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冠女神 第5章(2)

鲜血,惨绝的哀叫,四处奔跑逃窜的人群,哥哥怨恨的神色,被部下护送逃亡的背影……

这些情景反复在苑奈儿的梦中上演,经久不灭。

「啊——」她惨受惊吓地惊叫著醒来,蓦地睁大眼楮,对上守护在床前的高大身影。

「火、火王——」未语泪先至,她第一次用这么哀求的语调迫切请求,「火王!求、求你了。」

「好了!你什么都不要说!」

昏迷了三天,她嘴里一直不停地叫著哥哥,他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昨天我已派使者跟苑王交涉。如果可以,我希望不愉快的事能够一笔勾销,就看苑王的态度了。」

「真的?」奈儿高兴得翩然落泪,「谢谢,谢谢。真的谢谢……」

那天她已经见识过火王宫强大的军事能力及临场作战,就算哥哥与水王联手又早有准备,恐怕也只能与火王打个平手吧?

「是我把花魂城弄得乌烟瘴气的,我有责任让它恢复安乐祥和,况且是为了你。我知道你不能眼睁睁地看著自己家族的人惨遭杀戮,所以你放心吧,战争是不会轻易发动的,相信我,嗯?」

她由衷感激他这份心意,从中也更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是爱她的,为了她,他不惜扰乱和平,可是更愿意为她放下武器,「但是哥哥会妥协吗?」

表面上哥哥好像很好商量,但骨子里头透著比她倔强一百倍的性子,哥哥是无法以失败者的姿势接受火王的恩惠的。

还有水王,迎亲当日新娘子被他人所夺,他会甘心吗?

火王看出她的担心,紧握住她的小手,像那天一样给她力量。

「没事的,奈儿请你相信我!一切都会没事的,相信我。」经过那天之后,他也更深一层了解到战争对整个花冠国来说是个祸害,就算三大家族的战争最终还是不可避免的,但他也会拖到极限。

「谢谢你,火王。」她伏在他宽大温暖的胸膛里,感受到的是平静、依赖。

「叫我的名字,火炬。」是错觉吗?此刻他与她贴得那么近,已经没有利用与被利用的感觉了,他放下骊妃了!有了奈儿,骊妃的死,与骊妃间的回忆,他会好好放在心里面,让它成为最美丽的葬花。

「火炬?」是他的名字吗?

「对!王是没有名字的,奴隶也没有名字。但是从小,我的母亲就唤我火炬。」

「火炬,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意在看到光明,你想想,黑暗中的一把小小的火炬、无数的火炬,照亮了天空和大地,看到四野,是不是暗示光明?」

「你小时候肯定很苦吧?为什么会做奴隶?」

「因为母亲只是父王一夜露水姻缘的对象啊,之后怀了我,就这样。认识了父王这样的大人物,并不能改变母亲奴隶的身份,反倒是父王的原配知道母亲的存在,不断派人追杀我们,成天东躲西藏的。」

「哦。」原来他还有这样的一段苦难。

「放心吧!火炬大王,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爱你的,不会让你如坠黑暗。」

这是她对他的誓言与承诺。

「喂,奈儿公主,这好像是我的台词吧?」有哪个姑娘家像她这样大胆对男人诉说情语的?人家一般都是暗送秋波。不过他就是喜欢她的大胆又纯情,天真又直率,一点都不矫揉造作,对极了他的胃口。

「我宣誓,我也一定会好好爱你。」这不是谎言,他是发自真心。

她昏迷了三天,他多怕她会醒不过来。从此又只剩他孤单单的一个人,于是他知道,也确定,原来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爱上她了。

「你真好!」

好甜蜜喔,她的心坎儿像揉进了半桶蜂蜜似的,恋爱真好。

窗外有对眼楮目睹了这温馨的一幕,卫姬诡谲地眨了眨眼。她绝不能容忍和平,她要的是战争、战争。姥姥说过,只有战争才有王者令。只有王者令,才能恢复她们巫族的威势,她不会放弃。

趁火王出宫办事,卫姬便乘机溜进苑奈儿休息的寝宫里。

「现在应该恭称你为王妃了吧?」

苑奈儿正在弄花,她被卫姬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到。

「卫姬,你可真是神出鬼没。」奈儿说道。天下间会有她这样的侍女吗?丝毫不守王宫规矩,就连进出她的寝宫都如入无人之境。

难道外面的侍卫都没有阻拦她吗?瞧她这个样子,想必找她又有什么事?

「奈儿公主,你猜火王是要立你为妃还是后?」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奈儿俏眼一眨,心有笃定,「当然是……」

「当然是什么?」

「呃?」

「其实你也不敢肯定吧?虽然他表面上看来很爱你,加上你的身份又与他十分匹配,你心里想著他定会立你为后吧?」

「难道不是这样吗?」

「奈儿公主,你说在他的心目中,骊妃比较重要还是你比较重要?」

「呃……我没有问过他。不过就算是骊妃比较重要又怎么样?毕竟她已经是他的过去式了,不可能再复活啊。现在陪在他身边的是我!所以就算他心里骊妃占的分量比我重一点点,我也不会太介意的。」

「这么说你不确定他比较爱你,还是比较爱骊妃喽?」

「我没问过他。」怪了,她为什么要乖乖回答一个侍女的话?

「那你何不问问他?」

「我为什么要问他?与一个死人较劲,简直是无理取闹嘛。」

「你相信人死了,还能复活吗?」

什么鬼话。人死了还怎么复活?简直开玩笑嘛,「不相信,一点都不相信。」

「你知道为什么花冠国绝大多数人死了后,七天之内心脏都会消失不见吗?」

「那是因为百尾花的关系,百尾花有百种功能,对生命体有利,多吸入花香能延长寿命,花冠国人几乎家家户户种值。但百尾花对失去生命的生物即死人而言,它又有蚀肝的作用。人死了大概七天,由于生前吸入太多花香的关系死后肝脏讯速腐蚀掉,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些?」

不知怎的,看卫姬那混沌不清的眼色,奈儿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错嘛!看来奈儿公主还懂得挺多的。」

「你过奖了,别的不敢说,但对花花草草我还是了如指掌的。关于百尾花对生命体死前死后截然不同的影响《养花大全》里是鲜少有记裁的,我也是从以前传授我养花秘诀的一个师父那里听来的。」

「你知道在神话列传里面这种心脏突然消息的状况被杜撰成什么吗?」

「什么?」她鲜少涉猎神话书籍。

「说死神把人的心脏拿走了才会答应给他一块栖息之地。」

苑奈儿觉得好笑,「我才不相信真有这种荒唐的事,我认为这世上根本没有死神这回事,都是人们想象出来的。」

「可是偏偏有人十分相信!」

「谁?」卫姬绕来绕去的到底要说什么?

「火王。」

「不可能。」苑奈儿一口否决,「他是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随便相信这种连我都不会相信的鬼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是真的,火王他相信,并且他相信人能复活的传说!据说只要找到一个与骊妃同年同月出生的人,并且让那个女子爱上他,再把那个女子的心脏移植到骊妃身上。那么火王最爱的人骊妃,便能复活。」

人一旦痴情起来,便会盲目、偏信,相信睿智如火王也免不了这样。开始时卫姬就是利用这点,把火王牢牢抓住的。

「这——」

打击,大受打击。奈儿道:「不可能,我不相信。」

依卫姬的话,她就是那个可悲的女子。那么火王对她的爱,都是出于这种企图?不不,她不能接受!

「骗人你骗人,你这个乱说话的疯子,给我出去——」

奈儿指著大门口直叫,再也不要听卫姬说下去了。

「奈儿公主,你与火王之间的感情一开始就是个局,是火王骗你心脏让骊妃复活的圈套。你以为当初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火王喜欢你?火王心里的想法,我能知道吗?火王是个会发神经自言自语的人吗?就算我意外听见,但身为一个侍女,我又有必要插手你们王室成员之间的情爱吗?」

「所以?」她不敢猜测。

「就连我,都是火王刻意安排的一个棋子!他让我转告你他的情意,他是个很会玩弄女人感情的男子。他很迷人,有本事,拥有高贵的身份、地位……他知道,世间没有多少个女子可以拒绝他的魅力!」

「那你,为什么又要跟我坦白这些?」

「火王去抢亲那天,我也在街上。在欢庆的人群之中。我亲眼看见奈儿公主为了火王,不惜与苑王室决裂,于是我感动,我不忍!为什么女人都这么可悲呢?为什么女人都要任由男人愚弄?我再也不要做火王的帮凶了!我要向奈儿公主揭露他的丑恶面目。如果奈儿公主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亲自去问火王,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不过请不要告诉他这是我跟你说的,他的势力是这么庞大,就算我逃到哪里也免不了被他诛杀的下场。」

「问他?」硬是强撑著最后一丝力气,苑奈儿不让自己晕倒。

「奈儿公主你千万别出卖我!我帮了你,告知了你真相,你不能出卖我。」

「放心,我不会出卖你。」

是的,也许她应该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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