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山温泉宾馆吃点心,我忽然感触说:「这几天很平静!」
「平静?早上玩不够吗?」
「我是说,我们几天没吵架了!」
「你很喜欢吵架吗?」
「你是每天都来气我,迫我跟你吵。」
他笑一笑,笑就好看:「都是误会,人与人之间,真的需要多了解!」
「啊!」我放下筷子抹抹嘴。
「可能受了爱情帖玩意的影响,又可能祖迪对你太痴心,你对他太冷淡,使我不满。在我的感觉中,你是个滥交,无情,玩弄男性的大女人主义者。」
「你现在的感觉不同了吗?」
「改变了,你能够对你十二三岁的小男朋友念念不忘,这证明你很重情,很念旧,这样的女孩子不可能玩弄爱情,是那天晚上令我领悟。」
「怎可以轻易忘掉一个由生至死都爱护自己的人?」
「很多人就是这样,人在感情在;人死了感情也完了。也许他们觉得:死人又不会说谢谢!」
「对人好,怀念别人是为了别人向自己道谢?」我笑了起来。
「所以我说你为人也不坏。宛司,你既不滥交,取消爱情帖吧!」
「你是要我为他守一辈子寡?」
「不是,当然不是,你没有嫁给他,甚至可能从未爱过他,你连初恋都没有过,有什理由一辈子不嫁人?」
「你既然对我那关心,我求你不要再把我的朋友赶走,好等我有机会找一个人代替他!」
「还玩爱情帖游戏?」
「有什办法?人太多,又没一个合心意的,只好继续找寻。」
「我不够好吗?我跟他比是否还差很远?」
「他对我,比你对我好,但从外表,你又比他稍胜。你!」我又笑了:「你是来跟我开玩笑,又或者为祖迪抱不平,你根本没有诚意!」
「我对你是不够好,但祖迪对你是真正好,起码不会比他差。有没有考虑过祖迪可以代替他?」
「没有,没有想过祖迪,也许他们完全不相像。」
「我就比较相似,外型还比他好些,是不是?」
「是的!」我不想去欺骗他。
「如果我有诚意,真心追求你,那,你会放弃爱情帕?」
「不会!」我摇摇头:「你对我根本没什好感。」
「我和祖迪比,你宁愿要祖迪?」
我想一想,点了点头。
「那你考虑一下祖迪!」
「我也会考虑别人。你对我折磨够了,放弃我吧!」
「唏!」他话题一转:「你敢不敢烧枪!」
「等会我们去射击场,那儿有长枪,我喜欢发射长枪。」
我们都喜欢动,这是共同点。
早上骑马,玩三百六十度旋转的翻滚飞车,也很刺激。
坐上水翼船回程的时候,可能玩得太放,在船上竟然睡著了。
「宛司,泊岸了。」
我揉揉眼,整个人靠在古善行身上,头枕在他肩膊。
「对不起!」我难为情地笑笑坐好。他也向我笑,扮个鬼脸。
上船时我几次扑向前,古善行一把将我拉住,我发觉还没完全醒,只好任古善行拖著走,以免当众出丑。
上车,古善行问:「我们去吃饭?」
「我还饱,只想回家洗个澡!」
「好吧!我送你回家,好好睡一觉,反正你昨晚没睡好!」
很高兴他没有勉强我去吃饭。
到门口,他问我:「明天喜欢去哪儿玩?」
「昨天和今天已玩了两天,明天白天我不想出去,晚上吃顿饭,逛逛街算了!」
白天我可以乖乖耽在家里,约了朱丽、琴妮、淑芳和心齐去吃茶。
大家问我为什不约伊玲。怎能约她?古善行知道我出去,又诸多为难。
其实,这件事,除了琴妮,没必要告诉任何人。
版诉琴妮,是因为维尼,他也吃过古善行的苦。
琴妮曾告诉我,维尼向她诉苦,他认为和我没有什结果,他想去英国深造,继续念书。
「我想,我可能真的不会爱上维尼,他去英国念书是件好事。或者,他留学回来,我思想改变了,感情也不同,我们会再在一起。又或者,他在英国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子。」
琴妮把我的话转告维尼。
维尼真的办手续去英国念书。
我很高兴听见这个消息,追求我的人,越少越好。这样子一窝蜂的拥过来,对我对他们都不会有好处。
谤本,我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了不起,男孩子都是怪人,大家都去追那女孩子,便个个去追,至于为什追,或者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那天晚上我和古善行吃过晚餐没去逛街,我们去海边看月光。
我坐在一块光秃的石头上,脱下鞋子,把它一对儿放在一旁,两只脚伸进海水里,好冰凉。
我愉快地摇著两条小腿。
「你今天好象很开心!」
「你放过我,不再来管制我,我会更开心。」
「你真的那讨厌我?」
「不是讨厌你,只是有被困的感觉。你知道吗?很多朋友很想见我。」
「你为什还老想著那些无聊的人?没有他们不能活?」
「他们是我的朋友,他们想我,我也想他们。」
「你有了我还不够?」
「我根本没有你!」我拨起一朵浪花。
「你口中是没有我,但你心中根本有我!」
我看看他,他这句话我真不明白,但他的样子一本正经,不像是开玩笑,讨口头便宜:「你在说什?」
「我第一次看见你,就知道你喜欢我了。」他开门见山。
「是的,我承认第一次看见你,便觉得这漂亮小子很可爱。」
「既然如此,你便不应该再要别人。」
「你漂亮,你可爱,是给人好感,但对我没有实际用处,漂亮的东西看过就算数,又不能拥为己有。你可爱和我找对象,根本是两回事!」
「你承认你喜欢我!」
「早就承认,我喜欢漂亮的男孩子,我是不会赖帐的。」
「我的条件如何?比较一下。」
「条件很好,我所有男朋友当中,数你条件最好。」
「你喜欢我,我条件又好,你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找到什?」
「爱情!」
「哈!」我笑著摊开手:「就这样随便爱上一个人?」
「你还有什条件?」他锁起眉头。
「最重要是双方面,一厢情愿去爱一个人的笨事,我永远不会做。」
「你是说你不爱我?」
「当然,还用问吗?我说过多少次?喜欢和爱是两码事!」
「我有办法证明你爱我!」
我向他笑笑,觉得他很好笑。
突然他一把将我抱过去,真担心被他抛进水里。因我坐的石块在外,在海上,他坐的石块稍后。
我不敢挣扎,他以为我同意,突然抱紧我便吻了起来,我慌得几乎晕死过去,第一,还没有被人这样吻过;第二,抗拒一下马上会掉进水中。
真是忍辱负重,心跳声相信古善行也听得到。
他放开我又吻了吻我的发鬓,他也有点喘息。
我坐好,定一下,然后出奇不意给他一个火爆耳光。
「你为什打我?」他抚住脸,很惆然。
「因为你不尊重我!」我用手帕抹脚上的水。
「我吻你,也算是不尊重?」
「你吻我或者想指揩油,又或者证明你真的征服我。你没有诚意,一直都想戏弄我,古善行,我受够了,就算你要报复,也该到此为止,我不希望以后再见到你!」
「如果我是真心的呢?」
「谁又会相信呢?」我突然跳起来,跑到他的跑车,跳进车去,古善行猝不及防,在后面道:「宛司,你别开车,你还没有驾驶执照!」
我把他的车弃子街口,便马上跑步回家,千叮万嘱阮伯,不要让古善行进来。
回家洗脸洗澡,漱口,马上上床睡觉。
第二天,吃早餐时问:「小仙,结果,古善行有没有追来?」
「阮伯说昨晚很宁静。」
「他不在下面?」
「车和人都不见。」
「也许他知难而退,这种人,叫他知道厉害他才肯罢手。」
「小姐昨晚对古少爷怎样?」
「掴他一个巴掌!」
「他由你打没反抗?」
「他想的,我没给他时间!」
「那好极了,他不再来,我们家又热闹了,要不要通知那些少爷们继续来拿爱情帖?」
「停一天,反正暑假才过了一半。」
罢好琴妮的电话来,她说好闷,一个暑假坐在家里。
「我今天陪你出去玩,吃菜,吃饭,逛公司,我想买些新衣服,。十二点半来接你。」
我叫小仙吩咐清叔准备车,小仙说:「清叔今天放假。」
「啊,没关系,给我叫部出租车!」
女孩子最喜欢逛公司,买这买那,尤其今天大有收获,我和琴妮都满载而归。
到门口,看见出租车内一叠盒子又是袋子,我对司机说:「可否等我一会,我叫佣人来拿。」
我下车,双脚刚下地,突然有人捉住我的手。
我的心几乎跳出胸膛,人吓人,吓死人,我无力地叫:「古善行,你……」
他把我推上他的跑车,锁上,然后他又回出租车那儿。
一会,他把大盒小袋捧过来,扔到跑车后面。
他上了车,我愤慨地说:「你的行为很卑鄙。」
他没有说话,只是往前开车。
「鬼鬼祟祟在我家门前,白天如此,晚上亦如此,我早就想报警。」
「正奇怪你为什多次不报警,任由我把你的男朋友赶走。」
「你不要自鸣得意,我不是怕了你,也不是为了你,我是看在伊玲份上。我和伊玲是好朋友,你是他表哥,只不过回来度假,如果我报警,把事情闹大了,伊玲会很难堪,我让你一直做恶霸,全是因为伊玲。」
「我等你回来,替你拿东西,侍候周到,这样还算卑鄙?」
「我昨天说过不想见你,你为什还要出现在我的眼前?」
「你说过,喜欢那个人,他条件好,对你又有真情,你便会爱上他。」
「是的,但到今天还没有这个人。」
「你要的一切我都有,就只欠真诚。你应该明白,人相处久了,才会产生真感情。我举个例,你喜欢祖迪,他条件也不错,但是你并不爱他。可是,如果你和他见面多了,感情慢慢培养,总有一天你会爱上他!」
「我和祖迪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他一天到晚为祖迪做说客。
「我只不过拿祖迪举个例!」
「你举例子是为了证明什?」
他把车开到昨天的沙滩,他停了车。我下车后他锁上车,并把车匙放好。
不知道他想怎样?不过今晚想逃走就不容易。
我站在沙滩的前面,连坐都不想坐。
他走到我身后,轻抚我的头发。
「不要踫我!」我挥开他的手。
「宛司,」他轻柔地说:「昨天晚上我一夜没睡!」
「怪不得今天门前少了个巡警。」我嘲弄地笑:「扪心自问,良心有愧!」
「我没做错事,为什惭愧?」
「你昨天在这儿对我做过什?」
「吻一吻自己心爱的人,也算有罪?」他倒很会演戏。
「你不要肉麻了,」我抚著双臂:「这儿海风又凉。」
「我也没想过要爱你,不过,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很有吸引力,我就禁不住从心里羡慕祖迪好福气,但是,你却并不喜欢他,我喜欢你,你条件好,这些日子相处,不自觉的爱上你,我自己事前也想不到。」
我回头看著他,他用力点点头。
他的眼神告诉我,是真的。
我心里既喜又是乱,一直希望找个自己喜爱的人,找到了又有点慌。
他从后面伸手过来抱著我,我没有再拒绝他。
他贴著我的脸,一阵柔风吹过来,很舒服,令人陶醉。
「善行!」
「嗯!」
「我的事,你都知道了。但我对你过去一无所知。你有没有女朋友?」
「十岁就开始拍拖了,这些年,也不知交过多少个女朋友,美国人比较随便,你追我,我追你,很平常。」
「啧!你还说我滥交?」
「滥交的是我自己,过去我只是借意令你难堪,对付你吧,坦白说我不是处男,我起码和四个女孩子发生过关系。」
「你怎样处置她们?」
「她们又怎样处置我?没有人会计较这些,我不是只有她们一个,她们也不是只有我一个!」
「万一有了孩子怎办?」
「美国的女孩子平均十一二岁已经吃避孕丸了。」
「可怕,简直荒谬!」
「不过这一两年我已经没有再胡混了,那些女朋友全疏远了。否则放暑假我也不会无聊到回香港找祖迪。」
「什事情令你改邪归正?」
「没意思嘛,我又不爱她们,疯狂的玩,玩过了,静下来,内心更寂寞。没有感情,两人很难维持长久,而且,做父母都不喜欢自己的儿女太放任不羁!」
「现在真真正正的去谈恋爱?正正式式成家立室?」
「是的,每一个男人都应该这样!」
「你这样荒唐,谁肯要你?」
「浪子回头金不换,男人婚前太正经,婚后会造反,我就不会,根本已经没有这种心情,而且,若我真的坏,我也不会说出来告诉你,扮纯情,岂不更讨人好感!」
我倒是很欣赏他敢作敢为又敢言,并不掩饰自己的缺点。
「肯收留我这个浪子吗?」
我回转身,面对他,他轻抚我的脸,他的手暖烘烘,他抬起我的下巴,在我脸上吻了吻。
大概他怕我再打他一个巴掌,因此,他不敢再吻我。
迸善行是我第一个真真正正的男朋友,我们恋爱了。
「爱情帖可以取消了!」小灿说。
「我真亏你想出这样无聊透顶,又低级的爱情帖。这种游戏,越早结束越好!」
「这话是古少爷说的。」
「他说话有理呀。」
「没有爱情帖,没得玩,以后才真的无聊!」
「不用担心,反正九月我要送你上夜校,你不是说:看场电影也没人陪吗?以后有了,男同学,女同学,就不愁找不到伴侣了。」
「取消爱情帖,以后那些少爷,公子可以不见,但那几位表少爷,总要踫头的,你们见了面怎样解释?」
「没什好解释,我有权喜欢谁,不喜欢谁,我又没有答应过他们婚事,他们没理由怪我。」
「祖迪少爷呢?」
「这个难题最好交回给善行。」
「两表兄弟一定因此反目成仇!」
「没那严重,祖迪也是明理的人,他知道感情不可以勉强……」
我和善行到夜总会跳舞。
「我们的事,你告诉了祖迪没有?」
他突然脸色一变。
「善行!」我搔了搔他的发脚。他把我推开一点,我们面对著面:「宛司,你爱不爱我?」
「还问?为了你,爱情帖都取消了。不爱你,爱谁?」
「这证明一件事,日久生情,最初你只是喜欢我,认为我条件不错,你根本不爱我,后来我们接触多了,天天见面,结果,你爱上我。」善行清了清喉咙:「你喜欢祖迪,他条件也不错,只是你们太少接触。如果你们天天见面,你也一样会爱上他!」
「你怎会说这种话?」我诧异又有点不满:「我刚爱上你,又去爱祖迪,真是水性杨花。」
「那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想法。」他低声叹气:「我们真是有缘无分,我和祖迪一起回来似乎好些,又或者,是我一念之差,我不应该夸下海口……」
「善行,你喃喃地在说什?」
「没什?只要你幸福,我就快乐了,我无所谓,回忆这些日子,我也可以乐半生!」
「傻小子!」我靠紧他一点,搂住他的脖子:「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
「你将来会明白。」
「我现在已经明白了。」
「你?」他好象很意外,都已经知道了?
「你爱我呀,说过许多次了。」
「是的,我爱你!」他哽咽著贴住我的脸:「但你要记著,相爱的人,未必可以一生一世在一起。」
他怎了?
我发觉善行今晚一反常态,老看著我,老想哭,一次又一次的说相爱的人不能结合。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男孩子初恋时都是这样子神神经经,患得患失?自己没有经验,对男孩子了解不多。
善行和我约好,第二天来和我吃饭,我坐在化妆桌前,小仙突然跑进来说:「祖迪少爷来了!」
「一定是善行带他来见我。」
「古少爷没有来,只有祖迪少爷。」
「现在是什时候了?」
「七点正!」
「善行说好七点前来的,怎会人影不见?快打电话去找他!」
小仙去打电话,一会,小仙走过来:「古少爷房间没人接电话,打电话到大厅,伊玲小姐家的管家说古少爷已经出去了。」
「他一定正在赶来,我先到楼下和祖迪聊聊。」
我轻松地跑到楼下:「晦!祖迪,很久没有见面了,你好吧?」
「不大好,瘦了,你倒是比以前更漂亮!」祖迪是真的瘦了。
「开心嘛!」我笑笑:「善行七点钟就来了,呀!他迟到呢!等会儿罚他,他来了我们便可以去吃饭。」
「表哥今天不会来了!」
「会的,他约好我,他一向守约。」
「其实他是代我约你,所以我七点不到便来了!」
「代你约我?祖迪,你有事找我吗?你有事,善行也可以来,我和你说的话他都可以听。」
「他说,他任务完成了,应该功成身退,他……」
「善行有什任务?」真是越说越奇怪了,不是当特务吧!
「他帮我的忙,成功了。」祖迪忍不住地笑:「表哥真本领,做什事情都一定成功!」
「但是,祖迪,我一点都不明白!」
「说来话可长,表哥不满意爱情帖,他认为以我痴心一片,一定可以把你赢回去。但结果,我一直没机会见你,当时我很失望,也很痛苦。表哥对我最好,他见我痛苦,不忍心,于是,他决定采取行动帮助我!」
「他怎样帮助你?」
「首先他取消爱情帖,把我的对手打走,然后再接近你,令你爱上他。表哥说,如果你能爱他,你也会爱我,因为我不单只真诚,而且痴心。结果,他成功了,他得到你的爱情。昨晚,他告诉我,他要做的,已经做好了,叫我今天来见你,以后要全心全意地爱护你!」
「我的天!」我倒在椅子里:「原来他追求我,不是因为爱我,只是要帮助你!」
「是的,表哥对我真的很好。他还打趣对我说:如果不是答应过为我追求你,他可舍不得放手,表哥说你很可爱呢!」
「荒谬,你马上把古善行找来,我要跟他说个清楚明白!」
「他今天一早出去了,他这儿也有朋友。宛司,不要再找他,他说过,从今之后不会再见你。」
「世界上最无情,最冷酷的就是古善行。」我咬咬下唇,握紧拳头:「我被他耍够了,他的确很厉害!」
「宛司,时候不早,我们去吃饭吧!」
「对不起,祖迪,我今天不能陪你,我有点不舒服。」我站起来:「失陪!」
我缓缓爬上楼梯,我知道祖迪一定很失望。然而我呢?祖迪带来的口信,就好象晴天一个霹雳,我只看见前面一片灰。
我回到房间关上门,倒在床上放声便哭,我容易笑,也容易哭,其实刚才在楼下我已经想哭了,为了面子,我拼命控制自己。
我没有吃饭,哭倦了便睡觉。
第二天醒来,双眼像两个桃子,红红肿肿的连双眼皮也被「登」平了。
样子十分怪和丑。
我也不好意思见小仙,因此没有按铃,早餐也没有吃。
电话铃响,会是谁?
我懒洋洋地拿起电话:「喂!」
「小辣椒,我知道你生气。表哥是对不起你,不过,他是没有恶意的,只是表兄弟情深。」
「他表兄弟情深就应该来耍我?他根本没把我当一个人!」
「表哥不是这样坏,他也很喜欢你,但是,他有言在先,他是一个很重诺言的人,他说过了便一定要做!」
「他守诺言?他根本毫无信用,他亲口说爱我,结果顺手把我送给他的表弟,他对我的承诺全部不算数。」
「最初他决定帮祖迪时,我就劝过他。但是,他一心一意要帮助哥哥,当然,他是因为你好,你值得,他才肯助哥哥一臂之力。」
「他对我如此欣赏,我岂非要鸣谢他?昨天晚上我一定令祖迪很难堪,你代我向他道歉!」
「祖迪倒没有什,很好,大概最难堪的日子他都挨过了。而且,他一直都说,爱情是不可以勉强的。」
「祖迪是个好人,我也但愿能爱上他。可是,我偏爱上个无情薄幸的,我这一次栽得好惨。」
「我叫表哥来向你道歉!」
「不!也不要让他知道我为了他而难过,他知道了定会笑死。他是个人家痛苦他开心的人,别让他更得意!」
「他不是的,小辣椒……」
「伊玲,改天再谈,我想睡!」
现在我除了睡觉,还能做什?
奶妈来叫我吃饭,我装睡。绮姐叫我吃点心,我告诉她我不想吃。小仙在门外劝我,我叫她不要噜苏。
第二天,起床一照镜子,相貌已恢复过来,我换了衣服到楼下。
小仙忙给我开早餐。奶妈进来看我:「睡了两夜一天,哪儿不舒服?」
「睡够了就舒服!」我扮个鬼脸:「我还会有什事?奶妈,清叔接了妈妈上班?」
「少奶昨天去了美国,又是公又是私,要一个月后才回来。少奶出门吩咐,你要钱用,告诉我马上奉上。」
「又是钱,我要那多钱干什?」我禁不住发起牢骚来。
「少奶每次出门都是这句话。」
「就是这句话:钱!我不要的涌著来,我需要的却没有,连……」我不想说古善行。我咽了一下喉:「奶妈,我要出去,请你告诉清叔。」
我和琴妮窝在她的房间里吃陈皮梅,啃瓜子,吃牛肉干。
「好闷!好闷!」我突然放声大叫。
「你和古善行真的完了吗?」
「根本没有开始过,又哪来的结束?他一开始就做了个骗局。」
「我哥哥是否有希望?」
我摇一下头:「还是让维尼安心去英国吧!」
「香港没有什地方好玩,我们倒不如去外国旅行!」
「主意也不错,不过现在是夏天,东南亚的地方很热。」
「去远一点,美国不会太热,早晚清凉!」
「妈咪在那边,我不想踫见她。虽然美国地方大,但刚刚遇上巧合,踫上也不稀奇。」
「去加拿大?」
「太远了!」
「近一点去夏威夷!」
「夏威夷也不错,花多,海湾多,风景美丽。」我拍一下手掌:「我们决定去夏威夷!」
「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们两个不能去吗?飞机票的钱你不用担心!」
「我也储蓄了零用钱,我只是担心,我们住哪儿?」
「当然是酒店!」
「两个女孩子住酒店?」
「是有点不方便,去旅行,越多人越好,最理想是六个人。」我盘算著:「基本上,我们决定去夏威夷,至于保缥嘛!包在我身上,我看我有多少个堂兄有空陪我们去!」
「拍照,夏威夷美如天堂,不拍照实在可惜!」
「当然去拍照。现在我们去吃雪糕,逛逛街!」
我们下车便被橱窗一件衣服吸引住了。
「这裙子好漂亮!」
「是的!我好喜欢,不过较为适合你,买了去夏威夷拍照!」琴妮说。
我终于进去实下来。
走出服装店的门口,看见祖迪开著跑车经过。
「宛司!」他在跑车里叫。
我走过去,他停了车:「下班了?」
「是的!你们去哪儿?」
「去吃冰淇淋。」
「我送你们去。」
「咖啡室就在前面。」
「那儿没有停车场,找一间环境好些,我请客。交通警在前面,快上车。」
我和琴妮马上上车。
大酒店的咖啡座,情调是好些。
吃雪糕时,祖迪说:「表哥,他……」
「不要提这个人,否则,我不让你付帐。」
祖迪只好不说话。
「明天我要考车牌,琴妮,你去给我打气!」
「好吧!反正我闲著。」
我看看琴妮,又看看祖迪,忽然觉得他们很配。
「祖迪,明天你也去,为我早一点下班行不行?」
「无所谓,工作时间由我自己分配。」他对我只有遵从。
祖迪送我回家的时候,我问他:「你觉得琴妮怎样?」
「很好!」他补充:「伊玲的同学个个都好,特别是你。」
「我根本不好,你们没有眼光。」我说,这是我的感觉:「琴妮温柔、漂亮,楚楚动人,美得很细致,你说是不是?」
「这个我可不知道!」
「怎会不知道?一眼就看出来。」
「我没有怎样留意。」
「你以后要留意,她比我更适合你,我大女人主义,脾气又不好,男朋友又多,你又何必要做傻瓜?」
「宛司,你不喜欢我,我不会怪你,但你用不著为我安排女朋友!」
「你以为我是找琴妮顶数?我是为了你,她的确适合你。她又纯情,从未交过男朋友。」我努努嘴:「好的都留给你,你却不领情!」
「就算我肯听你的话,她也未必会喜欢我,我不想再自寻烦恼。」
「琴妮很单纯,追求她一点都不难,如果你认为还合眼缘,追求她,只要你对她好,她必定会对你好。」
「那好吧,我听你的话,先和她做个普通朋友!」他看看我:「表哥近来的情绪很低落,人也憔悴了!」
我看车窗外的风景。
「他说留下来伤心,他想回美国去了,宛司,你想不想见见他?」
「不想!」我斩钉截铁:「他最好马上回美国去。我们香港不欢迎他!」
「你真那恨他?」
「不是恨,是讨厌,我连听他的名字也讨厌。」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一口气:「明天你去接琴妮,到试场傍我打气!」
「好的!」
我为祖迪和琴妮安排约会,又为他们制造机会。
祖迪和琴妮都不是很难相处的人,见面多了,感情自然会增加。
后来,伊玲还加了进来。
我们四个人出去,然后我和伊玲找个借口先走,留下祖迪和琴妮。
「怎样也想不到琴妮会做我的嫂嫂。」
「不好吗?」
「不是不好,我本来的愿望不是这样的!」伊玲摇摇头。
「你不是说,希望你的好同学做你的嫂子,亲上加亲?」
「有一个时期,琴妮经常针对我,我们的感情一度很低落。」
「你不是还为这件事耿耿于怀吧?」
「我是那小气吗?况且,大家都各自为了自己的哥哥。如今,我哥哥没有希望了,他哥哥也没有希望,公平。还有什恩怨?」
「你哥哥不是没有,他不是有了琴妮吗?」
「到底是不相同的!」
「琴妮脾气比我好,你将来就知道她的好处了。」
「或者你说得对!」
伊玲突然说:「表哥很可怜!」
我皱了皱眉。
「他常常自怨自艾,又问我可不可以陪他到这儿来找你!」
「找我干什?我不是被他编排好了吗?」
「最初是表兄弟情深,后来才发觉,爱上一个人要把她忘记是多不易,我看得出他很痛苦。」
「还不是演戏?你少替他担心,他在美国有一堆堆的女朋友,你也不要相信他爱过我,他从来没有,只是寻我开心,你千万别上当。」
「看他的样子,是真诚的,祖迪也说过,从未见他那样颓丧!」
「你哥哥是好人,容易受骗,你不要再提占善行这个人,好不好?」
「你别生气了,不提就是!」
「小姐。」小仙一面插花一面跟我说:「现在古少爷不再来捣蛋,爱情帖应该可以再发出。」
「当然要发,不过我和琴妮小姐要去夏威夷,回来再继续吧。」
「也许琴妮小姐不想去夏威夷了!」
「去,怎不去?昨天她才跟我说,祖迪也去,有了保镖,我们出门就更加安心!」
「古少爷走了,祖迪少爷是最好的,你为什要把祖迪少爷让给琴妮小姐?」
「因为他们两个相配,他们在一起一定很幸福。」
「小姐,你自己呢?」
「还有爱情帖,多的是哩。」
电话铃响,我去接听:「喂!」
「宛司,冠方三哥!」
「三哥!我知道你回来度假,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你!」
「一天到晚被妈咪牵住,见三姑妈,二十一姑组,六姨……吃顿饭,我真后悔回来!」
「现在伯娘终于还你自由?」
「只是暂时,听说你找伴去夏威夷,我想去,留在家里终有一天会闷死!」
「是的,我们去夏威夷,欢迎你参加,不过伯娘可能不放人。」
「你代我跟祖母说!」
「又是我?好吧,人多热闹,我就代你向祖母求情。」
「谢谢!明天请你吃茶。」
「我明天约了女同学。」我是早已约了伊玲。
「请你女同学一起去吃茶。」
「好吧!明天见。」
币上电话,我突然想起了说:「我们计划中,一直没有伊玲,其实,她应该和我们一起去玩。」
「也许她不喜欢出门。」小仙说。
「怎会不高兴?天天留在这儿,又不用上学,无聊死了,扔下伊玲才残忍,我要跟祖迪说。」
我又打电话给祖迪:「你应该请伊玲一起去夏威夷度假。」
「我怎忘了,伊玲喜欢花!」
「被琴妮迷昏了?」
「哪有这回事,只是一时没想到,不过连她也走了,表哥一个人怎办?」
「他不是说要回美国,叫他快点走。他想找伴也容易,一起上飞机,夏威夷我们下机,他一直坐到洛杉矶!」
「但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要回美国?假期还没有完。」
「没完也得走,你和伊玲都不在家,他一个人留下来也没有意思,你总不能为了他而不理伊玲。」
「你的说话有道理,表哥回美国去也许会开心些。」
「就这样决定吧!」放下电话,我去祖母家为三哥拿人情假。
几个堂兄下班,拉著他们,要他们教我开电单车。
祖母家人多热闹,时间过得很快。
我以为会见到嘉生表哥,但没有。以前,他常来接姑母回家。
「怎不见嘉生表哥?」我问缓姑,她是祖母的管家。
「他最近很少来,听说,他和范华小姐在谈恋爱!」缓姑微微笑。
「是的!我都忘记了。」其实,嘉生表哥和三家姐拍拖,还是我一手一脚所撮合成的呢!
「看样子,快要办喜事了,家里好久没办喜事,老太太也觉得闷,要是三小姐出嫁,老太太可以开心一大阵子!」
「表哥事业有成,三家姐年纪也不小,缓姑!」我搭住她的肩膊:「可有得你忙了。」
「忙才开心,我天天坐著享福,每月拿人工的时候,心里也不是滋味。」
「你跟了祖母几十年,现在享享清福也应该呀!」我指住一棵果树:「那些龙眼又大又黄。」
「我去叫花王摘给你吃!」
我可以一口气吃一两斤龙眼。
我不单是粥桶,同时也是个果包。
对于我去夏威夷,外婆和祖母的看法是不同的。
外婆头脑比较新,她认为我年纪虽小,已经是个大学生,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到外面见识见识,对我有益无害,因此她十分赞成。
祖母出身于古老大家族,头脑当然保守些,在香港范围内,我去哪儿,她都没有意见,但乘飞机出外,又无长辈护送,去的全都是孩子,她就不放心,劝我最好迟一年才去。
后来知道三哥也去,特地把三哥召来,叫他全力照顾我,三哥一口应承,祖母这才放心。
伊玲和三哥见面后,忽然我又有了一个念头。
三哥和伊玲很合适,应该配成一对。如果成功,那,出门就开心了。祖迪和琴妮一对,伊玲和三哥一对。
「小姐,你自己呢?」
我呆了一呆,对,人家都是成双成对的,而就我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
小仙见我呆著,又动念头:「把所有拿过爱情帖的人名写出来,集合在一起,由小姐抽签,抽中谁,就由他陪小姐去夏威夷。这样三对儿六个人,刚好。」
反正有空,玩个游戏也好。
「你把名字写好了,由我抽!」
我和淑芳、心齐、朱丽去逛街,回来时小仙捧上个大银盘,大银盘内有很多纸团。
「小姐,抽一个!」
我扔下手袋,顺手拿了一个小纸团,打开一看:古善行。
「你怎把这个人的名字也写进去?」我把古善行的纸团扔了。
「名单上,也有他的名字!」
「找和他早已成为陌路人,我连看见他的名字也反感。而且,他要回美国,根本不可能和我们去夏威夷。」
「对不起!小姐,另外抽一个吧!」
「这一次由你抽。」
「我?」小仙放下托盘,她很小心地拿了一个纸团,然后交给我:「小姐,你来看。」
「祖迪!」我禁不住叫:「我已经把他和琴妮配成一对!」
「但是,祖迪少爷还是喜欢你的,伊玲小姐也是这样说。」
「感情是慢慢培养的,我放了出去,也不可能收回来,对朋友怎可以这样?」
「接连抽了两个,而这两个都不适合小姐心意,怎办?」
「既然这样就不要再抽了,我索性一个人全心全意为他们培养感情,静静在一旁观察才有趣。」
「但是,就没有人在身边侍候你了!」
「三哥和祖迪不舍不理我的,在外面过集体生活,也不能要求太高。」
「酒店订好了没有?」
「由祖迪少爷全权办理,他由美国那边回来,对那边一定熟悉些,反正我们不必操半点心。」
「小姐的行李我也收拾好了。」
「谢谢,我会买一件夏威夷恤回来送给你。」
「小姐,不要太花太红,太花我不敢穿。」
「白底绿椰树黄风帆好不好?」
小仙开心得合不拢嘴。
小仙对我忠心一片,我是知道的。
三哥和祖迪忙著为我们到航空公司报到寄行李,还有其它的事要办。
祖迪怕我们烦,对我说:「你们先到餐厅喝些冻饮,我和冠方很快便来。」
于是我们到餐厅吃雪糕。
「琴妮,你觉得祖迪怎样?」
「当然好,好朋友的哥哥不会不好。」
「你和祖迪的事,怎拉到我的身上,他是他,我是我。」
「伊玲说得对,难道他不是伊玲的哥哥,你便不理他?」
「他起码是你介绍的朋友。」
「你和祖迪的感情,进展得怎样?」
「朋友!」
「你们有去看戏、吃饭?」
「去过,又怎样?」
「祖迪没有表示过爱慕你?」
「没有,他甚至没说过喜欢我。」
「但他在追求你。」
「谁说他在追求我?他自己就从来没有说过。他还表示过,他对爱情有恐惧症,最好一辈子不谈恋爱!」
「为什?」
「因为你,你令祖迪失望又伤心!」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我和他都完了,他还提这些事干什?」祖迪真是气死人,「如果他不是追求你,为什又向你提出约会?」
「反正我们都闲著,找个伴。我没有男朋友,他又没女朋友,太闷太单调便约在一起,过一个下午,或吃一顿晚饭,谈谈天气……甚至政治前景!」
「混帐,简直岂有此理,我安排你们做情侣,你们去谈天气,政治前景?」我生气,「琴妮,你一点都不喜欢祖迪吗?」
「喜欢,怎会不喜欢,大家谈谈也开心,不过距离情侣阶段还很远。我是个女孩子,我没有理由对祖迪说:呀!祖迪,我很喜欢你,求你也喜欢我吧!」
我和伊玲哈哈大笑。
「这就是祖迪不对,我要和他好好地谈一次!」
「他根本是不识抬举。」伊玲说:「不能得到小辣椒,林黛玉也不错!」
「林姑娘当然比小辣椒好,起码林姑娘不会令人失望,痛苦。」我望了望伊玲:「你和我的三哥又怎样?」
「小辣椒!我和你三哥认识不久,你不要指望我们之间有什奇迹!」
「你讨厌不讨厌三哥?」
「不讨厌,他没有什地方值得讨厌,又有小绅士风度。我们之间,虽然一清二楚,但看起来却像情侣,因为他对我照顾周到。」
「他有前途!」
三哥和祖迪进来。
「一切都弄妥了。」
「差不多了。」
「差不多就跑回来,」我不满地说:「不是应该做得彻彻底底吗?」
「有人帮忙!」祖迪一笑:「遇到贵人。三位小姐放心,我们一定可以愉快地到达夏威夷!」
「什时候起飞?」
「二时三十分,二时就应该入闸。」
「快叫点饮品!」
人闸,经过海关,护照,手提袋都检查过了,然后到二楼等候入闸。
还没到一时三十分,已经确人开始入闸,伊玲心急:「该上飞机了,否则飞机开走了怎办?」
「你急什?第一,时间还没有到;第二,飞机不会不等人,少一个他们也会找。」伊玲初出门总有些紧张:「那边有免税店,去逛逛,各国的东西都有。」
伊玲一进免税店,便什都忘记了。
计算机机打出来请上机。
「伊玲,我们要上飞机了。」
「这娃娃很有趣。」伊玲赖著。
「琴妮,她不上飞机我们先去,留下她一个人。」
「我来了!」
上飞机,我们三个女孩子坐中间位,三哥和祖迪坐窗口位。
「前面的座位舒服,」伊玲喃喃地:「又看得到窗外的景色。」
「前面是头等,机票贵些!」
「贵些就贵些,我们又不缺钱。」
「学生不应该太浪费。」祖迪对妹妹说:「将来你出门可以坐。」
「你不是学生,你会赚钱,请妹妹坐头等都舍不得,孤寒。」
「别吵了,又不是街市,看,要我们绑上安全带,示范穿救生衣……」
飞机开始起飞,空中小姐送上热毛巾,一卷卷,跟著就送上饮品。
我坐的是C座位,我隔邻,近窗的B座位一直空著。
看看全机满座,怎会有个空位?
再看看A座,是个穿西装的外国人,也许他不喜欢和别人共座,所以把两个位置的机票买下。
既然如此,为什不坐头等?
或者头等早已满座?
现在是暑假,旺季。
人家买一张机票,两张机票,都是别人的事,与已无关,干吗这样多管闲事?真无聊。
我坐好不再理那空位置。
「那些空中小姐真忙碌,又推餐车,一天的灌水,我又要去洗手间。」
「现在是小吃,等于我们吃下午茶,不过没有饼和雪糕,要晚餐才有。他们的下午茶有杂果,面包,肉,什莱和茶。」
「也颇丰富。」大家放下餐台板。
我正在吃什果,琴妮伸过头来说:「古善行也来了!」
「哪儿?」真是吓了我一跳,冤家路窄?
「就在你身旁,一转头就看到!」
我望向B座,古善行向我微笑,我连忙旋头质问伊玲:「他怎会在这儿的?」
「这飞机也飞去美国的,是吧?」
「为什选同一天?」
「一个人坐飞机很无聊。」
「哼!」我气得连猪排都吃不下:「等会儿我和你换座位!」
「坐旁边我没有安全感。」
「有你表哥在你可以死命揪住他,你有救星啦!」
「宛司!」声音传自B座。
「伊玲,你快吃!」我吓得推拍伊玲。
「什?吃东西还限制时间?」
「我要你赶快与我换位置!」
「我答应了决不反约,急什呢?晤!这芝士薯球不错,还有这猪排,也不韧,味道并不太差。」
「那二等也不错啦,不用抱怨了。不过,头等食物更好。你和三哥度蜜月一定要争取坐头等。」
「蜜你的死人头,你再胡说,我不跟你换位置!」
「好,我和三哥换,请三哥坐在你身边,陪著你。」
「行啦,我喝完这杯柠檬茶就好了。」伊玲连忙说。
她由洗手间回来,我们就换了位置。
伊玲向古善行扮了一个鬼脸。
一会空中小姐和少爷又送上饮品。
然后灯关了,窗板也拉下了,飞机内暗黑一片。
「这是干什?」伊玲手臂发毛:「黑黑的我可不习惯!」
「看电影呀,傻蛋!」
「看电影,什电影?」
「刚才空中小姐不是派给你一张纸吗?」
「懊!对,这套片在香港放映不久。」
「这儿不会放粤语残片,快戴上耳筒!」我又替她转好了台,不久,我们就被电影吸引住了。
饼了不久,伊玲塞了些东西过来,并叫我传过去,是口香糖。
「谢谢!」
「去谢古善行,他给我的。」
「呸!」
「嘘!」一个外国女人的声音。
我吐吐舌头,她的耳筒不是失灵吧?我和伊玲说话,还要拉开她的耳筒。
看完电影,灯还没亮,窗还没上,伊玲拥住毛毡想睡觉。
「别睡了,靠靠休息。」
「为什不让人家睡?」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我问琴妮:「这时候洗手间人不多,我们去洗手间好不好?」
「好!伊玲,你去不去?」
「别烦我,我想大大睡一觉。」
由洗手间出来,把枕头放好,我没用毡子,琴妮在拉毡子。
我们听了一会音乐,灯亮了,窗也拉上了,这时,空中小姐又送来饮品。
伊玲糊里糊涂在唱著。
大家聊聊天,交换看戏的意见,其实戏都看过了,只是地方不同而已。
一小时后,餐车推来了。
「伊玲!」
「干什?」
「吃晚餐了。」
「我才睡了一会!」
「所以我劝你不要睡,时间不适合,除非你不看电影,你可以有三小时休息。看了电影,睡一下子人越糊涂,快折好毡放下菜板。」
晚餐的头盆是沙律,跟著是焗海鲜饭,忌廉蛋糕,牛肉,面包是一定有的,最后还有餐茶。
「吃饱东西到洗手间,然后,可以准备睡觉,你大概可以睡五个小时。」
「餐牌上写了飞行时间,约五小时,如果你不吃夜宵,可以多睡一小时。」
「吃!为什不吃P挺有趣的。」
吃完晚餐,我问祖迪:「我们应该比他先下机?」
「谁?」
「你别装蒜,你表哥。」
「是的!是的!」
这样,我才安心睡觉。
空中小姐轻轻拍醒我,微笑请我喝杯橙汁,睡了几个小时也渴了,道著谢就拿了杯橙汁。
一会,又送东西来,是精美三文治和鲜奶,当然也可以要咖啡。
那些面包真的吃不下,把三文治内的鸡肉,酸瓜,西红柿,牛仔肉,煎蛋和生菜沙律挑出来吃了。
伊玲说睡一觉很舒服。「还有多少时间睡觉?」
「没多少时间又要吃早餐,吃过早餐便要下机了。」
「哗!一天又吃又睡,不变猪才怪。」
「人家对飞机餐都没有好感,你为什吃那多?」
「换口味嘛,我以前坐飞机顶多吃两次,现在一坐,已吃了三顿。」
「航线不长,去美国络杉矾还有得你吃!」
「去美国长得变猪!」
「未算,若你去加拿大转机,又有两顿吃。」
「啧啧,游飞机河比游车河好多了。」
「付出的代价不同,航空公司竞争大,除了要坐得舒服,吃那方面也不可忽视,喂!面包不要吃了,等会早餐你怎吃得下?」
我看画报,琴妮看书,伊玲很用心地看餐牌。
「等会早餐有热酥皮面包、炒蛋、双肠、烟肉、鲜茄汁,水果盘还有餐茶……这样吃法我回香港起码肥十磅,低栏也给我弄垮。」
「你常常喜欢去日本,你多去外国,多坐长程飞机,担保你对吃的没有兴趣!」
「你也许说得对,我对家里的食物也没有什兴趣。我们家的酒楼,菜馆,我更加少去!」
早餐后不久飞机就降落,伊玲哭诉耳朵听不到声音,后来又说耳朵痛,我叫著:「张开嘴巴,尽量张开嘴巴,到跑道了……」
领了行李,出了海关,办好手续,伊玲一看表:「哗!午夜了,得赶快找间酒店睡大觉。」
「午夜?现在才下午二时,光天白日睡觉太可惜!」
「二时?你的表坏了,我们上飞机已经下午二时多!」
「是你没校好新钟,夏威夷时间,比香港晚十小时,香港深夜,这儿是下午。现在应该是吃午餐的时候!」
「又吃午餐,都深夜了,我好倦!」
「你一看见阳光,就会告诉自己,大白天呢,应该好好的玩。」
三哥和祖迪来为我们拿行李,一走出夏威夷国际机场,果然阳光满天,处处花香。
一个穿夏威夷服装的少女,过来跟我们说:「亚鲁嗄」(晦!你好吗的意思)。然后为我们每人套上一个花串。
「这儿的人情味很浓,一踏入他们的土地便有人献花!」伊玲说。
「是我们的主人事先给她几十块美元,她才那热情。」祖迪说。
「哗!这花环要很多钱的?」
「美元六七块,宛司的那串,是用茉莉花做成的,是最名贵的一种,要十二元美金!」
「真的,小辣椒的和我们的不同,我们是玉簪花和康乃馨,那女郎真偏心。」
「和那女郎扯不上关系,是主人的意思!」
「主人,主人,哪儿的主人?」伊玲努努嘴。
「伊玲!」三哥过来:「佩上花环好漂亮,先拍张照片。」
「琴妮,我也替你拍。」祖迪也有花环,他举起相机。
「不!」琴妮摆一下手,走过来:「不能冷落宛司,先替宛司拍,她今天穿套鲜红的套装,佩上白色花串,特别出色!」
「你放心,这儿没有人敢怠慢宛司,自有人好好待她。」
我站著用手掠了掠头发。
?嚓?嚓,声音就在我身旁,不是有人替我拍照吧?三哥和祖迪都在那边,我抬头一看,竟然是古善行,他应该在飞机上的。
我瞪了他一眼,跑过祖迪那边,把祖迪一手拖过去。
「祖迪,你撒谎!」
「我是应该道歉和向你解释一下:我虽在美国念书,但是,我在美国几年,只到过夏威夷一次,因此,我想请表哥替我订酒店房间和租一辆车。表哥是美国土生,他家在夏威夷有房子,假期他又喜欢来玩玩,他对夏威夷像对美国一样熟。当时他告诉我,女孩子住酒店不方便,他家有别墅,何不在他家?有人侍候,想吃什有什,我当时只想到你们三位小姐,我们男的住哪儿都没关系……」
「什事?」伊玲走过来问。
「伊玲,我和你是好朋友,你竟然也骗我?」
「祖迪,你为什惹小辣椒生气?」
祖迪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今天知道表哥和我们同一班机,不过我以为他回美国,祖迪事前也没有告诉我。后来我在飞机上,去洗手间的时候,才知道他也同来夏威夷,但我又不知道他会和我们在一起!」
「快叫他走,他怎可以这样无赖?」
「小辣椒,我和琴妮都不想住酒店,表哥既然在这儿有别墅,为什不住他家?况且,有了他,我们可能会受到优待!」
「献花是表哥安排的,他的司机还开了部巨型房车来,看,正为我们把行李放好!」
「小辣椒,为了我和琴妮还有你三哥,我相信你可以暂时忘记私人恩怨,对吗?」
「表哥还会带我们到许多地方玩,并且做我们的免费导游。我们在这儿,有了他一定可以尽情欢乐的。」
「小辣椒,求求你!」
「好吧!不过,我会把他当透明人。」我认为应该以大局为重,做人怎可以只顾自己,不理会大家:「你们千万不要耍什花样!」
「不会!」伊玲连忙说:「那岂非出卖朋友吗?」
「拍完照没有?」古善行在那边叫著:「我们要上车了。」
「上车吧。」伊玲挽住我的手。
大家上了车,古善行问:「午餐时间,先去吃午餐好不好?亚拉梦安娜酒店的自助餐不错。」
在飞机吃饱了,我们只想洗个澡,换件衣服。哗!到处是花、红、黄、蓝、白、绿、紫,什都有,美极了!
伊玲到处看,离机场不太远,一大幅地,里面有大大小小圆桶形物体:「表哥,这是什?」
「世界上最大的菠萝厂,里面储藏了很多菠萝。老板是一个英国人。」古善行继续说:「夏威夷是由八个岛组成,其中最大的岛,是夏威夷本岛。」
「街上没有什行人,车子也不很多!」
「一百万都不到,比我们香港少六七倍,怪不得市面那宁静!」
「夏威夷本岛人是比较懒惰的,又或者,你可以说他们懂得享受生命。他们通常有个手势,竖高大拇指和小尾指,二、三、四指收起来,像牛角的样子摇两摇,这手势是慢慢来的意思,所以,他们无论做什事都慢慢来,一点都不匆忙。有时出门上班,他们抬头看见天色好,阳光又温和,他们会说:‘今天天气那好,最适宜去海滩晒太阳,今天不上班了!’」
「夸张,夸张!人人不上班,还有谁工作?」
「不骗你,我的司机开车慢慢来,拿行李也慢慢来,吃饭他可以吃两个钟头,是不是?亚里?」
司机就是笑。
「夏威夷是不是独立了?」琴妮的好奇心作动了,其实,我也有许多话要问,但是,我就是不想理睬古善行。
「独立?夏威夷是第五十二个州,美国最后的一个州。他们也和美国一样,买什,吃块糖也要打税,不过这儿税收最便宜,才百分之四,美国其它州最少百分之六。」
「这儿的房子好漂亮,童话里面的小屋,又像卡通片的房屋,绿绿红红,十分耀目,表哥,你的房子有没有这漂亮!」
迸善行看著祖迪笑笑,没有说话,走一会,汽车停下来。
「看!这屋子多漂亮?粉白色的外墙,窗框边都添上粉红和水蓝。红色的屋顶,还有个小烟囱呢。门前一边是心形的花圃,多浪漫,全是紫色的花,那紫色花高高的像玉黍薯。那边是个七彩的长方花圃,中间还有个天使小喷泉。啊!我多喜欢那娇黄的栅栏,四面围住屋子,呀!这房子是公主住的!」
「肯定吗?伊玲?」古善行问。
「肯定,著窗头的彩色玻璃,像宝石,起码曾经有公主住饼!」
司机把汽车缓缓的驶进小花园,在童话式门口停下来。
「表哥!」伊玲欢呼:「真是你的?」
「请下车,我的管家已经打开大门欢迎!」
我们下了车都忍不住往四周看看,实在太美了,原来那心形花圃的紫色花,竟然有十几款不同样子的,真漂亮,真浪漫,这是人间仙境。
踏脚进屋,里面全铺上厚厚的地毯,大家自觉地脱掉鞋子,外面天气本来不大热,但屋内冷气充足,更凉快,更舒服。
大家坐在白色的梳化椅上,管家推来辆餐车,上面有各式各样的冻果汁和水果。
大家一面吃水果,古善行说:「我们来分配一下房间。因为,二楼只有四个房间,而我们有六个人,因此,我们有人要与人结伴同睡一房。很抱歉,因为其中的主人房,是我的,放了我很多对象,所以只有三个房间,五个人抽签。」
「三哥和祖迪不用抽,难道他们和我们合睡一房?」我忍不住说。
「对!祖迪和冠方同房。」
只有我们三个女孩子抽签。
伊玲让我先抽。
我幸运抽中独住一房,我从小至大,怕与人合睡一房。
「大家回房间洗澡,换上泳衣,下午游水,好不好?」
镑人没有意见。
回到房间,管家很快就把行李送到,我洗了个热水澡,人也很精神。
我换上件白色泳衣,外穿白色沙滩小背心,外面看起来,不像穿了泳衣。
原来这间小房还有个后门,后门大开,走下楼梯,下面又有个花园,花园同样种了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花,花园外面有个码头,码头附近泊了只白色游艇,游艇外是小小海湾。
迸善行穿件白色沙滩外套,由他驾快艇出海湾。
海湾越来越阔,那一边泊了一些游艇,海滩那边有人晒太阳,但人不多。
这海滩好美,海水很清,远看去,好象分开一层层由深至浅不同的蓝色,看得人眼楮都不愿意眨一下。
「这就是闻名世界的威基基海滩。」古善行说。
「威基基?怪不得那漂亮,我们要在这儿游泳。」
「不能随便跳下海,水很深,让我选蚌地方。」
「表哥,我想玩滑浪风帆。」
「今天浪不够大,浪大才好玩,还是改天吧!」古善行把游艇泊好:「喜欢游泳的游泳,喜欢晒太阳的晒太阳。」
他脱下外套,里面也是条白泳裤,他第一个下水。
我脱下沙滩背心,见琴妮呆著。
「琴妮,他们都下水了,你还不把你的沙滩褛脱下。」
「我怕,不知这海湾水有多深?你知道我一向怕运动!」
「古善行说过要选浅水的,相信不会太深水,你在我们附近,不要游离我们,应该不会有事,下水吧!」
终于把琴妮劝下水,海水又清又凉,在绿波中犹如凌波仙子,那种感受,我形容不出来,总之就是开心。
看见有些外国游客在晒太阳,有些女士还把上衣脱下来,享受日光浴。
琴妮第一个支持不住回游艇,我叫祖迪去陪她。
直至大家都有了倦意,古善行说:「我订了座,今晚我们有个DINNERSHOW,在公爵夜总会。」
大家纷纷回游艇,洗澡更衣准备享受下一个节目。
「想睡吗?」我打趣问伊玲:「今晚去不去看SHOW?」
「去,为什不去?去看草裙舞,我最喜欢看草裙舞。」
「现在香港快天亮!」
「管他,这儿又不是香港。」她向我扮个鬼脸:「人生得意须尽欢……」
房子的二楼和楼下不同,楼下房间铺白地毡,二楼房间是红地毡,走廊是米色的。
我洗过头和澡,换上一件白色的长裙,散著长发,旁边插著两朵大大的鸡蛋花。
夏威夷到处都有鸡蛋花。
吃完一顿丰富的晚餐,八点钟,喝香摈酒的时候,表演开始了。
首先是八位夏威夷男士唱情歌,跟著是八位夏威夷少女穿著草裙,戴上花冠,载歌载舞。
然后表演正式开始了。
我很喜欢那夏威夷少女报幕员,她拿著有花的麦克风出来。她的声音娇柔,清脆如唱歌,令人陶醉。她一开始就用英语和日语分别致谢词,日本人在夏威夷的地位,可想而知。
她每出场一次,换一件晚装,最难得的,是每次都转一个发型。
拌舞节目,十分丰富,其中每一个歌手,都由美丽的报幕员用动人的声音说出来:譬如:公主,王子,丰收节目,武土,祭神,土王婚礼……用歌舞的形式表达,其中有几位舞蹈演员样子十分甜美。
此外还有几个吞火,喷火,跳几个火圈的特技,看得我们每个人都十分紧张,因为太刺激了。
然后全体歌舞演员载歌载舞,一边把鲜花抛出来谢幕。
「表演不错。」
「富有民族特色。」
「靓女也不少呀!」伊玲说:「穿得又少,男士们真的是有眼福了。」
「你总是居心不良。」古善行拉她的头发,又看了看我。
我别过脸,不看他。
大家走出夜总会。
「善行,善行!」
迸善行回过头去,开心地高举手:「尊信,你是什时候来的?」
「黄昏时才到,一来到,便给我表姊丈和表姊拉了来,他们在那边也刚巧遇上朋友。」
「怪不得我回家时看不见你!」古善行搭著他的肩膊,道:「我给大家介绍,他是我的同学,甘尊信,祖迪也认识的,很巧,他家的别墅就在我家隔壁。尊信,这是我表妹伊玲,琴妮小姐。冠方。这是白宛司小姐。」
「幸会!」当他和我握手的时候,他握得我很紧,他看我的眼神,也与别人不同。「第一次来夏威夷吗?」
「是的!」我笑了笑。他看了看我的长发,和发上的鸡蛋花:「你适应力真强!」
「尊信!」祖迪插过来,他不得不放手:「你一个人来吗?」
「是的,假期长,一个人很无聊。在这儿就算一个人,开开快艇,游游水,日子也容易过。」
「我们那边人多热闹,你高兴,欢迎你!」善行说。
「谢谢!我一定会来看你们。我表姊在叫我,各位,明天见。」
上了车,伊玲说:「表哥,你的同学,长得又高又大,皮肤黑黑,看来不像是中国人。」
「他爸爸是中国人,妈妈是夏威夷血统的美国土生,尊信是混血儿。」
「怪不得那英俊。」冠方说。
「混血儿一般都比较聪明英俊,某方面是太聪明了。」说这句话时,善行竟然又回头望著我。嘿!避他英俊不英俊,聪明不聪明,这一次是来度假,谈情说爱的事,我沾都不想沾一下。
飞飞扫描,帆帆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