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还是打电话给王伯,因为他特意交代我接到你时要告诉他。」
「喔,显然李小姐没有太关心我有没有回来。」
「不,李小姐十分关心的,她很希望见到你。」
是吗?他跟她有同感,只希望她见到他时不会吓得浑身发抖。
☆☆☆
快要跟尹凡见面了,李晨心感到极其紧张,她又一次看了看尹正刚坚持要她保留的照片。
「这是我的孙子,尹凡,一个标准狂放不羁的野孩子。」
这是尹正刚给他孙子取的外号——野孩子。
对于尹正刚称自己的孙子是野孩子,李晨心忍不住笑了。
这照片是三年前在尹正刚八十岁的生日派对上拍的。尹儿身材魁梧,长相英俊,身穿很正式的礼服,让他像个高贵的王子。
那样的男人根本不能称之为孩子,即使他的笑中带有一份孩子气的鲁莽,双眼中闪烁著狂野的邪恶。
那双狭长的眼楮极富魅力,一头及肩的长发,仿佛在宣告他不想被约束。
他的嘴很漂亮,双唇棱角分明,唇角那抹戏谑的笑让人无法捉模他到底在想什么。
「将他驯服,改变他对婚姻的看法,然后跟他生几个孩子,让他不安定的灵魂定下来。」
第一次听到尹正刚这么说,李晨心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
然而一次又一次,尹正刚的口气和态度让李晨心越觉事态严重,因为尹正刚是很认真的。
「老爷子,我不会跟您的孙子结婚的,而他也不会想要我的。」她很慎重的告诉尹正刚。
「我不这么认为,我的直觉很准,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上天安排给尹凡的另一半,没人比你更适合当我的孙媳妇儿。」
对于尹正刚的坚持,李晨心不管说什么也没有用。
她当初来应征时,以为自己是要照顾一个小孩子,却万万没料到她要照顾的竟是一个老顽童。
当时她一度以为自已无法胜任,但尹正刚却十分坚持要她留下来,加上孤儿院院长的鼓励,她决定试一试。
说她是保母,倒不如说她是尹正刚的棋伴来得适当。
尹正刚喜欢下棋,从西洋棋到小孩喜欢的动物棋,他是来者不拒。
而李晨心从小就爱下棋,所以她成了尹正刚最好的下棋对手。
除了陪尹正刚下棋,她还负责念故事书给他听。
虽然八十多岁了,尹正刚的内心还是充满天真,他特别喜欢神话故事,前些日子还迷上哈利波特,甚至异想天开想成为魔法师。
他说他要是有魔法的话,他就可以在想看孙子时把他变回来。
他对尹凡的思念,李晨心十分能体会。
虽然他老是说他不在乎,也不想成为孙子的累赘,但是他希望亲人在身边的渴求却总在不经意中流露。
尹正刚很疼爱她,完全把她当成自家人,连王伯、叶嫂、林叔也一致将她视为尹家的一份子。
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的她,渴望亲人的疼爱、家庭的温暖,全在这两年得到了。
她真的很喜欢这里以及这里的每一个人。
如果要她离开这里以及那些给了她一份真正温暖的人,她一定会感到十分痛苦。
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如何,虽然在尹正刚的遗嘱内,她仍会被雇用一年,她很清楚尹正刚这么做的用意,但如果她无法让尹凡爱上她呢?
虽然尹正刚留给她三百万和一些珠宝,但她已决定全部捐给孤儿院。
其实她对未来如何并不担心,她反而担心王伯、叶嫂、林叔的未来。
「李小姐,你可以让我们三人继续留在玫瑰庄园吗?我们三人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了。」王伯对她的期盼让李晨心感到一股沉重压力。
「王伯……我怕我会让您失望。」
「你不会的,那一晚你亲口答应老爷子,你会想办法让小少爷留下来,不再飘泊。」
「我那晚是有些不自量力——」
「你绝对行的。」叶嫂加入说服行列,「不只是老爷子希望你嫁给小少爷,我们也都很希望。」
「对啊,老爷子一直把你当做家人看待。」
「我们很希望快点叫你一声少夫人!」
「对啊,你已答应老爷子了,你就不能后悔。」
面对王伯和叶嫂一人一句,几乎让李晨心快招架不住了。
敝来怪去都怪那晚自己喝了点葡萄酒,才会莫名其妙顺口答应了尹正刚。
「我……我……唉!」
「李小姐,求求你好不好?」王伯和叶嫂异口同声的请求。
「可是我不敢保证他会喜欢我,也不敢保证我会喜欢他——」
「你先别做这样的假设嘛,只要你肯给小少爷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叶嫂很诚心地道:「再说你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好好的努力呀。」
「对,我们大家都会帮助你的。」王伯宣布道。
李晨心本想再三强调那只是一个无心之语,但是对王伯和叶嫂而言,这是相当严肃的。
他们的未来危如巢卵,另谋生路对他们来说是难以想像的事情。
他们都期待维持现状直到晚年,而这份责任的担子全部落在李晨心的身上,这也正是尹正刚所希望的。
但可怕的事实是,他们已经相信她能完成这项使命——和尹凡结婚,为他生孩子,然后一起幸福地生活在玫瑰庄园。
这会实现吗?像尹凡那样不愿受束缚的男人,会甘心安定下来吗?
「我迫不及待要为你跟小少爷筹备婚礼。」王伯兴致勃勃的说。
「我相信你跟小少爷的BABY一定很可爱。」叶嫂已发挥其惊人的婆婆妈妈才干道:「女人怀孕很辛苦,一定要小心照顾,坐月子也不能轻忽,你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李晨心对于王伯和叶嫂过分天真的想法感到啼笑皆非。
就在此刻,电话铃响。
是林叔打回来的,告诉王伯尹儿就快到家了。
「我去替小少爷准备他爱吃的东西。」叶嫂说。
「我去看小少爷的房间还少什么没有。」王伯也迫不及待道。
李晨心可以感觉到他们都期盼尹凡的归来,在他们心目中,尹凡仍是孩子,哪怕他已长大成人,但这并没有改变他们对他长久慈爱的关注。
他们希望她也能接受他,但那完全是另一回事。
对于李晨心而言,他是个完全陌生的人,尽避他是尹正刚的孙子。
「李小姐,你怎么还在发呆?」
王伯和叶嫂发现李晨心仍伫立在原地,马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她不以为意。
「你应该去做一番打扮才对!」叶嫂轻快的语调中满含著激动和期盼,「这是你跟小少爷第一次见面,你绝不能掉以轻心。」
「是啊,你一定要让小少爷有惊艳的感觉。」王伯大大赞同叶嫂的话。
「最好让小少爷的眼珠都看得掉出来,如果老爷子还在世,他一定也是如此希望的。」他们一致如此认定。
「可是——」她完全不想照他们的意见行事,毕竟现在并不适合打扮得花枝招展。
「李小姐,不要再犹豫了!如果你跟小少爷根本合不来,我们也绝不勉强,但至少你也得试试啊,不只为我们,更为老爷子,你不想让他死不瞑目吧?」
王伯这席话让李晨心感到自己如果再抗拒好像就成为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唉!事到如今,她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她不期望尹凡能接受她或爱上她,她只希望他不要排斥她就行了。
☆☆☆
两年了——
见到睽达两年的家园,尹凡心中有股莫名的激动。
一如往常般,玫瑰庄园仍受到细心照料,草坪修剪整齐,花园的花朵争奇斗艳,彷佛在欢迎他的归来。
他相信那个心机重、阴险的保母一定迫不及待想跟他见面。
但令他感到困惑的是,王伯和叶嫂一听到汽车驶近的声音,便立刻迎上来,却独独不见李晨心的踪影。
她是故作神秘还是在耍什么诡计?
「欢迎回来,小少爷。」
王伯的双眼显得既哀伤又高兴,他的双手紧握著尹凡。
「很抱歉王伯,我来不及赶回来。」他很难过地说。
这个老管家一直深深爱戴他的主人,也 直以为主人服务而感到自豪。
尹凡知道他爷爷的去世对这个老管家是怎样的一个打击。
然后是叶嫂,她正用手绢轻拭著眼角的泪水,丰满的胸部随著情绪的起伏波动。
「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小少爷,这段日子真是太令人伤心了,不过,见到你回来,我们的心情也好多了。」
「叶嫂——」尹凡安慰的拥抱著她,有些自责地道:「我还以为我爷爷能活一百岁,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绝不会离开这么长的时间。」
「我明白,小少爷,」她轻拍他的背,「其实老爷子走得太突然了,没有人相信他就这样离开我们,他是那么的健康——」
「我也不相信爷爷他会这么就离开了。」他语带双关道。
「其实不只我们难过,李小姐更难过。」王伯说。
「李小姐!啊,是的,」尹凡勉强一笑,「一路上林叔都在跟我谈论我们家的新成员,她呢?为什么不见她的人?」
「我相信小少爷一定也会喜欢李小姐!」叶嫂兴奋的说:「她应该很快就下来了,她是个好女孩,我们都好喜欢她,相信你也会喜欢她的。」
是吗?尹凡可不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