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可成一脸阴沉地看著前方的杨朔亭,见到他露出喜悦的笑容时,他埋藏在心中的怨恨就越深!
笑?
哼!二十三年来,他从未真正地笑过,而这一切,都该怪古墓山庄!若不是他们,他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般地步。
回想起他七岁那一年,他爹萧青海遭当时古墓山庄庄主杨无心杀害;他娘三番两次找杨无心报杀夫之仇却始终无法得手,最后落得心力交瘁而亡。
那是他永远无法磨灭的痛苦记忆!
他从不认为他爹有什么不好,对他而言,他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也是最疼爱他的人。原本他们一家子过得好好的,却在一夕之间被杨无心毁了!
而他娘为了找杨无心报仇,镇日勤练武功,败了就回来继续苦练,仿佛她这一生就为那件事而活,其他任何事情都无法影响她,就连他这个儿子病得快死了也毫不理会。直到有一天,她走火入魔,全身瘫痪,不到一个月便抑郁而终。
七岁遭受这场丕变,让他幼小的心灵充满了对古墓山庄的仇念与怨恨!若不是杨无心杀了他爹,他也不必在短期间承受先失怙再失恃的痛苦,更不会让满心报复的娘忘了他的存在,当时被人遗忘的感觉至今仍旧狠狠地撕裂他的心!
因此,他要报仇!
他一定要古墓山庄的人为此付出代价!
后来,他加入了碧灵教,只为习得武功对付古墓山庄。他比别人花更多心力、更多时间在武学上,也随时留意有关古墓山庄的动态,四处向人打听他们的下落。
然而半年前,他积极的举动引来了教中执法堂主的注意,由于教规所致,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逐出了碧灵教。而这份屈辱,他也一并算在古墓山庄头上!
现在,报仇的时刻到了!
在这城中遇见杨朔亭实是偶然。他本以为只是寻常乡井市民之间的冲突,但见到杨朔亭毫不费力地施展出绝妙的轻功时,他便开始留意;而当他身旁的女子叫出「杨朔亭」这个名字,他知道自己报仇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现在他尾随在杨朔亭身后,只为了等待适当的机会上前杀他。虽然他的武功不低,但他同时也明了杨朔亭的实力,和他正面对决自己肯定会吃败仗,所以他只能选择做个卑鄙小人,用暗招来对付他!
前方二人传来阵阵笑声,声声刺耳,萧可成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突然间,他脑中邪念一闪,一个更坏的主意渐渐在他心中形成。他得意地看著杨朔亭和那个女人相处时,两人之间的亲密明显可见,他想,若要成功地杀死杨朔亭,他身旁那女人绝对是个值得利用的踏板……
「唔!」
萧可成突然闷哼一声,单膝著地—他手抚著右脚膝盖后侧,眼神惊惧地扫视四周。
谁?是谁发暗器打他?
搜寻不到任何可疑的人影,又眼见杨朔亭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萧可成心底开始发慌,而他现在的姿势也让路人们投以异样的眼光,只是他的右脚虚软无力,让他想站也站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带著关怀的轻柔嗓音响起。
「这位壮士,你怎么了?是不是人不舒服?」
萧可成循声看著来人,在看清楚说话之人的容貌时,他的眼中立即闪过一道惊艳的光芒!
眼前这人美得不可方物、美得令人屏息,微扬的嘴角、温和的眸光,仿佛是世间温暖之最,他不由自主地开口问:「你……是仙女吗?」
「仙女?」这人轻笑一声,「我可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壮士,我看你真的是身体不适。」
男人?萧可成倏地收回心神,再仔细端视著眼前的人。没错,他的声音、他的身形姿态的确是属于男人的,只是他那张脸……
「你想干什么?!」见他的手伸向自己,萧可成迅速挥开它。
「只想帮你把把脉,别这么紧张。」
萧可成警戒著,「你会医术?」
「我是个大夫。」
「不必了,我没事。」脚仍是无法使力,萧可成心想自己八成是被人点穴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微笑著,「不过,你要一直这样跪在地上吗?」
萧可成咬咬牙,暗忖过自己此刻的情况后问道:「你会解穴吗?」
「解穴?当然会。」
「我的右脚被人点了穴,动弹不得。」
「原来如此。我看看。」他伸手探测著萧可成腿上的穴位,确认位置后,他从随身配带的医囊中取出针包,抽了一根针,准确无误地刺入穴位,为萧可成打通血脉。
将针收回针包中,他道:「行了,应该可以动了。」
萧可成闻言动了动腿,果然,穴道解开了。他立即站起来眺望著远方,但杨朔亭已不见踪影。
「可恶!」萧可成气极。不过没关系,他先前听到杨朔亭和那个女人明天会前来买米,那他就在米铺附近守株待兔。
「壮士何事这般生气?」
「不关你的事。」萧可成沉著一张脸。心情极坏之下,他不再多说什么便掉头离去。
容貌绝美的大夫静静地看著萧可成离开,嘴角的微笑渐渐平复,眼中的柔和也换成了冷漠。
「啧,真不懂礼貌,也不会说声谢谢。」凌天淮不满的声音响起。他从旁边一家布庄走出,来到大夫身旁时,情绪突然转为兴奋,「朔真,那根针上抹了什么?」
原来为萧可成解穴之人正是杨朔真。凌天淮素知杨朔真的脾气,他既然点了萧可成的穴又上前去解穴,自然是想好好整萧可成一番,尤其萧可成又不知死活地犯了杨朔真的忌讳——说他是仙女,想来杨朔真是不会轻易放过萧可成的。
「想知道,就亲自试一试。」
「呃……免了免了,反正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凌天淮可不敢领教。
杨朔真微微一笑,向福客餐馆的方向前去。适才他们兵分二路,杨朔真阻止萧可成的跟踪,杨化羽则赶向前找机会告诉杨朔亭关于萧可成的事,然后他们约在餐馆对面的茶楼踫头。
凌天淮见了杨朔真的笑容,心底泛起一股寒意。他这师弟笑起来是很好看,只可惜,他笑容的背后通常都是不安好心——
杨朔亭和小巢儿在城中逛了约一个时辰后,两人才打道回树屋。
「杨朔亭,咱们来比比速度如何?」在树林的入口处,小巢儿突然提议道。
「比速度?」
「对呀,因为你之前说过你可以跑得比马快,所以咱们现在来比试一下。」小巢儿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杨朔亭闻言蹙眉,「我不要。」
「为什么?」
他一脸正经地说:「小巢儿,别忘了,你从未骑过快马。」
「我没忘呀。」
「你先前不是还担心骑快的话会从马背上摔下来吗?」
「没错。」
「那你还提那什么烂主意!」杨朔亭不悦地斥道。
小巢儿一愣,讶异于他的反应。
「你……在生气?」
「我没有。」杨朔亭否认。
「你有,你脸上明明就写著‘不高兴’三个字!」
杨朔亭闻言下意识地伸手模著自己的脸,然后又颓然地放下。
「杨朔亭……」小巢儿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心中有丝慌乱。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在生气。」杨朔亭表情混乱又复杂,「可是,只要一想到你有可能从马背上摔下,我的心里就……就……」
「就怎么?」
「就……就……」杨朔亭在那儿「就」了老半天,小巢儿的心也被他「就」得七上八下。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杨朔亭正视著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又将视线调向他处,语气僵硬地说:「反正就是很不舒服!」
小巢儿闻言先是静静地想著,然后才笑得一脸甜蜜。
「你很担心我会受伤?」
「废话!」这还用说吗?杨朔亭在心中补了句。
「如果我不小心摔死,你会怎样?」
「我会鞭你的尸!」杨朔亭气极。
「啊?」小巢儿一愣,「不是应该说要和我同生共死……啊啊——」
杨朔亭倏地把小巢儿从马背上抓下来,没有让她的脚落地,反而将她半举在空中让两人的视线齐平。
「小巢儿!你明知道我在担心还故意这样问我?」他气息混乱,目光炯亮地瞪著她,「你现在听清楚!在我活著的时候,你不准死!」
小巢儿一对灵动的美眸眨了眨,将他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地放进心中的藏宝盒,一股湿热闯进了她的眼眶……
「我听清楚了。」
小巢儿柔情一笑,随即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两人的距离慢慢拉近,甜美的香唇贴上了他……
哇啊!
杨化羽心中暗叫一声,红著脸偏过头避开那火热的一幕。
她本来是准备在城中就告诉三哥有关萧可成之事,只是看著他和那名女子之间处得有趣,她便好奇地一直跟下去,心里也想弄清楚他俩真正的关系。
而这一跟,果然让她大饱眼福!
瞧两人忘我地沉浸在亲密热情的世界里,她开心地想,不久之后,她又要多一个嫂子了。
许久之后,才见杨朔亭和小巢儿两人面染红潮地继续向前行,而杨化羽也无声无息地跟了过去。
一种特殊的声响引起了杨朔亭的注意,那声音由远而近,再由近而远,重复了数次。
是「蜂」!
他听出了那自幼就熟悉的声音。只是,那蜂群制造出来的响音和寻常的不一样,有一定的规律。
杨朔亭心下产生怀疑,毫不迟疑地立刻奔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没多久时间,一位生得清丽柔美的黄衣女子便落入他的视线中。
「羽儿?」杨朔亭讶异道。
「三哥。」杨化羽面带微笑,甜甜地唤著。
见到她的笑容,杨朔亭也忍不住苞著拉开了嘴角。
「羽儿,你怎么会在这里?」然后他双眼往杨化羽身后的方向搜寻,「朔真呢?你不是应该和他在一起的吗?」
「小扮人在贵农城。」
「贵农城?我才刚从那里离开而已。」
「‘我’?」杨化羽笑道,「三哥,应该是‘我们’才对吧!」
杨朔亭愣了下。
「三哥不是和一位姑娘同行吗?」
「你……怎么知道?」杨朔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接著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神色怪异地问:「羽儿,你该不会……跟踪我吧?」
一见杨化羽点头,杨朔亭霎时涨红了脸。
「那……那你看到了……我和……」
杨化羽掩嘴一笑,「三哥,我可是有转头避开的喔。」
杨朔亭闻言脸更红了,他难为情地播著头。
「三哥,别不好意思嘛。」杨化羽调皮地将自己冰冷的手贴上他的双颊,故意叫道:「哇,好烫人!」
「羽儿,你竟然取笑我!」杨朔亭一脸尴尬地瞪著她。
「呵,三哥,别气嘛。」杨化羽笑著安抚他。她收回了手,然后问:「三哥,那位姑娘怎么称呼?」
「她的名字是聂心巢,我都叫她小巢儿。」
「聂……心……巢……」杨化羽缓缓地念道,似乎在品味著。「三哥,她的名字很好听呢。」
「真的?我也是这么觉得。」杨朔亭兴奋地笑说,脸上露出了无限的骄傲。
「瞧你高兴的,我称赞的可是心巢姑娘,又不是三哥你。」
杨朔亭傻笑著,「说的也是。只是不知怎么搞的,听你那样说,我就忍不住斑兴起来。」
杨化羽心思暗转,看三哥这模样,想必心巢姑娘在他的心中占了极大的分量,否则哪能如此轻易就影响到他的情绪;况且由先前跟踪他们时所听到的对话;那位心巢姑娘可是三哥的宝贝,不能出半点差错的。
「三哥,其实我跟踪你到这儿,是要提醒你一件事的。」杨化羽敛去笑容正经地道。
「是什么事?」
于是,杨化羽便将在城中看到的一切告诉了他,也将萧可成之事解释给他听。
「三哥,我们倒不担心你,反而是怕心巢姑娘会受到连累。」
杨朔亭剑眉微蹙,「我明白。」
「话传完了,我也该回去和小扮会合了。」
「你们今天就离开贵农城吗?」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不过被我一耽搁,今晚大概会在城中找间客栈投宿吧。」杨化羽吐吐小舌,「三哥,你好好保重喔。」
「嗯,你们也要小心。」
杨化羽回以一笑,接著眼珠子一转,别有用心地道:「三哥,记得将我未来的三嫂带回古墓山庄喔!」语毕,她轻功一展,身形很快地消失在杨朔亭的视线中。
「喂,羽儿,什么未来的三嫂啊?」但杨朔亭的问话根本没有得到回答,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独自喃喃道:「未来的三嫂……」
这时,一道倩影闪进他脑海中。
「小巢儿?」
一股浓浓的甜蜜滋味顿时在他心头化开;杨朔亭越想这个可能性,心中的喜悦就越扩大。才一瞬间的时间,他便明白娶小巢儿的念头早已在他脑中根深柢固了。
是的,从一开始为了负责而说要娶她时,他的心里便没有排斥过这个想法,只是当时她坚决拒绝,他也就将这件事放下了,而这一放,却在他的心底萌芽成长,成为一种深刻的认知。
「那么,我是不是爱著小巢儿?」杨朔亭不知第几次问自己,「应该是这样没错吧!不然,我怎么会时时刻刻都想著她,就连睡觉也会梦到和她在一起?还有……像今天,知道她想要做危险的举动时,我竟然生气了,我气她乱来,更担心她伤了自己……」
杨朔亭忽然将手覆在胸口,感觉自己的心隐隐地抽搐,引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痛,「就是这种感觉,当时的不舒服就像这样……」
他的心思顿了好一会儿,接著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杨朔亭,你怎么这么笨啊!爱不爱一个人需要想这么久吗?你都已经知道自己不能没有小巢儿了,为什么还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她呢?难道还要像上回一样让别人点醒你你才会知道?!」他大声地骂著自己。
「骂得好!你真的很笨,笨到令人吐血!」一个声音附和著。
熟悉的声音让杨朔亭回过头,只见玄音双手玩弄著一根长草,慢慢地向他走来。
「玄音……」杨朔亭有气无力地唤。
「干嘛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可是很支持你刚才说的话喔。」
「那种事不需要人来支持。」
「喔,不稀罕就算了。」玄音无所谓地摊开双手,「不过你也真是奇怪,都明白小巢儿对你的重要性了,为什么还要拘泥于‘爱’这个字眼呢?难道一个‘爱’字就能保证两个人可以永世永生在一起吗?要是有天当你明白你真的爱小巢儿,而她却已经死了,那‘爱’又有什么用?」
「不会的。」
玄音疑惑地扬眉,「什么不会?」
「小巢儿不会死的。」杨朔亭语气坚定。
玄音闻言差点跌倒在地。
「杨公子,容我提醒你一点,小巢儿是人,人都会死的。还是你根本当她是妖?」
杨朔亭哑口,一个他从未有过的想法奇异地在他脑中产生……
没错,是人都会有死亡的一天,而像他这种在江湖上打滚的人,更是无法预期自己可以活多久。若是有天遇上一个武功比他更强的对手,那他绝对没有活命的机会!所以……他不能害小巢儿。
小巢儿不懂武功,更不懂江湖中的危险,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肯定会害了她!她的生活原该是安稳无忧的呀。
或许,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玄音绝对想不到自己的一番话,竟会让杨朔亭的脑袋瓜往另一个方面想!她原来的目的是要杨朔亭珍惜两人之间现有的感情,但他却出人意料地考虑到自己身上的危险会连累小巢儿,进而想要离开她。若是玄音知道杨朔亭此刻心中在想什么,那她绝对会气得跳脚!
「你要不要去看看小巢儿呀?」玄音见杨朔亭似乎想出了结论,才开口道。
杨朔亭不明白她的意思。
「刚才她有来这儿找你,不过却一脸伤心地离开。」
「伤心?为什么?」杨朔亭闻吉口有些紧张。
「因为她看到你和另一个女人在一块儿,两人还表现得很亲密。」
「啊……那……那人是我小妹呀!这有什么好伤心的?」
「问题是小巢儿又不知道她的身份,她似乎误会你们俩的关系了。」玄音虽然知道,却故意不告诉小巢儿。「我想,小巢儿现在大概哭得正伤心吧,你要不要快点去向她解释清楚?」
「那当然!」杨朔亭心急地往树屋的方向跑去。不论在怎样的情况下,他都不希望小巢儿对他有所误解,就算到时候他决定要离开她,他也会告诉她真正的理由。
见杨朔亭跑远,玄音才对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哼,心里既然这么在乎小巢儿,那不就和爱她没什么两样吗?这种事竟然还要花那么久时间来想……啧!人哪,真是莫名其妙的东西。
树屋中,小巢儿曲膝而坐,双臂抱腿,下巴搁置在膝盖上头,眼楮的焦距有些迷乱,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那个黄衣姑娘……好美。她是谁?为什么和杨朔亭那么亲密?
之前当她发现杨朔亭不见而前去寻找时,远远地便见到他和一名女子在说话。本来她不打算打扰他们谈话,却在转身离去时,看见那位姑娘伸出双手模著杨朔亭的脸,还笑得好开心。然让她在意的是,她看得出杨朔亭一点儿也不排斥那位姑娘的行为,由此可见他们两人关系匪浅。
这事令她心里很不好受,也是她首次尝到吃酸的滋味。
那位姑娘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呢?小巢儿不断地询问自己。她明白自己不该在这儿胡思乱想,解开心中疑惑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去问杨朔亭,可她就是没有勇气走向前。或许……是那位姑娘的美貌今她自惭形秽所以却步,也或许是害怕他们两人的关系不是她所愿意知道的吧。
唉。
小巢儿无声地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成了一个缩头乌龟?以往的她不管遇上何事总是勇敢地向前冲,就算栽在对方手里也从不开口求饶,没想到在感情方面,她却偏偏失去了勇气。
她真的好喜欢杨朔亭,她可以忍受他将来有一天会离去,却无法接受他心中爱的是别人……
「小巢儿!」杨朔亭的声音蓦地响起。
她回过神转头看著门口,只见杨朔亭已一脚踩进树屋,她连忙喊道:「别进来!」
杨朔亭停下动作,「小巢儿,我有事要对你说。」
「你在外面也可以说。」她现在就是不想让他进屋。
「好吧。」杨朔亭顺从她的意思,于是便坐在屋旁的一根粗枝上,然后单刀直入地说:「小巢儿,你误会了。」
她被他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头露水,「你在说什么?」
「刚才你看到的那个人是我的小妹,她叫羽儿。」
喜悦在小巢儿心头升起,原来……那位姑娘是他的妹妹!她果然是该上前问他的,瞧自己刚才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咦,杨朔亭,你怎么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人?」她不记得自己有泄漏行踪啊。
「是玄音告诉我的。」
原来玄音当时也在,那……她的糗态不就被她看光了?糟了,这事一定又会被她拿来取笑的。
「小巢儿,我发誓,羽儿真的是我妹妹。」
她不解地眨了眨眼楮,「你干嘛又说第二次?」
「呃……我……我以为你还在怀疑……」他支吾著。
小巢儿抿抿嘴,红著脸忸怩地道:「我知道你不会说谎骗人的。」
见她没有误解,杨朔亭顿感一阵轻松。
这时,小巢儿四肢并用地爬到树屋门口,探头对他问:「你疼不疼妹妹呀?」
「当然疼喽,羽儿可是我们杨家的宝。」杨朔亭说话时,脸上有著无限的温暖及笑意。
「和家人在一起的感觉一定很好吧?」她的语气混杂著羡慕及感叹。
「小巢儿……」
「我爹和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小巢儿的嘴角拉出一个落寞的微笑,「其实我本来都没想过如果我还有家人在的话该有多好,因为玄音和萱儿已经给了我很多的温暖还有照顾,让我的生活中没有任何缺憾,而且我也把她们当成家人一般看待。可是一想起刚才你和你妹妹相处的情形,我就忍不住想,如果我也有个哥哥或是妹妹的话,那该是什么情况?会不会像你们一样感情那么好呢?」
「会的!一定会的!」杨朔亭激动地说。
小巢儿闻言笑得好甜、好柔,这表情竟让杨朔亭的心感到一阵揪痛,以及一份莫名的不安,他紧张地接著道:「小巢儿,从现在开始,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
话一出口,不仅小巢儿愣住,连杨朔亭自己也呆了。这话中的含意无疑是一种承诺及约定!
此刻,他们四目紧紧相接,一时间,两人只能默默地相互凝望,许许多多的情意及言语也正静静地传递著,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