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急转直下!
蒋宇诚从「替荣叔找到新梗」的当红炸子鸡,一夕之间变成「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但王家闺女好像和他有过节」的问号人物,再变成「原来是始乱终弃还诬赖王家闺女下毒」的问题人物。
目前甚至开始出现「其实荣叔那个梗也没多好」的质疑。
蒋宇诚真是无语问苍天。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主动参与过任何事,为什么这整个庄子的人自己演得那么开心,还莫名其妙让他变成了男主角?
他原本以为像于载阳、陆丝这些外来的年轻人会比较正常一点,结果并没有!
「他们说梗不好……」
「荣叔!」蒋宇诚暴青筋。「我,从头到尾没有想过要帮你找梗!」
满头乱发的老人定定盯著他,然后垂下头,默默转身走开。
「……」
懊死的,为什么他会有愧疚感?
蒋宇诚烦躁的爬爬头发。
再不给自己找点事做,他真的会被这些村民搞昏掉,他们简直比东南亚毒枭还难缠!
检查了一下警棍等基本装备,他再度往度假山庄进发。
之前送检的那些白色粉末验出来了,不出所料是海洛因,也不出所料并没有引起太大重视。这一丁点的量,看在上级眼中顶多就是几个小混混吸毒,随手办一办就行,并不足以引起任何澜漪。
他有的只是拼命抽动的直觉而已,直觉不能拿上法庭当证物,蒋宇诚很清楚,他必须掌握更多的证据才行。
上回的搜查之旅被荣叔打断了,另外。经过这些时日,他猜想那些 车族若有再回去,应该会留下更多线索,选日不如撞日。这天一大早,进派出所打完卡他就直赴度假山庄而来。
他把警车停在不显眼的转角,然后循上一次的原路走上去。
他走在林荫间,前方又有个人迎面走来,正是他上回遇见的那位老伯伯。
「耶,是你?又踫面了。」老伯伯笑咪咪地打招呼。
「老伯,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我不是提醒过你这里有飙车族,最好不要来吗?」他数落道。
「没关系没关系,那些年轻人看我一个老人家没有什么威胁性,才懒得理我。倒是你,你怎么又来了?」
老伯的装束和上次完全一样,同样的深色长裤和白衬衫,手上一段木头当手杖。
「我想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老伯,你还是快回家吧!要不要我送你一程?我的警车就停在不远处。」蒋宇诚浓眉蹙紧。
「不用了,被警车送回去,人家还以为我做了什么坏事。」老伯笑道,转身陪他继续往下走。「警察先生,我看你一直往这里跑,你就这么肯定那些年轻人有问题呀?」
蒋宇诚不想多谈调查中的案情。
「老伯,你最近还有看到那些外来的陌生人吗?」
「没有呀,最近连那帮小表头都安分了一点,只是……」老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只是什么?」
「唉,我们山上的小孩大部分都是很纯朴的,虽然有几个比较爱玩,本性也都还不坏。只是里面有一、两个带头的,在山下学坏了,让人比较担心而已。」老伯叹息。
「你认识那几个带头的吗?」蒋宇诚的耳朵竖直了。这种邻里八卦是获得情报的最佳管道。
「认识啊!他是下两个村庄陈家的小孩,叫陈启新,从小就爱惹麻烦。后来高中考到山下一间商职的化工科,本来我们都想说多读点书对他有好处,可是他混毕业以后,也不继续升学,也不找个正经工作,就回乡来整天无所事事在那里乱晃。唉,真可惜!他父母也都是老实人,就生了这个儿子管不动。」
「化工科?」蒋宇诚沉吟。
一个读化工科的头儿,加上几个飙车族的小弟,不明的陌生人,毒品……蒋宇诚越来越觉得若将这些点连起来,就可以凑成一张完整的网。
他抬头想问得更仔细一些。
「老伯……」
嗯?
又不见了!
他讶异地停下脚步。
罢刚还走在他身边的老人,竟然一眨眼就不见了!饶是蒋宇诚见多识广,这也不禁开始觉得有问题。
最近的转角是在五十公尺远的地方,这老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几秒钟内,突然跑到那个转角然后消失,而且中途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他人确实是不见了!
蒋宇诚随即想到,两次见面下来,他都还不知道这个老人到底是谁,住在哪里。他甚至也没有在这条山径以外的地方见过那个老人。
「好了,控制你的想象力。」他告诉自己。
这种老地头蛇,一定对附近的地形非常了解,或许知道什么自己没走过的捷径也说不定。
等一下,他突然想到橘庄那群爱凑热闹的村民……
这不是什么恶作剧吧?他狐疑地转了一圈。他们该不会躲在哪个角落,正等著看他惊惶失措吧?
蒋宇诚眯起了眼,开始一一搜寻每棵树后面有没有可疑的人影。
疠窸窣窣,从他刚才打量的那个转角处,突然真的有一串细细的脚步声传来。
嘿!看我不逮著你!
蒋宇诚悄没声息地掩到转角后。
「是谁!」猛然一喝窜出。
「哇!」王雯玲气得拿石头丢他。「干什么!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
这是他最没预料会出现在眼前的人,蒋宇诚愣在原地好一会儿。
「你跑来这里做什么?」回过神后,他质问。
「送面!你又在这里做什么?」王雯玲没好气道。
「这附近有谁可以让你送面?」他凛眉挑高,有如在审讯犯人。
「前面住了个独居老婆婆,丈夫儿子都死了,就她一个人孤苦无依,所以我们家天天义务帮她送面,怎么,碍著你了?」
这个转角其实是个岔路,除了他原先走的那一条,另一条是通往更山里的地方。
蒋宇诚有印象,之前四处探路时似乎真的在山坳里看过一栋民宅。
王雯玲提著一个三层的餐盒,不理他,径自往前头走去。蒋宇诚慢慢地跟上来。
「你以后少一个人在山里到处走。」
「我从小在这座山里跑到大的,比某个才来个把月的人更熟。」
蒋宇诚被她冷钉子一踫,索性不说话了。
两个人沉默地走了一阵,她在前,他在后。半晌,他清了下喉咙。
前头窈窕的人影继续走。
他又清了下喉咙。
前方还是不为所动。
他干脆硬拉住她的手肘。
「喂!」
「喂什么喂,我没名字?」王雯玲立定不动,也不转身。
「玲玲,」他一直都这么叫她,后来关系改了,称呼没改。「我真的没有暗示任何人你会下毒。」
王雯玲静站了片刻,转过身。
……
她在笑!
她竟然在笑!
虽然是一脸坏笑,不过真的是笑。蒋宇诚哑口无言。
「嘿嘿嘿,很惨吧?」她踮脚在他唇上印了一下。「放心,过两天大家热头过了,你就解脱了。再不济,等那个萝卜头从美国跑回来,你就解脱了。」
蒋宇诚不懂谁是从美国跑来的萝卜头,不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在生气吗?
「你……为什么……」她的唇不断啄著,他的话声也就断断续续。
王雯玲将面盒放在旁边的石头上,揽住他强壮的脖子,于是蒋宇诚决定先把那些不重要的话摆到一边。
将她拥入宽阔的胸前,他紧密而炽热地吻过她一回。
心里好像有地方又被填上了。而且,在没有拥她入怀、吻她之前,他都没发现那个地方是空的,直到这一刻,满满地抱著她,承著她的重量,嗅著她发丝和体肤的芳香,他才发现原来之前一直有一个洞。
这个感觉,和一个半月前重逢时一模一样。
在她消失的那半年,他没有找她,直到重逢后,她温暖的包裹著自己,满足的愉悦感涌入心田,那份感觉才产生——原来真的过了半年没有她的日子?
然后那已经过掉的半年突然显得无比难堪。
「不行在这里……可能会有人经过……」她轻喘。
他埋进她的发里,粗沉地喘息,半晌才松开了她。
「所以,你没有在生气?」
「开什么玩笑,天天为了点小事动气,日子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