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只有你 第六章

一记突如其来的铁拳打得原本呆坐在医院走廊排椅上的高木辙跪跌在地,他慢慢的爬起身,然而伴随著怒不可遏的声音,另一记铁拳再次打得他扑倒在地。

「西浦,冷静点。」

斑木辙缓缓的直起身,面对眼前这个怒火高炽的男人,高木瞳的父亲,西浦敬有。

「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吗?」在旁人的阻挠下,西浦敬有全身紧绷的盯著他,怒不可遏的质问他。

斑木辙的手无力的放在两侧,两眼无神的看著他。

「说话呀!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吗?」见他不语,西浦敬有再次愤怒的朝他逼近,却被阻上。

「西浦,你冷静点,毕竟这里是医院的走廊上,有什么话我们到那边再说。」出手阻止他的人说,随即又转头对高木辙示意,「我们到那边去吧。」

斑木辙尾随他们走进一个独立的空间。

「来,有什么话,我们先坐下来再说。」第三者继续扮演他们之间的缓冲器,可惜他们却无一接受他良心的建议,两人站得比钢筋铁泥柱还要直、还要挺。

「你有什么话要说?」西浦敬有冷声问。

斑木辙没有反应。

「连一句道歉、一个解释都没有?」

他默然无语。

「你说话呀!」他的沉默愈加激怒西浦敬有,西浦敬有愤恨的一把拎起他衣领,要胁的要他回话。

「西浦……」

「你说话呀!」西浦敬有甩开和事老,继续逼迫著高木辙吼道,「我把一个好好的女儿交给你,只不过才两个月而已,你却把她弄进急诊室,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吗?你说话呀!」他说著,暴怒的赏了高木辙见面后的第三记拳头。

斑木辙无言以对,对于西浦敬有的指控,他根本没有半点立场可以反驳,因为岳父所说的全是实话,他的确完全没有尽到半点为人夫的责任,而今天的意外更是他一手造成的,这样的他还有什么立场可以说话?

「我要你马上签离婚协议书跟瞳离婚。」

「不。」高木辙愕然失措的抬眼看他,激动的叫道。

这是高木辙第一次对他的言行与举动有了反应,西浦敬有敏感的领悟这点,而这竟让他怒极的心底顿时涌出一股五味杂陈的感受,缓和了他几可排山倒海的怒涛。

「不?」他冷冷的看著高木辙,「你的意思是不肯和瞳离婚?」

「我不会和她离婚的。」高木辙控制住激动的声音,以沉静的声色斩钉截铁的对他说。

「你不妨开门见山的说你要多少钱?」

「我什么也不要。」

「喔,是吗?反正只要婚姻之实存在,迟早西浦财团都是你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呆,取我现在所提供的九牛二毛是吗?」西浦敬有冷笑道。

「随便你怎么说,我是不会答应离婚的。」

「为什么?难道把瞳害得半死还不够,非要置她于死地你才会甘心吗?」

「置她于死地?」高木辙坚然的眼眸在一瞬间变得无情,他犀利的凝视西浦敬有,反问道:「你在质疑我的时候怎么不会先想想自己?」

「我怎么了?」西浦敬有莫名其妙的瞪著他。

「你自己心知肚明。」

「我……高木辙,你给我说明白一点。」他命令道。

斑木辙瞥了在场的第三者一眼。

「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些病患等著我去看,我先失陪了。」第三者识趣的说道,转身退出这个空间。

「现在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吧?」西浦敬有坐进沙发中,不自觉的露出他身为主导企业家的气势。

「我想问你,你为什么会把你的掌上明珠嫁给我?」高木辙没有随他坐下,却是背对著他走到窗前站定后,这才回过头面对他。

「你现在问我这个问题是想挨打吗?」西浦敬有冷冷的盯著他说。

「我并没有要开玩笑的意思,你为什么肯将瞳嫁给我?」高木辙迎视他的冷眸,严肃的盯著他说。

「她对你一见钟情,要死要活的就是要嫁给你,我除了答应她之外,还能怎么做?」西浦敬有沉闷的瞪了他半晌后,有些生气的说。

「就是这个原因?」

「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高木辙的怀疑激得他提高嗓音,下一秒却又恢复了自制,「为了攀上你父亲,我甚至将西浦财团百分之五的股票当嫁妆,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生意,大概也只有我这个傻父亲会笑著去做了。」他自嘲的说。

「这么说你在之前根本完全不认识高木家的人喽?」高木辙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道,怎知西浦敬有接下来的回答却再度让他揪心。

「不,在这之前我有认识一个高木家的人。」

斑木辙的表情霎时变得冷酷无情,「谁?」

西浦敬有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好奇的问:「你到底想知道什么,究竟又想问什么?」

「我只想知道你说的那个高木家的人是谁。」高木辙的表情毫不松懈的紧盯著他说。

「高木泽一。」沉静了半晌,西浦敬有说。

「大伯?!」他的答案让高木辙呆了一下。

西浦敬有点头,「就是因为有他的保证,我才会冒险将瞳嫁给你,但是你却……」他说著突然抿紧嘴巴瞪著高木辙看了好半晌之后,才再度沉声开口,「到底你在意她吗?关心她吗?爱她吗?高木辙,我要你现在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如果你认识我大伯,我想你多少知道我的底细,对吗?」高木辙没有回答他,却以一种掺杂著不自在的冷硬语气盯著他说。

「不,高木从来都没对我说,只是不断的要我相信你而已。」西浦敬有一顿,突然将两道深思的眸光投射进他冷硬的双眼间问:「我能够相信你吗?」

斑木辙没有回答他,却独自陷入沉吟之中,好半晌之后才回答他,「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这个答案绝对不是自己所想像他会说出口的答案,西浦敬有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他这句话。

斑木辙面无表情的看著西浦敬有,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他内心正剧烈的在挣扎著,岳父能相信他吗?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而这个答案在今天之前,他甚至也从未想过,毕竟原本极有信心能保护她的他,在一天之内不仅让她遭受绑架,还让她受重伤的躺在病房内,而现在他又得为了自家的事而伤怀,这样自顾都可能不暇的他,哪还有本事教人相信他呢?

「你到底在烦什么?今天这件意外又是怎么发生的?你也许可以告诉我。」盯著面无表情的他,西浦敬有突然对他说道。

斑木辙一愣的望向他,一瞬间似乎看到了最了解他的大伯高木泽一。

「我能知道你是怎么认识我大伯的吗?」他冲口而出的问。

「那大概是三十年前的事吧,那时候他在PSA中还是个新手……」

「你知道PSA?」高木辙不可置信的盯著他插口道。

「你就是高木家新一代的接班人对不对?」看著他,西浦敬有突然对他露出一抹微笑。

「你……」

「其实你不需要太过讶异,我以前也曾经当过PSA,严格说起来,我还是你和高木泽一的前辈,只不过我后来因为受了重伤,所以才退出PSA。」他轻触著右手食指断面处,淡淡的对高木辙微笑道。

「我真的没想到。」高木辙在呆愕后呐呐的吐出这句话。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烦恼了吗?」

「对不起,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我真的无法告诉你。」看著他,高木辙吸了一口气说。

「如果不方便我当然不会勉强你。」西浦敬有体谅的点头。

「有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高木辙沉默了一下说道。

「什么事?」

「帮我照顾瞳一阵子。」

「因为工作的关系?」西浦敬有盯著他问。

斑木辙点头。

「你还打算继续瞒她多久?」西浦敬有若有所思的盯著他说,「如果她问起你要我怎么说?」

「这件事后我会亲自对她说的。」

「好吧!」

「谢谢你,爸爸。」

「辙,你这一整天到底跑到哪去了,我……」由电脑荧幕的护目镜反射中看到刚进大门高木辙的身影,片桐雅之倏然激动的跳起身朝他叫道,却在惊见他挂彩的脸庞而霍然止步,瞠目结舌的问:「你的脸怎么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高木辙反问道,只可惜片桐雅之现在全副的注意力都在他挂彩的脸庞上。

「被你老婆K的?」片桐雅之一脸兴味的盯著他揶揄道,「看不出来她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高木辙不耐烦的再次问。

看著他,片桐雅之脸上兴味的表情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无比严肃与慎重的表情,「辙,在我说之前,我要你先有心理准备,不管我待会儿对你说了什么,都必须要冷静的听我说完,而且我要你知道那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并未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所说的就是对的,所以你一定要冷静的听我说完,你能答应我吗?」片桐雅之一脸严肃的盯著他,要他保证。

斑木辙面无表情的看了他半晌后,突然以最冷静的声音开口说:「你想说的事是关于丸藤雪姬的,还是关于我父亲高木次郎,或者是朝阳商社的事?」

「你……」片桐雅之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会……」

「怎么会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他接口道,原本强装冷静的声音中不由自主的透露出他的痛楚与苦涩。

「辙……」片桐雅之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想到那个始终躲藏在暗处,操控一切的棘手幕后黑手竟是我父亲吧?」他嘲弄的说,「深藏不露这句话,我想他绝对可以当之无愧。」

「辙,一切都还未经证实,你……」

「用不著再花时间去证实了,身为他的不肖子,我大概可以找出他藏匿名单、帐册的地方,若要人证的话,想必丸藤雪姬会很乐意出面将他送进监牢的。」高木辙冷静的道,所谓姑息养奸,如果真要为了他们好,他就必须冷酷无情,即使这会因此而得不到世人的谅解,但是他该做的还是要做。

「辙……」

「做你该做的事吧。」他不容置疑的摇头道,「即使他是我父亲,也是罪有应得的,做你该做的事吧。」

看著由壁画后头保险箱取出的五大本各色帐册,高木辙的心冷到极点,原本薄如蝉翼的希望破碎得连半点残骸都寻不著,对于父兄,他已经彻头彻尾的绝望了。

呆若木鸡的坐在高级皮椅上,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能将整整五大本帐册悉数看完,而他甚至还能分辨出哪几笔入帐是来自他曾经费心研究过的银马车。

人赃俱获,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这四个字产生极度厌恶的反感,就犹如知法犯法的人是他,被人赃俱获抓到的也是他一样,这种感觉……如果时间可以从头来过,他宁愿睁只眼、闭只眼的承受良心苛责的痛苦,也不愿承受现在这种感觉。

宁静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人走在木板上的脚步声,其中还夹杂了人与人的对话声,由远而近,由模糊到清楚。

「找到她没?」

「不,两边都没有消息,她就像气泡般消失在空气中一样,连一丝线索都没有。」

「一个这么大的人不可能凭空消失的,继续找,她知道太多关于我们的秘密了,绝对不能让她乱来。」

「是。」

「那边的情况呢?那批人还在监视?」

「是的,虽然一直没什么行动,但也没有放弃的迹象。」

对话停顿了一会见,脚步声已快到门口。

「这个月结束前情况若还是没有转好的话,把它给毁了,我们一丝危险也不能冒。」高木次郎沉吟的说。

「那么牧野呢?」高木铎问。

斑木次郎推开房门的动作停顿下来,门房上的影子回过头对站在他后方的高木铎说:「找个可靠的人,叫他做得漂亮些。」说完他推开房门,转正身体跨过门槛,却被坐在房内的高木辙吓得僵站在原地。

「辙,你在这里做什么?」随后进入房内的高木铎问。

斑木辙不发一言的坐在原位看著他们。

「辙,你……」高木铎莫名其妙的再度出声,声音却止于看清楚堆在桌面上那几本帐册之后,他沉下脸抿紧了嘴,亦加入了沉默的阵营中。

三人沉默许久之后,高木辙终于有了动静,他先将双眼由他父兄脸上移开,转移到摊在他面前的帐簿上,有意识无意识的翻动著它。

「不解释?」他平静的开口问道。

斑木次郎没有说话,高木铎也没回答。

「说话呀!」高木辙霍然击桌的跳起身大吼道,「你们解释呀、说话呀!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们这么缺钱用吗?为什么要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你们说话呀!」

「铎,去把桌面上的帐册收起来。」高木次郎在沉静半晌后对高木铎命令道。

斑木铎才点头准备行事,高木辙却已先行一步的将那五本帐册折入自己怀中。

「你不用过来,哥,我是不会把它们给你的。」他冷然的说。

「你想去告发我们吗?」高木次郎目不转楮的盯著他问。

「你以为我不敢做?」高木辙悲哀的回视他。

「你不是不敢做而是你不会做。」

斑木辙朝高木次郎露出一抹痛苦至极的笑容,「你真那么有把握我不会做?」他摇摇头,「如果我不会做,那么我也不必跑到这里找这些帐本了。」说完,他带著那五本帐册从容不迫的向门口走去。

「辙,你不能这样做。」高木铎伸手拦住他。

「让开。」

「你把帐本留下来我就让。」高木铎毫不妥协。

「你以为没有这些帐册,你们所做的事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吗?」高木辙不由得露出他冷酷无情的嘲弄,「听说你们在找一个人是不是?她是不是叫做丸藤雪姬?」

斑木铎全身一僵,偷偷的看了与他有著同样惊疑表情的高木次郎一眼。

「你不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在找丸藤雪姬?」高木辙目不转楮的盯著父亲问,见父亲闭嘴不语便径自嘲弄的说下去,「说来可笑,我一直没想过在这世界上竟还有个妹妹,最没想过的还是她之所以出现在我面前,竟为了要托付我杀人,杀一个冷酷无情、狼心狗肺,为一己私利而将自己亲生女儿当棋子摆布的人。」他一顿,「她说的话是不是实话?爸——爸。」

「是你把她藏起来了?」高木次郎问。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

「把她交出来给我。」

「交给你之后呢?」高木辙冷嘲热讽的惨笑道,「再找个可靠的人,叫他做得漂亮些,就跟你处理牧野龙太一样?」

「雪姬是我的女儿,我当然不会这样做。」高木次郎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的朝他怒斥道。

「是吗?我以为在你之前这样对待她之后,没有什么事是你不会做的。」高木辙看著他,眼中闪过一抹激烈的痛楚,「雪姬真是你的女儿吗?为什么你能这样冷酷无情的对待她,她真的是你的女儿、我的妹妹吗?」

斑木次郎怒极的撇开头去,冷哼一声,他早该知道那个贱女人生的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色,当初就该一把掐死她,免得养虎为患,不过现在已经后悔莫及了。

「你也知道她的身份?」高木辙痛心疾首的转头问高木铎,后者默然不语的避开他的逼视,「为什么?你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丧心病狂了,你们说话呀!」

「住口!我是你爸爸,你怎么可以用那四个字说我?」高木次郎怒不可遏的吼道。

「哪四个字?丧心病狂吗?」高木辙嗤之以鼻的惨笑道,「逼女儿为娼,稍不满意便对她拳打脚踢以示警告,你这样不叫丧心病狂?」

「住口!」高木次郎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你在说这些话之前先想想我是你的谁?我是你爸爸!」

斑木辙缓缓的转正脖子看高木次郎,「我宁愿不是你的儿子。」他说完脸颊上再度挨了火辣辣的一掌。

「铎,把帐册拿回来。」高木次郎命令道。

「是。」

「你应该知道你打不过我,哥。」高木辙朝朝他逼近的高木铎说。

「辙,把那些帐册给我,别再惹爸爸不高兴了。」高木铎好言相劝的说。

「哥,以你的学识,你应该可以分辨出善恶真伪的,为什么你要助纣为虐?」

斑木铎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深沉的痛苦,却什么也没说的继续执行他的任务,「辙,把帐册给我。」

「我并不想和你动手,哥,但是我是绝对不会把帐册交还给你的。」高木辙绝然的看著他说。

「别逼我动手,辙。」高木铎挣扎的看著他,然后突然将手伸进衣袋内掏出一把手枪指著他。

「哈、哈……」高木辙不可置信的笑起来,笑声有著说不出的悲哀,「你想杀我?如果我真的不将这些帐册给你的话?」

「我并不想这样做,辙,乖乖把帐册放下,说不定爸爸不会对你今天的所做所为多加追究,如果你能将今天的事都忘了的话。」

「真的吗?」高木辙将目光转向冷面无情的父亲,苦涩的问道。

「虎毒不食子。」高木次郎回视他,「我当然不会对你怎么样,甚至我希望你加入我们,我所拥有的一切,以后就全是你们两兄弟的了。」

他的回答顿时让高木辙感觉深陷冰窖之中,冷得说不出话来,直到好久以后,他才以悲伤的神情盯著他问:「难道你从没想过要改邪归正吗?」

斑木次郎在他沉默间稍微缓和的脸色,霎时又冷硬下来。

「爸爸、哥,去自首吧!自首有减刑、缓刑的机会,你们若去自首的话,我才有办法帮助你们,求……」

「住口、住口!」高木次郎突然愤怒的狂吼道,「你以为你在说什么?自首、减刑、缓刑,你以为那些对我来说有什么不同吗?还不是死路一条,而你竟然叫我去自首,哈哈哈……你真是我的好儿子呀!」

斑木辙痛不欲生的看著他。

「我告诉你,要我去自首免谈,那些愚蠢的警察若有本事就来捉我呀,我会怕他们吗?」高木次郎盯著他不屑的道。

「你已经病人膏肓、无药可救了。」

「随便你怎么说,我只要你回答我你愿意加入我们吗?」高木次郎冷哼一声,嘴角边勾起一抹冷酷无情,令人不寒而栗的笑。

「不可能的。」高木辙粗嗄的摇头道。

「那就没啥好说的了。」高木次郎冷声的说,「铎,去把帐册拿回来,如果他敢反抗的话……就开枪。」

「爸……」高木铎难以抉择的轻叫一声,见父亲依然绝然以对后转头对高木辙求道:「辙,你快答应爸爸的邀请呀!」

「我是不可能会和你们同流合污的。」

「铎,你还跟他废话什么?还不去把帐册拿口来!」高木次郎绝决的怒吼道。

「辙……」高木铎还在两难的挣扎中。

「还不动手!」高木次郎早已气急败坏的再次朝他怒吼。

「帐册就在这儿,哥,你过来拿吧。」高木辙将五本帐册交托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则无意识的梳了下头发,不小心扯落原本系在发上的绳索,长发像个仪式般的在一瞬间散落下来。

斑木铎从步入歧途的那天开始,就一直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辙一向是他引以为傲的弟弟,聪明、优秀、锋芒毕露得让他不得不心折,即使父亲明显的偏爱辙,他亦无法对辙心起一丝怨妒,反而更加友爱辙。

既无法怨妒辙,为了得到偏心的父亲更多的注意力,他只有在行为上力求表现,所以在父亲探测的命令下,他毫不犹豫的随父亲走上不归路,从此得到了他想要的注意力却失去了自己。

问他后悔吗?他会回答从来不曾,甚至如果时间可以从头来过,他依然会选择这条不归路,毕竟他是永远无法做到像辙这么勇敢,公然与父亲对峙,所以只要公理还在,就让他坠落,陪在孤独的父亲身边又何妨呢?

「铎,你还在犹豫什么,动手呀!」见他裹足不前,高木次郎再次朝他咆哮道。

「辙,把帐册放在地上,退后。」深吸了一口气后,高木铎开口道。

「要就自己过来拿。」高木辙摇头说。

「我并不想朝你开枪,你最好不要有任何反抗,辙。」见他不肯听从,高木铎只有拿著枪指著他,一步一步的朝他手中的帐册走近。

所有事情就发生在高木铎的手踫到高木辙手中的帐册那一秒钟,在场三人除了行动的高木辙之外,其余两个人甚至连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别动。」高木辙面无表情的一手用他绑头发的绳索勒住斑木铎,一手执著由高木铎那儿夺过来的枪指著高木次郎。

斑木次郎错愕的看著眼前面无表情、冷酷无情,拿著枪指著他的男人,这个男人不是他所认识的儿子高木辙,虽然外表是没错,但是这样令人不寒而栗的肃杀气势,怎么可能会是他儿子?他所知道的世界级一流杀手也不过尔尔而已。

气氛正凝的时候,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霍然由高木辙身后响起。

「辙,你们在做什么?」站在入口处,高木瞳莫名其妙的看著眼前的情景,对于高木辙拿枪指著公公,勒著大伯的举止完全模不著头绪。

「瞳,好久不见了,快过来让我看看,看看辙是不是有好好待你,看看我是不是可以心安理得的面对你爸爸,而不会不好意思,快过来让我看看。」

「爸……」高木瞳意外的看著公公和蔼可亲的相貌,缓缓的举步朝他走去。

「出去!不要过来!」高木辙霍然咆哮出声,吓得高木瞳立刻止步,表情僵硬、难堪得一动也不敢动。

「瞳,你别理他。」高木次郎立刻道,「他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聊天聊到翻脸就对他大哥动手动脚的,你过来别理他。」他稍稍缓和了一下些许激动的口气,和蔼的又道:「自从上回结婚到现在,这似乎是我第一次再看到你喔?快过来让我看看。」

斑木瞳不疑有他的再度举步向他走去。

「西浦瞳,我叫你出去你没听到吗?」高木辙气急败坏的大声咆哮。

「瞳,你别理他,过来我这里。」高木次郎向她伸手。

「出去!」

「瞳,快过来。」高木瞳的却步让高木次郎紧张得向她踏前一步,却引来高木辙激动的反应。

「站住!」高木辙举著枪朝他喝声警告,「你若再走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

斑木瞳不可置信的瞠大双眼,「辙,你怎么可以用这种口气对爸爸说话?」她转身面对他叫道。

「这是我家的事,用不著你管!」高木辙口不择言的吼道。

斑木瞳的眼眶霎时一片潮湿,「可是我是你的妻子……」

「我说不关你的事你听不懂吗?出去!」

「辙……」

斑木瞳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她以为经过那次的跳车事件之后,他多少有些在乎她,所以她的伤势一复原到可以下床之后,她便迫不及待的跑来找可能因为害羞而未在她住院时期来看她的他,可是她万万没想到……

「我叫你滚出去,听到没有!」

他的咆哮声犹如冰针痛扎她全身,一瞬间又融入她四肢百骇,让她想甩开、想装聋作哑拒绝这一切都不能。

清明的视线突然被一片朦胧笼罩,脸颊则被莫名其妙的滚烫液体灼伤,她坚强的看著他,并对他开口,声音却沙哑、哽咽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楚,「滚……好,我滚……我滚……」她说著突然转身奔去。

「瞳!」高木次郎意图挽留,却是白费,他冷然的望向高木辙,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半眯的盯著高木辙,冷嘲热讽的称赞道:「你真了不起,我是否该为虎父无犬子而感到欣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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