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面对著眼前庞大的阵仗,樱子故作镇定的道。
「樱子,你就不要再狡辩了,现在证据确凿,你假借名义将鬼舞家族的产业中饱私囊的事情已经是纸包不住火,你就认了吧。」鬼舞世彦站在会议厅前,扬扬手中的资料。
樱子眯了眯细长的瞳眸,咬咬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该死,这只老狐狸,竟然敢耍她?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或许等大家看过这些文件之后,就可以知道你仗著族长母亲的身份,私下转移了多少资产在自己名下。」鬼舞世彦朝身旁的几位长老与族中有分量的人挥挥文件,旋即传下去让众人翻阅。
「世彦,你敢这样对你的嫂子?」樱子强自镇定,但脸色已经变得苍白。
「樱子,你若是愿意安分的当我们鬼舞家族的一员,肯把这些利己的心思花在自己儿子身上的话,我会很乐意尊敬你这个嫂嫂的。」鬼舞世彦吧口气,语带惋惜的道。
「我是鬼舞家的长媳,还轮不到你这个小辈来教训我。」樱子斥喝道,「紫呢?叫他出来,今天不是要召开族内的大会吗?」怎么变成批斗大会了?」
「樱子,你真是不知悔改。」鬼舞世彦感到失望极了,他依然希望樱子可以变回以前那个单纯没心机的好女人。
「我要海改什么?就算我有错,也是整个鬼舞家族造成的,世彦,不要忘记我曾受过的屈辱,你可是从头看到尾的。」樱子咬咬牙道。
「樱子夫人,请你为自己的行为解释。」
「没错,没想到你这么阴毒,竟然偷偷把鬼舞家族的资产转移到你自己的名下?
「这该不会连族长都有份吧?」
批判声开始由低头交谈到逐渐扬高音量,指责声此起彼落。
「各位请稍安勿躁,族长井没有参与樱子夫人转移资产的任何计划,族长一知道樱子夫人的行为之后,便马上采取了行动,现在那些被转移的资金已经全部回到了鬼舞家族的手中,而这次召开大会解除樱子夫人在鬼舞家族的名分与地位,也是族长的意思。」鬼舞世彦—一解释道。
「紫的意思?」当真是紫的意思?樱子愣了愣,不相信的道:「你胡说,紫可是我儿子,再怎么样他也不会对我用这种狠招的。」她认为一向听从她的话的紫没胆量这么做。
「那你就错了,母亲。」鬼舞紫缓缓自内厅走了出来,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让他不怒而威。
樱子愣了愣,她以前从来感觉自己的儿子是这般的冷峻与充满权威。
「紫,你最好快点向我解释清楚,否则我要生气了。」樱子用教训儿子的口吻斥道。
「母亲,我以为你应该知道的最清楚。」鬼舞紫强压下心头的不忍,淡淡的道:「现在我给你两条路走,一条是回到日本分家安享天年,一条是留在台湾,但从此不许你踏入鬼舞家一步。
「紫?!」樱子诧异的挑挑眉,不相信的问:「你这样对你自己的母亲?」
「就跟你怎样对我一样。」鬼舞紫颈边微微抽动的青筋泄漏了激动的情绪,「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渴望得到母爱,所以甘愿努力达到你对我的期望,可没想到,一切都只是你在利用我,我对族务的没有野心,所以你幕后操控著资产的转移,想要掏空鬼舞家族。母亲,就算我是你为了巩固地位而制造出来的试管婴儿,可我的体内留的依然是鬼舞家族的血液,我不会任由你做出危害鬼舞家族的事情。」
「你、你都知道了……」天,她以为那会是个永远的秘密。
「樱子,你对你儿子的了解实在太少了。」鬼舞世彦叹口气。
「那又如何?就算是试管婴儿,你也是从我的肚子里出来的,你是我儿子,就必须遵守我的话。」樱子嘴硬的道。
「母亲,我当你听话的儿子已经够久了,今天该是了结一切的时候。」鬼舞紫淡淡的说。
「你真的要这样对我?」樱子看了看周遭对她不友善的眼神,忍不住全身颤抖了起来。
她多年的心血,竟然就要这样毁于一旦了?
「选择吧,母亲。」鬼舞紫不容转圜的道。
樱子点点头,唇角忽地扬了起来,仰头笑道:「好、好,没想到我的计划最后竟然是毁在自己儿子的手上。」
「樱子,你就回日本吧。」鬼舞世彦劝她。
「不,我不会回去的。」樱子忽的凄厉的道:「我的青春全部葬送在鬼舞家族里,我要的是我应得的报酬,我一点都没错。」
「母亲……」鬼舞紫虽然同情她,但不得不做出惩罚。
「紫,不是我不爱你,但是经过了那些事情,我只有爱自己才不会受伤。」樱子看著鬼舞紫的眼神忽地变得柔和。
这或许是她第一次用「母亲」的眼神看著自己吧?鬼舞紫的心头忍不住一揪。
「不要说废话了,快作决定。」
「没错,我们不能允许背叛家族的人继续留在这里。」
「族长,请裁决。」
此起彼落的声音让鬼舞紫没时间品味这瞬间即逝的母爱,他硬著心道:「不管你的理由如何,做错事情就必须付出代价,母亲,请你选择。」
樱子面无表情的看了鬼舞紫一眼,不再流露任何的情感,「在你要我决定之前,先考虑清楚是否也不顾宋小姐的安危了。」
「说什么?」鬼舞紫的神色霎时大变,低沉的声音蕴藏著风暴来临的前兆。
「呵,你该不会以为我什么防范措施都没有做吧?早在知道你要恬凌拿机密文件给你看之后,我就开始提防今日的到来了,只不过本来我并不相信你会这样对待你的母亲,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还是有遗传到我的冷情呵。」樱子淡淡道。
「母亲,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该死,他昨天已经事先打电话提醒琥珀,可没想到母亲还是找到了她。
「原谅?紫,我从来不奢求你原谅我,就怪你生错地方,有我这种母亲吧。」樱子的唇边闪过一丝落寞的笑容,但随即又迅速的武装起自己,「我要求你把我该得的钱全部还给我,然后我就会照你的意思永远离开鬼舞家族,不再踏入鬼舞家族一步。」这也是她人生惟一的目标。
「族长,绝对不能答应这样的要求。」
「是啊,族长,那些都是鬼舞家族的资产,绝对不能落入外人的手中。」
「我们反对这样的条件交换。」
反对声如浪潮般的席卷而来。
樱子嘲讽的扯扯唇,朝儿子道:「紫,你看到了吧!这就是鬼舞家族丑陋的本质,除了钱之外,他们是没有血没有泪的,为了保住这些他们觊觎的族产,即使必须牺牲你心爱的人,甚至你这个族长,他们也在所不惜。」这也是她在鬼舞家族中所学到的手段。
「紫,你要考虑清楚。」鬼舞世彦虽然不知道那位宋小姐对鬼舞紫有什么重要性,不过看他犹豫的模样,想必分量绝对不轻。
「快决定,我的手下可没那么多耐性。」樱子施压道,时间拖太久对她不利。
「族长。」众人喊道。
「紫。」鬼舞世彦也担心的喊了声。
要他们眼睁睁看著好不容易回到手中的族产又悉数送给樱子,这的确很难做到。
表舞紫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挣扎,但他的决定却是毋庸置疑的,「我要先确定她的安危。」
樱子挑挑眉,点头道:「可以,木夫。」她朝外面喊道。
可外面却一片寂静。
「木夫?把电话拿进来。」她蹙紧眉又喊了声。
「电话?」鬼舞紫质疑的问。
「紫,你不会以为我会笨到把人带到这里吧?我自然是把她藏在一处安全的地方,等你把手续办好之后,就把她完整无瑕的送还给你。」
表舞紫眯了眯眼,沉默的等候野村木夫的出现。
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野村木夫依然没有听令出现。
「母亲,你没有跟我开玩笑吧?」鬼舞紫快要没有耐性了。
樱子皱皱眉道:「我像在跟你开玩笑吗?」她又朝外面扬声大喊,「木夫,你没听到我的命令吗!还不快点。」该死,动作这么慢。
这次野村本夫的确出现了,可却是一脸的慌张,凑近她耳边这:「夫人,我没有找到宋琥珀。」
「什么?」樱子震惊的瞪圆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最后一步棋失败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琥珀呢?」鬼舞紫低沉的问。
「夫人,我们还是回日本去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野村木夫不忍见到樱子挫败的神情,轻声的安慰道。
「你算哪根葱,我要你照顾?」她的声音忽地拔尖,「紫,我是你母亲,我命令你把钱还给我。」
「琥珀呢?」鬼舞紫一心一意只想要确认爱人的安危。
「少爷,夫人已经一无所有了,请您放她一条生路吧。」野村木夫忽地朝他下跪求情。
「木夫,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我还没有输,我还没有输。」樱子脸上浮现了疯狂的神情。
「夫人,我们输了,宋小组下落不明,我们已经失去这个筹码了。」野村木夫不得不提醒她面对现实。
「不,我没有输,鬼舞武胜,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樱子黑眸中骤的射出怨毒的光芒,直直的瞅著鬼舞紫。
「母亲?」鬼舞武胜是父亲的名字,她怎么会这样喊他。
「对,还有你母亲,我不会饶过你们的,那个贱女人有孩子又怎样?我为鬼武家族做的一切努力跟受的委屈还不够吗?你们竟然为了一个小孩就想要打发我?哈哈,你们永远不会如愿的。」樱子仰头狂笑了起来,双眸中充满了疯狂的光芒。
「我是紫,母亲,你没事吧?」鬼舞紫关心的问,毕竟是自己的母亲。
「紫?」樱子怔了怔,旋即露出充满慈爱的神色,「对啊,我有紫,我最可爱的孩子,妈妈好爱好爱你,可是……」泪水忽的涌出她眼眶,震撼了鬼舞紫。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得到幸福跟保障,紫,我……鬼舞武胜,我恨你,是你毁了我,我恨你。」她又突然发疯似的冲上前,幸好在半途被野村本夫拦住。
「樱子夫人,您累了,我扶您下去好吗?」野村木夫轻声的道。
「木夫,他们全部欺负我,我只剩下儿子了,我的紫呢?」樱子目光骤的一凛,四处寻找著儿子的踪迹。
「母亲,我在这里。」鬼舞紫难过的走上前,他在这一刻终于明白原来母亲对他依然是有感情的,只是迫于外界的环境而必须压下罢了。
樱子眯了眯眼,将他仔细端详了会儿,摇摇头说:「你是谁?我的紫才刚出生,听,他肚子饿在哭了,我得去喂他喝奶才可以。」她惊慌的往外走去,而野村木夫则尾随在后,紧跟著她离去。
「樱子疯了……」鬼舞世彦著著她离去的背影,感叹的道。
「或讲这样对她来说才是种解脱。」鬼舞紫握了握拳头,对这样的结果感慨万千,不过,或许这是他们母子俩重新培养感情的时机。
「报告,有人请我拿这张纸条给族长,说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忽地,通报的声音打断了鬼舞紫的思绪。
「拿过来。」
「是。」来人将纸条交给他。
表舞紫摊开纸条仔细阅读了片刻,旋即脸色微微一沉,将纸条握在手中。
「紫,纸条上写什么?」鬼舞世彦关心的问。
他摇摇头,「没什么。」虽然他应该先去探望母亲的状况,不过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须处理,「世彦叔,这里交给你了,麻烦你先帮我找来医生替我母亲看诊,我事情办完后马上回来。」
「等等,族长,你还没说明那些资产的状况。」
「对啊,我们要知道现在鬼舞家族究竟拥有多少资产。」
「没错,最好是把族产分一分,以免这种偷鸡模狗的事情又发生。」
想必这些人就是让母亲变了一个人的帮凶吧?
表舞紫冷冷的瞄了在座的每个人,淡淡的道:「你们想要就拿吧,不过不是现在。」
「紫,你打算怎么做?」不会吧?紫真的要把族产分掉?
表舞紫扯扯唇,给了个神秘的笑容,转身离开吵杂的族人,他正逐渐实现著自己的计划,抛弃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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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琥珀——」鬼舞紫扬声喊道,照纸条上写的,这个山区的废奔小木屋应该就是那个人挟持琥珀之处。
只是他很纳闷,除了母亲想要利用琥珀胁迫他就范之外,还有谁会对琥珀不利?
而且这个人知道他跟琥珀的关系,也知道鬼舞家族。
这个人会是谁呢?
「你一个人来?」刻意压低的声音忽的自木屋半敞的门中传了过来。
表舞紫眯了眯黑眸,打量著半个身子隐身在黑暗中的人影,「没错,琥珀呢?」他缓缓走进门内,里面堆放了杂物与木材,看来很久没人使用过此处了。
「你很紧张她?你很爱她吗?」人影没回答反问。
表舞紫皱皱眉,一抹疑惑闪过眼底,「你是谁?」
「回答我。」
「先让我确定她的安危再说。」他坚决的道。
人影沉默了半晌,消失在黑暗中一会儿,旋即带著被绑著的宋琥珀出现,「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琥珀?你没事吧?」鬼舞紫关心的问。
「紫,我没事,你不要管我,这个人有病。」宋琥珀急切的道。
她没忘记自己替紫算命的事情,如果他是因为她而遭遇危险,那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我有病?你才有病,你这个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夏姿?!表舞紫一听到她因为失控而扬高的声音,就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夏姿,你快放开她。」他怎么都想不到,一向温柔婉约的夏姿会有个性这么激烈的一面。
「紫,你为什么要抛弃我?爱上这个连算命都算不准的女人呢?」夏姿细声道。
「乱说,我算的才准,你根本就不应该执著在一段毫无希望的恋情上。」这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抽出的那张牌是那样显示。
「他」不是同性恋,而根本是个女人。
「闭嘴。」夏姿毫不留情的朝她赏了一个巴掌怒斥。
「夏姿,你有什么不满就冲著我来吧,这一切跟她无关。」鬼舞紫心疼的瞅宋琥珀,劝著夏姿。
「跟她无关?」夏姿冷笑道:「怎么会跟她无关?明明就是她介入我们之间,否则你不会不要我的。」
「我们之间早已经成为过去,就算今天没有琥珀的出现,我也不可能再跟你复合的。」鬼舞紫尝试想要让她明白事实。
可夏姿却依然坚持,「不,只要她消失,一切就会回到从前,况且,你母亲都已经答应我们,我们之间再也没有阻碍了,只要她悄失。」
「夏姿,我不许你伤害她。」鬼舞紫沉声道。
「你不许?」夏姿失笑,「我就偏偏要,哈,要怎么折磨她才好呢?对了,只要我把她这张勾引男人的脸给毁容的话,你就不会被她所迷惑了。」
夏姿侧头想了想,唇边泛起一抹危险的笑靥,扯著宋琥珀往后移动。
「你想干吗?」宋琥珀冷静的问。
「哼,等下你就知道了。」夏姿弯身拿起预备好的油桶,作势要朝宋琥珀洒去,另一手则燃起打火机。
「夏姿,你不要做傻事。」鬼舞紫沉声道。
「是不是傻事我最清楚,紫,你最终会了解我的用心良苦。」夏姿噘起红唇,眼中闪著异常明亮的光芒。
「紫,不要管我,你快走,她已经失去理智了。」宋琥珀著急的道。
「不,我不会弃你而去的。」鬼舞紫凝视著她,坚定的朝夏姿道:「你若是伤害她,我也独活不了的。」
夏姿微微一怔,喃喃道:「你真的这么爱她?」连生命都可以不要?
表舞紫严肃的点点头,「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也将是惟一可以得到我的爱的女人。」
夏姿恍惚的道:「你以前从未这样对我说过……」
「夏姿,我的确曾爱过你,可那只是年轻时的一段回忆,只能属于过去了。」鬼舞紫慢慢的移动著身子,希望可以趁她不注意之际拍下她手中的打火机。
「回忆……」夏姿低喃著,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两只手微微的下倾,汽油因此洒出了一些。
就是现在。鬼舞紫纵身一扑,朝夏姿扑去。
原本失掉的地倏的回神,身子一闪间往后退去,却不小心让地上的木头给绊倒,霎时汽油洒翻了一地,打火机落入汽油之中,大火有如洪水猛兽般的朝四周蔓延吞噬。
「啊——」夏姿惊声尖叫,火苗顺著她的裤脚往上燃烧。
表舞紫在第一时间将被捆绑的宋琥珀抱出木屋之外,关心的问:「琥珀,你没事吧?」
「我没事。」但她仍余悸犹存。
表舞紫点点头,回头看了眼已经几乎被火舌吞噬的小木屋,低咒了声,「该死。」
靶受到他的意图,宋琥珀摇摇头道:「不要。」
「我必须去,好好照顾自己。」鬼舞紫扯出一抹笑,轻吻了下她的唇瓣,旋即咬牙又往火场里冲去。
「紫,不要,紫——」宋琥珀挣扎著想要挣脱捆绑在自己身上的绳索,可却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的看著鬼舞紫冲入木屋之中。
大火仿佛得到了鼓舞似的愈发狂炽,没有一会几的工夫,木屋整个倾倒在火中,却没有半个人影自火场中逃出来。
「紫——」宋琥珀哀嚎出声,她不敢相信这会是他们之间的结局。
椎心刺骨的尖锐呐喊声传遍了树林,随著火舌的逐渐平息,宋琥珀也逃避现实的坠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