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
尾随在后的相柳,原本以为她想逃,没想到她一路模进澡堂,居然是要净身,更出乎意料的是,她是女人!
连男人都不敢与他正面对峙,她却持了虎须,虽然一巴掌就晕过去,但与他四目交接时,正如赵大柱所言,她的双眸太清灵、慧黠,还有点狡猾,不过没有猥琐。
结果,她竟然是女人!
相柳没有打算回避,甚至大方的观赏她的入浴秀,柱子里的夜明珠在纱幔里散发著温煦的光芒,若隐若现的窈窕身段,原来她的腰纤细如柳,胸前的一抹艳红在身体颤动时,娇颤如枝头的红樱果。这丰满的胸房,她是怎么弄成平坦的?
他知道自己的呼吸开始急促,也发现腹间热流躁动。很久没有这种冲动的感觉,很稀奇!身体鞭赶理智,他顺从的朝浴池靠近。
奇怪!怎么……
倪学宝寒毛直竖,回头,看见纱幔后有一道黑影,迅速拿起一旁的衣服,遮住身子。
惨了!这人看到多少?
「谁?躲在那里算什么?还不出来!」
相柳无动于衷,可惜这幅美景被硬生生的遮住,他必须控制自己不冲向前把她的中衣抢走。
一定是某个下人,可恶!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相柳爷的女人,你居然敢偷瞧我洗澡!再不走,我叫相柳爷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快走啊!你这变态、色魔。
硬著头皮,她开始寻找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无奈身边除了水,什么也没有。
「喂,你还不走?!」她故意沉下声音,严肃的斥喝。
没想到那人非但没有被吓跑,反而往前走。
「喂,你做什么?」
穿过纱缦,相柳有趣的站在浴池畔。「如果你是我的女人,那么我看自己的女人沐浴,应该没有什么不对吧!」
「你……你……」倪学宝瞠目结舌,回神后,开始疯狂的拍打水面,并借机朝他泼水,「色狼!色魔!救命啊!有人偷看良家妇女洗澡。」
这是下人使用的澡堂,既然被他看光,能怎么讨回来?最好的报复方式就是让他臭名昭彰,再添一个色魔的浑号。
水如雨下,雪白的丝帛湿黏在身上,几缯黑发贴在颊边,相柳觉得很有趣,没有人敢这么放肆,尤其在知道他的手段阴辣后,而这女人明明几个时辰前才让他掌掴到昏厥,脸颊上还浮现红肿青紫。
他居然在笑!
倪学宝的心底开始发毛,寒毛竖立。痛!她的手不小心擦到脸颊,这才警觉自己的伤。糟糕!只是小小的顶撞,就被赏一巴掌,现在……她停下泼水的双手。
他的衣角在淌水,脸蛋布满水露,如出水芙蓉的艳色可以让人心旌摇动,但嘴角的残虐却让人颤抖,她觉得自己就像被夹竹桃困住的昆虫,开始做垂死的挣扎。
「我可以先穿上衣服吗?」
「不可以!」
「喂,你这人怎么……」她气虚,「大爷,这样讲话不合礼教,请让小的先把衣服换上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倪学宝这会儿相信自己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敢进来,更别提她还蠢到忘记自己全身赤果。
「如果我不打算离开呢?」
她牙一咬,当模特儿时,后台匆促的更衣,赤果是家常便饭,更别提设计师为了丈量尺寸,她身上哪一寸肌肤没有让人模遍?
可恶!那是工作,现在是侮辱。但是她能怎样?
咬著皓齿,她倏地起身,背对著他,迅速穿上衣服。
相柳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倔强,原以为还要对峙一段时间,唇枪舌剑。无瑕的雪白肌肤顺延而下是不盈一握的纤腰,连著雪白的,衣裳很快的遮住所有春光,他有点不舍的移开视线,对上喷火的眸子。
他突然很好奇,如果这双代表旺盛生命力的瞳眸失去焦距,一如烧竭的火炬,会是什么状况?又或者慢慢的熄灭,会是怎样的过程?
「你明天开始就当我的贴身婢女吧!」
什么?这是怎么意思?
倪学宝来不及询问,他已经转身走远了。
婢女?贴身?他想慢性谋杀她吗?
寅正,微熹,倪学宝端著铜制水盆前往内院,金沙绘写的禹楼匾额,横挂在屋墙上。
昨晚夜色黑晕,在被掳的状况下,她根本无心欣赏周遭环境,现在才真的体验到什么叫富可敌国!
占地辽阔不提,红色琉璃瓦内敛的光辉不坠,丝绢取代纸糊的窗棂,有的山水,有的神兽,更别提墙面雕刻,一路走到禹楼,她就跟刘姥姥一样,嘴巴合不上,只会不停的发出赞叹声。
「嘴巴张这么大,扑虫吗?」睨著进门的倪学宝,相柳安坐在榻上。
「你……」气死了!捏紧盆缘,她告诉自己把气吞下肚。
「咯!」他伸出双手候著。
「又不是小孩子!」倪学宝咕哝著,但是依然拧吧毛巾帮他擦手。
「脸也要。」
不等他凑过来,她用擦过手的毛巾直接帮他擦脸,动作有点粗鲁。没办法,她本来就没有受过贴身婢女的训练。
相柳来不及反应,让毛巾罩个正著,俊脸经过一番蹂躏,浮现红痕,他的神色变得阴厉。这女人居然把擦过手的毛巾,连洗都没洗,直接擦他的脸!
「你在做什么?」
「帮你梳洗啊!看不出来吗?」她偷偷赏他一记白眼。又不是小孩子,居然有起床气。「早餐要吃什么?」
「你擦过手的毛巾没洗!」他的嗓音低沉。
「你看,干净的,又没脏,而且都是洗你自己,有什么关系?」倪学宝将水盆端到他的面前,要让他看清楚水质。
他大手一挥,水盆往她的身上倾倒,接著掉落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水也泼得她全身湿透。「既然不脏,就全赏给你用吧!」他阴狠的瞪著她。
「你……谢谢大爷赏赐。」她在心里将所有可以骂的脏话都骂过一遍。
懊死!以为她不知道吗?他的眼神明明就写著:我等你开口骂,只要你敢骂一句,就相府私刑伺候。
她的脸颊还一片红肿,这笔旧帐还没讨,现在又加上一笔新仇,她跟他杠上了!
「小的现在先去张罗你的早膳。」捡拾起水盆,倪学宝狼狈的告退。
算她聪明,相柳以为她会反抗,甚至顶撞,本来已经准备好要让她尝尝皮鞭的滋味。啧!看样子,她真的不是小聪明而已。
「啊……」
一记尖叫传来,饱含愤怒。
相柳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无意识的扬起,没有嘲讽,纯粹的笑意盎然。
她,果然还是她!
走出内院,倪学宝放声尖叫。
气死了!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随便就可以把人当成蝼蚁一样捻死吗?没错,昨晚小蝶的教诲是听进去了,但她不甘愿啊!想她在二十一世纪,可是人人捧在手心的超级模特儿,男人票选的最佳梦中情人,哪个人对她不是又哄又宠的,干嘛犯贱跑来这种鬼地方让人……不,是让一只猪使唤?
她居然堕落到让猪使唤!
「谁在这儿鬼吼鬼叫的?想死啊!」王嬷嬷愤怒的从厨房走出来。这是负责哪里的仆人?怎么这么没规矩?
「你……」
「什么你啊我的,你这小子这么面生,游总管怎么没交代你来找我?」
游总管?完全没有。啊!她有听小蝶说过,王嬷嬷负责管理府里的男仆婢女,上至绣工,下至粪坑,大大小小的事都由王嬷嬷发落。
「王嬷嬷!你是王嬷嬷!」倪学宝热泪盈眶。
「又这么大声!你这小子懂不懂规矩?没有教养不打紧,连说话都那么冒失。」王嬷嬷摇头。游总管上哪个牙商找人的,素质怎么这么差?
「王嬷嬷,我可以换个差事吗?」
「游总管已经派职给你了?什么职?」王嬷嬷面露狐疑。游总管向来是把新人交给她,训练之后,再依素质决定分派。
「相柳爷的贴身小仆。」
「什么?相柳爷?」王嬷嬷盯著眼前一脸狼狈的小子,瞧这骨碌碌的眼珠,还蒙上一层水雾,水汪汪的。「真是作孽!你在外头得罪什么人?」
倪学宝摇头,「我虽然称不上人见人爱,但人缘不差。」
「这身湿是相柳爷教训的?」
她哀怨的点头,「只是用擦过手的毛巾帮他擦脸,有什么关系?又不脏。」
「你帮相柳爷擦洗手脸?」王嬷嬷瞠大眼。
「是他自己伸出手来给我的啊!有什么不对劲吗?」怎么?难道帮他擦洗手脸前还得先焚香祭拜不成?怯!真把他当神啊!
相柳爷防心忒重,从不让下人近身,曾有婢女仗著自己花容月貌,想攀上相柳爷,结果被相柳爷下令毁了容貌,赶出相府,还通令所有牙商不得再帮她忙,最后下场堪怜,前去江南谋事,听说嫁给屠户,这漂漂亮亮的女娃可惜一辈子了。
虽然她也觉得那婢女不值得同情,但是相柳爷的手段阴辣,可以杖责后赶出府,何必毁了她的容貌呢?
没想到相柳爷居然让眼前这小子擦洗手脸,这……这可是男子耶!
「好好的伺候相柳爷,知道吗?」
奥?怎么跟她的期望不同?倪学宝看著王嬷嬷迅速离开的背影,心生不解。
爱邸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