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日之计的起始。
珂王府的「春熙院」却是一片安静。
所有的人都轻手轻脚,不敢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就怕惊扰了主屋中的人。
昨夜,他们王爷新婚大喜,这是新婚的第二日,没有谁敢不长眼的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万一扰了王爷清梦,后果不是他们能承担的。
主卧喜床上两具年轻的身体交缠而卧,光线透过彤红的喜帐落在床上,映出一片红艳。韩瑾瑞眼皮微动,眼还未完全睁开,手已经本能地揉压著那片绵软,手感异常的好。完全睁开的眼眸中幽幽地燃著火,他垂目看著怀中熟睡的人,心情愉悦地嘴角勾起。薄被下的身体不著寸缕,表示他们是彼此在这世间最亲密的人。
初尝情爱滋味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重新苏醒,他低声唤著妻子,「阿欢……」
睡得迷迷糊糊的徐琇莹觉得有些热,嘴里含糊不清地咕哝了声。
「真是个小懒猫……」他将她的身体扳平,压住,然后熟练地分开她的腿,将自己的yu/望送入她的体内,开始兴风作浪。
在被人进入的瞬间,徐琇莹猛地睁开眼。
他冲她坏坏地一笑,按住她的双手便开始抽/动,清早起来就先吃上一顿大餐,果然很不错。
徐琇莹的眼从迷茫变到清醒,又从清醒转为迷蒙,最后盈满了水雾,在他有力的冲顶下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娇吟。
他被她的叫声鼓励得越发神勇……
两个人在一个时辰后才得以梳洗一番、衣冠楚楚地端坐到桌前一起用早饭。韩瑾瑞周身散发的气息难得是柔和的。
徐琇莹就不是了,她现在浑身无一处不在叫嚣,可她做为当家主母,新婚后的第二日还要见府里的诸位管事,算是正式接掌王府中馈。
她其实并不急,甚至对接掌中馈没什么兴趣。
可是某人说过,如今王府就他们两个主子,她做为当家主母哪有不管的道理,就算只是担个名,也要马上立起威来。
好不容易将所有人都打发下去,徐琇莹伸手扶著自己的腰,半瘫在椅子上。
这个时候,韩瑾瑞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看到她的动作,不由得露出一抹带著深意的笑。徐琇莹见了,脸莫名就红透了。
韩瑾瑞在她身边坐下,目光扫过她扶著腰的手,展开手中折扇,轻掩在脸前对她笑道:「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她直接狠瞪了他一眼,口气不是很好地道:「你明知道我不喜欢管这些事的。」她在意的是管中馈的事。韩瑾瑞微微正色,扇子仍挡在两人之间,凑近她耳边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自己拥有些什么,具体管不管事倒不是很要紧,总有下面这些人替你操办。」
徐琇莹捶著自己酸痛的腰,眉头皱在一起,「把我抬这么高做什么?」
韩瑾瑞收回扇子,轻摇了摇,片刻的默然后道:「阿欢,你不在乎,可我在乎!」他不想委屈了她,哪怕一点点都不行,属于她的威信他定要维护好。
徐琇莹吐了口气,无可无不可地回道:「随你吧。」
韩瑾瑞因她这态度微微蹙眉,却没有说什么。
她从椅子上起身,扶著自己的腰,一脸不豫地道:「我要回房歇著,你没事别来打扰我。」
堂堂珂亲王扬眉,却没说话。
没听到回答的徐琇莹,忍不住扭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听到没?」
韩瑾瑞缓缓勾起唇角,打开扇子扇了起来,「夫人有命,为夫岂敢不遵从。」
徐琇莹又看了他一眼,最后决定不深究,迳自出了抱厦,领著侍女回房去了。
韩瑾瑞又坐了一会儿,最后脸上露出宠溺又无奈的笑,扇著扇子起身,转往外书房去了。他到书房的时候,王府的大管家已经恭恭敬敬地候在那里。
「老奴给王爷请安。」
韩瑾瑞摆了摆手,让他起身,然后自己坐下,合起手中的扇子,轻轻敲打著左手,扫了对方一眼,「说吧。」
大管家张放垂头肃立小心翼翼地开口,「已经查清楚了,话是从鲁国公府传出来的。」
「哦。」
听似若无其事的一个语气词,却硬生生让张放惊出一身冷汗。王爷这是动了杀气了啊!
说起来刘三姑娘也真是的,怎么偏偏跟他家王妃过不去呢?传他们家王妃的流言蜚语,想坏他们家王妃的名声。
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王府老人哪个不知道王爷对王妃有多看重,简直都跟看待眼珠子一般小心翼翼了。
「刘三姑娘不小了吧。」
张放赶紧回话道:「二十有二了。」刘三姑娘也是京城出了名的老姑娘。看不出韩瑾瑞的喜怒,他只丢出三个字,「该嫁了。」
张放心中一凛。
韩瑾瑞嘴角勾起,眼神却一片冰冷肃杀,「找个人让她嫁了吧。」
张放越发收敛气息,「是,老奴这就去办。」
就在张放一只脚迈出书房门、另一只脚还没跟上的时候,有人从回廊下快步奔来,两个人险险错过。
「王爷,奴才失礼。」韩瑾瑞抬眼看他。
进来的是王府的二管家田明,他手上捧著一只锦盒。
「启禀王爷,有人给王妃送了贺礼来。」
韩瑾瑞看著那只盒子,扇子点了点,「打开。」
锦盒打开,里面有两只白玉瓷瓶,盒底还有一张素笺。田明将素笺拿出来,呈上。
韩瑾瑞抬了抬下巴,「打开。」
素笺上有一行龙飞凤舞的字,一股张狂不羁立即透过字迹扑面而来——小师妹,送你保命的,不谢。三师兄。
「拿来。」
田明赶紧上前几步,将素笺同锦盒一起交到主子手中。
韩瑾瑞将一只玉瓶拿出,打开塞子,一股清新的药味扑入鼻翼。三师兄?
某王爷嘴角微掀,他家阿欢的师兄还真多,不期然地就又想起了先前那位不讨喜的杨大师兄。而这位三师兄,似乎也不是很让人喜欢。
他家阿欢刚嫁他为妻,对方就巴巴地送来保命的药丸,这脸打的……韩瑾瑞觉得自己脸有些疼。然后,韩瑾瑞就捧著那只锦盒找自家王妃去了。
红通通的新房内,静寂无声,所有的侍女都候在屋外安静地待著。一看到王爷缓步而来,所有人都蹲身行礼。
韩瑾瑞脚步不停径直入了屋。
他放轻脚步,一步步走到床边,伸手掀开红罗帷,看著卧躺在红罗锦褥间如同雪玉一般的人。徐琇莹突然睁开眼楮。
四目相对,韩瑾瑞忍不住笑了,「在我们的屋里,你还这样警戒啊。」她伸手捂眼,咕哝道:「真是阴魂不散……」
韩瑾瑞嘴角微抽,忍不住咳了一声,「你师兄有贺礼送来。」
「师兄?」徐琇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将锦盒递了过去。
一看到那只盒子,徐琇莹眼角就是一跳,快手快脚地掀开盖子,果然就看到里面有张素笺。默默地看完笺上的字,她的表情都有些青了,一只手用力地握紧了一只白玉瓷瓶。
韩瑾瑞一撩袍子在床边坐下,若无其事地问道:「不看看是什么药吗?」
她嘴角抿紧,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百毒丹,可以解百毒。」光看瓶子就知道了,即使因此三师兄荷包大出血,也不能抹煞他挤兑她的事实。
韩瑾瑞的目光不知不觉移到妻子散开的领口,那性感的锁骨上还清晰地印著他留下的吻痕。
「送你一瓶,拿去防身吧。」
正心猿意马的韩瑾瑾,冷不防一只白玉瓷瓶直接砸进他怀里。
「赶紧走,我还要继续睡。」徐琇莹扔完了玉瓶,将锦盒往床内一扔,重新又躺了回去。韩瑾瑞顺势也倒了下去。
「出去。」
「本王也有些困了,」他凑到她耳边,「毕竟出力的可是本王啊。」
「咚」的一声,从帷帐里摔出一条人影。
韩瑾瑞慢吞吞地从地上起身,心情很好地撢撢衣袍,一点也没有生气,冲著床道:「那行,我就不打扰娘子休息了。」
珂王妃不爱出门应酬,几乎足不出户。
有人说,珂王妃根本就不是原本的定远侯嫡女,不过是珂亲王为了独占当年由他代管的定远侯府家产而找来的替身。所以,他娶了她之后就软禁她,不许她见其他外人。
有人对此嗤之以鼻,就凭珂亲王的身分地位,他想要的话,根本就不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但很多人却对此传言津津乐道,能说说珂亲王这样的小道消息,让他们有种变态的满足感。高冷且目下无尘的样子,其实根本就是一张用来欺骗世人的皮子罢了。
对于外界的这个传闻,徐琇莹是知道的。为什么?
因为她每日下午申时都会在王府内院的「听雨轩」里听两个婆子说长道短一回。
没错,就是将京城里的一些传闻八卦、小道消息、各种权贵阴私,如说故事一样全说给她听。她这也算是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
徐琇莹一边焐著手里的茶杯,一边撇了下嘴,珠帘外两个婆子正在说有关鲁国公府刘三姑娘的事。听说,最近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
所有事情总结起来,或许应该叫做刘三姑娘桃色事件簿——刘明珠多年春心未动,如今却红鸾星动,而且是接二连三跟男人传出暧昧。
湖边小榭并肩私语、花墙背光密谈、当街遭挑逗……呃,徐琇莹觉得刘三姑娘这桃花开得真是太频繁了。拿起倒好的茶凑到鼻下闻了闻,茶的清香让她微微眯了眼。
这样闲来无事听听八卦,品品茶,日子其实过得满惬意的。
「王爷。」
外面突然有请安声传来,然后是珠帘轻响,有人走了进来。徐琇莹顺手给他倒了杯茶。
韩瑾瑞在她身边坐下,拿起那杯茶抿了一口,「阿欢过得真是惬意。」
徐琇莹瞥了他一眼,「我若过得不惬意,你不是才要担心吗?」
他笑,赞同地点头,「说的极是,那样的话,我确实应该检讨自己是哪里没做好才让娘子过得不惬意。」
徐琇莹朝外面看了一眼,「你们都下去吧。」
等伺候的人都下去了,韩瑾瑞才不疾不徐地开口,「阿欢这是有话要跟我私下说?」
她转著手里的茶杯,微抬了眼看他,口气很是微妙,「刘三姑娘是怎么回事?」别跟她说跟他没关系,她绝不相信。
韩瑾瑞若无其事地回道:「礼尚往来罢了。」
她笑了声,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拿到嘴边轻抿,「你这是要把她嫁出去的意思?」
韩瑾瑞伸手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拽到自己怀里,用手牢牢地箍住,低头先亲了她一口,才道:「不好吗?」
徐琇莹淡定地嗅著自己的茶,不无嘲讽地道:「你这样搞下去,她会嫁不出去的,反倒适得其反。」
「那又如何?」
「不如何,」她一脸平静,「就是忽然挺同情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