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的看著张让口中的兰薰山庄出现面前,徐雪凝痴望著气势磅礡的山庄外观,如云的玫瑰鲜红如血,心中就是不踏实,她真的属于这个宅第吗?这里太富丽堂皇了。
「进去吧!」张让来到她身边,牵著她的手往那扇门走去。
一进到大厅,「少奶奶——」一个欣喜的身影抢先大家奔上前来。
她看著眼前的侍女,脸上掩不住的茫然。
「少奶奶,你终于回来了。」小文高兴得想手舞足蹈,「我好想念你。」
「你认识我?」眼前的人好亲切,徐雪凝忍不住想给她一个拥抱。
「你是少奶奶啊!山庄里的人当然都认识你。」
「我叫雪凝,阿让都这样叫我。」
他的手模著她的头发,接著交代侍女:「小文,先把少奶奶的东西提上去整理好。」
「是,少爷。」她上前接过张让手中的行李,眼楮不止一次打量著徐雪凝。
张让以护卫之姿,揽著徐雪凝随后上了三楼。
「你下去吧!」
「是。」小文带上房门退下。
徐雪凝细细的打量著房里的摆设,意图熟悉这里的一切,进而唤起自己的些许记忆,可是她还是觉得陌生。
坐在床沿,她看著张让的眼神仍是一无所获。
「不急。」张让握著手在她面前尊,「我说过,我要跟你重新开始,所以把屋里的一切重新整理过,好迎接你的回来。你喜欢吗?」
「喜欢,谢谢。」她感觉很窝心。接著视线扫到墙上的婚纱照,她专注的凝望著,仿佛在照片中逡巡著什么。
「我现在的头发好丑。」她抚上因手术而剪短的头发。
「头发会长长,再过一阵子,你的头发就会像我们结婚时那样美丽。」
「真的?」
「当然,我不会骗你的!」
徐雪凝开心的笑著,双眸微微眯起,手心羞怯的遮掩著嘴。
她眼眸含笑,是那么的温柔可人,张让深深著迷,「喔!老天,你千万别这样看我,我会想吻你的。」
「你坏——」
「雪凝,我想亲你,可以吗?」
她娇羞的点点头。
张让向前攫住她的唇,浓情蜜意不需言语。
门骤开,「啊——对不起……」小文发现自己又撞见少爷的好事,连忙低头道歉。
这个糊涂侍女,「小文,你再不学著敲门,我只好把铃铛绑在你身上了。」张让没好气的说道。
「少爷,对不起,是老爷要你陪少奶奶到书房去。」
「我们马上过去。」
小文退开后,徐雪凝笑著,「你都这样捉弄人吗?那我以前一定很惨。」
张让无言,仅在心中回应著:是啊!很惨,我真的把你害得好惨。
为此,他对雪凝更是怜惜,紧紧的抱著她。
「阿让,爸爸会不会很严肃?」她有些担心。
「放心,爸爸是喜欢你的,当初你会嫁给我,全都是爸爸做主的。」
「那就好。」对于要与公公见面,她总算稍稍宽心。
在兰薰山庄,她成天就是吃饱睡、睡饱吃,一点事都甭做,著实让人闷得发慌,只能成天站在落地窗前翘首远眺著葱郁的林木、远山,要不就是殷切期盼著张让归来。
「少奶奶,你在做什么?」小文一进卧室,就看见她魂不守舍的。
「我闷得慌。」
「你可以到花园散散步啊!以前你最爱上那儿去了,不在琴房,一定就是上花园去乘凉了。」
「真的吗?」她不太有印象。
「去走走也好,一会儿小文把午餐送到花园去,少奶奶可以在那里赏花吃饭。」
徐雪凝决定接受小文的建议,「好,谢谢你。」披上薄外套,她愉悦的往主屋外的花园走去。
玫瑰园圃中。一名女孩坐在轮椅上。一径的沉默。
「小静?」她不太确定的喊著,张让提过她。
女子徐徐的别过头来,「大嫂。」
「你在画画吗?」她瞧见张静腿上搁著的画本。
「嗯。」
徐雪凝走近她惬意的坐下,「小静,以前我真的这样生活吗?」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过去过得是这种养尊处优的生活,喔,该说是无所事事、不事生产。
她伸舌头做著鬼脸,逗得张静也笑了。
「嗯,大嫂以前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而且大哥不准你做事。」
「不准我做事?为什么?」
「大哥因为眉儿姐姐生你的气。」惊觉自己失言,张静捂著嘴巴,不知如何是好。
「谁是眉儿?」她纳闷。
「大嫂,我不知道,你可别跟大哥说是我告诉你的,否则大哥会生我的气。」张静一心急,眼泪就要溃堤。
「不说不说,我保证绝不告诉他。你别哭啊!」她一再拍胸保证著。
张静总算破涕为笑,「谢谢大嫂。」
宽心后,她又执起画笔,恬静的画著。
「你喜欢画画?可以教我吗?」闲来无事,找点事做做也不错。
「大嫂从以前就这么说,可我总找不到机会教大嫂。」
「真的?那一定是我偷懒。」她不好意思的笑道。
「陪我。」张静要求著。
「嗯。」
徐雪凝在张静一旁的椅子上落座,欣赏著她描绘的动作,突然,一个模糊的景象与现在的周遭重叠,可又忽尔的抽离。
徐雪凝脑子的思索有些许的连接,然而在她努力想继续时,却又完全不可行。
是什么样的回忆呢?一样的场景,不明的情况,到底何时她才能完全的恢复记忆呢?小静口中的眉儿又是谁……
在张让的引领下,她融入了张家的生活,习惯了兰薰山庄里的一切。
被悉心照料、专宠独爱的女人总是显露出浑然天成的柔美、娇媚,徐雪凝不止神情转变了,就连性情都较过去开朗许多,不再显得落寞委屈、逆来顺受。
从三楼的落地窗前看见张让的座车驶进山庄,徐雪凝一路奔下楼,迫不及待想迎接他的归来。「小心——」张让及时接住她扑上前来的身躯,她清铃般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今天心情很好?」将手上的公事包交给侍女,他抱起徐雪凝往屋里走去。
「早上我又到花园跟小静学画画。阿让,我好像真的会弹钢琴,下午小文陪我在琴房坐了好久,我看著钢琴,双手就不自觉的弹起旋律来了。」她觉得太神奇了,想跟张让分享这种特别的感受。
「我说过,你可是个著名的钢琴家,当然会弹琴啊!」
「等我再熟悉些,我要弹给你听。」
「好,我一定洗耳恭听。」
二楼的楼梯口,张静难得出现。「大哥……大嫂。」
「嗯。」他随意的打了招呼。
张让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徐雪凝身上,这让一旁的张静很不是滋味。
「阿让,你放我下来,小静正看著,我会不好意思。」徐雪凝小声央求著。
「没关系,小静只会以为我们很恩爱,不会笑你的。」他转而对张静说,「是不是,小静?」
「对。」她有些畏缩的答著,低垂的面容却布满妒忌的怨怼。
「小静,在楼梯附近要小心,有什么事叫侍女帮你。」张让叮嘱后,随即抱著徐雪凝往三楼去。
靠在张让的肩膀上,徐雪凝问著张静,「小静,明天我还可以跟你去画画吗?」
「可以。」
她挥动著手,「那我们约好了喔!明天在花园——」
张静无言颔首,勉强扯出羞涩的笑容。
当如胶似漆的身影隐入三楼房间,张静褪去无欲无争的表情,她露出冷笑,随即转动轮椅回房。
有别于二楼的形单影只,三楼上的爱情鸟依旧相依偎著。
「你跟小静处得好吗?」其实,张让是有些担心的。
「很好啊!她很安静,总是默默的画著图,可她准许我坐在她身边看,还愿意教我呢!」她解著他的领带,滔滔的说著她今天的生活,一一把他的领带、西装收挂起。
「那就好。」拉过她在旁边的空位坐下,他顺著她略微增长的头发。
「阿让,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孩子,小静说我们结婚好多年了。」
「你喜欢孩子?」他不该问的,雪凝当然喜爱孩子,要不也不会为了救一个孩子而丧失记忆。
「喜欢啊!我还教过他们弹钢琴……」不假思索的话一出口,不止徐雪凝,连张让都呆住了。
「你想起什么了?」他脸上有著喜悦。
徐雪凝很是苦恼的拍打著脑袋,「又忘了,每一次依稀想到过去的事,可是当我要再深入些,就完全不行了。」
「别打,」他制止她自虐的手,「慢慢来。」
「可是我心急,我想赶快想起我们以前的事情。」
张让私心使然,他一点都不希望雪凝恢复记忆,他宁可她像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不要她回忆起过去的不快乐。
「雪凝,如果我们现在生个孩子,你说好不好?」
「好啊!那你上班时,小孩就可以陪我。」
张让的眼神直瞅著她,拉她坐在他腿上,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深沉、挑逗。
「阿让……」他这样露骨的目光害徐雪凝羞赧的不知所措,扬起手欲遮掩他令人量眩的眼神。
他吻上她的手,带点霸气的要求,「给我——」
「不行,晚餐时间到了,大家会等我们的。」她跳下他的腿落跑,可没跑几步,她就被一只结实的臂膀勾了回去。
「不准跑了。」
「阿让……不行!」她躲著,身子不断的下滑。
「你太吵了。」他决定以吻封缄。
战栗的激情在卧室里上演,从躺椅一路蔓延燎烧到床褥上。
当两人浑然忘我的索求彼此,从门缝透出一记森冷的瞪视,充满敌意的看著柔美身躯与精壮的线条合而为一。
门外的人低语,「他会是我的,永远只属于我……」
狰狞的笑容在门缝间一闪而逝。
从房里走出,张让突然决定去找父亲。他的心中有怀疑,必须要马上解决。
他出其不意的推开房门,站在床头的董婉一时受到惊吓,手中的胶囊空壳就这么落入透明杯中,彩色的胶囊空壳在杯中载浮载沉,好突兀的景象。
她佯装镇定,转过身来,「阿让,你爸爸已经睡了,有什么事吗?」她遮掩住那杯水。
「公司方面的急事必须马上跟父亲商讨。」张让说。
「可他刚服药睡了。」
打从他一开门,他就注意到董婉不自然的模样,一反她平常冷静的神情,此刻,她看来是那么不安,她太过于要遮掩她身后的东西了。
「不会打扰爸太久的,况且爸一向浅眠。」张让不理会她的阻止,径自走上前去,「爸,你睡了吗?美国分公司有个问题,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他轻轻摇晃父亲的身体,却发现张启华睡的异常的沉。张让锐利的目光一瞥,笔直地看著董婉,「爸睡前吃了什么药?」
只手探探父亲的鼻息,呼吸很规律,睡得很熟沉,眼下的很可能是安眠药之类的。
「陈医生开的药。」董婉局促的搓揉著手。
她一向镇定,可是一看到张让的眼神就会失去冷静,张让是她在兰薰山庄的惟一威胁。
「董姨,你身后是什么东西?」他一步步走去。
「你多心了。」她努力从容的笑。
张让凌厉的一瞪,一个箭步上前推开她,「这水里还有胶囊?」他露出狡诈笑容。
「不、不小心掉进去的。」她支吾。
「跟爸说,我有事跟他商量。」张让决定不在真相未明前揭发她。
「这是谁?有点熟悉。」徐雪凝看著张静画册中的女子,纳闷那熟悉的感觉为何如此强烈。
「眉儿姐姐。」
「眉儿?」对了,小静提过这人的。
「嗯,大哥帮眉儿姐姐拍过照,我依相片画的。」
「你跟眉儿很熟稔吗?」她直觉想多探问小静口中的眉儿。
「大哥结婚前常带她来,她会和我说几句话,可后来她死了。」
「死了?为什么?」
「意外,好像是车祸。」
「阿让一定很伤心。」她可以想见张让有多伤心。
「嗯,大哥好一阵子都阴阳怪气的,后来爸爸马上安排他跟大嫂结婚。」张静似乎很为张让觉得委屈。
「那我们以前认识吗?要不怎么会结婚?」难道,他们不是相爱才结婚的?
「大嫂,这我不知道,得问你了。」她的口气意有所指。
徐雪凝心里怪难受的,思忖这样仓促的婚姻会幸福吗?
「是因为我们不相爱,所以没有孩子?」她又问著。
她太急于想回忆过去的每一件事,而只有张静可以帮她,所以她不断的提出问题,想把脑中残存的记忆全部串联起来。
「你曾经怀孕,可是流产了。」张静手中的画笔没有迟疑,仿佛在述说著不关己的故事。
「流产?为什么?」她曾经怀有宝贵的生命,为什么她没有好好的保护?
「问你啊,因为是你把孩子的生命结束了。」她的声音平平淡淡,却令人感到寒冷。
「不可能——」徐雪凝愀然变色。」我怎么可能扼杀了自己的孩子!」
「所以我说要问你自己,因为医生说你是施打某种药剂才流产的。」张静阖上画本,转动轮椅缓缓的往屋内去,留下惊愕不已的徐雪凝。
她无法置信自己竟会是这样凶残的人,这消息来的突然,她无力细想,只觉压得喘不过气来。
凶手、凶手,杀害孩子的凶手……
「不是,我不是——」黑暗中,徐雪凝哭喊著。
「雪凝,怎么了?」张让触踫床头灯,昏黄的灯光亮起,映照著她泪流满面的模样,「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了?」
徐雪凝痛苦的揪著头发,眼泪不断淌出,「我不是凶手,不是凶手……」骤然扑向他激动的哭泣著。
「阿让,怎么办,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想不起来我们为什么会结婚,为什么连一点记忆都没有……」她的啜泣是忍受一整天的臆测后才找到的宣泄。
「你出车祸了,所以忘了以前的事。」
「那我为什么会流产?真的是我施打药物导致孩子小产的吗?阿让,你告诉我好不好,你为什么会娶我,眉儿是不是你真正爱的人……」
「别哭,我告诉你,可是不准你这样哭下去了。」
她噙著泪点头。
「我是曾经爱过眉儿,在我们结婚之前。」
徐雪凝的心忍不住揪了一下,即使她早从张静口中知道张让爱那个女子,可是从他口中说出,还是掩不住心头泛著酸楚。
「可是我现在爱的人是你。关于眉儿的事,我明天把一些资料拿给你,你看了就明白,她只是为了利用我取得利益,而且她已经死了,现在我们之间的问题是在于我们两个人的,不关她,因为我不爱她了,你明白吗?」
「阿让,」她懊恼自己为什么想不起来许多事,「我怕……」
「别担心,记忆会慢慢恢复的,不管怎样,我都会好好爱著你、保护你,别多心。孩子流产是意外,不是你的错,我不准你责怪你自己。」
「对不起——」她偎在他颈下的胸口,只要紧紧靠著他,她的不安就可以完全的平复。
「别再胡思乱想了,你就是因为爱乱想才会做噩梦。好好睡,我抱著你。」
「嗯。」
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又怀孕了!
一想到徐雪凝幸福的笑容,张静的心情就无法平衡。
她一直苦苦等候,陈眉死了,好不容易徐雪凝也走了,可是她没料到的是徐雪凝竟然又回来了,而且还备受大哥的宠爱。
而她只有一屋子的死气沉沉陪伴她……
每天,偌大的山庄只有她一人是孤独的,大家各忙各的,有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属于这里。
依稀听闻徐雪凝步伐轻盈的走下楼,每一个步伐的踏出就像是踩在自己的心窝上,张静转动著轮椅来到房门口,「大嫂。」她唤住她的脚步。
「小静。」她嫣然一笑,转而走向张静。
「大嫂,你今天看来很快乐?」
「嗯,因为今天外面的天气很好,云破日出,所以心情也跟著好了。小静,你不到花园画画吗?」「待会儿。」
「那我先过去,我想到园子里剪些玫瑰花到屋里装饰。」
「大嫂。」她再次叫住她的脚步。
「什么事?」
她迟疑了一下摇摇头,「没事。」
「那我先过去花园了。」她的笑容像绽放的玫瑰,美丽的炫目。
「少奶奶,这么多花要怎么办?」小文看到整桶的新鲜玫瑰不禁咋舌,不知徐雪凝要怎么处理它。
「小文帮我把剩下这些多余的玫瑰叶子去掉,然后抱进来,我先把这些抱进去。」徐雪凝在花园里剪了不少玫瑰花,她兴奋的忙碌著。
「好,少奶奶。」
这几天她有著绝好的心情,因为前几天医院证实她已经怀孕了。
她洋溢在为人母的喜悦中,也迫不及待的想把好心情分散出去,盛开的玫瑰就代表著她的喜悦。
里里外外的走动著,徐雪凝一一在各卧房、书桌、餐桌上放置了玫瑰花,想增添生活的美感,整个兰薰山庄因她的巧心装点而弥漫著不一样的气息。
她拢拢及肩的头发,「小文,还有剩下的吗?」她身体倚在楼梯往下喊问著。
老半天没人回应,她心想,也许小文没听见吧!
她边喊边往楼梯走去,「小文、小文——」
突然,身后有一双蕴手推袭上她的背,她措手不及的骤然往前倾去,虽然手紧急攀住一旁的扶手,但是仍止不住她下跌的趋势。
「啊——」莫大的恐惧再次包围住她,徐雪凝瞠著眼看著自己就要摔落却无汁可施,眼前浮现许多她曾遭遇的景象。
「乒——」
前额毫无止势的撞上大理石地板,发出剧响,她感觉脑子嗡嗡作响,像是被子弹穿越了。
疼痛夹带晕眩,她跌入黑暗之中……
「情况怎么样?」接到侍女打来的电话,张让暂停公司会议往医院直奔而来。
「还没完全醒来。」小文站在病床边,死命拧著裙摆。
「孩子呢?」
「医生说要小心注意,这几天都还很危险。」小文一字不漏的转述医生的话。
「你先回去。」
「是,少爷。」小文胆战心惊的离开。暗自庆幸,幸好孩子没出什么意外,否则她可惨了!
张让坐在病床边,心中的直觉告诉他事有蹊跷,为什么只要待兰薰山庄,雪凝就祸事不断?更何况先前的许多疑窦尚未明朗,为什么他的卧室内会发现某人的耳环,还有那管针筒?
他是不是该好好的正视这些事情背后隐藏的阴谋?
「阿让……」她苏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寻著张让。
「雪凝,哪里不舒服?」他的心脏每每都负荷不了她出意外的消息。
「我的头好疼!」压抑晕眩,她直觉抚上缠著纱布的头,「孩子呢?孩子没事吧?」她心急如焚的问著,那是她的希望,老天爷这次不能又如此残忍……
「孩子是安全的,医生说动了胎气,得小心休息。」
她松了一口气,紧绷的情绪稍稍缓和,虽然头仍疼得像要迸裂,可是她已不在意。
「阿让,有人推我……」她哽咽,好怕未来还会遇上这样的事。
「谁?你有没有看到?」果不其然,这是有预谋的。
「没有,我没看见,那力量好大,我完全无法招架……」
胶著的状况,张让陷入沉思。
「阿让,我想起来了,每一件事——」
张让骤然一愣,「你恢复记忆了?」
「嗯,」她轻眨著眼回应,「阿让,如果你真的爱我,一定要帮我保住这个孩子,我不能失去他。」她的呼吸有些急促。
「我知道,这件事我会去调查,暂时不会让你回兰薰山庄,除非事情水落石出。」
徐雪凝把希望寄托于张让,她相信张让一定会做到的。
两人的手紧紧握著,象征一种扶持、信赖。
二楼的房间内,两名女子面对面的交谈著,气氛相当的僵,随时可能一触即发。
「又是你推她下楼的对不对?你怎么会这么执迷不悟——」女人气急败坏的责怪著,「先前我掉的耳环已经被你哥哥寻著了,只怕他要起疑心,你还不安分。」
另一个女子站起身,接著旋过身背对著她冷然的笑著,「别含血喷人,有谁看到是我?」
「我原不想这样逼问你的,可是你总是不听劝,一错再错,而且甚至威胁到原本平静的生活,我真痛恨你——」素雅的容貌浮出无能为力的沮丧,她喂了丈夫安眠药才得以脱身。
「我做了什么吗?我只是把该属于我的东西夺回来而已。」
「你所做的坏事已经是罄竹难书,更何况他根本不可能属于你,难道你非得要等这一切全都化为乌有才肯甘心吗?你醒醒好不好,放手吧!」她苦口婆心的劝著眼前直拗的女子。
「我不懂,为什么我这样掏心挖肺的,他却从来都不曾多注意我一点!」她盈满恨意的胸口逼使她几乎疯狂,「我是那样一心一意的对他……」她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怨恨交错,「我不甘心,我一定要她死。」
「你谋害的是人命,活生生的人命啊!当初已经铸下大错,你不可以再错下去了,否则连我都救不了你!」女人激动的吼著。
「我要玉石俱焚!」说罢,一脚扫开阻碍的轮椅上,软若无骨的柔荑亮出小刀,她在酝酿一种美丽的杀戮。
「啪!」女人掴了她一巴掌,希望可以阻止更疯狂的祸事,「你给我住手,不准做糊涂事,要不我就先把你送进监牢里。」
毫不在意那巴掌的疼,她扬起刀,容貌映在刀面上,是鬼魅的期待,她在等待大肆喋血的机会。「等她回来,我就会永除后患。」她的狞笑不断响起……
门外的人惊愕的捂住嘴巴,她被这天大的秘密吓得六神无主,双脚不住的发抖,她得快把这消息告诉大家,否则兰薰山庄可要出大事了。
她不断告诉自己小心,屏气凝神的放缓脚步,她轻轻的转过身想要逃离这危险的地方。
然而,脚下的步伐还来不及踏出丝毫,门猝然被打开,她心脏的血液瞬间停止流动。
「小文,你听够了吧!」张静步履稳健,一点都不需要倚靠轮椅。
「小姐……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忙不迭的往后退去,死亡的恐惧已经笼罩她,「二夫人,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求你救我……」小文的眼眶泛红,惊惧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我不会放你走的。上一次把你关到后面的仓库,你聪明的什么都不说,这才留你到现在,可是这一次非同小可,我不会轻易冒险的。」
「小姐,饶了我吧!」小文苦苦哀求著。
「当初就是有个不识相的女人,自以为飞上枝头当凤凰,敢对我颐指气使的,我不过把她的事情稍稍透露出去……哼。她就落得横死街头的下场。」她得意的笑著,「不过你别担心,我会快刀斩乱麻,不会叫你痛苦的。」
「你说的人是陈眉,陈眉是你害死的?」小文眼中蓦地闪过一抹深沉。
「别说的这样难听,是她自作孽胆敢觊觎智升集团的产业,还明目张胆的在我面前吸毒。她以为我是个残废不会出卖她,殊不知那是我为了继续得到哥哥宠爱而佯装的假象,而我不过是报了信,她的生命就轻而易举的结束了,平白便宜了徐雪凝。」
「原来是你,你粉碎了我和陈眉的未来,今天为了陈眉我豁出去了,就算赔上性命都无所谓。」小文语出惊人的自爆内幕,先前的惊恐被仇恨掩盖,「我是她的爱人,既然是你夺了她的生命,我就向你来索命。」
小文不顾一切的扑打上去,张静挥刀相向,一时之间,两个女人拉扯扭打成一团,刀子无眼的在两人身上都划出伤痕。
「住手,都住手——」董婉试图制止眼前荒谬的拉扯,然而一方面不希望张静又犯下滔天大祸,一方面又害怕她会被小文所伤害。
然而扭打的两人罔若未闻,不断的攻击对方。
被复仇染红眼的小文力气大得惊人,即便张静手中有利刃却渐渐处于下风,甚至被压制在地上。
董婉在一旁看得紧张万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顾不得一切,随手拿起房里的椅子往小文的后脑勺上砸去。
「啊——」顿时小文的脑后鲜血四溢。
董婉痴愣的放下椅子,对眼前的血腥画面一时乱了方寸,「怎么办?」
「妈……」张静呆了半晌。
小文脚步踉跄,眼前的视线顿时昏花模糊,「你……你好坏的心肠。」头上的鲜血不断流淌而下。
「最毒妇人心。」张静故作镇定冷血的说。
小文摇摇晃晃的往外跌去,鲜血不断流出的她匐匍在地上,死命的往外爬去,鲜血染满她所爬过的地面……
「小文,你怎么了?!」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将徐雪凝送至裴君石家休养,张让与助理赵诚瀚相约兰薰山庄,没想到一进门竟会撞见这样的意外,他蹲去,只见小文眼神涣散。
她用所剩无几的力气揪住他的裤管,「少爷……」她抬起手,亮出一只钥匙,「日记、日记……」
随即趴伏地上不再言语,连微弱的呼吸都没有了。
「小文——」张让摇了摇她没有反应,抬起头来竟看见张静一身的狼狈站在他面前。「诚瀚,报警——」他毫不犹豫的对尾随其后的助理说。
「大哥……」张静扔掉手中的刀刃,浑身僵硬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