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婷看著记事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她刚和顾问公司通过电话,如今她手中的展氏股份已经与展佑熙旗鼓相当。
有那个男人在台面上努力赚钱,她这个大股东大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
可是,真到了这一天,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有种失落感呢?
她好想他,不过才一个星期没见面,她竟然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云姑,门口怎么这么吵,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前院传来嘈杂的声音,杜雨婷探身问了问。
「小姐,展家少爷来了,他说想找你谈话。」
展佑熙?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说我不在,不要让他进来。」她不知道自己是害怕还是生气,总之她现在还不想和他面对面,尽避她很想他。
「那好,小姐放心吧。」
云姑做事从来没让他们全家人失望过,她也相信展佑熙今天只能无功而返。
虽说不愿意见他,她还是忍不住偷偷站在窗边观望门口的动静。
看到展佑熙熟悉的身影,她的眼泪立即夺眶而出。
「您是杜家的管家吗?我们展家和杜家的交情很深,他们搬走后,我还来过这里几回,您不记得我啦?」展佑熙表现得十分客气。
他将杜雨婷回来台湾的消息告诉父母后,展家二老马上就催他来接杜雨婷。
阔别许久,他们很想知道杜家如今生活得怎样。
「展先生,不好意思,我的记性不好。」云姑彷佛记得这个年轻人,不过既然小姐不想见他,那她只能奉命行事。
「但是我想见你家小姐。」展佑熙捺著性子回答。
「展先生,我家小姐今天不见客。」
「那我可以见见老爷、夫人吗?」这也是他此行的任务。
「唉,那就更不可能了。」云姑叹了口气,「老爷、夫人已经去世了。」
「什么?你、你说的是真的?」展佑熙大吃一惊。
「是的,小姐三年前回来的时候,老爷、夫人就不在了。」云姑突然发觉自己说得太多,赶紧回归正题,「你先回去吧,小姐不会见你的。」
神情落寞地退出大门外,展佑熙转身对老管家说:「告诉你家小姐,我很想见她一面,有很多话想告诉她。」
「好的,我会替你转达。」
看著他这么快就转身离去,杜雨婷不免有些失望。如果他再坚持一阵子,或许她会忍不住跑出去见他。
「小姐,这个展先生好像以前来过。」云姑努力回忆著。
「来过?什么时候?」她扬眉问道。
「你们去美国……大概两、三年后的时候吧。」
「呵呵,两、三年,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吧。」她想笑,这就是他们展家为杜家所做的「贡献」吗?
「是啊,不过他现在变得更成熟、更有魅力了。」云姑笑吟吟地说。
「云姑,你不会是‘春心荡漾’了吧。」她低声取笑。
「小姐,我都已经是个老太太了,你还开我玩笑!」
「不说这个了。这些年,他们展家有没有来询问过我们家的情况?」
「有,来了很多次呢。」云姑的态度很肯定。
「很多次?」她反倒困惑了。
「是的,都是展家老爷、夫人来的,今天这个少爷很少来。」
「他们问过些什么?」
「就是问老爷、太太去了哪里?生活过得怎么样?」云姑垂手说。「我什么都没告诉他们,当年老爷特意吩咐过的!」
「我知道了,云姑,你去忙吧。」
展家二老经常过来?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是赎罪吗?呵呵,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已经发生的事,怎样赎罪都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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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柳先生来了。」
杜雨婷正在电脑前面浏览著股市行情时,云姑的通报声传人她的耳里。
「知道了,你先请柳先生到大厅坐坐,我马上就来。」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杜雨婷从楼上走了下来。
「杜小姐,打扰你了。」柳介洋有礼的道。
「柳先生太客气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叫你雨婷,你就叫我介洋吧。总是先生、小姐的称呼,感觉我们的距离很远。」
杜雨婷微笑著说:「好啊,那就依你的。」
「雨婷,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帮个忙。」柳介洋有些不好意思。
「有什么我能做的,你尽避开口。」
「好,那我就说了。」他抿了抿嘴,显得有点紧张。「今晚展家举行宴会,是社交界的酒会,我想请你陪我一起出席。」
「我?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既漂亮又大方,我还怕请不到你呢!」柳介洋略显腼腆。
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是展佑熙的好友?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类型的人!
如果展佑熙有他一半的认真和体贴,她就感到心满意足了。
「你太客气了,不知道会有些什么人参加呢?」她是在打采展佑熙的消息。
展家举行的宴会,他铁定是要出席,不知道这次陪伴在他身边的是哪个女人?
「都是商界名流,你知道的,展家在台湾商界的地位举足轻重,听说展伯父、展伯母也要出席呢。」
什么?展家二老也会出现在宴会现场?
柳介洋的话让杜雨婷一喜,她要去参加这个酒会,一定要去!
她要去会会那两个害父母在台湾生存不下去的罪魁祸首。
「谢谢你的邀请,我很乐意。」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差不多了,她也该去会会他们了。
「太好了,我晚上六点钟过来接你。」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有车。」她一直不习惯坐别人的车。
「这样……也好,我们约好在酒店门口踫面。」柳介洋的谦让和容忍也是展佑熙所不及的。
「好,晚上见。」
送走了柳介洋,杜雨婷开始沐浴包衣,并通知专业发型设计师帮她做头发。
她选了一条色彩柔和的晚礼服,虽说有一点低胸,但她最喜欢这条裙子的质地,穿起来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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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婷,你来了!」柳介洋一看到杜雨婷的倩影,马上迎了过去。「你好漂亮啊!」
「谢谢,我没有迟到吧?」她看柳介洋的样子,好像等了好久似的。
「没有,是我早来了,男人本来就应该等女人的。」
柳介洋很绅士风度的伸出手臂让杜雨婷挽著,两人一起进入会场。
他觉得自己今晚一定是最聿运的男人,因为他的女伴实在太美了。
丙然,杜雨婷的出现令所有的人惊艳不已;淡蓝色的贴身丝质礼裙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在灯光的照耀下,她显得更加耀眼夺目。
「雨婷,展伯父、展伯母在那边,我们过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柳介洋拥著她走了过去。
「伯父,伯母。」
「介洋,你来了。」丁心蓉笑容满面地说著,当她看到杜雨婷的时候马上问道:「这位漂亮的小姐是……」
「这是杜小姐,我的朋友。」
「是朋友还是女朋友啊?难怪这么久没来我们家啦,原来是忙著陪杜小姐!」丁心蓉故意取笑道。
「伯母,您在说什么呢。」柳介洋难为情地说。「我是无所谓,可对杜小姐不太好意思。」
「瞧瞧,我才一说,你就这么护著杜小姐啦。」丁心蓉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她总不能一直把杜雨婷晾在一边,于足转头问她:「杜小姐在哪里高就?」
「高就谈不上,我不过是个小人物,展伯母毋需太关心。」杜雨婷的话里含有明显的冷意。
丁心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一定不简单。
「唷,介洋来了。」不知什么时候,展希文出现在他们面前。
「伯父好。」
「这位是?」展希文也注意到了柳介洋身边这个光彩照人的女子。
「哦,她是……」
「杜雨婷。」这一次,杜雨婷主动报上姓名。
「啊?你、你是雨婷?」展希文和丁心蓉同时惊叫出声。
「伯父、伯母,好久不见。」她直盯著展氏夫妇,眼眸深处隐见两簇火焰。
「雨婷,真的是你?我们找了你们全家好久了,一直想见见你。」展希文的眼眶慢慢变红。「佑熙告诉我们,说奇胜和净茹已经……」
她就像一尊美女石像,看到他们的举动毫无感觉。
「雨婷,我们一直想向你们全家道歉,当年实在是……」
「不要再说什么当年了!」杜雨婷毅然打断丁心蓉的话。
「雨婷,你怎么啦?」柳介洋看到双方的情绪都不大对劲。「伯父、伯母,我们先到别处看看,一会儿再过来。」
杜雨婷即使在转身的瞬间,面部表情依然紧绷。她才不会再看展家人继续演戏,那些「伎俩」已经落后了!
「展总裁来了!」
在一阵欢呼声中,展佑熙携著高晓雅出现。
这个男人每次出场都要耗费大批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不就是在炫耀他有钱吗?
他竟然带著那个女人来参加宴会!这代表什么?他真的打算娶高晓雅吗?这么说,报刊上的消息并不是子虚乌有!
杜雨婷知道今晚一定会遇上他,她以为自己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此刻,她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为自己疗伤。
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杜雨婷感到自己的情绪乎静了很多:没想到再看见他的时候,她还是同样感到脆弱无力、不堪一击。
「雨婷,我们去和佑熙他们打个招呼。」柳介洋柔声说。
她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展佑熙一进门就注意到杜雨婷,他的双眼几乎要喷出嫉妒的火苗来。
她怎么和介洋在一起?介洋是她的新目标吗?
她把他当成什么?他们之间的那段情还没了结,她就马上物色了下一个「猎物」!真看不出来,她竞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佑熙、晓雅,你们真是姗姗来迟啊。」柳介洋因为有杜雨婷在身边,整个人都显得精神抖擞。
「你们好。」高晓雅甜甜地回答,顺便用手肘推了推展佑熙。「佑熙,你看,介汗的女朋友好漂亮啊。」
女朋友?她什么时候成了介洋的女朋友!
见柳介洋和杜雨婷都没有否认,展佑熙胸中的护火越烧越旺。
「介洋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出色的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呢。」
「哪有!我只是请杜雨婷陪我来出席宴会而已,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她的芳心。」柳介洋喜欢她,但他更尊重她的选择。
「那你可要努力喽。」高晓雅偎在展佑熙怀里。「雨婷小姐,介洋可是个好男人,你要给他一个机会喔。」
「我姓杜,称我杜小姐好了。」杜雨婷可不认为她们的关系很熟稔。
「杜小姐今天好漂亮啊,尤其是这条晚礼裙,好合身啊。」高晓雅的言外之意是她的衣服太过贴身妖媚。
「这是我最喜欢的,有些人可是根本没机会穿,哦,或者说没有资格穿这样的衣服。」杜雨婷本无心招惹她,是她自己要来招惹她。
「佑熙,人家没什么意思,杜小姐怎么……」高晓雅满心不悦,期待著展佑熙为她撑腰。
「别说这些无聊的话了,宴会就要开始了。」展佑熙说话的时候,眼楮一直注视著杜雨婷。
「介洋,我们也该去别处走走了。」杜雨婷故意柔声说道,不理睬展佑熙那双几乎可以杀死人的眼楮。
她有做错什么吗?他可以与其他女人打成一片,自己为什么不能找个可靠的异性朋友?
这个女人到底要干什么?她非要把他气死才甘心吗?
展佑熙看著杜雨婷那若隐若现的曼妙身躯,恨不得马上把她抱同家藏起来,不让其他男人看到。
宴会开始不久,大家就成双成对地滑人了舞池,会场的气氛也愈来愈高张。
见到杜雨婷和柳介洋翩翩起舞,展佑熙二话不说就将高晓雅拉进舞池,然后很巧妙地与柳介洋调换了舞伴。
他不能忍受她被别的男人拥抱!
来到他怀抱的杜雨婷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用冷漠的态度面对著他。
「你怎么和介洋在一起的?」他厉声问道。
「你不是也和高小姐在一起吗?」她的气还没消呢,他家举行宴会,他根本没有知会过她,现在却反过来质问她。
「我是没办法!」
她耸了耸肩,「我也是盛情难却,介洋希望我陪他来,我就当帮他忙啦。」
「我去找过你,是你自己避不见面,所以我才和晓雅一起出席。」他总是拿她没办法,总是在她面前一次又一次妥协。
是吗?他去找过自己?这么说,他是想带自己出席今天的酒会?
听了这个解释,她突然感到心里舒服多了。
「你怎么认识介洋的?」她一直都在自己的视线范围里,怎么会认识自己以外的男人?
「哦,是云姑和他家的管家介绍我们认识的。」她说出实情。
「那……那不是很像相亲?」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
她在耍他吗?她是他的女人,却背著他与别的男人相亲!
他猛地加重搂住她腰身的力道,让她更贴近自己。
「你干什么?距离太近就不能跳舞了!」她表示反对。
「杜雨婷!你想让我发火是吗?」他捺著性子压低声音。
「我没有!」
「那为什么你不见我,却要和其他男人交往?」
「我没有和别人交往,我和介洋只是普通朋友。」她不服气地说:「更何况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还不是一句话不说就要娶别的女人!」
原来她一直在乎那篇记者胡谵的报导!
「我没有!绝对没有!那是记者瞎写的。你怎么会相信那些不确实的消息,而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他的表情万分沮丧,是她从未见过的。
「佑熙,对不起!我……」她觉得自己真傻,她应该相信他的。
「我知道你是杜叔叔的女儿,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吗?」他的情绪渐渐转好,「你突然离开,我都快急死了,但知道你是杜叔叔的女儿后,我好高兴!」
「为什么?」
她不解,难道正如自己猜测的那样,他们假意「赎罪」?
「那我就可以给你个名分啦!」
「你是说……」她的眼前倏地泛起一层水雾,原来他还记得对自己的承诺。
「但是我想知道你有没有真心爱过我?」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只要她是真心的,他绝对不会放弃她!
她的眼泪不听话地落下来,她只能拼命点头,给出自己心中的答案。
舞曲终了,两人之间也彻底冰释前嫌。
「我爸、妈在那边,过去见见他们。」
层佑熙指了指坐在一旁的两位老人。
「我们见过面了。」她淡淡地说著,心情随之变得沉重。
「爸、妈,雨婷说你们见过面了。」展佑熙丝毫没注意到同时落座的高晓雅和柳介洋。
「是的,我们还有好多话想对雨婷说呢!」
丁心蓉疼爱地拉起杜雨婷的手,竟然让她感到一股亲人般的温暖。
不行!这是假象,她绝对不能心软。
「其实,我也有很多事情想向伯父、伯母请教。」她佯装镇定。
「那刚好,杜小姐陪伯父、伯母聊聊天,佑熙,我们去跳舞吧。」高晓稚伸手挽住展佑熙的手臂。
「我不想去!」
展佑熙不自在地抽回手臂,他只想和她保持朋友关系。
「佑熙、晓雅、介洋,你们都去跳舞吧,我们想单独和雨婷谈谈。」展希文支开其他人。
「爸!」展佑熙不情愿地喊了一声。
「走啦,伯父都这样说了。」
斑晓雅以为展希文是支持她的,顿时心花怒放。
当座位上只剩下展氏夫妇和杜雨婷三个人的时候,杜雨婷率先开口。
「我不知道伯父、伯母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雨婷,我们是想请求你原谅。」
展希文沧桑的面孔上布满歉疚。
「事实已经造成,说什么都太迟了,何况我爸爸,妈妈已听不到你们的忏悔。」她的语气异常犀利,让两位老人家招架不住。
「当年有人故意挑拨我们两家的关系,我们才会做出那样的错事,后来我们找过你们很多次,却一直没有你们的消息。」丁心蓉含泪诉说。
「算了,我不想再提以前那些事了。」
杜雨婷发现她还是心太软,他们夫妇一言两语就把她心里的恨给扫除了!
「请你原谅我们,好吗?」展希文恳求道。「你希望能补偿你什么,你尽避开口。」
呵呵,他和展佑熙果然是亲生父子,连行事风格都如此相似!
补偿?他们能补偿她什么呢?亲情,他们能给吗?自己一家经历的辛酸,他们补偿得了吗?
「您是说……给我钱?」她轻蔑一笑。「我不需要钱,我的钱并不比你们展家少,或者,很快就超过你们了!」
「雨婷,我们对不起你,我们一直以来也很难过。」
丁心蓉的话总是很感性,让杜雨婷感到特别矛盾。
「你爸爸和你伯父是多年好友,我们岂会舍得割断彼此多年的情谊!这一切都是有人从中挑拨,后来我们知道了真相,但却找不到你们。」
杜雨婷茫然地看著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是的,那时候,展杜两家的关系真的很好,不但爸爸、妈妈疼爱自己,就连展伯父、展伯母也很疼爱自己,那确实是她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伯父、伯母,对不起,我想我暂时还是不能原谅你们曾经的行为。」她站起身。「而且,我一定要完成爸爸的心愿。」
留下展家二老,她迅速朝宴会出口走去。
「雨婷,你要去哪里?」
展佑熙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
「我要回家!」从现在起,她不能再爱他了。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目的,他—定不会原谅自己。
「我送你!」他拉住她。
「不用,我自己有开车。」她平静地说。
「我不放心,还是我送你吧。」
他了解她的个性,她是那种嘴硬心软的女人。
她忽然很想哭,她注定是逃不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