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们也去吃……怎么了?」花君童转过身抬头,正好对上项问飞寒气逼人的脸孔。
「你常常做草莓布丁傍羽敖?」项问飞说的好轻好轻,他朝她方向缓缓靠近。
「呃……抱歉,我,我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羽敖下课回来都喊饿,所以我才会……」
糟了,她没想到项问飞也许不淮羽敖吃那种甜食。
花君童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向后退了一步。
「你时常和羽敖打水仗?」和他一块洗澡?他又向前朝她前进一步。
「不,不是时常,是有的时候。」她又退了一步。
「什么时候?哪一天?为什么我不知道?」项问飞一连前进好几步,终于把她困在沙发和他之间。
花君童受惊的跌坐在沙发上,她张著心虚的大眼,唯唯诺诺的说:「就,就是你没时间回家那些日子啊!但是,自从你准时回家后,我就没再和他一块洗了。」
问飞该不会以为她想吃小敖的豆腐才和他一块洗的吧!
她,她又不是怪阿姨,根本不可能打小男孩的主意!
「过去的事,我可以勉强原谅你,从今……不,从现在开始,就算是小男孩也不行和他一块洗澡。」他说得理所当然又霸道。
「咦?」花君童错愕的盯著项问飞。
她是不是听错了,这男人是不是在吃醋?
「还有,以后的午餐……」
「午餐?午餐怎么了?」花君童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事件上,无法回神。
项问飞撇过脸,表情有点怪异。「我也要布丁。」
他一说完,快速朝餐厅方向去。
「什么?你也要布丁?」花君童敲敲自己的脑袋。
他干嘛也要布丁?就算想吃,不会叫员工帮他买……
呃……
想一想,一个身份地位崇高的总裁叫底下员工……买布丁?
再想一想,项问飞坐在办公室内,手拿便利商店卖的十元草莓布丁斑兴的吃著……
好吧!她替他准备好了。
男人嘛!人在江湖,果然身不由己。
「爸爸,你干嘛脸红?」餐厅内,羽敖好奇不解的声音传进花君童的耳中。
「闭嘴,不干你的事。」男人闷闷低吼的声音跟著传来。
呵!这一大一小的男人……真是可爱。
她决定了,从今天开始除了爱小敖外……也要爱问飞。
自英国出差将近快一个星期的项问飞回到家。
打开大门,屋内点著微弱小灯,让他不至于在客厅内模黑走。
项问飞嘴角浮著淡淡笑意。
他知道这是花君童的杰作。
从她来这工作后,不管他乡晚回来,迎接他的不再是漆黑无光的家,而是带有淡淡温暖的昏黄灯光。
虽然只是一盏灯,却带给他无比幸福和震撼,他从没想过,原来家可以这么温暖。
「回来了?」才一走到客厅,茶几上的灯亮起,花君童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嗯,这么晚了还没睡?」
有一些惊讶,有一点不敢相信,项问飞的声音带著错愕。
花君童揉揉快闭上的双眼打起精神。
「你昨天打电话回来的时候,有说今天大概这时候回来了。」
所以她等门了。
其实是她想他,不想等到早上才见到他,而是希望在他一回来时马上看到,这样她才能安心,才能好好睡一觉。
「很累吗?快去休息,一早不是还得带羽敖去上课吗?」项问飞发现她脸上的疲累。
「没关系,他今天放假,今天学校老师带他们校外教学,玩了一整天,累坏他了。
倒是你,一副好累的样子,为了工作,你大概又好几天没睡了吧。」她替他脱下西装外套,又泡了一杯茶给他。
她知道他的工作很辛苦,但他这一副疲惫的样子,她看了好不舍。
「谢谢。还好,这几天会议行程比较赶。」
项问飞拉开领带,舒服的坐在沙发上,口中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还是回家好……
花君童关心的看著神色略为憔悴的男人。「这几天有好好吃吗?是不是又随便乱吃了?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项问飞对她投视一抹歉意的微笑。
他怎么能够告诉她,自己之所以没好好吃上一餐,是因为习惯她的料理而食不下咽外面的餐点呢?
「饿吗?我今天看书学黑胡椒牛柳给小敖吃,他说我的手艺还不错,冰箱还剩下,你要不要,可以趁我帮你放热水前先尝尝?」花君童期待的提议。
那份是为他特别留的,因为她想让他尝尝自己特别学的料理,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称赞。
唉!她好像变坏女人了,心中竞有这种邪恶的想法。
「好,麻烦你了。」项问飞感激的点头。
他早饿了好久,只是碍于现在是清晨时刻,更该是她休息时间。
「不,一点也不麻烦,你等我一下。」花君童高兴的朝厨房方向去。
客厅内少了她的声音,感觉有点安静,有点寂寞。
项问飞只思考两秒,随即拿起桌上的水,一块朝厨房走去。
花君童正站在炉前,口中哼著歌曲,拿著勺子搅拌锅内。
项问飞身子依在门边,视线停留在她的背影上,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透任何心思。
「对了,再做一碗蔬菜汤蛋花汤,问飞这几天没有好好吃饭,身子不健康很容易生病,他每天要管理好多工作,要是生病可就糟了。」话一说完,花君童又朝一旁的冰箱走去。
「对了,布丁呢?」她想起今天自己还有多做一份布丁要留给他。
「奇怪,怎么不见了?」找了老半天,她就是找不到那多做出来的点心。
「可恶小敖一定趁我没注意的时候偷吃掉了。」
明天她要处罚他没有点心吃。
必上冰箱,花君童回到炉前,继续搅拌锅内,又开始轻声哼唱。
项问飞露出淡淡笑容,听著她的碎念,心中竟是一片温暖。
她是个很特别的女人,至少对他而言是的一如果不是确定她是请来的褓母,他有种幻觉,好似她原本就是家里的一份子,是羽敖的妈妈,他的妻子。
她对这个家的关心程度,远比他所想像来的深切。
她会气呼呼冲到公司指责他忽略孩子,会担心他们穿得暖不暖、身子有没有顾好、工作会不会太累。
她重视家庭的亲情,在意他们的健康「喜欢看他们一脸幸福地吃她做的料理。
在她面前,不止羽敖能自在面对,连他也是。
和乐融融的家对他来说十分生疏,却又适应出奇的好。
女人的事,从来不曾这么占据他的思绪。
但在英国这一个星期,他无法否认自己很想念她,想念她的声音,她的笑容,想著她不知所措、无故慌张的模样。
他羡慕儿子有她的陪伴,侩恨自己永远忙不完的工作。
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给自己放个大假,什么事都不用做,整日待在家中,陪著孩子、看著她。
「白饭白饭,在哪里?」端出白饭放进微波炉,拿出盘子将牛柳倒进去,小碗内放进热腾腾的汤,一切准备就绪。
花君童走出厨房,才一抬头就发现站在门边的男人。
她笑吟吟的朝他招招手:「可以吃饭罗!」
她的语气理所当然,温柔的笑靥、如沭春风的恬静脸蛋,看得男人心中涌现阵阵狂潮。
这才是一个家,一个充满温馨又和乐的幸福家庭。
「好。」闭上眼,暖流在心中蔓延,一次次所带予他的除了感动外,还有更多更多无法形容的满足。
坐在椅上,享受虽然简单对他而言却是丰盛的料理。
「我去替你放热水。」放下汤,她准备离开餐厅。
有力的大掌毫无预警的抓住她的手。
花君童停不解的低下头。「怎么了?」
「如果……」项问飞垂下头尴尬的咳了一声。
「如果你不是非常疲累,能不能坐下来陪我聊聊。」
花君童扬起笑容,微微点了下头,她的脸上抹上一层淡淡粉彩,说不出的甜蜜自心中发酵。
「不打扰你用餐的话,我很乐意留下来。」她揪著紧抓自己的手不放的大掌,感受到他的温暖。
项问飞高兴的睁亮眼,笑容在他脸上放大。
「英国的会议顺利吗?」直到他放下她的手,花君童坐了下来,她双手放在桌上,手掌撑著下巴。
「嗯!这一季销售让公司的股票、外汇、基金呈现拉高性涨幅,KYS这一年总净收额高达……」
静悄悄的清晨夜里,餐厅内发出温柔昏黄的灯光。
灯光的倒影下,男人和女人的倒影紧紧相连一块。
低沉愉悦的应答声和轻柔细腻的嗓音,一次次在餐厅内回荡不曾停歇。
无声无寂的时刻,没有人来打扰他们,除了两人时而发出的笑声和对话,世界仿佛被他们隔离……
「羽敖,准备好了吗?该上学罗!」项问飞站在客厅处唤著人在厨房的儿子。
「好了,我好了。」项羽敖口中咬著没吃完的半片吐司,手上拿著书包,勿勿忙忙自餐厅内冲出。
「小敖,别跑这么快,会摔倒哦!」花君童一手拿著帽子和便当,紧张的跟在后头。
「不会啦!我才没这么笨。」话虽这么说,不过羽敖脚步倒是放慢了些。
花君童替羽敖戴好帽子,背好书包,又将便当带放在他手中。
「今天是第一天上课,你要乖乖听老师的话,知道吗?」
从今天开始,项羽敖将读国小三年级,这项变改变对羽敖而言是新鲜又兴奋的大事。
包让人兴奋的是,从今天开始,爸爸要带他去上课。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项羽敖兴奋的连说三次。
「那小心一点哦!」
花君童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羽敖顿时红了脸,他害羞的跑出屋内。
花君童站起身,目光接触到一脸趣味兴饶的项问飞时,红晕停留在她的脸上。
「今天晚上、我会准备丰盛的晚上庆祝小敖上小学,你……也要准时回来吃饭喔。」她垂下眼帘,伸手替他整好领带。
自从那天夜里两人言谈畅欢后,她和他之间的气氛,变得好怪……
就连对感情脱线的她也发觉到项问飞每每注视她的眼神,总带某种令人费解的光芒。
而她……更是变得好不正常,老是偷偷看著他。
当他那双迷人的绿眸锁在她身上时,她会呼吸困顿、全身发烫,心跳不已小鹿乱撞。
「你要煮什么?」赞问飞低头轻靠在她耳边说。
轻温的气丝吐在她耳边,引来她身子不住的轻颤。
花君童用力吸了好大一口气,没想到这情况更糟,她身子四周仿佛占满属于他的阳刚气味,引得她心猿意马。
「义大利肉酱面,还有你喜欢的千岛沙拉,汤就是浓汤。」
这男人真可恶,竟然,竟然故意靠她这么近……
「甜点呢?」他的唇仿佛轻抚过她的耳办。
「呃……呃……布丁,草每布丁。」
啊!这男人能不能不要故意这么欺负她。
花君童头低到快掉在地上了,鼓躁不安的心跳大声的让她怀疑连项问飞都听得见。
「不要青椒,红萝卜、不要苦瓜。」项问飞的双手不知何时环在她的腰上。
「一定有青椒,红萝卜和苦瓜。」花君童尴尬的发现自己和他几乎紧紧贴在一块。
「不要生的。」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味,他满足的紧靠在她脖上。
「一定是生的。」
啊!这男人打算欺负她欺负的这么彻底是吧!还靠得这么近。
「那布丁我的要大一点的那个。」
「小敖会哭。」她轻笑。
「唉!原来我没有特权。」项问飞说得好可怜,「你们一大一小都爱欺负我,哪没有特权?」每次装个可怜无辜看著她时,她就举双手投降了。
就等她这一句。
项问飞眼中闪过一丝恶作剧:「那……他有吻,我为什么没有。」
「啊?你……」这男人,怎么这么爱计较。
项问飞将脸颊探出在她面前,一副等著她赏赐。
这男人真是……
花君童羞红脸,朝他颊上轻啄。
项问飞皱眉,显然对她这雨点式的轻吻非常不满意。「没人教你轻吻大人不该这么随便吗?」他说得义正严辞。
「我……」谁要教她?
「我来教你。」
他双手捧著她的脸,在她尚未反应时,毫不犹豫吻上她的唇。
唉!这醉人的吻,她大概沦陷的够彻底了……
花君童口中溢出轻叹,紧闭的双眼不舍的睁开。
他的绿眸有著同样的陶醉和不舍。
「等我回来,嗯?」
他的嗓调像杯高浓度的酒,让人听了醉茫又沉迷。
蒙胧的大眼无焦距地紧盯他的唇,虽然一开一阖却入下了她的耳。
项问飞满意的发出浓厚笑声,他轻抚著她的脸颊,不舍的转身离去。.
「爸爸,你又偷吃童童的豆腐的对不对。」羽敖的怒声自屋外传来。
「没有。」项问飞好心情的否认。
「有!」
「没有。」
「一定有,你在里面待太久了!」「快上车,要迟到了。」
「爸爸你不要故意转移话题!」车门被用力关上。
「是童童吃我的豆腐。」另一头的车门也被关上。
「你骗……」车于发动,不一会儿即行驶离去。
花君童回神,脸色涨的好红好红。
「这男人……」她苦笑的抱怨,殊不知此刻满溢她脸上的神情,是如此甜蜜又幸福。
下午四点整,花君童身著新买的水蓝洋装,紧张又兴奋的盯著墙上时间。
难得项问飞提议到外头用餐,连她也一块被邀请。
「好像太早准备了。」
瞧自己急成这样,又不是情侣约会,干嘛紧张成这样。
想归这么想,但花君童仍忍不住直盯墙上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犹如一世纪这么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七点只剩下一个小时。
她拒绝让项问飞接送,自告奋勇提议到公司和他会合,而羽敖则由项问飞亲自接他下课。
「啊!懊出门了,不然迟到就不好了。」
她冲到镜子前再一次打量自己的装扮。
一身简单的水蓝洋装,放下总是绑著两只的长辫,为了这一次出门吃饭,她还刻意上了一点淡淡的妆,整体看来,她算是十分清秀。
「好了,我要出门罗!」她兴高采烈拿起小皮包走到大门前。
客厅内的电话突然响起。
花君童转了身又走至电话前。
「你好,这里是项家……」
「花花……呜呜……」
「喂?请问……」
「花花……」
听著小女孩熟悉的嗓音,花君童先是一惊,随后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
「小优?你怎么了?」小优是孤儿院的孩子,是花君童最宝贝的小妹妹。
「花花……」
「小优,怎么了?不要哭。」
「花花,你回来好不好?」
「小优,别哭了,告诉我怎么了?」
「……」
「你……你说什么?」花君童张大了双眼,脑中嗡嗡作响。
「……」
电话不知不觉从花君童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花君童僵著身子动弹不得……
「花花,你快回来……」小优的声音持续不断,花君童全然听不见。
「花花……」
晚间八点,项问飞带著儿子匆忙回到家中。
「童童,童童,你在哪里?」项问飞点亮家中的灯。
「羽敖你去厨房和餐厅内找,爸爸到上楼看看。」
「好。」项羽敖担心不已的冲到厨房找。
「童童?童童?」来到二楼的项问飞先是打开花君童的房门,里头空无一人。
一连找了羽敖的房间和自己的书房后,不知是想起什么,项问飞朝自己的卧房走去。
一打开房门,首先传进耳中的,是女子轻碎隐忍的哭泣声。
「童童?」项问飞关起房门,轻声唤著她的名。
啜泣声不止,他寻著哭声方向找到缩在床边的花君童。
泪流满面的人儿,无助的坐在地面上。
她动也不动,紧躯著双腿,脸颊埋在腿内,任由泪珠儿滑落,细长秀发将她的脸蛋紧紧覆盖著。
由她不断颤动的小小身躯,看得出她正努力隐忍心中极大的痛苦。
发现她的存在,项问飞松了一口气。
「童童……」她无助痛苦的哭泣声引得他心疼不舍,保护她的冲动再度在心中发酵散开。
他走向花君童蹲跪在她的身旁,双手紧紧将她拥入在怀中。
「问飞……」花君童占满泪水的大眼充满恐惧和极度的伤痛。
「别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好吗?」他温柔拍著她。
「院长妈妈死了……院长妈妈死了……我的家,我的家要被拆了……童童再也没有家可以回去,再也见…见不到院长妈妈了。」
豆大的泪水止不住的涌现滑落,她咬著唇,隐忍心中的绝望。
从小把她养大的院长妈妈,她唯一避风港的家,她的兄弟姐妹,再也见不到面了,他们都要被分开了。
「小优说院长妈妈上次我回去的时候就生病了,但是……但是她怕我担心,故意隐瞒著我,就是不让我知道。我好坏……好坏,一点都没发现院长妈妈她生病,一点也没注意她人不舒服。如果……如果我知道院长妈妈生病了,我一定会……一定会留下来照顾她。我……我一点也不乖,一点也不像个大姐姐,没有办法保护弟弟妹妹,再也没有家了,我以后再也没有家可以回了。房东先生要把房子收走,那些孩子都要被送走了,我……我一点能力也没有,没有一点办法帮助他们。」
小小身子的她,是这样无助又伤心欲绝,内疚,自责不断在揪动她的罪恶感。
她怎能任由家人如此地受苦,自己却在项家享乐?
她好自私,好不应该。
项问飞静静不发一语,专心听著她忏悔,时而轻抚安慰她,时而沉思她说的每一句话。
「如果不是院长妈妈救了被丢在路边的我,我也许早不存在这世上,如果不是院长妈妈照顾我,给我一个温暖的家,我不会这么幸福。为什么?为什么像院长妈妈这么好的人会生病,为什么她会死去?我以后要怎么办?再也没有家可以回了,再也见不到兄弟姐妹了,我……我真的成为名副其实的孤儿了……」
摇著头,她眼中净是一片茫然,空洞无神的双眼再也涌不出热力十足的活力。
她这么努力,想给孤儿院孩子好生活,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