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染霜林醉 第九章 拟把疏狂图一醉

八月桂花,十里飘香,燕晓来从亭子里向下望去,只见一片如茵青草,在阳光的拂照下,闪烁著一层如烟似雾的光色。

她忍不住连连赞叹:「这儿景色真不错。」

婢女们在石桌上铺就一层红底百荷的绫丝桌布,将从家里带出来的一些特制的小点心一一端上。

自那夜后,方玉航便再也没主动在她面前出现过,今天一大早,梅诗雪便邀她一起上山赏桂,隔了这么久这位当家女主人才有所动作,燕晓来不是不佩服她的涵养,若是她被人如此挑衅,只怕不弄得个血溅三尺,誓不罢休。

她摇摇头,当然没忘记,自己现在所在的处境,她所求的东西。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无耻也罢,人生在世,不过一个快意而已,所以,她光明正大地来抢人家的相公了。

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曾几何时,她的师兄已经需得她「抢」才能属于她了。

她曾经骄傲若斯,到如今,也只落得如是……

再次摇头,将脑中的残念丢弃,她抬起头,打量著眼前的女子,今日的梅诗雪穿了件淡粉色络薄纱裙,云鬓用一支金簪轻松绾在脑后,垂了一串细碎的珍珠络花,打扮得很是随意,但那样浑然天成的贵气,不刻意间便能让人不敢逼视。

她想到师兄穿著天青色官服的威武模样,心中不由得泛起阵阵酸意,即使她心怀敌意,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梅诗雪站在师兄身边才是绝配。

「晓来妹妹——」

燕晓来半晌才回过神来,甜甜一笑,「梅姐姐。」

梅诗雪轻轻点头,「夫君公务繁忙,不能时常陪妹妹散心,妹妹可不要见怪才是。」

燕晓来信手拈起一块糕点,「我和师兄从小一起长大,他的心事,我总是能知道一二的,这玩乐之事,来日方长,何况师兄怕我闷,还特意让姐姐陪我出来散心,师兄对我如此细心,我又怎会见怪?」

梅诗雪脸色微微一白,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妹妹」,还是对她的相公虎视眈眈的女子,她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

「妹妹好像是在我们成亲之前离开的,当时可是有什么急事?」她试探地问。

燕晓来微微一笑,眼中带著讽意,「因为当时师兄要娶亲,我便有意回避了。」

梅诗雪手中的香茗微颤。

燕晓来却笑得愈加灿烂,「那女子真是好福气呢!不过一面之缘,便相中了一世的良人,自有官高势足的老父兄弟帮忙撮和。」

梅诗雪脸色苍白,「我、我并不知道……」

燕晓来站起来背对著她,深呼一口气,「桂花香味真浓啊!如果我没记错,师兄成亲的时候也是这个季节。」

「啪——」

细瓷薄玉的杯子摔落在地,洒了一地茶渍。

梅诗雪咬了咬唇站起来,脸色苍白,幽幽道:「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燕晓来轻轻转过身,亭内已空无一人,她静静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饮了,终究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酸涩。

一阵风吹过,花香依然浓冽。

她觉得有些冷。

她一直都知道,她有心魔,那是不甘,是难堪,是撕心般的疼痛。

她一手拿起一根筷子,轻轻敲击著桌上的瓷器,浅唱低吟:「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然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她眼带迷惑地看著自己手中的那双筷子,「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不由得轻声笑了出来,「居然被那家伙说中了,哈哈。」

「小二,再来一壶酒。」

「哎,来 。」店小二麻利地上了酒,嘴中啧啧称奇,「燕姑娘好酒量啊!我小二很久没见著这么能喝的人了。」

燕晓来只是看著他笑,白嫩的脸上泛著朵朵红云,平添了多少风情无限。

店小二收了桌上的空酒瓶,隐约听到他说了句:「古公子,您来了?」

燕晓来用力地看了看来人,看不清,只能笑,隐约看见一团白影坐在她身旁。

她呵呵一笑,「白衣胜雪,钟灵毓秀,美人呐美人,哈哈哈。」

迸南溪眉头紧皱。

她执起杯中酒,「美人,来,我敬你一杯,拟把疏狂图一醉,哈哈哈。」

迸南溪接过她手中的酒放在桌上,「你醉了。」

燕晓来摇摇头,「怎么会?」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深深吸了口气,像是仔细感觉什么,然后耷拉著脸道:「如果醉了的话,这里为什么还是会难受?这么这么的难受,堵得慌。」

迸南溪拉住她又要去拿酒杯的手,「那是因为你喝多了,你知道,喝多了身体总是会不舒服的。」

燕晓来用力地眨眨眼,眼中满是疑惑,「是吗?」

迸南溪点头,「当然,我经常喝很多,所以经常堵得慌,所以现在都不大喝了。」

「是吗?」她又重复地问了一句。

迸南溪搀起她,「胸口堵得慌,最好的办法你知道是什么吗?」

她的脚步有些不稳,浑身都有些乏力,干脆抓住他的衣裳,呢喃著:「师兄,抱抱。」

身后的胸膛微微僵硬著,然后一阵天昏地暗,她在他怀里呵呵地笑著,「飞起来咯,哈哈哈,师兄力气大。」

二楼上下来一个男子,金丝瓖边蟒缎襦衫,「古将军,剩下的,交给在下吧!」

迸南溪眼望去,这人不是方玉航是谁?

他眼中不免染上薄怒,「你在这里看著她醉成这样?」

方玉航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她要做的事,我、我从来不拦。」

迸南溪看了看怀里微阖双眸的女子,「即使明知道她会难受?」

方玉航也看了他怀里的燕晓来一眼,神色复杂,「你又怎知对她而言不是解脱?」

迸南溪冷冷笑道:「那你觉得她现在这样像是解脱了吗?」

方玉航别过脸,「这与你无关。」说罢准备接过他臂弯中的女子。

迸南溪微微躲过。

方玉航神色一凛,语带严厉:「古将军——」

怀里的女子轻轻动了动唇角,睡得一派天真无邪,她的聪慧,她的寂寞,她的心伤,她的风情,她的一颦一笑……

可是再怎样的不舍,都抵不住她最终的奢望。

方玉航没看见,可是他看见了,她刚刚微启的唇型是,师兄……

她想要的,一直都只是她的师兄而已,既然是这样,又为什么要让他看到她的美丽?

看著床上的她的睡颜,平日里她都是笑著的,笑得甜蜜,笑得单纯,笑得放肆,笑得张扬,笑得妖娆……

可是现在她眉宇间却有著浓浓的倦,深深的愁。

桌上的烛火发出「 啪」的声响,方玉航微微受惊,回过神来,只见床上的人儿不适地翻了个身,拉著他的手轻声低喃:「师兄,你不要娶别的女人。」

「……」只觉胸口被重重一击,直有惊涛骇浪,不由得湿了眼眶。

「师兄,你说等我长大就要娶我的,我已经十三岁了。」

他声带沙哑:「是,我们晓来长大了,可以做新娘子了。」

「师兄,你穿红的不好看。」

「那师兄以后就不穿了。」

「娶我的时候才能穿。」

「……好。」

「师兄,我好难过,呜呜,我好难过,我要和爹说,你欺负我。」

「是,师兄欺负你,师兄该死。」

「师兄——」

「嗯,我在。」

「师兄——」

「嗯,我在这儿,你要什么?」

「师兄,呵呵,师兄——」

「嗯。」

「师兄——」

「嗯。」

窗外阵阵鸟鸣,吵得人头痛欲裂,燕晓来秀眉紧蹙,房门被打开发出「吱呀」的响声,她用力睁开眼,屋外明媚的阳光刺伤了她的眼,她忙将头偏向里侧,「织春,我要喝水。」声音干哑得像破锣在响。

然后她被扶起来,靠在一张肩膀上,有人将茶杯递到她嘴边,她一口口地喝完了。

「还要吗?」来人的声音极尽温柔。

燕晓来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师兄?」

方玉航将茶杯放在床边的小案上,「再睡一会儿吧!」

燕晓来坐起来,看著他讪讪地笑著,「我喝醉了?」

方玉航笑著点点她的鼻子,「你说呢?」

燕晓来唏嘘不已,「原来这就是醉酒的感觉啊!」

「那你说醉酒是个什么感觉?

「就是死过一次的感觉。」

方玉航表情微滞,继而又笑道:「难受得想要死掉是吧?问你以后还淘气不淘气?」

燕晓来跳下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不过醒来的感觉很好,外面天是蓝的树是绿的阳光是温暖的,就觉得很舒服。对了,师兄你没公务吗?」

「再忙也要抽空来陪陪我的小师妹啊!」

燕晓来回眸一笑,眼中带著兴奋,「真的?」

方玉航点头,「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

燕晓来就说:「那好,我们找人来打马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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