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也有道理,光是你对著我喊经理,就够让我的家人怀疑我是不是随便拉个女人回家作戏,你知道的,我已经三十四了,家里人一直希望我快点结婚生孩子,所以,你该改口了,来,叫一句亲爱的来听听。」韩森脸色微微凝重,说出来的话却很不正经。
「不要,我叫不出来!」她害羞的猛摇头。
「那叫我……」韩森状似沉思。「孩子的爹,如何?」
「你以为你在拍古装剧啊?」高若妘噗哧一笑。
「还是你要叫我老头子也可以,我妈总是这样叫我爸,似乎挺亲切的。」他没个正经。
「都不要。」她娇瞪了他一眼。「我叫你阿森好了,你不是说你的家人都这么叫你?」
「好啊,就这么办吧。」韩森一脸得逞般的笑容。打从一开始,他就想要她直接喊她阿森,是知道她会怕羞叫不出来,才会胡说些有的没的。「等一下你想吃什么?」
「你呢?肚子正饿著不是?」高若妘体贴的问著比较饿的一方。
「以你为主。」他的肚子不重要,但是她可就不同了。
既然爱上她,当然对她肚子里那个孩子也要爱屋及乌,跟著爱才行,虽然孩子本来就是他的,但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开始有当爸爸的感受。
「那麦当劳吧!」突然好想吃麦克鸡块喔。
韩森微微愣了一下,因为麦当劳对他来说,根本不算正常食物,既油腻、营养也不均衡,充其量只能算是点心跟零食,不过看著她开心又一脸贪吃样的笑脸,他稍稍叹了口气。「好,麦当劳。」
谁让孕妇是最大的呢!
时值六月,天气也越来越热,再加上高若妘的衣服都是黑色的套装,所以韩森觉得非常有必要帮她冶装。
却意外在百货公司巧遇杜真舞—他并没有把相亲的事告诉高若妘,一来他已经拒绝对方了,二来他不认为这件事有什么好说的,没想到她居然会白目到把相亲的事情都说出来。
「所以,你就是韩森喜欢到想要娶回家的女人喔?」杜真舞睁著明亮大眼,一脸纯真的指著高若妘,脸上不但没有相亲被柜的窘态,反而落落大方到令高若妘很尴尬。「他就是因为你才拒绝我的耶,你要好好把握住喔,不然啊,很容易一下子就溜掉喽。」
「杜小姐,你在胡说什么?」韩森蹙眉瞪著她。
「我说的是实话啊。」杜真舞脸上并没有挑恤的恶意,态度很坦然。「你既然有这么喜欢的女人,你的家人却不知道,不就表示你们是门不当户不对,所以不敢说,才会发生门当户对的我跟你相亲这种乌龙事啊。」
杜真舞的话句句打中高若妘的内心,让她不由得低头沉默。
「这不关你的事。」韩森搂著高若妘就要走,然而杜真舞后面说的话却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来。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呢?我喜欢你啊,而且我也已经诚实的告诉你大姐了。」杜真舞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狡诈与得意,快得没人发现。
「我们见面不到十分钟,你就说你喜欢我,你不觉得可笑?」韩森冰冷的瞪著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将高若妘带回韩家,不然事情会无法收拾。
「相亲就是这样啊,早就知道也考量过对方家世背景,只要面对面看一眼,聊一下天,觉得不讨厌,像我们这样的人很轻易就把下半辈子送出去了,我们别无选择,最后只能依照自己对外貌的喜好来决定,不是吗?」
杜真舞语气有著淡淡的不屑与狼狈,但是不熟识她的人只会觉得好的语气自大狂妄,让人讨厌。
「所以,我喜欢你,何必意外呢,像你这样帅气的男人,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欢啊。」
「……」韩森无法反驳,因为她说的没错。
但她说的,是他们那种名门千金与少爷,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因为韩家父母不兴这一套!他们不会将自己儿女的幸福当筹码来买卖。
他不说话,是因为他隐隐约约嗅到一股无奈与颓丧—虽然从杜真舞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来,她依然的纯真笑脸假得让他想作呕。
「所以,这位小姐,如果你真的相信你们的爱情有永恒,那请你紧紧抓牢身边的男人,不然总有一天,他会站在我这里,而不是你身边。」杜真舞的目光直接对上的高若妘惊慌的脸。
「我已经拒绝你了!」韩森直截了当的说著。
「我知道啊,但是那又怎么样?只要我跟你大姐说我很想嫁给你,我相信你家一定会开心得马上准备婚礼。」谁让她有个了不起的爷爷和爸爸,因为这层美丽的糖衣,让多少政商名流想要将她娶进门啊。
她相信,韩家绝对也一样,事实上,这个唯有钱是万能、人吃人的现实世界,走到哪都是一样丑陋!
「我懒得跟你说!」韩森觉得她这个女人真是有够厚脸皮。
低头看向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言的高若妘,他知道,她被杜真舞的话影响了,他索性搂著她快步离去,连孕妇装都不买了。
看著他们的背影,杜真舞笑了,因为她看见高若妘脸上的惊慌,她知道,自己成功的激起这一对「甜蜜恋人」包裹在爱情糖衣下的隐忧,接下来,就等著看好戏了
在他们分手之前,她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她会紧紧的跟在他们左右,既然她这一辈子已经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只能任由家庭摆布,那么,她也容不得别人得到!看见他们那可笑的「家家酒爱情」,她就情不自禁的想要破坏,想要让大家都知道,这个世界才没有真爱的存在!
杜真舞紧紧抓住胸前的坠链,目光状似看著韩森他们的背景,却又像遥想些什么般的茫然幽怨。
韩森搂著高若妘走在百货公司地下停车场里,不时低头看看她,因为这一路上她始终不发一语。
「不要担心。」他安慰著,因为她始终不发一语。
「……刚刚那位小姐说的也没错,我家里是种田的,也许你爸妈不会希望你和我在一起……」高若妘没有信心。
「你是瞧不起我对爱情的忠贞,还是把我父母想得太可怕,觉得他们会吃了你?」韩森有点不高兴。
他不喜欢她因为一个外人说的话,就抹减了他对她的真心与情意,更不喜欢她连他父母的面都没见过,完全不了解他父母的为人,就妄下断语。
「可是,像你们这样的家庭,一定都会希望娶个门当户对的媳妇不是吗?」这是自古不变的定律。
「别说了,我父母不是那种人。」韩森用力关上车门,不想继续这完全没有意义的话题。
「我不是说你父母不好,而是做父母的都会希望儿子娶个好媳妇……」
「你不好吗?」还没发动车子,他就受不了的转过头瞪著她。
「我家是种田的……」
「种田不好吗?」韩森停下动作,决定结束这个无聊的话题后再开车。
「当然没有,我觉得我爸妈种田很伟大,可是,对你们有钱人来说,种田这个工作……很低下。」虽然觉得不甘心,可是她无法改变那些人的看法。
「谁说的?我?还是我父母!」他的语气很冲。
「没、没有,你不要生气……」高若妘被他吓到了,他的语气和态度也刺伤了她敏感的心,她感到有点委屈。
「你知道我气什么吗?我气你并不认识我父母,就武断的说我父母会瞧不起你家在种田,我气你没有主见,因为一个陌生人跟你说了这些有的没的,你就失去自信,胡思乱想这些莫须有的事情!」韩森越说,脸色越沉,语气越冰冷。
「不是因为你的相亲对象跟我说这些话,我才变这样,其实在我喜欢上你时,这些事情我就都想过一遍了!你不懂我的担忧,才会说得这么简单,如果今天我们角色对调呢?我是千金大小姐,而你是盖房子的工人,请问你,你敢爱我吗?」
「那不一样,另做这种无聊比喻。」这种无聊的假设性问题,他不想回答。
「那怎么会不一样,明明就是一样的事啊!」高若妘受伤的瞪著他。「你回答不出来就表示,你也知道这两种人在社会上的地位有多悬殊,这样的两个人根本不会幸福。」
「够了!我们不需要讨论那些假设性的问题,我爱你,你爱我,我要娶你当我的老婆,这样就够了,其他的事你根本不需要去想!」韩森受不了的低吼著。
「那是因为你不是女人,所以才不知道女人面对这种事心理有多害怕。」她指责他此刻的不体贴,他现在跟大部分男人一样,面对这样的问题,总是不看,不听也不问,让女人一个人去面对,去提心吊胆。
「害怕?你为什么要害怕?就算我父母真的反对我们在一起,你也不过就是继续当你的未婚妈妈,不是吗?所以我们现在讨论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话一说出口,韩森马上就后悔了。
斑若妘惊愕的看著他,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么过分的话。
「若妘,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你刚刚实在是太钻牛角尖了……所以我才……对不起,我不是真心想要说那些话,真的!」他握著她的手,试图挽救。
她受伤的摔开了他的手。他真不是有意要伤害她,只是一气之下,那些话就不经大脑的冲口而出。
「放开我!」高若妘用力的想甩掉他的手,无奈力气输人,除了低吼,她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别这样,原谅我,对不起、对不起!」我紧紧握住她的手,生怕他一放手,她就会下车,再也不理他,真的回去当她的未婚妈妈!
「很抱歉,我就是没有勇气,就是害怕,所以我决定继续当我的未婚妈妈,至和我就不需要再去理会这些你觉得一点意义都没有的问题。」
「我不要分手!」韩森懊恼的咬牙切齿。如果这个时候手上有一把枪,他真想毙了自己,以显示自己的真心,他不该猪头的说些不该说的话!「我爱你,我的家人也一定会爱你,因为你是我爱的人啊。」
「我已经决定了。」听他说那些痴人梦话,更让她觉得他跟大部分的男人一样自私,从来不会站在女人的角度去思考。「放开我,我要自己回去。」
说到底,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不放,我要跟你回家。」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放了,那他真的会完全失去她。
「不要,我已经决定要跟你分手了。」这是她第一次甩人。
斑若妘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如果外人觉得她委屈,那也是她自己欢喜做、甘愿受,但是爱情傻瓜当太多次了,这一次她不要再继续做傻瓜。
「你赶不走我!」韩森紧紧抓牢,死不放手。
「我知道,所以我会自己走。」虽然她打算肚子五个月大时才离职,但是,如果他坚持继续纠缠,她不排除马上离职闪人。「我以后会离你远远的。」
「你……」韩森知道,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过是第二选择。
她既然有勇气追求未婚生子,就不会将他这个恋人放在第一顺位,他一直都知道,因为知道,所以常常会有不确定的飘忽感,害怕自己随时会被她丢在一旁,如今,一切都成真了。
「好,但是让我送你回家。」韩森妥协了,因为他的心也龟裂了,对她来说,他始终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啊……
「……」高若妘撇开脸,不说话,看见他眼中的伤痕。
「我答应跟你分手,但至少别让我担心你的安全,让我送你回家吧。」
「……好。」她依然看著窗外,淡淡的应了声。
韩森的手慢慢松开了,引擎发动了。
这一瞬间,她好想哭。
伤心自己为什么总是学不乖,居然还想要相信男人。
伤心自己为什么又要为男人心痛,居然还敢渴望爱情。
伤心自己……以后都牵不到他的手,看不见他的笑,拥有不了他的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