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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梅 第4章(1)

一个半月后,川蜀的风驰堡外——

三匹乌黑高壮的骏马和一辆精巧别致的马车经历了漫长的旅途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来人前方几丈处,一个高大的锦衣男子早已静候多时,他身后整齐地站了两排衣著统一的仆役、马夫、婢女打扮的人墙。

骏马上的三个英伟男子率先下了马,他们有志一同地来到锦衣男子面前,齐齐拱手,分别道出不同的称呼——

「大哥。」

「老大。」

「大爷。」

不同的称谓和说话的口气轻易地显现说者迥异的个性,分别是稳重温和的连云,玩世不恭的任飞扬和恭敬木讷的周嵘。

严肃冷漠的锦衣男子见三人归来,露出难得的微笑,道:「回来就好。」

只四个字就让气氛一下子放松,久别重逢的三兄弟相视一笑,化去几天的疲累。

这时,马车上青色滚边的帘子突然被微微地掀开,探出一只小麦色的素手,并伴著略偏低的女音:「咦,到了啊?」女子伸出头来,一看堡外的光景这才放心地跳下马车,回头说,「小姐,悦己,到了,快下来吧。」

她正是夏天。

夏天跳下车的动作干脆利落,不由让前方寒暄的几人额外多看了一眼。

这一眼不禁让人双目一亮,好高的一个女子。那身高虽在男子之中算不得极高,但在女子中绝对是少见,差不多比一般中等身高的南方男子还要高出半个头。再细看,只见她一身简约的月白色穿枝花小罗裙,不是顶好的质地,看来似是丫鬟之类。但说她是丫鬟,她又不像,因为她的相貌俊俏,气质也不俗,怎么瞧都不像个普通的下人?

对于这个充满秘密的夏天,不仅初见她的锦衣男子有此想法,连和她处了一个多月的另三人也如是想。不过虽然对她的身份略有怀疑,但因为她没做出什么危害苏家的事,连云自然也只能静观其变。

夏天从马车上卸下一个垫脚的小木凳子,在地上放置好后,扶下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那小泵娘穿著同夏天一个样式、一个花纹的罗裙,只是她的颜色为翠绿,整个人很是青春可爱,正是悦己。

既然前两个姑娘做丫鬟打扮,那最后一个上场的自然是正主儿了,于是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那还未被掀起的帘子上,屏息。

终于,一只纤纤玉白的素手挑开了帘子,随之一年轻女子躬身钻出马车。但见那女子长相温婉,一身浅蓝色的团花月华裙,外罩深一点的对襟比甲,腰侧旋一个湖蓝的宫绦。她似乎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姣好的脸蛋上晕出一抹淡淡的嫣红。虽然她被看得手足无措,但幸好多年来大家闺秀的教养亦不是白受。

她强自镇定,将另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夏天的手上,又用原本挑帘子的手微微提著裙子,小心地借由木凳的阶梯作用踩在了地上。

女子立定后,羞涩地朝四周看了一圈,温婉秀丽的模样一时折服了在场所有人,除了……

正当她脸上的红晕更盛时,连云大步来到了她的身边,低头,柔声道:「毓秀,我给你介绍我义兄,可好?」

「嗯。」苏毓秀默契地抬起小下巴,迎上他温柔而深邃的狭长凤眸,乖巧地点了点头。

连云搀起她的手将她带到锦衣男子面前,将他的妻子介绍给他的义兄:「大哥,这就是我的妻子,苏毓秀。」之后,再向苏毓秀介绍对面的锦衣男子,「毓秀,这是我的义兄司徒胤。」

不习惯面对生人的苏毓秀不适地抿抿嘴,然后羞涩地朝司徒胤绽放了一朵小小的笑花,唤了声:「大伯。」

司徒胤回以微微的点头,双目深沉地看著娇弱的苏毓秀,面无表情。他心里在估量著苏毓秀,怀疑他的兄弟为什么也娶了一个柔弱不堪的女人。难道他所犯的错误还不够他二弟借鉴?

苏毓秀敏锐地感受到眼前人传来的不善,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高大冷漠的司徒胤在无形中给了她一定压力。

其实也难怪她畏缩,毕竟司徒胤有一种冷凝高傲的气质,且长相异常刚毅,男人味十足。

他斜飞入鬓的眉下有一双精光锐利的眼,赤铜般的脸膛上是饱满的额角和颧骨,更别说他方正有力的下巴常常紧紧绷起,可见他是个性格坚定到有些固执的人。他的五官分开来看,实在没啥吓人之处;只不过……当那五官凑合在一张脸上时,似乎就隐隐带著一股威仪。再来,司徒胤个子很高,一身质地非常好的普蓝色锦衣包裹住他强健傲人的体魄,刚好将他挺拔结实的身体勾勒出来,显示他健硕且精壮的身材。

只是偷偷瞄了他几眼,苏毓秀便得出——

她不喜欢他。

事实上,根本没什么男人是她喜欢的。

「二弟,三弟,还有弟妹,你们一路辛苦,我已为你们备了洗尘宴。你们先回去歇息,梳洗一番。」司徒胤高壮的身体一侧,左手伸向大门方向。

众人正要鱼贯而入,可这时一个低低软软的女音惊叫了一声:「啊。」

于是,所有的目光再次集中在发声者苏毓秀身上,害得毓秀反射性就是一缩,她微微地向后退了半步,身体仿佛寻求依靠般地贴上连云的肩膀。

她的表现让司徒胤禁不住一拧眉,果然,她同那个女人一样,见不得世面。他真怀疑她和二弟是否合适。当然,无论他心中有怎样的疑虑,他也不会稚嫩地将它表现在脸上。他只是沉默地看著苏毓秀,继续评估她。

「毓秀,怎么了?」连云体贴地揽住她的肩膀,柔声问。

温柔的语调让苏毓秀放松下来,道:「小小还在里面,我忘了把它抱出来了。」

她这一说,两个迟钝的随身丫鬟这才发现她们把一项「重要物品」忘在了马车上,而那些不知内情的仆役们则再次期待地看向马车。小小,这么一个可爱的名字,是一个俊俏的男孩,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又或是一只可爱的小宠物?

当夏天清清亮亮地朝马车叫了声「小小,快下来」时,众人的好奇心也随之被吊到最高点。

只见那瓖蓝边的帘子下端细微地动了动,钻出一只很可爱的小家伙。

小家伙小小的脑袋瓜子上有略略高起的额头骨,暗色杏核状的眼楮,近黑色的眼睑,尖端稍细的嘴以及黑色湿润的鼻子。它的体型小小的,瘦瘦的,浑身基本披著乌黑的皮毛,只有额心和左耳处有些黄毛。

当它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后,睁著那无辜的大眼,抬头呆呆直直地看著所有人时,让人禁不住心生怜悯,感慨:好可爱的一只——小狼犬。

没错,那正是一只名叫「小小」的小狈,而且它还真是瘦小得名副其实呢!

如果说,原来风驰堡的众人对苏毓秀这位新上任的连夫人有什么期待的话,也在三天里消失殆尽了。

第一天,这位苏大小姐嫌房间不够干净,让负责打扫的婢女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又清理了一遍。这一遍还不是普通的清理,居然像搞大扫除似的把所有家具都搬开,又搬回,结结实实地把大伙给折腾了一番。

找碴,这绝对是找碴。这是打扫的婢女心里不敢说出口的话。

第二天,连夫人才起筷子尝了一口家常豆腐,就突然撤掉了一桌的好菜。这还不说,她浪费了一桌好菜之余,又在城里最贵的酒楼叫了一桌昂贵的酒菜。顺带一提,那菜还是由阳泉酒楼的小二亲自送上门来的。

浪费,这绝对是浪费。这是不敢大声嚷嚷的厨娘嘴里咕哝的。

第三天,二堡主夫人狠狠地教训了洗衣服的丫鬟一顿,指控她洗掉了比甲上缝成花形的一颗「小」珍珠。明明只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可她却苛扣了犯事的小丫鬟十天的工钱。

严苛,这绝对是严苛。这是犯事丫头同别人窃窃私语时说的。

而现在是第四天,一个美丽年轻的干练女子身著素缎夹袄以及织黄菊褶折裙,站在堡主司徒胤面前义正言辞地陈诉之前三天发生的种种。

「哦。」正在翻账簿的司徒胤只是淡淡地应了声,把问题抛给当事人的丈夫,「二弟,你有何看法?」

同样也在对账的连云抬起头来,表情同样没什么起伏,满不在乎地说:「我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毓秀做事一向有她的原则。」他的语调平平的,话也是简洁明了,但几字间已摆明他的态度——他就是偏帮,那又如何?

连云漫不经心的口气彻底激怒了那年轻的女子。她一排编贝玉齿重重地咬著下唇,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气得浑身微微颤抖。

她正要发话,坐在书房另一边的任飞扬悠闲地将手里茶杯放下,戏谑地讽刺她:「杜大小姐,你现在的样子很难看哦。」

如此轻佻的话语把杜姑娘的心火烧得更旺,燃烧,燃烧……不行,她不能中了任飞扬这臭小子的奸计,她要冷静,冷静……她绝对不能称了他的心。于是,她将语调变得冰冷,枪头直指任飞扬,「任飞扬,我这是说正经事,你不要鸡同鸭讲!」

「你承认自己是鸡,我可不承认我是鸭。」

任飞扬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再次挑拨了年轻姑娘的情绪,让她差点想一个耳光甩出去。她努力稳住自己,拼命在心底对自己说,她要是真生气就如他的意了,她可不能再做傻事了。第一次上当可以归咎为不小心、没提防,但若是一而再,再而三,那就只能怪自己蠢了。

对任飞扬有些过分的言辞,一旁埋头翻账本的司徒胤皱了皱眉头,也没有抬头,便斥责:「飞扬,若霖是个姑娘家,你说话要有点分寸。」

任飞扬的回应是漫不经心地耸耸肩,看似没将司徒胤的话放在心上,其实已收敛几分。他啜了一口杯中的热茶,道:「我说杜姑娘,照我看,小嫂子的‘闲事’您就甭管,反正您不是有很多‘正事’要做?」他故意地在「闲事」和「正事」两个词上加重音,死性不改,依旧话中带刺。

杜若霖气闷之际,司徒胤又说了一句:「若霖,飞扬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在理,她也算是你表嫂,你这个做妹妹的,以下犯上总是有失礼节。」

「是,大爷。」杜若霖虽咽不下这口气,却又无可奈何。

这事暂时告一段落。

午餐后,当连云同苏毓秀在卧房闲话家常时,他把早上在书房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在他说完后,苏毓秀抿嘴看著他,眸中多是笑意,但在那几乎难以发现的深处还是藏著淡淡的试探,「大哥,你可知道刚才那一桌菜肴,包括酸甜猪爪、什锦素菜煲、豆瓣茄子、芙蓉鳝鱼丝以及甜品川贝炖雪梨是来自何处?」

「阳泉酒楼。」连云笃定地说,并补充,「我在川蜀也待了四年,这里的酒楼我肯定比你要熟得多。」

「你没有任何意见?」苏毓秀再问,原本牢牢隐藏起来的试探禁不住冒出头来。

「我该有什么意见吗?」连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那笑意仿佛在告诉苏毓秀他早已洞悉她的想法。

苏毓秀感动地看向连云粗犷的脸,还是觉得陌生。看了一个多月了,她还是不习惯他现在的这张脸。忍不住地,她把视线集中到他的眼楮上,寻找记忆中的熟悉。终于,她露出少见的明媚笑容,发自心底地致谢:「大哥,谢谢。」虽然一向知道大哥了解她,相信她,但是多年不见,她心中难免总有种不确定感。

而现在,她觉得她的心踏实下来。

被人相信的感觉真好。

寻到答案后,苏毓秀忍不住和连云做了一番解释:「其实,杜姑娘说的三件事,有的是确有其事,有的是另有内情,还有的则是被人夸大其辞……」

「不用解释,做你想做的就好。」连云轻轻掩上她的嘴,淡淡笑著,给予无条件的信任,「好了,不说这个了。」他一边说,一边将苏毓秀颊畔的几丝乱发拂到她耳后,温柔地致歉,「毓秀,我这些天忙著处理这几个月积累的工作,没空陪你,实在是委屈你了。」

「没关系,我自己也能找到事做,你不用顾虑我。」苏毓秀善解人意地说。她岂知连云要的宁可是她的任性,这至少代表她需要他。可是此刻的苏毓秀并不了解他的心意,反而急切希望他少些顾虑,「像今天上午起来后我做了一套五禽戏,然后画了会画,练了会字,下午我还要去弹琴,再看会书。」

她把自己一天的行程说得精彩至极,可连云却禁不住皱起了眉头,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深深地,直直地,仿佛想看到她心底最深处的东西。他沉默了一会,终于说:「毓秀,忙碌并不能忘却一切。」

他的话让苏毓秀原本轻松带笑的表情一下子僵住,她定在那里说不出话。

看著她痛苦的眼神,连云的手指再次拂上她白玉般的脸颊,轻轻地,柔柔地道:「毓秀,我不喜欢你在我面前强颜欢笑,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记住,不要让自己太累了。」

连云温柔得仿佛要滴出水来的语调和触模让苏毓秀不自觉地点头。

当天下午——

「夏天,悦己,你们可知道这堡里有什么好风景的地方?」打算寻个好地方去弹琴的苏毓秀征求夏天和悦己的意见。

「这个我来说吧。」悦己迫不及待地抢著邀功,「小姐,你这个问题可是问对人了。」她得意地卖弄,「虽然我才来了三天,但可已把这风驰堡逛了个透彻,没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没什么人我不认识……」

「既然知道,那就快说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夏天不耐烦地打断她。

悦己给了她一个白眼,还是停止了吹嘘,答道:「后边的花园里有个亭子,是个不错的地方。我来带路吧。」

苏毓秀微微点头,表示赞同。这次她没忘了她们的另一个伙伴,叮嘱:「别忘了带上小小。」它可是临走前钟灵送给她的宝贝狗狗。

于是三人一犬浩浩荡荡地出发——其中,毓秀两手空空,悦己怀抱古筝,夏天牵著小犬。

屋外是一片小小的梅林,一株株孤傲的梅屹然挺立,一朵朵雪白的、粉红的、鹅黄的花骨朵竞相绽放。一阵微风拂过,淡淡的馨香扑鼻而来。

苏毓秀深吸一口这芬芳的幽香,脑海中忍不住啊现家中那株陪她多年的梅。娘可有好好照顾它呢?

思想间,他们已走出连云的居所——云苑,沿著石板路径往外走。石径两旁栽植著不知名的矮树,因是冬天,这些树木都没什么绿意。

走出幽静异常的庭院,又穿过纵横交错的走廊楼道和精美的木造大门,她们终于抵达了竹园。

竹园,闻其名,当然是以「竹」为主,另有假山错落其间,池塘清浅通透,整个布局十分优美。虽然是冬天白雪茫茫,但这里居然还有绿色,因为竹子不论一年四季、严寒酷暑,都是那么翠绿,那么郁郁葱葱。

穿过竹林,穿过假山,她们便看到一个巧夺天工的四角亭,那亭子特意地仿建前代的样式,有一股浑厚的古朴气息。亭子上方悬著一块四方长型的红木匾额,额上的字迹苍劲有力,书著「竹间亭」三个偌大的墨黑大字。

再拾级而上,踩过数十级石阶,三人终于算是抵达了目的地。

悦己放下抱在怀里的古筝,置于石桌上。苏毓秀先坐下,之后,她示意夏天和悦己也坐下。夏天也不扭捏,直接就在苏毓秀右边坐下。

见此,悦己忍不住狠狠瞪了她一眼,没规矩。但夏天都坐下了,她再坚持什么,也显得没什么意义了,于是她踌躇一下,终于也坐下了。

三人静静地欣赏眼前的美景。她们面前有一座假山,而假山前面是三四簇青翠的竹子,它们在微风中舒展著枝叶,左右摇摆,发出「沙沙沙」的响声,这声音仿佛是它们在赞誉冬天的美丽。

此情此景,让苏毓秀诗兴大发,忍不住吟道:「绿竹半含箨,新梢才出墙。色侵书帙晚,阴过酒樽凉。雨先娟娟秀,风吹片片香。但令无剪伐,会见拂云长。」这是杜甫的诗。

坐在她右边的夏天也配合地念了一首刘兼咏新竹的诗:「近窗卧砌两三丛,佐静添幽别有功。影镂碎金初透月,声敲寒玉乍摇风。无凭费叟烟波碧,莫信湘妃泪点红。自是子猷偏爱汝,虚心高节雪霜中。」

诗兴过去后,两人不禁觉得方才吟诗作对的举动有些酸溜溜的,颇有几分呆秀才的味道。想到此,不禁相视而笑。

一时间,姑娘们清脆亮丽的笑声给这寂静的庭园添了几分人气。

眼前这一片大好的竹林突然让苏毓秀想到另一个「林」,不过此「林」非彼林,她想到的是那个杜若「霖」。适才,听了大哥的一番话后,她就觉得那个名叫杜若霖的姑娘似乎对她怀有莫名的敌意。

「你们可知道堡里有位杜若霖姑娘?」她询问身边的两个人儿。

「知道。」夏天和悦己异口同声答道。

「杜姑娘是大爷的远房表妹,因为父母双亡,所以投靠了大爷。她是个又漂亮又能干的姑娘,几年前,就开始辅助大爷管理堡里的事务,在堡里的人缘很好。」做这番说明的是悦己。

「还有呢?」苏毓秀微微皱眉,她想听的悦己没说,她没兴趣的倒说了一堆。

「还有……」悦己支吾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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