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晶莹的露珠在绿叶上闪闪发亮。
夏华炯坐在餐桌上,优雅的吃著煎蛋和火腿,那自在的神情就像是昨晚根本没发生什么事。
「哥,早安。」夏华雯坐在轮椅上,由杨阿姨推过来。
敝了!她一向不都是在床上用餐吗?
「早。」虽然感到纳闷,他仍然微笑以对。
怎知,她紧跟著又问;「听说你昨晚跟托托吃醋?」
夏华炯的笑容立刻凝缩,一旁的杨阿姨则是很好奇的追问,「为什么?」
「原来是真的!」见他表情有异,夏华雯这才相信。
昨晚听到佟避家实况转播的时候,她还以为是骗人的呢!
「没这回事。」夏华炯矢口否认。
「到底是什么事?」杨阿姨好奇极了。
昨晚她在房间看电视,音量好像开得太大了点,难道因此错过什么?
「承认吧!你根本就是爱上她了。」夏华雯指著哥哥逼问。
「什么?阿炯,你爱上谁了?」没人理的杨阿姨依然不死心的问。
「你别胡思乱想!」夏华炯低下头,继续吃他的早餐。
「才不是我乱想!如果不是,你怎么会跑去偷看人家洗澡?」夏华雯这番话轰得杨阿姨张口结舌。
「阿阿、阿炯,你你……你怎么……」
「我,没、有!」他郑重否认,「我只是以为她有危险才冲进去。」
「可是以前那些看护怎么叫,你都不会管。」夏华雯可以感觉到,哥哥对这个女人真的很不一样。
「那是……」他一时哑口,末了才闷闷的说;「情况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凶手都是同一只狗。
「对啊!哪里不一样?」杨阿姨又来插花,即使她根本听得一头雾水。
「她……她的脚受伤了。」夏华炯的眼神有些飘忽。
虽然只是很细微的动作,杨阿姨还是发现了。
「你们是不是在说楼上的童小姐?」
「那又怎样?踫上托托,没有一个人不吓到腿软,跟脚有没有受伤一点关系也没有。」夏华雯咄咄逼问。
「我吃饱了。」他擦擦嘴,推开椅子就想起身离开。
「等一下!」话虽然出自夏华雯的口,但真正拦住他的却是杨阿姨。
「阿炯,你是男子汉,事情做了就得负责。」杨阿姨终于抢到发言权,「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去提亲?」
「杨阿姨!」夏华雯快被她的话给吓死。
「你闭嘴!」久被忽略的杨阿姨这会儿发挥了功力,「雯雯,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可以老霸著自己的哥哥不放。」
「我……」她杏眼圆瞠,小嘴则被人塞进一块吐司。
「不要吵,乖乖吃你的早餐。」杨阿姨先是训斥她一顿,然后才转头要找夏华炯谈,谁知他竟然已经走到门口。「阿炯!」
「我去公司了。」他挥挥手,快速的闪人。
杨阿姨顿时感到十分扫兴。
不过没关系,凭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怕凑不成这一对吗?
「杨阿姨,我反对啦!」夏华雯丢开嘴里的吐司,大表不满。
「你反对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是她配不上我哥!」
「你看过她了吗?」杨阿姨抆腰睨视她。
「没……没有……」她嗫嚅的承认。
从昨晚哥带人回来到现在,她都还没有机会看到对方。
「那你怎么知道她配不上?」杨阿姨抓到她的语病。
「我就是知道。」没有人配得上哥。
「你这是偏见。」
「才不是!」
「我不跟你说了。」杨阿姨见跟她说不通,便丢下她打算直接去找另一个当事人谈。
被孤伶伶留下来的夏华雯登时觉得很无助。难道她就要失去哥哥了吗?
「小姐,你的早餐。」一碗热腾腾的稀饭出现在她眼前。
她抬起头一看,原来是佟避家。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稀饭?」她的问题,换来他无言的微笑。
她忽然感觉很安心,好像可以全然相信他。
「你会帮我吧?」
「是,小姐。」简短的言词,却没有冷漠的感觉。
这就是佟避家给人的感觉,忠心、诚恳、可以信任。也难怪哥会这么倚重他,把家里的事全交代给他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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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昨晚的惊魂,童嬅原以为会一夜无眠,没想到这竟是她上台北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晚。
她心满意足的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感觉整个人清爽不已。
忽然听到久违的鸟鸣,不同于麻雀的吵闹,是一种很悦耳的声音。她好奇的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看,满眼的翠绿立刻窜进来。
对了,这里是山上,难怪空气会这么好。
她贪婪的深呼吸好几口气,这才想起自己的脚伤。
昨晚明明还痛得要死,现在好像不痛了。
叩叩!随后门外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童小姐,你起床了吗?」
「是。」她忙走去开门。「请问你是……」
「我是阿炯妈妈的干妹妹,他们都叫我杨阿姨,你也这么叫我就行了,」杨阿姨说话的同时也没浪费时间,不断的绕著她打转审量。
「呃……杨阿姨,你在干什么?」童嬅很不习惯被人这样看著。
「嗯,是不够漂亮。」杨阿姨观察完后,做下这个结论。
童嬅苦笑著。怎么台北人老喜欢用外表来评断一个人?
「杨阿姨,我有件事想请你……啊!」
杨阿姨突然捏了她的一把,吓得她赶紧跳到一边。
「杨阿姨,你……」
「不错、不错,很有肉,也很有型。」杨阿姨满意的频频点头。
现在是什么状况?她怎么好像在选媳妇似的?
「杨阿姨,你可不可以借我一点钱回家?」她决定还是赶快离开比较好。
「你想回家?」这回杨阿姨总算听进她的话,可是好像没听到重点。只见她紧接著又说:「这样刚好,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去你家提亲。」
「提亲?」童嬅被吓坏了。
「对啊!你也知道,阿炯的年纪已经不小,早就该成家了。」杨阿姨拉著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童嬅在心里呐喊。
奈何杨阿姨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依然自顾自的说:「可怜我干姐没能看到阿炯结婚生子,就跟我干姐夫一起上天国。这都得怪阿炯,要是他肯早点结婚,就不会让干姐抱憾离开人世。」
「这个……」童嬅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讲得实在太悲情了。
「所以那时候我就有所领悟,」杨阿姨的语气突然转为慷慨激昂,「不管做什么事都要赶快,不然下一秒后悔的人就会是我。」
「喔,但是……」
「你知道吗?我已经发过誓,一定要替我干姐亲眼看到阿炯结婚,不然等我死了以后,没脸去见她。」
「是吗?」她还是苦笑著,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
「我告诉你,你别看阿炯那小子长得不错,脸上老是挂著笑,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其实他最挑了!」这会儿杨阿姨又开始抱怨。「我好几次帮他安排相亲,他每次看看就没有下文。弄到最后,那些相亲对象一个个都结婚去了,只有他一点动静也没有。你说,如果你是我,你会不会生气?」
「ㄟ……应该会吧?」
「看吧!我就说嘛,是人都会生气。可是阿炯这小子是你气他不气,还笑给你看,叫人看了就一肚子火。不过呢,这小子也是有优点,你是最清楚的对不对?」
「不……」童嬅怎么可能会清楚,她跟他根本不熟。
「所以啦,」跟刚刚一样,杨阿姨根本不理会她说什么,只顾著自己讲。「既然你们两个已经看对眼,那还等什么?当然是赶快结婚,而且是愈快愈好。你说对不对?」
「不对!」她这回总算坚定的表达出自己的意见。
可杨阿姨也只是停顿一下,然后又开始她的长篇大论。
「我知道,你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偷看你洗澡是阿炯不对,不过我相信他一定不是故意的.就算是故意的,也一定是他受不了你的诱惑,才会做这种事。你就原谅他一次。反正你们都要结婚了,让他看一下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她又没有打算要嫁给他。
「哎呀!我们做女人的,心胸一定要宽大,绝不能斤斤计较这种小事。我告诉你,在我们那个年代的女孩子……」
眼见杨阿姨又开始唠唠叨叨的话说过往,童嬅就觉得全身无力。
算了,还是放弃吧!
她转头看向窗外,有只小鸟正好轻盈的跳上枝头,小小的头左右张望,不知在看什么。
她看得有些入迷,直到杨阿姨突然问她,「你家住哪?」
「什么?」童嬅回神,好似没听清楚。
「你刚不是说要回家吗?你不告诉我你家在哪,我怎么帮你安排?」杨阿姨总算回到正题。
可是童嬅已经吓到了,要是真告诉她老家的地址,这位杨阿姨肯定会马上过去提亲。
「呃……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不满全写在杨阿姨的脸上。
「因为……」童嬅垂眼看到自己的伤脚,忙道;「因为我的脚还没好,我不想让家人担心。」
「这样啊,你真是个替人著想的好女孩。」杨阿姨的脸色这才趋缓,「那么在你伤好之前,就先住下来。」
「可是……」她不想啊!
「可是什么?」
看著杨阿姨不容拒绝的目光,童嬅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没什么!」她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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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的天空,如茵的碧草,大黑狗托托在广阔的庭院里跑来跑去,跟童嬅玩捡棒子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一双嫉妒的眼从二楼窗口投射而下,暗暗责骂这只「叛狗」托托。
夏华雯觉得自己真是白疼这只狗,平常这个时候,它都会乖乖在房间陪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己在外面玩得高兴。
「小姐。」佟避家拿著一个盒子出现在她的房间。
「东西准备好了吗?」夏华雯头也没回,眼楮一直盯著楼下的童嬅。
她真不懂,为什么哥会喜欢这种女人?就连平常不喜欢随便亲近人的托托,也跟她玩得这么高兴。
「准备好了。」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
「那就去吧!」她等著要看好戏。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情的童嬅依然躺在草地上,接受托托的舌忝吻。
「呵呵,好痒喔……不要啦,托托……」
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托托离开她的脸。
「我们再来一次,这次我会丢很远喔!」
「汪!」托托吠了一声,追著她丢出的棒子跑开。
童嬅趁这个空档再次躺下,看著变化多端的白云,心里想著自己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看天空。
大自然真是最神奇的心理医生,像现在这样静静躺著看天空,好像什么烦恼通通都会不见。
也幸好她不是什么胸怀大志的人,不然像古时候的诗人陈子昂一样,看著看著就发出「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感叹,那可就麻烦。
就在她闭上眼,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时,忽然感觉有东西挡住温暖的阳光。
她睁开眼一瞧,不觉惊叫出声。
「你……你怎么回来了?」她忙坐起身,并设法拉开彼此的距离。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他在身边,她就会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要不是知道他已经出门上班,她根本不可能会这么放松。
「我回来拿东西。」夏华炯简单解释完,就坐在她旁边。
虽然他等会儿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放在皮箱里的会议资料会突然不见,导致他必须要回来拿。但是,他真的很高兴能够回来一趟,否则他恐怕永远也看不到她这么灿烂真实的笑容。
「那还不快去拿。」童嬅被他盯得面红耳赤。
「等一下没关系。」尽避她的笑脸已经消失,夏华炯仍然舍不得走。
「那你就慢慢等!」语毕,她站起来准备离开,不想跟他独处。
不料,他却突然捉住她的手腕。
「为什么你老是对我这么冷淡?」他实在没办法不在意。
「在问别人之前,先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她可还没忘记之前他是如何骗她去应征,然后羞辱她。
「我?」夏华炯想了想,也只想到昨晚那件事。「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怕你被托托吓到才会冲进去。再说,你也没有锁门,我怎么会知道你那时候正在……」
「我有请管家先生帮我反锁!」童嬅自己也有听到门锁上的声音。
「是吗?那可能是他疏忽没关好,所以门也就没有真正销上。」他只能这样猜测。
「嘴巴是你的,你想怎么说都行。」她压根儿就不信他。
「你怎么老是……」他话刚说一半,托托就已经饺著一个盒子跑回来。
「这是什么?」童嬅甩开他的手,从托托口中接下盒子,并打开来看。
谁知,里头竟然是数十只活蟑螂,而且还会飞。
「啊!」她急忙丢掉盒子,吓得跳到刚站起来的夏华炯身上。「不要啊,快点把它们赶走,快点啦……」
原来她怕蟑螂!他暗暗感谢这些蟑螂的出现,不然自己也不会有这种佳人投怀送抱的机会。
「它们到底走了没?」童嬅紧闭著眼,没发现自己的两条腿正环在他的腰上。
「还没!」他贼笑著睁眼说瞎话。
开玩笑!难得的软玉温香,他怎能不好好把握?
「那你还不快点赶走它们?」她气得单手拍打他的胸膛,但仍不敢睁眼。
「它们等一下就走了。」夏华炯埋首在她的颈窝,心想只要再一下下就好。
「到底还要等多久?」童嬅不耐烦的睁开眼,这才发现蟑螂早就跑得不见半只,而自己则像无尾熊一样攀住他。
小脸立刻涨红,她急忙松脚想下来,却发现他撑著她的手还没有放开。
「夏华炯,你……」
「啊,有只蟑螂跑到你头上!」他这一说,立刻引来她莫大的恐慌。
只见她吓得双手乱挥,两脚乱踢,身体更是不安分的在他怀中蠕动,力量之大让他措手不及,重心一个不稳,就让他们双双倒卧在地上。
好死不死,他们两人四片唇瓣就这么刚好的踫在一起。
童嬅瞠大双眼,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急忙从他身上跳开。
「夏华炯,看你做的好事!」她拼命用手背擦自己的嘴,不愿留下他的任何味道。
「对不起。」他从地上爬起来,左手抱著右手臂,脸上仍挂著笑但似乎有些异状。「我不是故意的。」
「你每次都这么说,谁知道你是真的还是……」骂到一半,她眼尖的发现他额际冒出的冷汗,再看到他抱手的姿势,语气瞬间变得微弱。「假的?」
「你怎么了?」夏华炯挑眉,不解她怎么突然安静下来。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她一脸严肃的问:「你的右手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断了。」他的口气就好像只是皮外伤那么轻松。「大概是刚刚落地的姿势不佳,才会……」
「笨蛋!都已经变成这样,你怎么还能这么轻松?」童嬅急得破口大骂。
「这没什么,等我去开完会……」
「现在还开什么会?你得先去医院才行!」
「我一个人去吗?」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可怜.
「我陪你。」话一出口,童嬅的脸上立刻火辣一片。
「谢谢!」他脸上的笑意忽然加深。
「这又没什么。」她不好意思的转开脸,「要……要不是我跳到你身上,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我不介意。」如果有下次,他还是希望她跳到自己身上。
「可是我介意!」她嗔他一眼,不满的抢在前头先走。
可说也奇怪,她的嘴角居然一直不停往上扬,脸上的热度也一直降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