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模十来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栋气派的建筑物前,而这时,唯衣才惊觉到他带她来的地方是……金子夫人目前的住处!
「天啊!」她惊呼一声,「你要做什么?」
他转头对著她一笑,「我不是说过了吗?」
她一怔。对,他是说过了,他要替她讨公道。
可是,金子夫人是他的嫂子,再怎么样,身为小叔的他难道要跟大嫂翻脸吗?
她不希望因为她的关系,让他家闹起家庭大革命。
「算……算了!」她说,「我们回去吧!」
「算了?」他神情一凝,「怎么能算了?」
「但是……」她有点不安且不知所措。
「你怕?」他凝视著她,「有我在,你还怕吗?」
「呃……」迎上他的眸子,她心头一悸。
他定定地注视著她,然后撇唇一笑。「走吧!」说罢,他转身拉著她来到大门前。
按了门铃后,佣人出来应门。
「咦?克哉先生?」
看见他,佣人十分的惊讶,因为虽然住在御法川家的土地上,但他却是这里的稀客——尤其是在御法川胜哉过世之后。
「夫人在家吗?」他问。
「在。」佣人恭谨地点头。
「带路吧!」他说,「我可不想硬闯进去。」
看他神情凝肃,佣人已有「山雨欲来」的不祥预感。
「是。」她怯怯地应道。
于是,在佣人的带领下,克哉跟唯衣来到了起居室。
金子夫人正悠闲的喝茶,而贵史则在一旁看著汽车杂志,听著耳机里的音乐,不时的用脚打著节拍。
「夫人……」佣人有点畏怯,「克哉先生来了。」
闻言,金子夫人一震。
她转头一看,看见的是神情凝肃而威严的克哉,还有在他身后一步之距,有点忐忑不安的唯衣。
她是聪明人,很快的知道他为何而来。
她不否认,她确实是对克哉有几分畏惧,但在这个时候,她总不能一副心虚的模样。
「真是稀客。」她站起身来,脸上是笑——虚伪的笑。
克哉神情冷肃地看著她,虽保持该有的风度,却一点都不客气。
「听说夫人今天来过?」他说,「下次夫人大驾光临前,最好先知会一声,免得我未能亲自远迎,还得让夫人你有失身份的硬闯进来。」
金子夫人听出他话中带刺,虽然很想继续保持她自认为美丽妩媚的笑容,却很难不露出她的锐角。
「哼!」她哼笑一声,瞥了唯衣一眼,「这么快就打了小报告啦?」
唯衣一怔,有点尴尬的蹙起眉头。她总觉得金子夫人这句话里,还有其他的意思!
「夫人闯进我家,我可以不计较你的无礼,不过你羞辱我的客人,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克哉明白表明了他的立场。
「客人?」金子夫人冷冷一笑,「小叔,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把这种莫名其妙的人带进家门呢?」
这时,一旁用耳机听著音乐的贵史拔掉了耳机,走了过来,「叔叔,你打算让那个小表继承御法川集团吗?」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克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倍受宠溺的贵史向来目中无人,不过对克哉倒还畏惧几分。虽然不甘心,却也只有乖乖闭嘴的份。
「小叔,」金子夫人不满地道,「你确定那个小表是贵俊的亲生骨肉吗?」
「夫人,」克哉目光一凝,「你今天就是这么当著康博的面说这些话的吗?」
「这……」
「活到了这种岁数,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夫人不知道吗?」他语气严厉。
迎上他那仿佛能杀人般的锐利目光,金子夫人心头一震。
不过她实在是不甘心,再怎么说,她可是他的大嫂,他当著其他人的面数落她也就算了,居然还暗指她年纪不小了……
多气人!她也不过才四十五岁,而且身形及样貌都还维持在极佳的状态。
「那小表真是贵俊的吗?」她心有不甘,「贵俊已经死了,不是吗?要是她随便抓个不知道跟谁生的野种来骗御法川家的财产,那不是……」
「夫人!」克哉眉心一拧,沉声怒喝。
他这一声沉喝吓到的不只是金子夫人跟贵史,也吓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唯衣。
唯衣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用这样的语气跟金子夫人说话,虽然她早知道他们的关系不是太好,但她以为应该是相敬如「冰」,而不是如「兵」。
「你……」金子夫人脸色大变,羞恼却又畏惧,「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我是……」
「在我心里,大嫂只有一个,但绝不是你。」他毫不留情面,「如果你希望我对你有起码的尊重,最好是收敛一点。」
「你……你……」金子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她今天赏了那个叫速水唯衣的女人一耳光,他就带著她上门兴师问罪,甚至当著她的面让她难堪?
她气恨又羞恼,但却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如今御法川家的一切全掌控在他手中,说句实话,她跟贵史是要看他脸色的——即使他们可以要求他们应得的。
「叔叔,你怎么可以对我妈咪这样?这实在是太过分了!」跟金子夫人一个鼻孔出气的贵史不满地道。
「不只你母亲……」克哉神情阴鸷而骇人,「就连你,都要给我听清楚。」
金子夫人跟贵史都一脸不服气,但都不敢吭声。
「康博是贵俊的儿子。」他一字一句清楚地道,「而这位速水小姐……」说著,他伸手将唯衣拉到前面。
唯衣吓了一跳,尴尬的站在他跟金子夫人中间。
老天!这是什么情形啊?虽然他是真的替她出了一口气,但是……
「他是康博的阿姨,是贵俊的妻子的姐姐,也是我的客人……」他语带警告,「夫人对她无礼,甚至是动手,就是跟我过不去。」
「什……」金子夫人神情扭曲,全身发抖。
「下次再发生这种事,可不是这样就能了事。」说完,他拉著唯衣,转身就走。
「慢著!」金子夫人叫住了他。
他没转身,只是停下脚步。
「他是不是真货,得先验验DNA。」她说。
克哉沉默了两秒钟,转过头直视著她,「很好,顺便把贵史的也验一下吧!」
金子夫人陡地一震,神情惊慌且带著一丝的心虚。
看见她眼底那一抹转瞬便消逝的心虚,克哉心头微微一撼。
他什么也没说,拉著唯衣步出了起居室。
从金子夫人那儿离开后,克哉就神情凝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唯衣跟在他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踩著他的影子前进。看见偶尔交叠的两人的影子,她有一种跟他很亲近的感觉。
她的心热烘烘的,身体也是。想起方才他非常威严且强势的训斥金子夫人的模样,她不禁对他有种崇拜。
那么泼辣又不讲理的金子夫人在他面前,居然像是被拔了尖牙跟利爪的母老虎般无计可施?
虽然觉得他实在太不给金子夫人面子,却还是忍不住想鼓掌叫好。
这一仗,他赢了,彻彻底底的赢了,但为什么他却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呢?
「先生……」她怯怯地叫道。
他像是想事情想得入神了,没听见她的声音。
她快步上前,轻轻拉了他一下。
他停住,转头看她,「什么?」
她有点不安的看著他,「先生,你怎么了?」
「我?」他微虬起浓眉,「没有。」
「你看起来不太高兴……」她试探地道,「这么做是不是会惹出其他麻烦?」
他皱皱眉,想了一下,「你是说……」
「我指的是你刚才对金子夫人的态度。」
他唇角一勾,一派轻松的笑说:「你不必担心这种事……」说完,他转身继续走。
唯衣沉默了一下,「先生……」
「嗯?」这次,他没回头,也没停下。
「谢谢你。」她说,「对不起。」
他回头瞥了她一眼,潇洒地笑著:「是谢谢还是对不起?」
她快步地走上前,跟在他身边,而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脚程太快而慢了下来。
「要谢谢,也要对不起。」她说,「今天拿你当出气筒,而且还那么歇斯底里的打你、骂你,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他看著她,「你不找我发脾气,找谁?」
听他这么说,她更觉得歉疚了。
他一点都不怪她吗?她像个疯子一样的攻击他耶!
「谢谢呢?」他问,「谢我什么?」说著,他转过头来注视著她。
迎上他的目光,她的心头一悸。她将脸别开,免得他发现她眼底的悸动。
「谢谢你帮康博出了一口气。」她说。
「康博?」他蹙眉一笑,「不是康博,是你。」
她一怔,惊疑又羞怯地望著他。
「对于你挨了金子夫人一耳光的事,我非常抱歉……」他严肃而诚恳。
「呃……」她咧嘴笑笑,「其实那也不关你的事,当时你不在嘛!」
「是我的责任。」他说,「你在我家里,就是我的责任。」
「你……你其实不必那么想……」她的心七上八下的,脑子里也一片混乱,「我……我跟御法川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跟你也……」
「不是那样。」突然,他停下脚步,并打断了她的话。
「啊?」她一愣,不解地看著他。
他定定的看著她,若有所思。须臾,他淡淡地说道:「你是康博的阿姨,当然跟御法川家有关系……」
「可是……」
「也许当时御法川家让你跟令妹有一种不友善,甚至是残忍冷漠的感觉,但我并不那么想……」他突然有点感伤,「我说过,我很羡慕贵俊放弃一切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人生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