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是早晨。
英俊焕发的男人怀中抱著一个小女娃儿,身边跟著一个七岁大的小男孩,一起走进厨房。
小男孩自己跳上老位子坐好,深眸与父亲一样清亮有神。
女娃儿仍然靠在父亲肩头打瞌睡,看来顶多四岁。
既然是第一代混血儿,麦克罗德家族的金发蓝眼当然不可能出现在他们身上。两位小朋友的五官比父亲柔和,又比母亲立体,巧克力色的头发闪著流顺的光泽,一双漂亮的淡褐双眸仿佛随时转满了鬼点子,和母亲一模一样。
男人将小女孩放进儿子身旁的座位,这下少了依靠,小女娃儿非得醒来不可了。
「佩妮,你是一只大懒虫。」小男孩咯咯取笑揉眼楮的小女孩。
「不要这么说妹妹。」父亲抓抓他的头发,走到冰箱前,开始考虑要弄些什么东西喂饱自己和两只小表头。
他穿著手工制长裤,真丝领袋与淡蓝衬衫,一身白领菁英气息,出现在这种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场所,总让人觉得格格不入──然而他的神情却自在得很。
「爹地,莉莉呢?」女儿稚气地询问。
「莉莉得了重感冒请假,所以妈妈负责煮晚餐,而爹地负责早餐。」
炒一些蛋,煎几条培根,再配上烤吐司和鲔鱼罐头,夹成三明治。嗯,可是整餐一点蔬菜不太好……啊!洁依昨天去中国城买的筊白笋,川烫之后淋一点美乃滋,他们父子都喜欢吃。
他俐落地打蛋,煎培根,眼神与审核客户贷款资格时一样一丝不苟。
把准备好的热食端上桌之后,嗯?
「妹妹呢?」
「她趁爹地刚才在煎培根的时候,又跑回房间睡觉了。」小男孩长长叹了口气,与老爸简直像个十足十。
海尔好气又好笑。
「你自己先吃,爹地马上回来。」
结果,不是在女儿房里,而是在主卧室里找到这只遛跑的小鱼儿。
小丫头蜷在妈咪怀里,母女俩抱成一团,睡得香甜。
他以为自己的神情一定很气恼,随意往梳妆镜一看,却见到一抹温存的微笑。
唉!下一声叹得更用力了。再不自制一点,床上那个叛军又有乘势坐大的倾向。
「洁依,亲爱的,你该起床了。你若不起来,佩妮也会学你偷懒。」他在老婆颈窝印下一串细吻。嗯──她闻起来真好。
「天亮了?」井长洁申吟一声,眼眸躲回遮光的鬈发后头。
「天亮很久了。」老公硬将它们拨开来,让无情的晨光无情照在娇容上。
「感觉才刚睡了一下下而已,怎么就早晨了?」她委靡地埋进枕头里。「我觉得我的论文一辈子都写不完了啦!我当初真是鬼迷心窍才会听你的,去搞那个什么博士后研究。」
「我不反对你选择纽约大商学院的聘书,去当讲师。」他轻吻她的发丝。
「不要不要,统统不要!我不要再从事任何跟大学和大学生有关的行业了。」井长洁蒙著脸大叫。
她明明是最讨厌念书的人,顶著个博士头饺也就算了,居然三十来岁了还耗在大学里做研究,苦刑永远没有终止的一天吗?
「妈咪,你好吵哦!」女儿娇糯地抗议。
「来,妈咪在闹脾气,我们不要理她。」他抱起女儿往外走。
「人家还要睡。」女儿咬著下唇,好可怜好可怜地恳求。
「不行,你的娃娃车快来了。」他宠爱地亲亲小嫩颊,回头交代懒虫之王,「至于你,亲爱的,五分钟,不要让我再进来挖人了。」
床上传来一声痛苦的申吟。
一早就高奏凯旋,海尔满意地抱著小女儿回到厨房。
「乖,今天一定要把牛奶喝完。」
案子三人开始他们惬意的旱餐时光。
「爹地,我昨天在储藏室里捡到一个东西。」儿子突然想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色的小圆扣子。
海尔拿过来端详。「啊,我还以为弄丢了,竟然被你找到了。」
「爹地,那是什么东西?」儿子好奇地问。
他抚过圆扣型胸针的表面,玄黑的底色瓖一层金边,中央镌刻著花体的字母「O」。
「这是爹地中学时的校徽,O就是欧莱尔的意思。」啊,真怀念。
「我和妹妹以后也会读那所学校吗?」儿子的眼楮灼灼生光。
「我想想看。」他假意深思。「那个学校里有很多凶巴巴的小女孩,你可能会应付不过来。」
「才不会呢!」儿子昂起和爸爸一样笔挺的鼻梁。
「那可难说,爹地当年就被整得很惨。有个满头鬈发的小女生好凶,一天到晚欺负我,还把我的球拍剪坏,爹地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向儿子保证。
哗,原来天下也有他的万能爸爸搞不定的女孩子,他还以为妈咪就是让爹地最头痛的女生了呢!
「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小小麦克罗德神气地发誓。「任何女生要是敢对我恶作剧,我一定会欺负回去,绝对不会让她爬到我头上来。」
海尔兴味盎然地看著儿子,想当年,自己不也是这样立誓的吗?他笑著揉乱小家伙的栗发。
「我们等著瞧吧,儿子,我们等著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