樱桃……小雨在内心狂喊,把那毫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而此刻正站在大理皇宫高楼「凭吊」她主子的樱桃在心里给杀了千百刀。
「你还不笨嘛!」
小雨竖起两弯月眉,警告的喊:
「牛头马面!」
「我不叫‘牛头马面’,我叫段骁。」
小雨横了他一眼,难掩惊讶。
「你也姓段。」
被奇怪的问句。「也」?
「我姓段有什么不对?」
「没有、没有、理所当然之至。」段是大理国的大姓,她太大惊小敝了。
她没见过那大理国的皇太子,甚至连名字也懒得去打听,不过,他好像也姓段没错。
她准是把冯京当马凉了,眼前这家伙有哪点像太子的模样?
小雨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一经否定,立刻把假设推出了脑海。
「等一下你们打算上哪去?」
「不一定,或许到中原去一趟也说不得准。」段骁没有忽略她鬼灵精怪乱飞的眼珠子。
没错!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一定没人想得到她又跑回中原去,这主意太棒了!
她睁大水灵灵的双眼。
「不如——咱们作伴一块儿走吧!」
匡当一声,游铁刀很没面子的摔下长凳,狠狠地跌了个开花。
「不行。」段骁脸色不变,答案简单明了。
「行侠仗义是男子汉该有的本色,除非你不是男子汉。」小雨可不接受他的说辞,激起将来。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管她强人所难,他也不吃她那一套。
他自己已经在「跑路」了,不必要自找麻烦、没事找事的带著个来路不明的小母夜叉。
他不会笨到去招惹她这种精力充沛,而且一再替他招来麻烦的女人。
最重要的一点,她那鬼灵精怪的问题之多,令他招架不住。
「我一路来到大理,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的,好不容易遇上你,你居然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呜呜呜,我好命苦哪……」她小嘴一扁,一大串连酝酿都不用的眼泪咕碌嘟的滑下脸颊,神情可怜兮兮。
段骁瞠目结舌。
上一分钟她才像恶霸似的跟他吼来吼去,下一秒钟居然……
虽然他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跟她划清距离不可,但是很奇怪的,他就是对她硬不下心来。
他不喜欢她流泪的样子。对!段骁给自己找到心软的理由。
小雨索性趴在桌上,刚开始的确是做戏假哭,不料悲从中来,十几年的委屈一古脑的漫上心坎,眼泪便似开闸的水,关都关不住了。
段骁重重地抹了一下脸,粗嘎著嗓子吼:「别哭了,你跟我们走就是了,但是,只要一找到你的亲人你就必须滚蛋,知道吗?」他附加了但书。
就冲著她那开关自如的眼泪和感激莫名的直笑,段骁长叹了口气。
纵使泪痕还是湿的,小雨却咧开嘴冲著他笑。
小雨聪明的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可以说是十分不利,身无分文,寸步难行,所以目前她最重要的就是找一张免费的饭票。
即使他脸臭、口气坏、眼神又冷,这些小缺点她都可以忍耐。
她打定主意赖定他了。
游铁刀倏然觉得有股冷意直往脑门冒上来。
他不确定那是什么感觉,但他敢确定的是,那股不好的冷意绝对是危机意识,而且和他有著密切的关系。
※※※
游铁刀的危机意识果真变成了梦魇,而且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凭什么他堂堂一个大司马得替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小女孩扛包袱,他又不是打杂的仆人,呜……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自怨自艾,无「包」一身轻的小雨可乐了,她吃饱喝足,这会儿又找到一张免费的饭票,天下还有什么事比这样更让人心情愉快的?
心情愉快,脚步自然变得轻盈,她人小蚌儿小灵活,偏爱凑热闹专往人多处挤,小雨玩得不亦乐乎,却可苦了段骁和沦落为小厮的游铁刀。
段骁板著脸,闷著一颗脑袋,努力跟上她行踪飘忽的背影。
这小母夜叉倒好,给她半分颜色就开了一大间染房,才半天的时间她已经一扫先前小媳妇的哀怨模样,什么都不怕的对他吆来喝去,半点都没将他放在眼里。
「哇!是相扑耶。」小雨兴奋得大叫。
在广场的正中央处搭著一座擂台,情况热烈,观众如山如海。
擂台上,比赛的双方都果著上身,穿短裤,一旁还有裁判监督,以摔倒时肩背著地为输赢。
擂台上的情景进行得如荼如火,观众看得过瘾纷纷扔钱为赏。
「我要看,我要看!」人矮脚短,别说把脖子拉断了也看不到擂台上的精采场面,摩肩擦踵的观众只要一个兴奋起来,搞不好就把她挤压成一块肉饼。
段骁为难的看了她一眼。
因为过多的人,她饱满白皙的额际已经见汗,看见别人毫不在意的挤压小雨,他脸上的表情可木然不起来了。
段骁一直盯著她看,直到双眼生疼,他才眯了眯眼,然后跨前一大步把小雨的身子举了起来。
小雨轻呼了声。一抬头却见擂台的风景一览无遗,善变的立刻忘记想教训段骁的话。
她身子动了动,自动自发的找到「感觉」比较舒适的地方,又丢给段骁一个甜美至极的笑容,这才全神贯注的朝擂台的热闹看过去。
她的目光坦然无尘,微俯的下巴纤秀柔美,尤其那一双会笑的眼眸,瞧得他原本平静无波的心,突然幻现了一丝温柔。
「段骁,给我钱!」她不安分的晃著脚,一双古铜色的瓖金色鞋,鞋面还绣著几朵小黄花,荡得段骁眼花撩乱。
「做什么?」
「打赏啊!」因为人多,小雨以平常加倍的声音吼回去。
一个霸道的女人显然是被不知死活的男人给惯出来的。段骁有点能够体会到这句话的真意了。
段骁低叹,对寸步不离的游铁刀使了个眼色。「给她吧!」
她支使别人的时候,那种气势还真是磅礡得吓人呢!
什么叫做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的意思,段骁终于体会出它的深意了。他这样的行为就是标准的自掘坟墓。
他干嘛对她那么好,百依百顺又从善如流?
只因为她能从心底深处牵动他所有的情绪?
段骁蹙起眉,危险的感觉从脚底升了上来。
※※※
「那个不肖子,居然没回来,真是可恶透顶!」
段正棣的脸色不是普通的难看,握成拳的手把案几的公文奏章敲得四散纷飞,短须也翘了起来。
「你太小觑骁儿的分辨能力了。」高皇后徐徐吹散瓷杯上的茶叶,优雅的跷著腿。
她早知道结局会是这样。
「他故意激怒朕,想教我难堪的。」段正棣气愤不休,这下太子不见,和亲的公主早已来到,这门亲事真要「开天窗」了。「全是你的错,当初要多派些人看牢他,他怎么会跑得出去?」
「养子不教父之过,是身为父王的你做了坏榜样,又来怪罪我。」高皇后八风吹不动,依旧安之若素的品茶。
「你倒好,把责任往朕的身上推,眼下他回不来是事实,棘手的是平伦公主那方面该怎么跟来使交代?」心情一乱,什么一国之君的风度全不见了。
「你不是说你的智力是一等一的,何必来问我这妇孺?」她决定让段正棣吃点苦头,自视甚高不是件坏事,但是刚愎自用就不可取了。
「好皇后,你不会眼睁睁的看朕丢人丢到汴京去吧?」好个软硬兼施。
「你全听我的?」
「唯皇后命令是从。」他打恭作揖,扮尽笑脸。
「骁儿既然坚持不肯回来,婚礼又不能作罢,不如——教驹儿代娶吧!」
「这怎么成?驹儿肯吗?」他很怀疑。
「驹儿那方面由我去说服他,至于外界还是用骁儿的名号娶亲,以免宋国使者传了回去又多生波折。」她考虑得十分周详。
「这行得通吗?」他更怀疑了。
斑皇后杏眼一瞪。「你不相信我?」
「怎么会呢?」他又弄巧成拙了。
「要不然你有比代娶更好办法,臣妾愿闻其详。」
段正棣不由得叹了口气,「死马也只能当成活马医了,一切万事拜托!」
※※※
「母后,凭什么要我当这替死鬼?我不答应。」段驹没想到他父王、母后居然把脑筋动到他身上来。
段驹的抵死不从早在高皇后的意料之中,「驹儿,不过是代娶,又不是真的要你娶了她。」
「免谈!」他拂袖坐下。
对美人,他是博爱的。
后宫佳丽三千,个个赏心悦目,精采绝伦,他何必想不开替自己找个女人来管他。
代娶?想都别想!
他皇兄要是打定主意就永远不回来了,到时候收拾烂摊子的人绝对是他,这种事情别说去做,单单用想像的就已经够恐怖的了。
「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高皇后又问。
他点头,非常之用力的。
斑皇后拉起裙襦,决定来硬的。「恐怕由不得你,这件事我和你父王全同意过,况且皇榜也贴出去诏告国人了。」
「母后——」段驹不敢置信,「你出卖我?」
「什么出卖,真难听,这一切不过是权宜之计,就当帮母后个忙,又有何不可?」她没想到向来凡事好商量的老二竟也这么顽固。
「我若答应你,月辰殿里不知有多少宫女、侍妾的芳心就要为之破碎,这么残忍的事……」一想到那群倾城倾国的莺莺燕燕,他又却步了。
「你的意思是答应了?」她就这两个儿子,偏偏个性没一点相似的地方。
段骁不沾,对三宫的佳丽视若无睹,一板一眼的脾气教人十分心疼,偏偏么儿段驹仿佛遗传了他父王风流倜傥的花心习性,自小便在女人堆中打滚,由小臂大,高皇后几乎敢一言断定他将来一定是坐拥三妻四妾,风流债不断。
本是同根生,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