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窗口那盆新搁上去的万年青,刘青越不会提早实行自己的计划。原本,他计划再过几天才去龙家登门拜访……但是,它的出现微微掀动了他低落的情绪。
不再是艳红玫瑰,不再是呛鼻的香水百合,而是清清嫩嫩的翠绿与精神,他多瞄了它一眼。
「谁拿来的?」
「什么?」特别护士朝他的目光望去。「噢,昨天蕾蕾捧著它,夸它精神奕奕,可以激励爷爷。」
「龙蕾?」
「嗯。」
又一次,他跟龙家母女失之交臂。只不过,恐怕爷爷即使睁开眼,也没那份精神去欣赏它吧!
他没再说什么,瞧了瞧窗外逐渐晕黄的天光,坐不住了。
就今天吧,去探访他几乎遗忘的龙妈妈,当然,还有在他的脑海完全没有影像的恰北北。
循著小泵姑给的地址找到龙家,再一次,刘青越尝到那种近乡情怯的紊乱。
棒了冗长的二十年,待会儿见到龙妈妈,他该说什么?
或者,只要傻笑?
按下门铃,他还是拿捏不定该如何跨出第一步,干脆什么都不想,静待著接下来的发展。
门一开,隐约在脑海中的影像蓦然清晰,而他一眼就认出了龙妈妈!
尽避岁月的细纹痕迹并不善待龙妈妈,也令她失去了窈窕的身段,但依旧是慈笑拂面,也依旧是那么的精神奕奕……忽然,陌生的激荡冲击著他的深敛情绪。
出乎他意料的是,应门的龙妈妈只一眨眼,竟然也轻而易举的认出了他。
「小越?」
他笑了。
「龙妈妈,你还记得我呀?」
「我记得所有的好孩子。」
她笑著上前,给了他一个欢迎的温暖拥抱。「也记得一些该打的坏孩子。」
激荡的心境隐退,取而代之的是豁然开朗的愉悦。「我是好?还是坏?」
「当然是坏的喽。」
江凤连在他手臂轻拍了下。「你呀,要移民那么远,连声再见都没跟我说。」
「太匆促了。」
「我了解。」
事后,曾听志媛大略的聊起这档子事,所以,她早就谅解他的头也不回了。「
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回想当年,刘青越的微笑加深。
罢开始是不好到了极点,后来呢,渐入佳境,而这一切说来话长,龙妈妈说不定也没时间听……
「噢,看看我在昏什么?竟然拖著你杵在门口当柱子,进来进来,我弄碗红豆汤给你喝。」
连句客套话都来不及说,刘青越就这么被她扯进了门。
叙旧、谈天,江凤连的手没清闲半刻,而刘青越则是嘴巴动个不停;两碗加满QQ圆的红豆汤,一颗大只果,再往他手里塞一杯热咖啡,喂得他笑咧了嘴。
好久好久,没被填得这么饱满了!
「吃太饱了?」
「呵呵。」
「那就走走吧。」
伸了个懒腰,感觉到细微的腰骨喀擦声,她自嘲。「看看我,老喽,不多动一动就变僵了。」
笑著,找不出话来搭腔的刘青越也不急著巴结,勾著咖啡杯的耳朵,被江凤连引领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房子是老的,家具也具老态,但更显那份温馨的家庭味。
绷了许久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刘青越握紧手中的咖啡杯,笑容加深。
「幸好,当年我先生坚持要买下这块地,算他有远见,那时这附近的地根本没人瞧得上眼……虽然湿冷了些,可是,环境还不错,自个儿盖的房子……还以为可以多生几个孩子,结果,也只蹦出蕾蕾那只小蛮牛……」
他笑而不语,听江凤连细数这些年来的大变化,当他们走进后院时,他的眼楮一亮。
几亩小菜园,间或种著几株茂盛的果树丛,景致很休闲,也很具乡土风采。
「这院子整理得真好。」
「打发时间罢了。」
但可以看得出来,他的赞叹很让女主人受用。「我离职后没几年,蕾蕾她爸也退休了,他喜欢钓鱼,南来北往的跟一票钓友们找地方试身手,可我懒得跟,就自个儿在家里种东种西了。」
「成效丰硕呀。」
他盯著那个有些腐朽的竹棚,几朵黄花昂扬向向晚的夕阳。「那结花的是丝瓜吗?」
顺著他的目光瞧去,江凤连笑著点头。「是呀,这丝瓜好种得很,夏天吃了开胃,蕾蕾爱得很呢。」忽然,她略带不满的轻吁,「只可惜地方挤了点,有些植物想种都没法子种呢。」
这么多蔬果了,龙妈妈还不满足?
「龙妈妈还想种什么?」
「玉米啦,龙眼啦,这些可以吃的经济作物。」
听她边数边摇头叹笑,刘青越不由自主的也跟著微笑。
「没打算种花卉?」
「呵呵,套句我们家蕾蕾常挂在嘴边的话,种花种草,没啥小路用,它们开个花就谢了,只入眼、不入嘴,还不如种这些能吃进肚的比较经济实惠哩。」
他听了也想摇头了。「所以,全种些蔬菜?」这么不懂风花雪月的女人?呵,倒还真少见。
知他的揶揄,江凤连先大笑几声。「其实,我想想也是呀,横竖都得施肥拔草什么的……」说到拔草,她就忍不住蹲下,勤快的拔净小菜圃边缘新冒出来的野草。「我打算多种些玉米,呵呵,一家三口都爱啃玉米,不多种一些怎么够呀!」
他也爱吃玉米耶!
冷不防地打心底冒出来的念头教他一怔,笑容僵凝在唇畔,他愣望著江凤连利落的动作。
怎么回事?
就算喜好相同,那又如何?他乐个什么劲儿呀?!
杵在后院的两人,一个忙著拔草、嘴巴唠叨闲聊,另一个则茫然在自己的无心之念中;断断续续的漫谈里,同时听见空气传来一声震撼。
眨眼,刘青越直觉探向声源。
谁?
「是蕾蕾啦。」埋头苦干,江凤连不为所动,亲切的笑容有些汗颜。
「鲁孩子一个,叫她关门轻声点,偏怎么教都教不会。」
是恰北北!
猛然涨满的好奇心驱使他性急地横跨一步,自明亮的后窗探进厨房,堪堪捕捉到那抹恍如一阵热源般掠进视线的阳光体。
她就是恰北北?
啧,她似乎还满娇小的哩!
即使听到后院有人声,龙蕾也没往他们这儿冲来,只是扬著嗓门在喊——「妈,我回来了。」
「听到了啦。真是,家里又没像足球场那么大,有必要用喊的吗?这孩子当真是没救了,怎么说都说不听,嗟。」拔掉最后一根野草,江凤连这才甘愿起身,朝不吭气的他笑得尴尬。「小越,你大概也不太记得我们家蕾蕾了吧?」
「不……」
他应得漫不经心。
他是不记得她,可是,开始忆起历史遥远的那一场实力悬殊的力搏战!
「她呀,还是那种蛮牛性,一点都没变。」
小泵姑也这么说她!
「没记错的话,她以前就很凶悍。」
心里补上一句,也很鸡婆。
听他接得自然,江凤连笑得无奈极了。「可不是嘛,待会儿你见到她,就会知道……」
还来不及听完龙妈妈的解释,恰北北就又开口了——
「妈,你在外头种蕃薯呀?都没太阳了,还不收工,我说呀,你别穷麻烦了啦,我们又不爱吃,吃了只会乱放屁,你还不如多种几棵玉米哩。」
龙蕾顿了半秒。「我们家外头停了辆霸王车,你知不知道是谁的?」
两人互换了一眼,笑容各异。
那辆车,是刘青越的。
可是,有挡到路吗?他怀疑;因为他是靠著矮墙停放的,绝不致妨碍交通。
所以,可以确定的是,那恰北北是在鸡蛋里挑骨头,存心闹事!
江凤连没他乐观;事实上,如果手中有面白旗,她铁定会将它晃到烂、晃到破。
放屁?唉,是谁教这孩子满口脏话的呀?!
龙蕾也没耐心等她的娘回答,或是等刘青越自首。
「妈,要不要我去戳破它几个轮子?」清脆的嗓音很富朝气。「敢乱停,就让它停久一点。」
赫!
这么狠那她?
探究的黑眸带著兴味地瞅向江凤连,刘青越等著看她怎么说。
完全适应女儿的蛮横,江凤连的笑容更见尴尬,用力拍净沾上手的泥屑,无可奈何的朝刘青越摇头耸肩。
这孩子唷,真拿她没辙。
「蕾蕾,你别对人家车子怎么样……」胸口忽然泛起紧张。「不准你去搞鬼搞怪。」
拜托,别是习惯做了再说的莽孩子已先径自下了毒手,再进来报讯兼喳呼几句,那,场面就难看了!
「为什么不准?谁叫那人随便将车子停在我们家门口。」
「那位子空著也是空著,给人家停一下会死呀你?」
「会,会让我很不爽啦!」
听女儿斩钉截铁的呛回来,她的五官些微的扭了扭,但先撇下不悦,问重点,「你真的戳了人家的轮子?」
「不知道。」
「蕾蕾!」
「还没啦,你紧张什么?我渴死了,先进来喝口水,要戳要划才有力气呀。」
江凤连先松了口气,继而哑口无言,连瞧都不敢瞧向刘青越这会儿的神色到底变了没。
真是,她怎么会生出这么个粗线条的女儿来呀?就这么大刺刺的口出威胁,还被车主听个正著,害她想直接挖个够大的洞将自己埋起来。
教女不严,教女不严呀,唉,枉费她多年来的一番心血!
刘青越静静的听著她们母女俩的对话,暗笑。
此刻,他几乎巴不得龙蕾已经对他的车子怎么样了,这样,他就有借口……咦?凝瞪著那扇被拉开的冰箱门,没见著蹲在冰箱前面翻东西的恰北北,他仍旧分了神。
有借口又如何?他想对恰北北怎样不成!
「蕾蕾,我可是警告你,不准你破坏那辆车子。」
屋里,悄然无息。
「蕾蕾?」
「没人在厨房了啦。」声音是有些不甘不愿的倔强。
「蕾蕾!」
「好啦好啦,不准就不准,干嘛凶我呀?我顶多去踹它个几脚,这总行了吧?」满不在乎的敷衍从敞开的冰箱传过来。「噢,对了,妈,我今天晚上不在家吃饭。」
逐渐接近厨房的两人一愣。
「为什么?」江凤连瞟了刘青越一眼。
「还为什么哩,我昨天跟你报备过了呀,小楼过生日,我们约了替他庆生。」
呃,她真的忘了耶!
「可是……」
「反正饭菜吃不完的,你留著,我可以当宵夜呀。」
「好。蕾蕾呀……」
「噢喔!」突然,龙蕾逸出一声惊呼,接著发出仿佛被掐住喉头的笑声。
「又怎么了?」
「妈,先跟你说,不是我故意打破那两颗蛋,是你自己将它摆在太边边了,所以,它就这么滚下来了。」
若不是她粗手粗脚,可怜的蛋恐怕没这么轻易滚动吧?
听她理直气壮的解释,两人不禁漾起意义不同的轻笑,见小越不以为意,江凤连忽然悟到,若不将火箭炮似的蕾蕾多留个几秒,就没机会让小越见见她了。
「蕾蕾,我们家来了个客……」
「妈,你不能怪我噢。」龙蕾自顾自道,「破了就破了,还能怎样?总不能用铲子将它铲进锅里煎熟吧?我跟你说……」
砰!
龙蕾站起身,同时冰箱门被甩上,从头到尾她始终没朝后院瞧来,也没捕捉到那两道搁在她身上的探索目光。
「妈,我走了。」
啊?这孩子怎么说走就走?
「可是,蕾蕾……」
「我快来不及了啦,阿亚还在外头等我,你也知道她有多粗勇,我是打不赢她的,所以,就算天要垮下来了,也得等我回来再帮忙顶了啦。」匆匆留言,她快得像阵风,喳呼著令人愕然的尘嚣,跑了。
见情况不对,江凤连下意识地小步快跑。
「蕾蕾!」
无奈,她在起步输了女儿。
砰!
猛然暴起的关门声撼动空气,震荡著他们的耳膜,也带来佳人远离的事实。
已经跨进厨房的两人,相视无语。
半晌,刘青越兀自笑著没人能理解的愉悦。「她很忙呵?」
「唉!」
「看来,她的生活很多采多姿。」
虽然,江凤连的笑容有点苦、有些涩,但仍不掩纵容的无奈。「可不是嘛,她呀,从小就像个陀螺,停不下来,也不知道她老在瞎忙什么,大了,变本加厉。」
悠然自在地走到冰箱前方;恰北北方才杵了短暂时间的位置,不由自主,刘青越在空气中追嗅起那股逐渐淡去的味道。
微微的香,也渗著微微的汗气,这就是恰北北的味道?
刘青越依旧没能跟龙蕾正式打个照面,但是他毫不客气的留下来吃晚餐。
三道家常菜,还有一道红烧蹄膀,一锅萝卜汤,不华丽的菜色却让他尝到家的滋味。
吞掉第二碗香喷喷的白米饭,他诚心夸赞,「龙妈妈,你的手艺真不是盖的。」
江凤连笑得很开心。「你呀,八成是奶油吃得多了,嘴上功夫比小时候强太多,真的好吃?」见他点点头,她呵笑再问:「要不要再来一碗?」
「好。」
他的好胃口没让她咋舌,挥手要他坐下,她抢过碗,笑咪咪的走向电锅。
「我喜欢食量大的孩子。」对煮饭的人来说,成就非凡。「你大概也是那种吃不胖的体质吧?」
吃不胖?
刘青越想到那个娇小的阳光体,忍不住开口问:「龙蕾也吃得很多?」
闻言,嚼得很起劲的龙祈升差点没将满口的肉喷出来。
「唉,你客气一点哪。」
「好好好。」被老婆数落,他朝刘青越歉笑。「小越呀,对不起,一下子太激动了,来不及掩嘴巴,没喷到你吧?」
摇摇头,刘青越的注意力转向龙蕾的饮食习性。「她不爱吃饭?」
「吃饭?你开什么玩笑,蕾蕾从小嘴就刁,要她吃饭简直像逼她吞毒药,差点没跟我们一哭二闹三上吊哩。」将啃净的猪骨头搁在空碗,龙祈升笑著揭密。「她呀,每次带出门,人家都会以为我们家欠她这碗饭吃呢。」
「其实,她也不是不爱吃,只是挑食了点。」
「她偏爱面食?」
「不一定,只要合了她的口味,东西再多她都吃得下,一遇到不想吃的,想要她多夹一筷子?门儿都没有哩。」
「还不都该怪你,从小就爱塞零食给她吃,让她连饭都吃不下;我们家女儿是骨架子小,吃再多偏又不长肉……可是,关他们什么事呀?」将饭递给刘青越,江凤连似乎被戳到痛处。「那些人是太闲了,成天管人家女儿长得是胖是瘦。」
谁不知道她江凤连的手艺一流,偏偏养了个不太赏脸的排骨女儿,这一点常教她想到就情绪低落。
「谁教你太宠她,她一装可怜,你就狠不下心逼她吃饭,什么都依了她。」
「说我?那你呢?」
江凤连窒了几秒,才叹道:「是呀,我们真失职!」垮著脸,她小声咕哝。「更失策的是,那时该多生几个孩子,免得老是煮一锅饭,还得分两餐吃,唉!」
失望的眼角捕捉到刘青越优雅却津津有味的吃相,还有他嘴畔的那抹愉笑,她不假思索地提出邀约,「小越,既然你暂时不回美国,往后有空就来这里吃饭嘛。」
扒饭吃菜,刘青越起劲的听他们嘀嘀咕咕的挑剔女儿的小缺点,忽见龙妈妈似乎想将泛滥的母爱延展向他,他虽然有些诧异,却也乐于从命。
「好。」
「真的?」没想到一邀就成,她乐得跟什么似的。「你别只是随口说说呀。」
「当然不是喽。」
笑著将那盘红烧蹄膀往刘青越桌前推近些,她替自己盛了碗汤,好整以暇的自碗沿端详著他。
「小越跟小时候差好多耶。」
「噢?」
「以前哪,你是个闷葫芦,敲你两下都不见得有回应,可现在全不同喽,能言善道,又成了个俊俏的大男人,真是人见人爱唷!」
「哪有,是龙妈妈较偏心。」
「看,连嘴皮子也滑溜不少了,你在纽约应该朋友不少吧?」
「是交到几个还不错的朋友。」想到那一票换帖的死党,他的眸底不由得绽出缅怀。
「你这孩子真的是变了,以前那种阴沉性子也没了,这样好,这样才好呀。」她感叹的拍拍他停筷的手背。「年轻人就该爽朗一些,别有事没事都沉著张脸,会未老先衰呀。」
「龙蕾不开朗吗?」他讶问。
就他那一眼所瞧见、听见,恰北北应该是阳光体,而不是寒流罩身的冷物才是呀!
「开朗?哈,她再多开朗一分,就成了过动儿喽!」
「可不是嘛。」
数落起女儿的性子时,夫妻俩同仇敌忾,自然是一人一句。「蕾蕾从小也没什么优点,最大的过人之处就是精力充沛,成天见她冲进冲出,又不见她偷吃欧罗肥之类的补品,真是服了她了。」
叹叹叹,忍不住再补上一句遗憾。
「一点女孩子样都没有。」
江凤连才叹完,龙祈升也不觉敛笑,吁声连连。
「还以为出了社会,她应该会更稳重一些……」
「你别做梦了,我们女儿那只小蛮牛,想要她改性?等下辈子还比较快。」
见夫妇俩虽然乐天开朗,但一提到女儿的悍性就无法抑止地长吁短叹,刘青越吞下口中的薰花枝,好奇问道:「她不是刚毕业没多久?」
「是呀。」
「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了?」
这一点,他就不禁心生佩服了。
念体育科班的毕业生想在工作职场挣一份职位,比念理工、甚至是文科的毕业生还要难,而她竟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步入社会,著实是教他刮目相看。
「咦,你没听志媛提起吗?」
他摇头。
听他提到想找龙妈妈叙旧,小泵姑只是轻挑柳眉,什么话都没多说,很爽快的将地址抄给他。
而他也没跟她问东问西,真的纯粹只是想叙旧,如此罢了。
谁料得到,他踏入龙家后,越窝越有兴致,也越窝越投入了。
「她上个月才收了贺新的聘书,去那儿当体育老师。」
他吃了一惊。「贺新?」
脱口讶问。
「对,就你来不及念毕业的母校嘛!」
他无语。
爷爷是贺新学园的理事长,事实上,刘家在贺新投捐巨额的资金,所以,贺新几乎称得上是刘家独资开办的私立贵族学校;不可否认的是,家族势力在理事会自然不小。
而若小泵姑没扯烂,凭借著与刘家、甚或是二奶奶的关系,龙蕾想进贺新,轻而易举。
却,也很引人疑窦!
对这件事、对龙蕾,他有些失望了。
龙祈升并没有老眼昏花到看不出刘青越的轻愕。「知道她收下贺新的聘书,我们很讶异,也有点替她烦恼,毕竟……啧,说穿了,这种会让人联想到裙带关系的工作很不好搞,有时也会很难做事……」
「可她并不介意?」
好奇的语气有著浅浅的讥讽。
他不想这么刻薄的评论她的决定,毕竟他毫无立场说东说西,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心底浮起的那抹不悦。
看来,攀龙附凤的捷径,谁都爱走呀!
江凤连也听出来了,不以为意的笑著接话。
「她才念大一,刘奶奶就已经问过她的意思了,可蕾蕾总是搪塞说她要考虑考虑,这么一拖,四年过去了,年初时,蕾蕾说刘奶奶又问她了。」
「她没立刻点头?」
「没有,她还是那句老话,要考虑考虑;那几天就见她像没事人似的悠哉悠哉,像是决定毕业后就要开始打混过日子,结果呢,隔了几天她就跟我们爆了个消息,说决定到贺新了。」
尽避过程不同,但结论没变。
刘青越抑下那声失望的轻叹,等著听下文,因为,龙妈妈似乎还有话要说。
「后来呀,我们才知道,原来她先跑去打听过了,确定贺新的确有体育老师的缺额,不是因为要强塞她进去,这才高高兴兴的收了聘书。」
听到这个原因,刘青越反倒微怔。「因为真有缺额,所以她才点头?」
「嗯。反正一样是工作,既然贺新有空缺,那是她不是她就没差啦;我们想想,她这话倒也没说错,事情就这么定了。」
她拜金,不关他的事!
她有风骨,也不关他的事!
她要往东往西,更不关他的事!
可是,刘青越的心情就是受到了牵动。
龙家夫妇很健谈,说起宝贝女儿,更是一点都不藏私,翻开相簿.开开心心的聊起当年事;尤其在他有意无意的探问中,几乎,他模尽了恰北北的喜怒哀乐。
这一晚,他在龙家待到好晚好晚。
虽然,在他离开时,恰北北仍玩得乐不思蜀,而他仍旧没跟她正式打个照面,但,无妨。
恰北北从小到大的糗事与丰功伟业,他已全然了若指掌。
思绪萦绕在夕阳余光中,那惊鸿一瞥的窈窕身影,浑然不察
念体育科班的毕业生想在工作职场挣一份职位,比念理工、甚至是文科的毕业生还要难,而她竟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步入社会,著实是教他刮目相看。
「咦,你没听志媛提起吗?」
他摇头。
听他提到想找龙妈妈叙旧,小泵姑只是轻挑柳眉,什么话都没多说,很爽快的将地址抄给他。
而他也没跟她问东问西,真的纯粹只是想叙旧,如此罢了。
谁料得到,他踏入龙家后,越窝越有兴致,也越窝越投入了。
「她上个月才收了贺新的聘书,去那儿当体育老师。」
他吃了一惊。「贺新?」
脱口讶问。
「对,就你来不及念毕业的母校嘛!」
他无语。
爷爷是贺新学园的理事长,事实上,刘家在贺新投捐巨额的资金,所以,贺新几乎称得上是刘家独资开办的私立贵族学校;不可否认的是,家族势力在理事会自然不小。
而若小泵姑没扯烂,凭借著与刘家、甚或是二奶奶的关系,龙蕾想进贺新,轻而易举。
却,也很引人疑窦!
对这件事、对龙蕾,他有些失望了。
龙祈升并没有老眼昏花到看不出刘青越的轻愕。「知道她收下贺新的聘书,我们很讶异,也有点替她烦恼,毕竟……啧,说穿了,这种会让人联想到裙带关系的工作很不好搞,有时也会很难做事……」
「可她并不介意?」
好奇的语气有著浅浅的讥讽。
他不想这么刻薄的评论她的决定,毕竟他毫无立场说东说西,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心底浮起的那抹不悦。
看来,攀龙附凤的捷径,谁都爱走呀!
江凤连也听出来了,不以为意的笑著接话。
「她才念大一,刘奶奶就已经问过她的意思了,可蕾蕾总是搪塞说她要考虑考虑,这么一拖,四年过去了,年初时,蕾蕾说刘奶奶又问她了。」
「她没立刻点头?」
「没有,她还是那句老话,要考虑考虑;那几天就见她像没事人似的悠哉悠哉,像是决定毕业后就要开始打混过日子,结果呢,隔了几天她就跟我们爆了个消息,说决定到贺新了。」
尽避过程不同,但结论没变。
刘青越抑下那声失望的轻叹,等著听下文,因为,龙妈妈似乎还有话要说。
「后来呀,我们才知道,原来她先跑去打听过了,确定贺新的确有体育老师的缺额,不是因为要强塞她进去,这才高高兴兴的收了聘书。」
听到这个原因,刘青越反倒微怔。「因为真有缺额,所以她才点头?」
「嗯。反正一样是工作,既然贺新有空缺,那是她不是她就没差啦;我们想想,她这话倒也没说错,事情就这么定了。」
她拜金,不关他的事!
她有风骨,也不关他的事!
她要往东往西,更不关他的事!
可是,刘青越的心情就是受到了牵动。
龙家夫妇很健谈,说起宝贝女儿,更是一点都不藏私,翻开相簿.开开心心的聊起当年事;尤其在他有意无意的探问中,几乎,他模尽了恰北北的喜怒哀乐。
这一晚,他在龙家待到好晚好晚。
虽然,在他离开时,恰北北仍玩得乐不思蜀,而他仍旧没跟她正式打个照面,但,无妨。
恰北北从小到大的糗事与丰功伟业,他已全然了若指掌。
思绪萦绕在夕阳余光中,那惊鸿一瞥的窈窕身影,浑然不察轻抿的唇角早已上扬,两道炯热的目光暗蕴著莫名的意念,留驻在那一张张有著巧笑嫣然娇嫩脸庞的相片。
原来,这就是恰北北!
小泵姑说的没错,她,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