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传来的阵阵花香,引得阮依蝶好兴致地寻著香味漫步欣赏,消磨等待的时间。但是,当她远远瞄到正在忙著翻种花苗的老伯时,为了怕再费唇舌解说一番,于是她刻意绕到另一条铺著纯白小石子的路径走去。
随著越来越近的海潮声,她明白自己已往海滩走去,迟疑了片刻,她仍慢慢地往前走去。
站在空旷无人的沙滩上,海风轻轻撩动她的秀发,飘动的长发让她的心情忽然激动起来。看著旭日照耀下的蔚蓝水面激荡起一片片雪白的浪花,让她彷佛又看到十七岁那一个下雨天为姐姐苦寻许久,终于找著的雪白新娘嫁裳!
冥冥中,好像有一股强烈的力量在牵引著她似的,让她不自觉地往大海里慢慢走去……
就在一波巨浪要将她淹没之际,一道人影快速地冲上前将她拦腰抱起,躲过了被白浪卷走的惊险;而由于受到急速的力道冲击,使得两人同时失去平衡的双双跌在沙滩上。
原先神智恍惚的阮依蝶也在强大的撞击之下慢慢恢复清朗的意识,她缓缓爬起来打算对救命恩人表达谢意。
结果,耳边却传来一阵怒不可遏的吼叫声——
「你这个笨女人,难道你不晓得平静无波的海面可能隐藏著难以预料的危机吗?即使你打算投海自尽,也请你选择远一点的地方,不要任意污染他人的私人海滩!」向寒森快速地爬起后,好像一条喷火龙似地发泄内心那股莫名的怒火以及恐惧,直到对上一双隐含著虚弱与茫然的眼楮,才倏地停止怒骂。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阮依蝶没想到奋不顾身救她一命的会是让她苦苦等著见一面的男人。尽避她仍处在惊魂未定的疑惧当中,还莫名地被人狠狠的怒骂,她依然很诚心的表达自己深深的谢意。
「哼!这样看来,你应该不是想投海自尽?」向寒森冷冷地问著。已经从激怒、混乱之中恢复冷静的他,似乎极力想要掩饰几分钟前的失态举动。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跟……」姐姐一样嘛!阮依蝶及时住口,没有说出不必要的解释,然后十分讶异地看著眼前一再让她情绪失控的男人。
向寒森微微地皱起眉头,好像非常不悦阮依蝶的突然不说话。不过,片刻之后,又好像不在乎似的带著挑逗的笑容看著全身湿透的阮依蝶。
「你知道吗?你的眼楮是我见过最美的一双,在前一刻,它们温柔如清晨的曙光;下一刻,却又如烈火般,向人发出挑战的光芒!」
「谢谢。我的确常听到别人说我是个温柔的人。不过,向人发出挑战,倒是第一次听到。」阮依蝶淡淡地笑了一下。
「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向寒森说完,一脸期待地等著她的反驳。
「对不起。」她突然道歉。
「对不起?」她的回答让他模不著头绪。「我不懂你的抱歉从何而来?」
「我想我应该为自己未经主人准许就擅自进入别人家里的行为,向你说声抱歉。」
「是吗?应该是黄伯让你进来的吧!」虽然这一次让她转移了话题,但是,他有的是方法折腾人;所以,女人啊,你等著慢慢接招吧!
「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更慎重其事地请你高抬贵手。」阮依蝶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不像她之前所推测的那般好应付,所以她得更小心翼翼了。
「关于这一点,很抱歉我无能为力。」向寒森也感觉到阮依蝶对他展露出的强烈防备心,这样的发现让从未被女人如此轻忽的他,心情极度的不爽起来。因此,他刻意说出冷酷无情的话,为的只是想激起这个冷静自制的女人再度失控;如此,他才有机会好好欣赏她愤怒、无措的狼狈模样。
阮依蝶真的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任性而牵连那个善良的老人;不过,现在看来是避不了了。既然如此,她就必须好好地想一想。
她认真地低头沉思片刻,终于想到如何补偿那个老人了。
「我明白了。」她抬头,冷静地看著向寒森。
「唉!你打破了我对女人一向刻板的观感。」向寒森虽然对于自己的猜测一再地被她摧毁而感到有点恼怒;但是,难得遇上这么一个行为令人捉模不定的女人,他倒是很有兴趣与她一较高低。
「对不起,关于你对女人的高见我没什么兴趣,我今天只是专程来找你确认一些事情;不过,现在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她决定放弃这次的任务。
「专程来找我?这样听来,你已经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向寒森质疑地问著。
「不。到目前为止,我并不知道有关你的一切,不过我倒是看过你的照片。」阮依蝶冷漠地回答。
「我的照片?可以请问一下,你从何处取得的?」如果他料想得没错,一定是妖姨命令黄伯偷拍的;否则以他从未在公开场合现身的情形下,不可能有人知道他的身分,更遑论拥有他的相片了。
「是我老板提供的。」阮依蝶光明正大地道出相片来源。毕竟「光明正大」是她这七年来的行事原则,因为她讨厌被欺骗的感觉。
「你的老板?」老天!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向寒森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狠狠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原地,已然头晕目眩。当然,敢不怕死耍他的人,除了那个像老巫婆一般坏心的妖姨之外没有别人了;最令他气愤的是,现在的状况跟当初他和妖姨下赌注时所说的完全不一样。
「嗯!」阮依蝶轻轻地点头示意。「从你昨晚的行为,显然的,你应该也跟我的老板见过面了。」她细心地对照思考了一下,已经大约明白这次任务的性质。
「喔?原来昨晚那一吻,令你陶醉到能够推测出我是专程去找你的啊?」向寒森挑逗著阮依蝶,还不忘送上一抹令人疯狂的轻佻笑容。
「我不喜欢一再地受人屈辱。」阮依蝶恨恨地从牙缝迸出这句话来。
「屈辱?」他夸张的睁大眼楮。「我不过是吻你而已,算不上屈辱吧!包何况,你一定也非常喜欢昨晚那一吻,是吧?」
「不可能。」她深呼吸了一下,努力克制自己不挥拳毁了他那张英俊的脸孔。
「不可能吗?」他的眼楮突然往她玲珑有致、若隐若现的曲线上尽情的饱览一番。「你知道吗?现在的你真是美极了,令我忍不住想要好好的将你吻个够;甚至想模模看你是不是真的是个人,确定你不是随时会被太阳蒸发的水精灵!」说完,他的手马上付诸行动。
「你……」阮依蝶被他突来的轻浮举动惹火了,她用力地把他的手打掉。「这不是你想模就可以模的,请你放尊重点。」
「哦!可是我不认为我不可以模你呀!」看她气急败坏的失控模样,让他的心情既愉快又高扬。「瞧,你没有戴结婚戒指。」
「没有结婚戒指,你就认为……」
「可以模的。」他笑得更邪恶了。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而且模起来会很舒服。」
「住嘴。不要以为所有的女人都会喜欢男人这种不正经的挑逗话语。」阮依蝶真的发火了,她再度失控地大声咆哮。只是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当一回事,反而得寸进尺,存心要挑起她更旺盛的怒火。
「你没有必要如此激动嘛!冷静一下,好吗?」向寒森凝视著她的表情起了变化,脸上泄露促狭满足的笑意,接著又伸出右手抚模她的眉头。
「住手!把你的手拿开。你以为你是谁啊?还不就是靠著一张漂亮的脸孔,专门欺骗有钱女人的钱;等到有钱了,再去拐骗纯情女孩的心。说穿了,也不过是个没有责任感、没有担当的混蛋一个!」阮依蝶气得脑中都乱成一团。
「喔!这就是你对完全不认识的我所下的评语?」向寒森冷冷地逼视她。
阮依蝶被他盯得心虚起来,可是她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是觉得非常沮丧、挫折,甚至有一股深沉的疲惫感渐渐袭来。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竟是这般难缠、厚颜无耻的家伙!
「算了,我没有力气再跟你争下去,我们就到此为止吧,麻烦你叫车……送我回去……」话才一说完,阮依蝶只觉得眼前有一片黑暗袭来,然后整个人直直往沙滩倾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