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愤怒地摔上手中的话筒。
懊死的混蛋父亲,竟然要他在服装秀结束后立刻回美国接掌公司,否则便要在服装秀上公开他的真实身份——美国房地产大亨迪恩‧洛克斐勒的长子,全球最具时尚影响力斐勒公司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让他被记者追回国。
哼,他真以为他会这么笨吗?明知道他想在服装秀上公开他的身份,他还会乖乖地参加服装秀?
斐勒公司的服装秀嘛,不过是他家上百,不,上千笔生意中的其中一笔而已,搞砸了他也不会心疼,更何况参加的模特儿多不胜数,就算少他这个主秀模特儿,服装秀还不是可以继续进行下去,他才不想理他哩!现在惟一让他担心、让他放不下的就是小不点,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获得佳人芳心,让她心甘情愿点头嫁给他呢?失去同居的机会,他又该如何设计他们以后名正言顺接触的机会呢?
懊死的尼克、海尔,若不是他们俩,他现在也用不著这么不知所措。
罢刚他不应该就这么放他们走的,至少要痛揍他们一顿,狠狠地发泄积压在他心中的怒气,可恶!
「叮咚、叮咚!」
蓦然,安静的客厅中响起电铃声,乔以淬毒的目光瞪向紧闭的大门。
不管来者是谁,他最好该死的立刻给他滚!
「叮咚、叮咚、叮咚……」
耳边不断地响著不放弃的电铃声,让原本面无表情瞪著大门方向的乔忽然慢慢地扬起唇角,冷笑起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带著足以冰冻人的冷笑,他缓缓朝大门方向迈进,拉开大门后,迅速握紧拳头往门外送去。
「啊——」
门外的饶从子没料到门一开,迎面而来的会是一个凝聚全身气力的拳头,措手不及的她除了闭眼尖叫外,根本没想到要闪。
站在她身后的尼克和海尔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两人同时惊叫出声。
「乔!」
乔一看到站在门外的是自己的心上人,当下惊骇不已,迅速地想收手,但凝聚全身气力而发的拳头可不是说收手就能收手的,眼见他的拳头就要击上她的脸,他惟一能挽救的就是将紧握的拳头松开,并尽量改变出力的方向。
掌风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她的脸,扫过她耳边的长卷,乔却因这硬生生改变的动作,整个人重心不稳的跌向她。
「啊!」
饶从子再次尖叫,但这次却是因为突如其来压在身上的重量而尖叫,她倏然睁眼,踉跄的跌向后方,还好站在她后面的尼克和海尔同时伸手扶住她,这才勉强站住脚。
「喂,你们没事吧?」尼克一脸紧张的问道。
海尔则忙著替饶从子分担乔的重量。
「乔,你没事吧?」他问。
「小不点,你没事吧?」只手撑在海尔肩上,迅速站直身体的乔立刻紧张地低头看向她。
饶从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依然心有余悸。天啊,吓死她了!
「小不点?」推开海尔,乔乔半弯下腰,双眼紧盯著她。老天,他刚刚应该没打到她吧?
倏然,两只手左右开弓的打上他的双颊,在场的三个男人皆愕然的愣住了,除了动手打人的饶从子。
「不管你心情再糟,绝不能动手打人,知道吗?」她一脸严肃的盯著他,教训道。
乔有些反应迟顿的眨了眨眼。
「啪!」
又是一道巴掌声,饶从子这次除了表情严肃外,声音也凶狠了许多。
「知道吗?」她紧盯著他逼问。
乔这次终于被动的点头。
「很好。」她立刻满意的将双手拿离他的脸。
因为自小便见父亲时常因愤怒而殴打母亲,饶从子一向讨厌使用暴力的男人。
和乔虽认识不久,但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他绝对不是个会以暴力解决事情的男人,至于刚刚的事情,她只能猜他一定是为了什么事气疯了,才会在完全不知来者是谁前莫名其妙对人挥拳相向。
不过,不管他是为什么事气疯了,动手动脚的就是不对,她会设法纠正他这不良的举止。
「走吧,进屋坐,大家站在这里干么?」有了这个决定后,饶从子立刻抬头对呆站在她身旁的三个大男人说道。
她突如其来的话让众人同时回过神,尼克和海尔将目光移向乔的脸上。
乔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饶从子。
「小不点,你不搬去和你姐姐住了?」他既兴奋又紧张的试探道,并以眼角余光再次确认了一下静置在她脚边的行李箱。
没错!那就是在两个小时前,她拖走的那一个,他可以肯定。
「呃、这……」饶从子顿时尴尬得说不出话,低下头来。老天,她怎么会忘了这件事!「你还是要去?」她的沉默让乔沉下了脸。
「不,没有。」她抬头回答,就见他突然朝她咧嘴笑开。
「你原谅我了?」
看著他的笑脸,饶从子眼光一闪,脸上有了捉弄的顽皮神采。
「你做了什么错事要我原谅你?」她瞅著他问。
「没有。」乔毫不犹豫的答道,「但是如果一句原谅就能让我们恢复先前和谐的关系,我愿说它千遍万遍。」
看著他,饶从子忍不住的喷笑出声。
「你真的很会说甜言蜜语。」接著更引用他所说过的话,「我是特地来与你相遇;在我眼中,这间店里只有一个美女,而她正坐在我对面;如果一句原谅能让我们恢复先前的和谐关系,我愿说它千遍万遍。噢!你还说你不会说甜言蜜语,根本就是骗人的嘛!」
乔皱起眉头,「小不点……」
她挥著手打断他,脸上表情突然变得一本正经,道:「对不起。」
他愣愣地看著她。
「误会你今天中午在Watergate说我坏话的事,是我不对。」她看著他。
他眨了眨眼,看了她一会儿之后又摇摇头,唇边扬起一抹柔情的微笑。「只要你不再不理我就行了,用不著说抱歉。」
「不,对不起是一定要说的,因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说对不对?」她双眼紧盯著他说。
乔点点头。当然!
「所以,你是不是也该说声对不起呢?」
时间忽然停顿了两秒。
「我?」他不是很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既没有做错事,又为什么要道歉?
她点头。「没错,对尼克和海尔他们两个道歉,你不该迁怒他们。」
迁怒?乔凌厉的目光在一瞬间射向他们俩,吓得尼克和海尔两人同时屏住了吸呼。
「呃,其实用不著啦。」尼克勉强开口,却被饶从子断然打断。
「不行!」她双眼依然紧盯著乔,「你刚刚也点头了不是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问题是他根本就没有错,要不是因为他们俩,先前的那一堆插曲又怎么会发生呢?他没将他们俩海扁一顿踢出去就算便宜他们了,他们竟然还想要他的道歉?作梦去吧!
「他们说不用。」乔冷瞪了他们一眼说。
「对、对,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尼克忙不迭的接口道。只要他不再以那种冻死人的眼光瞪他的话,他就感谢主了,根本不敢奢求他的道歉。阿门。
不过饶从子像是决定要跟他杠上一样。
「你到底说不说?一个大男人敢做不敢当很丢脸的,你知不知道?」她非常坚决,一脸他若不开口道歉,她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神情。
乔皱起眉头。
尼克和侮尔卡在他们俩中间,痛苦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饼了半晌之后,海尔终于受不了。
「从子小……」他的「姐」字尚未出回,乔森冷的嗓音已像条鞭子抽过来。
「从子?」他眯眼注视著他。
海尔双眼圆睁,害怕的咽了下口水。乔到底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变得这么恐怖?
「你刚刚叫她什么?再说一遍。」乔轻声的说,眼露危险的目光。
「从……」
「饶小姐、饶小姐。」尼克突然用力的撞了少根筋的海尔一下,抢答道。
他的回答让饶从子大感不满,「我说叫我从子就好了,尼克,你忘了吗?」
尼克苦著一张脸,好想朝她大叫:小姐,请你饶了我们好吗?你没看到恶魔正对著我们挥动他那黑色的翅膀吗?我们会被你害死。
不再理他们,乔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说:「走,进屋里坐。」
也好,她的脚也站酸了。「尼克、海尔……」她朝他们俩叫唤。
「他们还有事要做。」乔倏然截断她道。
「咦,你怎么会知道?」她好奇的抬头看他,又看向那两人。
「对、对,我们还有事要做。」尼克忙不迭的朝她点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有什么事?我怎么……」海尔的嘴巴倏然被尼克伸手捂住。
「就这样,我们有事先走一步了,饶小姐再见,呃、乔,再见。」说完,他迅速拖著海尔离开这再待下去恐有生命危险的地方。
主呀,饶了我们吧,我发誓以后每星期都会去做礼拜,再也不会偷懒,你就饶了我们吧。阿门。
「他们有什么事这么急?」看著消失于电梯门前的两人,饶从子好奇地抬头问乔。
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电灯泡一走,乔的心情明显地变好。
「工作吧。」他随口胡诌,然后一手提起她的行李箱,一手揽著她的腰将她带进门内,欣喜的宣言,「欢迎回家。」
咦,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奇怪,饶从子茫然的想著,不过向来爱看日剧的她还是不知不觉的回了他一句,「我回来了。」
听到她的回答,乔不禁笑咧了嘴。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这天晚上,穿著睡衣的饶从子瞪著自己握拳的手,脑袋突然变得一片空白。
五天?她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在他家住了五天,而且每天与他朝夕相处、同床共枕,却丝毫没挖掘出一丁点对她写作有帮助的东西。
这几天她到底在干么?吃饭、喝茶、聊天、睡觉……
敝了,她既没特别在忙什么事,又几乎整天与他形影不离的黏在一起,怎么就是想不起自己到底从他身上挖掘出什么东西?恋爱史?没有。艳遇、一夜?没有。趣事、鲜事、难过事?没有。就连她想靠双眼观察,他都不让她有机会,因为他拒绝了所有企图接近他的女人,不是无视,就是毫不留情的断然拒绝,冷酷得让她瞠目结舌——
咦?!谁说没有任何对她写作有帮助的东西呢?至少她见识到不少男人拒绝女人的花招,唔,这该可以算是额外的收获吧。
饶从子思索了一下,立刻埋头在电脑键盘上敲打起来。
「在写什么?」不知过了多久,进房来的乔坐在她身旁问道。
「日记。」既然他看不懂中文,她根本不怕他看。饶从子看也不看他一眼的胡说道,双手忙不迭地继续敲打著键盘——
由此可见,他的花心并非来者不拒,也是要挑的。
她在档案最下方为先前记录他拒绝女人求爱十四招做了最后的结语,然后接著又打上——
不过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这些前来向他搭讪的女人中,不缺身材傲人、长相迷人的,要聪明的有看起来很聪明的,要娇憨、可爱、性感的也都有,就连说话声音嗲到令人发软,光用想的就知道她叫床声音有多迷人的亦不少,但却一致被他封杀出局,他到底要什么样的女人呢?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他不会正是这种人吧?
「当然不是!」乔忽然气愤道。什么跟什么嘛,竟然将他想得这么下流!
饶从子吃惊的抬头,不确定他突然冒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可能是回答她萤幕上的问句吧,他又看不懂中文。可是……
「你刚才说什么?」
乔一本正经的看著她,终于决定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因为拒绝恋爱的她根本不愿正视爱情的存在,所以不管他对她如何的温柔、体贴与怜爱,她都不可能会将它与爱情画上等号。
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必须改变做法替她接上爱情那根筋才行,否则的话,他永远只能在原地踏步,进驻不了她的心。
「小不点,有件事我一直在骗你。」他小心翼翼地看著她说。
「什么事?」她的眼楮怀疑地眯了起来。
「其实我看得懂中文。」
「啊!」她就知道!饶从子尖叫一声,倏然伸手去关电脑,但他的动作却比她快许多,一双手从她身后将她拥紧,直接将她拉进他怀中搂著,让她完全动弹不得。
「乔!」她朝他怒叫,他却完全置之不理,一双眼始终盯在电脑萤幕上,并空出一只手将档案移往最前端。
「你的记忆力很好。」他说,竟然将他拒绝女人搭讪的每一个场景和内容都记得一清二楚。
「放开啦,你到底想干么?很可恶耶!明明看得懂中文还骗我不懂,你不想帮我当初就明说嘛,干么这样骗我!欺骗人让你很有成就感呀?可恶,放手啦!」她生气的挣扎著叫嚷,乔却轻松的以一只手便制止了她的举动。
「别动,先让我看完再回答你的问题。」他在她脸上亲一记道。
饶从子吃惊地猛然转头瞪向他,自从上回那个吻之后,他便从未对她有过类似情人的亲密举动,他这突如其来的吻算什么?虽然是亲在脸颊上,但也是一个吻呀!她一脸怀疑地瞪著他。
按了三次PageDown,电脑萤幕再次回到最先停伫的页面,乔吸了一口气,终于将视线从萤幕上移开。
「当然不是。」他先回答她留在最末一行的问题。
她瞪著他。
「我当然不是那种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的人,你想太多了。」他望著她说。
饶从子生气地瞪著他,他还敢说!
「放手。」
他摇摇头,「等我把话说完。」
「干么,你又想骗我什么?」
「如果我待会儿说一句谎话,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哼哼,」她才不信那些诅咒呢。
她的冷哼让乔轻蹙起眉头,他看了她一会儿,换个誓言道:「如果我待会儿说一句谎话,就替你做上回那张问卷,而且每一题都答到你满意为止。」
饶从子惊讶地猛然转头,差一点没撞到他的下巴。
「你说的是真的?」她问。
乔认真的点头。
「那好,你想说什么?」她一脸迫不及待的表情。嘿嘿,太好了,答到她满意为止是吗?他准备穷极一生吧!
他看了她半晌,然后缓慢地开口,「我喜欢的女人类型……」
「什么?」这就是他要跟她说的话?
「要有一张很可爱的娃娃脸,看起来甜美、清新、淡雅得好像初出社会的小女孩,天真得像不解人世间的险恶。」
「原来你喜欢幼齿型的呀!难怪你会拒绝那些向你搭讪的女人,她们看起来似乎都应该有二十岁了。」她恍然大悟的说。
「但那是在她脂粉未施的时候。」他看了她不久又再度开口。
「啊?」竟还有分卸妆前、卸妆后!「当她盛装时,可以判若两人,美得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清灵、优雅、妩媚得让人屏气凝神,生怕一呼吸、一眨眼便会失去她美丽的倩影。」他说著伸手轻刷过她垂在胸前如丝缎般的长发。
「她乌溜溜的长发总随著她的一举一动在她身后俏皮的轻荡,灵活的双眼总因她思绪转动而闪烁著。她生气的时候会闷不吭声,伤心的时候也一样;而哭的时候老是喜欢低著头,不让人发现;害怕的时候就紧攀著人,也不管那人是刚认识不久,或者全身上下只围了条浴巾。」
「等……等一下。」饶从子再也受不了的出声道。
乔一脸眷恋,深情的望著她。她终于知道了。
「听你说得这么仔细,难道早有此人的存在?」
他在一瞬间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笔直的瞪著她。
「你早有心上人了对不对?原来,这就难怪了。不过你也很奇怪耶,既然你已有心上人,又专情的对各个搭讪美女无动于衷,你先前又怎么会做出和别的女人上床的事呢?难道对男人而言,爱和性真是两码子事,一点都不相关吗?」
乔皱著眉头,心绪杂乱的看著她好奇的小脸,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实在不相信世界上有她这么反应迟顿的人。
「小不点,你想知道我的心上人是谁吗?」他沉默地盯了她半晌后问。
饶从子毫不犹豫的点头。
她当然想知道,最好还可以将她的本尊带到她面前来,这么一来,她就可以好好地观察情侣间如何相处、如何对话,还有如何亲密。
呵呵,真是太好了,终于让她等到这一天了,她的写作生涯有救了!耶——
「她的名字叫饶从子。」
咦?!「你刚刚说什么?」她倏然看向他。
「她的名字叫饶从子。」他以男人看心爱的女人的炽热眼神看她。
饶从子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著,她目不转楮地瞪著他,好半晌之才移开目光,以有些害怕、尴尬、不确定、空茫的表情凝视著不存在的某一点,哑然的开玩笑道:「没想到你的心上人竟然跟我同名同姓,真巧,你说是不是?」
乔拥紧她开始挣扎的身体,将头靠在她肩膀处看著面无血色的她。
「不是真巧,而是我的心上人就是你,小不点。」他真诚的说。
「不要开玩笑,放开我,放开我,」饶从子大叫,挣扎著想离开他的怀抱,但他却不肯,反而将双手收得更紧。
「你在怕什么,小不点?」
她浑身一僵,停止挣扎的转头迎向他的眼,冷冷的开口,「我不会让任何人像我爸伤害我妈一样的伤害我,绝不。」
「我不会伤害你。」
她冷漠的看著他,「你也没有这个机会。」
看出她眼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乔松手将她转而面向自己,一手轻柔地抚著她面无表情的脸。
「为什么这么绝望?」他柔声问,「你爸是怎么伤害你妈的,让你对爱情变得如此绝望?你妈的自杀是因为他吗?」
饶从子倏然浑身僵硬,偏过头去冰冷的道:「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