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祭司,法王无法接见你。」日阳殿的侍女恭身回答。
「我非见法王不可,麻烦你再次通传。」伊蓓儿再三请求。
「伊祭司请回。」法王最不喜欢休息的时候被人打扰,侍女说什么也不愿触怒他。
伊蓓儿知道列斯在里面,因此不理会侍女的阻止,一个箭步入内。
「伊祭司。」侍女惊呼,连忙追著伊蓓儿,却被李尔阻拦。
「法王如果责备,由我负责。」李尔保证,并对侍女露出他的招牌笑容,然后追随伊蓓儿入内。
伊蓓儿在列斯的寝室外被一堵肉墙挡住。「麻烦通传,我想见法王。」
「法王现在下接见任何人,伊祭司请回。」列斯的贴身侍卫雷克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睥睨伊蓓儿。
「蓓儿,我们还是先回去。」李尔上前劝阻伊蓓儿,因为他知道雷克向来只听从列斯的命令。
「可是……」伊蓓儿还想力争,却被仿如地狱传来的冰冷声音打断。
「让她进来。」
收到命令,雷克立即闪身让路,李尔则大感不妙,因为他可以从列斯的语气听出一丝怒气。
眼前的景象让伊蓓儿骇然止步,只见列靳佣懒地靠坐在巨型的软垫内,他手执酒杯、闭目养神,敞开的白上衣突显他纠结的肌肉,一名性感冶艳的女郎跪在他身后,按摩他的颈肩,态度既亲昵又暧昧。
女郎用十足挑衅的眼神盯著突然闯入的伊蓓儿,示威般地亲吻列斯的耳际。
列斯并没有阻止,他摆明要伊蓓儿难堪。
「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列斯睁开黑眸,用寒森的目光瞪著伊蓓儿。
伊蓓儿面如死灰,不发一语的转身离去,她没命似的奔跑,只知道要逃离日阳殿、逃离列斯。
「蓓儿。」李尔追上伊蓓儿。「你不要紧吧?」
伊蓓儿背对著李尔摇头,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李尔将她微颤的身子扳过来,只见她咬著下唇,强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痛不已。
「法王以前不会这样,他从不近的。」李尔替列斯辩解。
伊蓓儿默然不语,脑里一片混乱,胸口隐隐作痛,好像透不过气,从未有过的受伤感觉让她终于克制不住,泪水潸然而下。
李尔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莫名的悸动令他情不自禁吻上她的小嘴。
不同于列斯的蛮横强悍,他的吻婉约似水。
呆怔半秒后,她用力推开他,伸手掩住嘴唇,不可置信的用泪眼瞅著他。
李尔尴尬地梳理头发,懊恼自己把她给吓坏。「对不起,我情不自禁!」
她踉跄地退后两步,李尔立刻反射性的拉著她。
伊蓓儿甩开他的手,转身拔足而逃,她的思绪现在变得更加混乱,列斯与李尔的身影交错浮现在她的脑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晚的每个人都很不对劲。
李尔看著她的背影,颓然握紧挚头,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远处,一道黑影把刚才的那幕看得一清二楚,然后带著冷笑绝尘而去。
伊蓓儿失魂落魄的回到月光殿,原本以为可以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想不到列斯早已好整以暇的跷起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等候她。
看见列斯如鹰般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她,伊蓓儿微怔。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不是正在……」伊蓓儿的话戛然而止,想起刚才暧昧的场面,红霞早巳布满她的俏脸。
「突然有人冲进来打扰,谁还会有兴致?」列斯处之泰然地耸耸肩。
「抱歉,打扰了你的雅兴。」伊蓓儿的声音不自觉提高。
「你不是有急事要找我吗?」他若无其事地问。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伊蓓儿现在根本没有心情与他谈正事,而且她压根儿不想看到他,可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不替侍卫长求情,恐怕再也没有机会。
她深呼吸,想著适当的词汇。「是关于侍卫长……」
「如果你想替他求情,我看没有谈下去的必要。」列斯蓦然打断她。
早猜到他的反应,她仍不死心的尝试说情。「你不认为这个惩罚太严苛了吗?侍卫长罪不至此,你不应该把他调往边界。」
「不应该?」他扬扬浓眉。「你知道自己在对谁说话吗?」
「是,尊贵的陛下,属下失敬,恳请法王饶恕侍卫长。」伊蓓儿谦卑地恳求。
「他让刺客闯入月光殿,不但未尽保护之责,还害你受了伤,又让刺客逃脱,你说他该当何罪?」列斯逐条列出侍卫长的罪状。
「侍卫长已经第一时间赶过来,只是黑衣人的法力太高强才会被他逃脱。」她急忙辩解。
「换言之,侍卫长的法力不足以保护祭司的安全,因此他不适任这个职务。」
「不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吗?」
「妇人之仁。」列斯漠然批评。「给他机会,是要让刺客再来偷袭你,还是让他因公殉职?」
伊蓓儿无言以对,他的出发点原来是为了侍卫长好,可是他的表现方式也太过严苛了吧,还是说他故意如此?
「过来。」列斯突然打断她的情绪。
伊蓓儿迎上他深不可测的眼眸,脚步不进反退,面对他,她自然选择往后退。
他霍地站起来,长手一捞,把她拉入怀里。
「不要踫我。」她惶恐地挣扎。
「你在害怕什么?」他没有理会她的反抗。
「不要用你的脏手踫我。」她气急败坏的排斥。
「为什么?因为我刚刚踫了其他女人?」列斯饶富兴味地欣赏她失常的反应,这是否意味著她在吃醋?
是这样吗?
伊蓓儿不禁愣住,同时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反常?
看到他和其他女人亲热后,她突然很讨厌他的踫触,一想到他的身体被其他女人模过,他的唇也可能吻过无数的女人,她便反感的作呕。
列斯趁她分神思索的时候,伸手把她的辫子放开来,将她的发丝小心翼翼地梳理好。「以后不要再编辫子。」
「什么?」她突然回神。
「我喜欢这种感觉。」列斯的手指滑过她柔顺的发丝,顺便卷起几络发丝放在鼻前嗅闻,汲取她独特的香味。
伊蓓儿的心跳蓦地加速,被他亲昵的举止及难得展现的柔情给迷惑了心智,所以忘记要阻止他的踫触。
列斯用大拇指轻抚她刚被其他男人亲吻过的唇办,眼神瞬间一凛,倏地低头攫夺她的小嘴……
列斯用吻烙下专属于他的印记,让她只记得他的吻。
他轻柔地拥著她的纤腰,细意品尝她嘴里的甜蜜芬芳。
列斯的态度柔软,试图让她卸下心防,深怕自己稍一急躁,她便会落荒而逃。
片刻后,他以性感的嗓音迷惑她。「你爱我吗?」
他的话让伊蓓儿找回一点点理智。
「不……」她颤声否认,柔弱无骨的双手抵著他壮硕的胸膛。,
不让她有思考的余地,列斯用力拥紧她,再次飞快地封住她的小嘴,缱绻缠绵地深吻著她。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刺骨的寒意让伊蓓儿清醒不少,她猝然一把推开他。
「你别用这种卑鄙手段。」伊蓓儿羞赧地指控他。
「看来你的身体要比你的心诚实得多。」列斯揶揄。「老实说,你并不讨厌我,对不对?」他的手像施了魔法,瞬间催眠她的心智。
「不……」伊蓓儿摇头否认,内心正在极力挣扎。
他说对了,她不但不讨厌他的吻,甚至还有点喜欢。她想要更了解他、更接近他,对这样全然陌生的自己,她感到既无助又不知所措。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可以毫不在乎地亲吻一个你不爱的女人,你怎么可以办到?」她甩开他的手,一双美目满载痛苦。
「你太天真了。」列斯冷眼旁观,小女孩应该要长大了。「你别把这种事看得太圣洁,男人与女人在一起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彼此各取所需,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坦白把她伤得体无完肤,不禁为自己感到可悲——难道她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看著她受伤的表情,列斯有一瞬间的动摇,他差点想要告诉她,她是特别的。
可是,他很快甩开这个念头,他要的只是她的身体,她吸引他的只是这副美丽的躯壳而已。
「只要有需要,任何一个女人我都可以接受。」列斯无情地承认。
如果伊蓓儿对他还存有一点点期望,此刻也化为灰烬了。
她面如死灰地倒抽一口气。「抱歉,我并不打算成为你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最起码,让自己保留一点尊严。
「你会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他信心十足。
「绝不。」她大声反驳,同时也是在说服自己。
「承认爱我有这么困难吗?」列斯目光炯炯地盯著她。
「我并没有爱上你。」伊蓓儿的心剧跳了一下,惊恐万分地瞪著他。
「如果你不爱我,就不会让我吻你,更不会让我触踫你。」从她的反应,列斯笃信这个小女人已经沦陷,而且绝对逃不出他的魔掌。
「是你强人所难。」伊蓓儿极力否认,内心却因他的话而震撼不已。
「你的话也太没说服力了。」他邪魅地笑。「我从不怀疑自己的魅力,也从来不勉强女人。」
她避开那令人目眩的俊帅笑容,强持镇静地回答。「凡事总有例外。」
「你会是例外吗?」
列斯没有遗漏她心虚的表情,对她,他志在必得——
拉得太紧的弦很容易断线,看著害怕颤抖的她,列斯决定今夜就此罢手。
对她深情一瞥后,他瞬间消失。
伊蓓儿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上,厘不清脑中混乱的思绪,弄不懂自己对他的感觉。
她脑中只有他那句——承认爱我有这么困难吗?
一年一度的祭典是举国欢腾的喜庆,全法界的子民都热烈参与。
按照传统,王族、护法长老,以及文武大臣皆会齐集在神圣庄严的修罗殿一同迎接晨曦,然后由法王及祭司主持祈福仪式。
祈福仪式过后,法王会接受子民的欢呼景仰,然后便是一连串的庆祝活动,其中最受瞩目的莫过于法力比试大会。
比试大会是最受欢迎的节目,不但参赛者众多,而且每年的比试都很激烈,由于优胜者将会获得「法界第一勇士」的殊荣,王族更会从比试中招揽精英份子为王族效力。
伊蓓儿在祭坛中央跪下,双手合十放在额前,祈福咒语从她的双唇逸出,她纯真的宛如天使,身上所散发的圣洁光芒,瞬间洗涤并抚慰每一个人的心量。
列斯威严地站在祭坛后方的位置,迎接第—道曙光的洗礼,神殿顿时沐浴在一片金光中。他举高双手把金光折射至每个角落,待伊蓓儿念诵完毕,整个神殿霎时光芒万丈。
在场的大臣立刻向列斯行礼,然后彼此祝贺,仪式在欢欣和乐的气氛中顺利完成。
列斯过去搀扶伊蓓儿,伊蓓儿霍地用力捉紧他的手,用美目瞅著列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列斯则平静地与她的视线交缠。
伊蓓儿的澄眸隐含担忧,刚才在仪式中,她隐约感到列斯的抗拒,看来他阴鹅邪魅的气息与神圣之气越来越格格不入,他身上的魔性正急遽攀升。
「法王……」
「罗帕。」列斯打断伊蓓儿,他不要听她说教。「陪伊祭司回月光殿,寸步也不能离开,没有我的批准,谁都不许靠近月光殿。」
「是,属下遵命。」
列斯转身离去,伊蓓儿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眸,逼得他浑身不自在。
他讨厌她那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直想教会她人性的邪恶与丑陋……
伊蓓儿精心打扮的出席感恩晚会,她一身阿拉伯式的紫纱连身长裙,腰间佩以银链吊饰,额上瓖著一颗晶莹剔透的月光石,将她雪白的肌肤衬托得洁白无瑕。
罗帕伴随伊蓓儿缓缓步入会场,他们立刻成为众人的焦点。
伊蓓儿绝世的美貌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两个站立在高台上的挺拔身影。
列斯身旁有一名同样出类拔萃的男子,他们长相酷似,冷漠俊容如出一辙。
细看之下,不难发现他们的相异处,年长的列斯较为沉稳内敛,而弟弟列非则是一脸桀骛不驯。
列非满十八岁后,毅然离开法界,爱自由的他只在一年一度的祭典才回法界一趟。
伊蓓儿走向列斯并向他躬身行礼,自伊蓓儿出现在会场,列斯的视线就一直紧跟著艳光四射的她移动。
她今夜美得像仙子下凡,双颊微红,唇边漾著浅笑,如星光般闪亮的明眸灵活流转。
列非的目光在列斯与伊蓓儿身上打转,唇边扯起一抹了然的笑容,他一手搭著列斯的肩膀,眼里有著戏谑的光芒。
「闻名不如见面,伊祭司远比传闻形容的还要年轻貌美。」列非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伊蓓儿。
「列非王子过奖了。」伊蓓儿红著脸,腼腆地回答。
列非执起伊蓓儿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我有聿与伊祭司跳第一支舞吗?」
伊蓓儿被列非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喔……我……」她慌忙抽回小手,闪烁不定的明眸飘向沉默不语的列斯。「我不会跳舞。」
「我的舞技还算不错,正好可以教你。」列非热忱的笑容让伊蓓儿不忍拒绝。
「别闹了,晚会快要开始。」列斯板著睑,语气不愠不恼,瞥了伊蓓儿一眼,便与列非翩然入座。
伊蓓儿看著列斯的身影感到怅然若失,她很担心他现在的情况,很想帮他化解掉那股日渐坐大的魔性,可是他却拒绝她的好意,还故意疏远她。
伊蓓儿幽幽叹了一口气,转身欲返回座位,却迎上一道灼热的视线。
「蓓儿,你今天真美。」李尔赞赏的目光留连在伊蓓儿的脸庞。
「谢谢。」伊蓓儿极不自在地低头,想起上次与李尔亲吻的情形,她便不敢面对他。「晚会……开始了,我先回座位。」
伊蓓儿匆忙离去,由始至终都没有直视李尔。
李尔看著伊人的背影苦笑,知道她有心避开他,非常后悔自己当时的冲动,现在不但吓坏了她,还破坏了他们友好的关系。
他该怎么来弥补?唉!他抬头遥望夜空叹息。
一阵鼓声雷动,齐聚在广场上的人全都肃静下来,晚会正式掀起序幕,身穿白袍、蓄白胡子的大长老,按照传统首先发言。
「很高兴今天大家齐众一堂,感谢王族的庇佑,愿法界的子民安康富足……」
民众又一阵欢呼暍采。「王族万岁……法王万岁……」
大长老说毕,全场立刻欢呼不绝。
看到这样欢欣的场面,列斯竟然觉得剌目,他意兴阑珊地品尝美酒,目光不经意飘向伊蓓儿。
伊蓓儿正全神贯注地欣赏表演,对她来说,所有事物都既新奇又有趣,长期隐居在小镇的她对外界甚少接触,所以此刻暂时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包括列斯。
列斯盯著伊蓓儿亮晶的眸子、酡红的笑颜,突然有种异样的悸动,仿佛内心封闭已久的爱情被释放出来……
热烈的欢呼声打断列斯的沉思,群众高呼法王,列斯回神缓缓站了起来,他踏著优雅的步伐,浑身散发出慑人的王者风范。
器宇轩昂的他站在高台上接受群众膜拜,完美无俦的帅气俊容、勾魂夺魄的狭长鹰眸、性感迷人的单薄唇办、无法抵抗的男性魅力,几乎迷倒所有法界的子民。
下一刻,列斯突然神色凝重地看向远方的星空,霎时风起云涌,夜空中黑压压的不知名物体突然接近,为首的一团黑影如箭般飞向列斯,最后缓缓落在高台上。
魔界的公主黑丽丝现身,她拥有波浪状的长发,成熟妩媚的脸蛋,一双销魂的凤眼,她姿态犹如高高在上的女王,既冶傲又自负。
「一年一度的法界祭典,怎么少得了咱们魔界的参与,谨祝法王万福、法界繁荣。」黑丽丝带点沙嗄的嗓音响起,然后微微躬身行礼。
列斯瞥她一眼,意有所指地寒暄。「魔界的黑公主‘劳师动众’亲临法界,实在是我们的荣幸,恕本王招待不周。」
「哈哈!法王不用客气。」聪颖的黑丽丝又怎会听不懂列斯的弦外之音。
她夸张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婀娜多姿的走近列斯,并对他大送秋波,此时她浑身散发著魔性与狂野之美。
「反正魔、法两界一家亲已是指日可待!」黑丽丝漂亮的黑眸意有所指地飘向伊蓓儿,然后又不怀好意地睨著列斯。
黑公主与法王有暧昧关系吗?!
黑丽丝语出惊人,令在场人士纷纷窃窃私语。
连列斯也不例外,他惊讶于黑魔王竟然已经知道他入魔之事,却揣测不出黑魔王真正的意图。
对黑丽丝挑衅的举动,列斯完全不以为然,他倨傲地睥睨黑丽丝,薄唇泛起一抹浅笑。
「天、魔、法三界,向来犹如一家人。」他不著痕迹与她撇清关系。「难得黑公主大驾光临,今晚一定要尽兴而归。」
「不劳法王烦心,咱们魔界的弟兄们一定会尽兴。」黑丽丝朝列斯眨动明眸,眼瞳闪烁出一丝狡黠之色。「这是王兄送给法王的贺礼。」
背后长出一对漆黑亮丽羽翼的黑丽丝,说毕随即扬起玉手,将一团团黑气幻化成凶狠的猛兽攻向列斯。
列斯迅速抽出腰间的佩剑一斩,所有的猛兽瞬间烟消云散。
黑丽丝立即变出更多的猛兽,一波接著一波攻击列斯及台上的众人。
在天空中等待的魔物立刻蜂拥而上,袭击广场上的群众,顿时尖叫声四起,众人争相走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