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木雕创作大赛,是木雕界的年度盛事,由金曜升囊括了「薪传工艺组」和「木雕创作组」两个组别的金质奖,消息传来,在台湾业界造成了轰动。
之后,报章杂志开始广泛的宣传金曜升木雕创作个展的消息,展出日期七月十日至七月三十。
七月三日,一封挂号邮件送到了汤子萱的住处。
她签了名,从邮差手中接过挂号信,上头的字迹虽然没见过几次,但她却已经非常熟悉。
捧著信,穿过客厅,无视坐在客厅里的一对男女,她直接跑进卧房,「砰」的一声将门关上,还「喀」的一声,按下了喇叭锁。
客厅的男女相视一眼,男人撇撇唇,保持著温文儒雅的微笑,女人则是调侃的斜睨著他,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喔。」
「说什么呢。」汤宇航无奈地看著女友。
谁不知道这几个月来,她一直对他们兄弟干涉萱萱的感情事很有意见。在萱萱得知他们做的事之后,她不仅没有替他这个准老公说好话,反而火上加油替萱萱狠狠地批判了他一顿。
好吧,他认了,谁教她是他的亲亲女友,准老婆呢!
「宇航,你说那封信是谁寄来的?」庄估玮好奇的问。
「这还不容易猜吗?除了金曜日弄之外,谁还会用手写信?」
「可那是挂号信耶。」
汤宇航偏头想了一下,眼神不经意地扫过茶几上的报纸,上头正好是金曜升木雕个展的整版宣传广告。
「大概是展览的门票吧,」他指了指报纸上的广告。「看来该准备回去了。」
「是啊,你早就料到了不是吗?不然怎么会在知道个展的日期后,就向医院请好假了?」庄佑玮拿起报纸看著上头的宣传广告,一会儿后笑道:「这算不算你当初说的‘属于他自己的成就’?」
「我很想说一句还差得远呢,不过目前暂时勉强算是吧。」
「呿!你一副不二狐狸脸,还学起越前龙马那个傲娇小屁孩说话,偏偏我比较喜欢手冢冰山呢,怎么办?」庄佑玮凑在男友面前,偏头笑望著他,满意的看见他嘴角微微抽摘,一副拿她没辙的样子。
「你喔!」汤宇航摇头,无奈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哪天我真成了冰山,看你怎么办。」她最受不了冰山脸了,否则当初那一位本身条件都不下于他的冰山大少追她时,她早就答应了,哪还会轮到他。
「其实不管你变成怎样,都是我喜欢的宇航,我不嫌弃你就是了。」她笑著耸耸肩。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他失笑。
「嗯嗯,不用客气。」
两人在客厅温情嬉笑,房里,汤子萱拆开信封,拿出了三张门票和一张纸条,门票日期是展览首日七月十日,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和一个署名。
你准备好了吗?
想你的阿升
汤子萱的眼眶微微泛红,心酸酸的,软软的。
当初那封提及他秘密的信,让她思索了良久,是什么样的秘密,竟然能让他的保母对一个三岁大的幼童下毒手?什么秘密能对得上恶魔、怪物这些称呼?
结合古今中外一些奇人软事,或小说,或野史,或传奇,她有了一些猜想,虽然只是一个大方向,但是她觉得方向应该没错,若是她猜测属实,那么她只能说,那个保母本身其实是有问题的。
这几个月来,他们不曾见过面,也没有电话,只有接到过他两封信,一封在她生日的时候寄来,祝她生日快乐,并附上一个他的木雕作品当生日礼物。那个木雕只有巴掌大,可是却雕出了她在北部的所有家人,那惟妙惟肖的五官,生动的肢体动作,闯关如生的表情,让她爱不释手,稍稍弥补了她对家人的思念。
另一封则是他去参加木雕大赛前寄出的,说了一些他的参赛作品,以及之后的个展,隐讳地提及如果得奖,希望她能出席他的个展,隐讳地说,他们该谈一谈。
不曾离别,便不知思念是如此磨人,因为如此,她才领悟到,当初是自己任性了。
分别了五个月,终于,要见面了。
车子刚驶进金华社区的道路,汤子萱就看见站在她家门前的金曜升。
她很意外,不仅是因为他站在她家门前,更因为在家人都知道他们今天回来的情况下,竟然只有他一个人出现。
她透过车窗带点痴情的望著他,没有发现车子已经停了下来,直到一声叹息响起。
「下去吧。」汤宇航叹道。他知道,这个唯一的宝贝的妹妹已经留不住了。
汤子萱有些惶然的望著他,就好像不懂他在说什么似的。
「他在等你。」他又道。
她眨眨眼,又望向窗外,金曜升已经站直身子,跨步朝车子走来。
像是突然醒了过来,她打开车门下车,待车于驶离,她还站在原地,而他,也停下了脚步,两人相距十几步的距离,就这么痴痴地看著对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举步朝她走来。
「站住,不要过来。」汤子萱朝他喊。
金曜升一凛,心狠狠的一沉,她还是不原谅他吗?
他痛苦的仰头,眨去那冲上眼的热浪。还是不行吗?他还是不能抓住属于他的幸福吗?
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下一瞬间,怀里重重的撞进一具温软的身躯,腰部被紧紧地圈锁著。
「萱萱……」他低哑的呢喃,不敢低下头去求证,生怕只是自己的妄想。
「当初,是你主动走向我,结束我们之间的距离,这一次,换我。」汤子萱哽咽的说,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清楚感受到,他瘦了,瘦得好明显。「我回来了,阿升。」
「萱萱……」他张于,牢牢地将她抱在怀里,弯身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我好想你……欢迎你回来。」
她没有进家门,知道家人这样的安排,是为了给他们一个谈话的空间和时间,所以她和他回到他坡上的大宅。
外面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他没有开灯,反而将桌上的油灯点燃。
偏头看见她讶异的表情,金曜升微微一笑,带著些许紧张,牵著她的手在沙发坐下。
「很奇怪我为什么点油灯?」他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才缓缓开口。
「嗯,是挺奇怪的。应该不是停电,院子里那感应灯刚刚还亮著呢,是灯坏了吗?」
金曜升深吸了口气。「萱萱,你准备好听我的秘密了?」
「准备好了。」她点头,眼神坚定。「和灯有关?」
「算是吧,」他时了口气。「用说的比不上亲眼所见,我直接让你看好了。」
说完,他抬起手,释放出轻微的电流。
当闪电般的金色光芒在他指间流窜时,汤子萱低呼一声,讶异的张著嘴,一脸稀奇的看著他掌中金色的光芒,为那美丽的颜色所吸引。
「阿升,好美啊!」她惊喜的赞叹著,「你怎么做到的?教我!」
金曜升被她的反应给弄得呆愣当场。
「阿升?」久久没等到他的回应,她才不舍的移开目光,疑惑地望著他,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怎么傻了?是发电的后遗症吗?」
他回过一神来,收了掌中的电流,握住她在他眼前挥动的柔荑。
「你不怕?」
「嗄?」汤子萱不解。「怕什么?」
「这个。」他又发了一次电,这次闪电光芒粗大了些。「你不觉得我是异类,不觉得恐布吗?」
「原来你是说这个。」这时,她才从这美丽的震撼中反应过来,想起这就是他所谓的秘密,以及这个秘密曾经带给他的伤害……应该说,是得知这个秘密的人带给他的伤害才对。「我不怕,相反的,我很喜欢,你不觉得这个光芒很美,很神圣吗?」
「是吗?」金曜升看著掌中窜流的电光。被她这么一说,似乎真的有种神圣的感觉……他知道,这只是心态的问题,从小到大,他的电光并没有变化,变化的只是看的人,以及心态。「早知你是这种反应,我纠结了那么久为的是什么?」
「呵呵!」看他的表情,她忍不住笑了。「四个字,把人忧天,三个字,自作孽,两个字,活该。」
他伸手将她圈进怀里。「那一个字呢?」
「一个字啊……就是‘哈’!」
「哈!」金曜升也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