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盼根本就没去上厕所,因为她觉得薇薇的事比较重要,所以薇薇一走,她赶紧就跑去找兆关。
她帮他收拾书包,看得兆关一愣一愣的。「你到底是在做什么?干么帮我收抬东西?」
「我替你请好了假,你赶快回家。」
「为什么?」「因为我姐病了。」
「薇薇病了关我什么事?」他毫无温度的语气回答著。他把他的东西倒出来,全撒在桌上,言明了他不回去。
盼盼气他良心被狗给啃了。「你知不知道我姐为了你,她还跑到学校来?」「知道。」
「知道!」盼盼没想到他的答案竟会是这一个,一时之间傻住了,愣在原地,两个眼楮直勾勾的看他。
兆关露出个「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来。「她一到学校,我便看到她的人了。」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遮头盖脸的,还以为这样做,别人就看不出来是她,别开玩笑了,那种欲盖弥彰的做法,只会更引人注意。
「你知道她来了,却什么都不说!」
「你要我说什么?」
「说你看到她了啊!你知不知道她为了不让你知道她来学校还在厕所外头吹了一、两个钟头的风,她在生病耶,你干么这么残忍对待她!」盼盼气死了,于是随便拿起一本书就猛往兆关身上K。
他到底知不知道薇薇是怎么待他的!他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如此残忍!
「残忍的到底是谁引」兆关夺下盼盼手中的课本,抓住她的双手,咬牙切齿地说:「你明知道我讨厌她,非常讨厌,但你却一味的要我灭著良心去接近她,这无疑是一种欺骗的行为,我问你,我要真去看她了那又如何?给她一线希望,让她以为她是有机会的,这种温柔对薇薇而言,这才叫做‘残忍’你懂不懂!」
「可恶!」兆关咒骂一声,甩掉盼盼的手,因为他掐红了她的手腕,如此触目惊心,害得他十分内疚,然而凌越他内疚情绪之上的是他的愤怒。
他不懂薇薇只是病了,大家便把她的喜恶强加于别人身上,不管那人喜不喜欢,为了讨好她,大家就得强力配合。
兆关就是看不惯薇薇总是仗势著自己身体不好就为所欲为,小时候靠著自己的病体欺负盼盼,长大后就连他都要欺压!
大家都买她的账,他可不。
他不喜欢她,非常讨厌。
「而你,」他转脸瞪著盼盼看。「你却一味的容忍她的任性,不管她的要求有多无理,你便一味配合,我问你,如果今天薇薇要的是你的最爱,那你会不会割舍?」
「会。」如果他问的是他,那她会割舍、会让与,因为她待他根本就不是男女情份。「我说的是涂介元。」
「什么?!」盼盼脸色一白,因为她没想到会从兆关口中蹦出涂大哥的名字。
「你喜欢他不是吗?」兆关问得直接,而盼盼却傻了。
他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心事?
因为他是有心人,他从小苞盼盼一起长大,因为大家的目光全胶著在身体不好的薇薇身上,所以盼盼的喜恶、心事便被人忽略。
他是唯一一个在乎盼盼的人,所以他看得比谁都清楚。
很多人以为他在乎盼盼,是因为他喜欢盼盼。没错,他是喜欢她,但,那就像是哥哥对妹妹那种喜欢,这份情感无关乎男女情爱。他从小时候起便看多了薇薇欺负盼盼的事,自然对她多一份关爱,因为如果都没人要爱盼盼,那就由他来疼她、来爱她。这是他的想法,却没想到会被周围的众人误解他爱盼盼。
他是百口莫辩,但他无所谓。
然而被众人如何看待是一回事,但盼盼心里怎么想的却又是一回事,如果他爱她的事实可以让盼盼拾回一点自信与自尊,那他愿意这么让人误解,但是如果因为这份误解而担误了她的幸福,那便是他不乐意见到的。
「你喜欢涂介元,那你就得告诉他。」
「不。」盼盼摇头。「为什么不?」
「因为……因为……」因为她知道涂大哥不会喜欢她,因为她知道之于她,涂大哥比较在乎的人是薇薇,他的对象也只可能是薇薇,不可能是她。
「你到底把爱情当成什么了?是赠与?是梨子!可以让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甚至可以让你大玩孔融让梨的戏码!蒋盼盼,如果你真这么想,那我只能说你亵渎了爱情,所以你没资格拥有它。」说完,兆关将自己的东西一古脑的收进书包里,背著书包走出去。盼盼伸手去拉他。「你要去哪?」
「去哪都行,就是不会去看你姐姐,所以你大可收回你的痴心妄想,别做梦了。」兆关扯回自己书包的背带,走得很潇洒,盼盼拉都拉不住。
***
他说过他绝对不会来看她的,但是他的脚却不受控制,最后竟然还是晃到了蒋家。
「真是没用。」兆关咒骂自己。他到底在干什么?明明不在乎的,却又来看她,难道他也中了盼盼的毒,跟著盼盼一起疯,也跟著宠起那个讨厌鬼来了!
兆关到了蒋家门口,这才觉得不对,他该转回去,回到对面,那才是他的家,但是,他脚跟才想向后转,蒋家的门就「卡啦」一声被旋开来,兆关下意识的躲到一旁的草丛,很怕被人看到。
在这个时间、这个时候,想也知道待在蒋家的人会是谁。
他才不想看到她,更不想让她误会他之所以会来,是为了探她的病,省得那讨厌鬼又自作多情,以为他喜欢她。
要是真让她如此误会下去还得了?他一直表现得像是他极为厌恶她的存在,她都能视而不见到这种地步,还一路对他穷追猛打的,缠著他没完没了,要是让她误以为他对她有意思,她还不爬到他头上去撒野吗?
「唉。」他蹲在草丛里,听到她叹气。
她叹什么气啊,他被她拖累,一个大男孩有家不回,躲在这个满是蚊子的草丛里无条件的捐出他的热血,他都没叹气了,她人舒舒服服的躺在家里,她叹什么气?兆关翻白眼,两个眼楮往上吊,却不期然的见到薇薇探头出来,他连忙将身子更往里头缩,很怕让薇薇看到他来了。
但,她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哼!竟然漠视他漠视到这种程度,她以前不是最有自信吗?认为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闻也闻得出来,那现在她怎么说?
「唉,怎么还没来?」薇薇叹气。
兆关又翻了个白眼,偷偷的在心里骂她笨蛋。
「会不会是来了,却又不好意思?」
她想太多了。
「哎呀,会不会是我家门铃坏了?」薇薇突然想到,于是匆匆忙忙的跑出来,按了按门铃。
刺耳的声音响起。他听见她沮丧的声音说道:「没坏啊,那为什么他还没来?」她习惯性的自言自语。
兆关眉头皱得跟两座小山似的,因为起风了,她竟然连件外套都没披的就跑出去,难怪她会生病,这叫做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咳咳咳——」
她又咳嗽了。兆关的眉头皱得更紧,他真会被她气死,他说不来就不来,绝对不会因为她在那里多「碎碎念」几句,他就会突然出现,还有,他对她的讨厌是不是表现的不够明显,还是她够白痴、够白目,所以才看不懂他的明示、暗示,不知道他有多讨厌她,而且他也绝对不会来关心她,可恶——她到底哪时候才要进去?这里蚊子实在有够多的耶。
兆关气到没力,也幸好他够聪明,因为他有带手机,他按了几个键,打通电话到蒋家。
电话!薇薇皱著眉头,她不想去接,因为如果她走了,兆关却来了,那怎么办?但是那通电话好烦哟,它响了很久了耶,怎么还不挂断,吵都吵死人了,讨厌。
薇薇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进屋。
她终于进去了,兆关挂断电话,打算趁这个时间空档,偷偷的溜回家,但他才刚要爬出草丛,他的手机却铃声大作。
哇哩咧,是谁在这紧要时候打来!
兆关接通电话,没好气地喂了声。
「兆关!」要死了,竟然忘记先看来电显示。
兆关懊恼,决定不说话。
「你在哪里?」她的声音带著兴奋口吻,因为兆关很少打电话来找她耶。他是找她没错吧,因为这个时间、这个时候,盼盼在学校啊,兆关跟盼盼在一起,不可能不知道她生病了,所以他一定是打来找她的。
「你刚刚有打电话到家里来对不对?我看到来电显示器了哟,上头是你的电话号码,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在气我这么慢才接?唉哟,我生病了呀,而且我人在外头,没听到电话在响咩,你大人有大量,不计小人过喽,咳咳咳——」讲太多话了,害她一时顺不过气来。
薇薇咳了几声。
兆关放松的眉头又皱紧,他忍不住念了她几句,「你感冒了就别说那么多话。」
「哦。」薇薇虽被念了,但心里还是好乐,因为兆关之所以会念她,就是因为关心她啊。
「那你在哪里?」
「当然在学校。」他睁著眼楮说瞎话。
「那你为什么还不来看我?」她理所当然的问著。
「小姐,我要上课耶。」
「上课很重要吗?」
「很重要。」
「比我重要吗?」薇薇又问。
兆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亏她有脸这么问,因为她明知道他会怎么回答的,但,她的心怎么像是不死金刚似的,不管他怎么—伤她,她总能自得其乐。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你明知道答案的。」她每次问,他总是回答她、上课的确比她还重要,这世界上任何一件微乎其微的事都比她重要。
他每次都这么回答,她听不腻吗?
薇薇笑了。「至少这一次你没这么回答。」他沉默了,代表他不忍心再拿这样的答案伤她。「我相信终有一天,你的答案会改,你会说,没有,这世上我比任何事都来得重要,因为我是你生命中最最最重要的人。」薇薇讲得很大声。
「你做白日梦吧你。」兆关嗤之以鼻,他没想到她会妄想到这种程度。「我不跟你扯了,我要去上课了。」
「啊——怎么这样!你才讲一下下耶。」薇薇嘟起嘴来,不依啦。「而且我又没听到上课钟声。」
「那是因为我躲在厕所讲电话。」
「你怕被别人听见啊?」
「对。」
「你怕别人知道你关心我啊?」她又开始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想太多了。」兆关没好气地回她。这个女人就懂得如何自抬身价、得寸进尺。
「我真的要挂电话了。」
「等一下啦。」薇薇急急的开口,没想到这一次兆关还真听她的话,没立即把手机关了。
「干么?」他问她,不知为什么,今天听到薇薇的声音,总觉得她好没元气,他不由得想到刚刚她穿著睡衣跑出来的模样,她的脸色似乎很苍白,是不是感冒真的很严重?她有没有按时吃药啊?兆关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担心她,而薇薇不知道他的挣扎,还一味的关心他来不来的问题。
她问他,「那你下课后来不来看我?」
「为什么要去看你?」
「我生病了耶。」
「我又不是医生,看了你,你病就会好了吗?」
「会啊、会啊。」薇薇猛点头。
她还真懂得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呢。
「那你来不来?」
「我——」不来。他想这么说,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不对,话都到嘴边了,却硬生生的将它吞了回去。
他心软了,为什么?
难道只因为她病了吗?还是因为她刚刚耍白痴,开著窗户,趴在窗口,小心翼翼的等著,就怕他来了她没看见。
不管理由是什么,总之兆关发现,他该死的心软了,最后他还给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看看。」
「看什么看?」
「我总得看我有没有时间D巴。」他没好气的道。
「你很忙吗?」薇薇不死心的死缠烂打。
「没你那么闲,都快联考了,还有空生病。」他真是服了她了。
「你又骂我了。」
「这不是第一次吧。」她有什么好惊讶的。
「总之不管,不管你有没有空,你都得来。」
「我不是你家小的吧,还得看你脸色、听你的话。」要不要去看她,由他自己做主,别给她三分颜色,她就给他开起染房来了。
兆关的口气又转坏了,但薇薇不管、不管——
「总之,我不管你,等不到你来,我就是不死心。」她任性脾气又使上,但薇薇忘了,全天下就兆关不吃她这一套。
「随你便。」他才不受她威胁呢。
兆关把手机挂了。
薇薇望著话筒发出嘟嘟声,心想,原来幸福的滋味竟是如此短暂。但……还是好幸福哟。
蔽薇抱著话筒傻傻的笑开,而当兆关矮著身子,偷偷的离开经过蒋家大门时,他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真是白痴,抱个话筒也能笑得这么开心?
他摇头,真不懂什么叫做少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