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 第四章 红绿院(2)

两人在众人的感叹私语声中离去,回到客栈,又被小二的口水淹了一遍:这两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定了两间房,出去了一夜,早上倒回来了。

「相从,你衣服换好了吗?」他轻轻敲门。

相从应了一声,拿著包袱出来开门,眼前一黑,却是连人带包袱被卷入了温暖的胸膛里。

「殷——殷主事?」她小声惊呼。

肩膀一沉,是青年的下巴顿了上去,以很温柔的姿势拥抱住她,维持了一刻,听得低低的声音:「……对不起。」

相从僵住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含糊地回答:「没关系。」自然知道他对昨晚的事不可能毫无印象,他不说,她便当作没有;他道了歉,她便原谅。

腰间的手没有放开的迹象,倒是又紧了紧,听他又道:「……对不起。」

她有些不知所措,「那是药的关系,殷主事不必放在心上。」

殷采衣低声问:「真的不怪我吗?」

怀里的人摇了摇头,动作幅度不大,却是想也不想的。

他呼出一口气来,放开她,恢复了明朗的笑颜,「那我们回去吧,路上不会再有杂七杂八的事情耽搁,大概还有两天的工夫就到了。」

相从一震,抬头看他。

殷采衣若无其事,放开了她,当先下楼,「走吧。」

没必要什么事都说得分明啊。

弯眉无声地笑,这么七窍通彻的丫头,看她终于露出迷茫的神情来,是件多么享受的事。

走没多久,便听说了一个小门派被灭门的事,自然是誓门的手笔。

事不关己,殷采衣听过便也算了,继续赶路。

两天后,傍晚。

将离坊坐落在扬州城西,与其他分行一样,占地都极是广泛,划分倒是简单:前厅,中院,后花圃。

听得传报,两个人立刻奔了出来。先围著殷采衣转了两圈,穿灰衣的端正青年模了模下巴,「你怎么就这么回来了?别是畏罪潜逃吧?」

另一个年纪大些的文士特地围著他多转了一圈,「好像真没少了什么,难道是暗伤?」

「你们两个,」殷采衣似笑非笑,「要不要我脱光了验明正身?」

灰衣青年摆摆手,「免了。先交待,你真有回去认了罪?」

殷采衣皱了眉,「度砂,你说话几时能好听些?」

那文士注意到一旁的相从,「这位姑娘是?」

殷采衣啊了一声,「我都给你们两个转晕了,忘了介绍。这是三爷身边的相从。」又指向二人,「本坊的两位副坊主,度砂,那是沈忍寒。」

相从待要行礼,度沈二人相视一眼,都已大略猜到她的身份,一齐扬手阻止,「姑娘不必多礼。」

度砂道:「好了,你刚回来,我们也不多问了。三爷留了你一条小命就好,先去歇著吧,相从姑娘就住在你院里吗?我去吩咐人拿铺盖过去。」

于是便先安排了相从的居所事宜,一路上殷采衣顺便大略和她说了些将离坊的情况,待她安顿好,抽身往书房而去。

度砂果然在里面,躺在雕花靠背椅里,双腿交叉著放在书桌上,劈头就问:「那丫头你是怎么招惹来的?」

殷采衣反手关上门,抬腿坐上靠窗边的高几,环胸道:「我没有看好那盆小杏树,三爷说是我出入青楼楚馆太过,懈怠职守。为戒下次,特地找了个人来监督我。」

度砂瞪直了眼,「是你吃错了药还是我耳朵有问题?」

「别看我,即墨儿就是这么和我转达的。」耸肩,「我只好带回来了。」

度砂头痛,收回目光,「这到底什么意思?就算怀疑你有猫腻,多少眼线安插不得,偏明著把身边人塞给你,怕人不知道她别有居心不成?」揉眉心,「这么蠢的事我都做不出来,三爷发的什么疯?」

殷采衣漫不经心地道:「谁知道,三爷的心思从来不比策公子好猜,我也懒得琢磨。倒是那丫头,太不简单。」

「怎么说?」

殷采衣便将自离开拂心斋起,这一路上发生的事说给他听。

「你——」度砂怔了一刻,直起身,信手抄起一本账簿就扔过去,气得冷笑,「你这混蛋,就好意思这么欺负人家小泵娘?怪不得我看她话都不大说,你真有本事!」

「喂,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殷采衣侧身闪过,「她什么事都没有,倒是我白白挨了一枕头,脑袋都开花了好不好?」

「活该!」冷眼斜睨他,「女孩子最重要的两样东西,性命和清白,全给你拿来糟蹋了,我只奇怪她怎么没砸死你。」

「度公子,三思而言。我只是试探一下,哪里敢真伤她半点?别说三爷要分了我的尸,即墨儿的眼神我瞧著都怕。」

度砂狐疑地倒回椅中,「什么意思?相从不只是个丫头吗?三爷向来视人命如草芥,会这么在意?」

殷采衣迟疑了一下,苦笑,「老实说吧,这一路我没少费心计,却一点便宜也没占到,只除了发现一件事。你记不记得,斋里四大执事者每人都有一块锁片的事?」

度砂点头,「是前斋主留下的,材质非金非玉,乃以内力用万年紫金藤编制,本身就是至宝,绝无仿制的可能。凭这锁片,不必任何证明,可至通宝钱庄提空整个拂心斋百分之八十的存银,认锁片不认人。」

「遇到抢匪的那天,我在相从的脖子上看到。」

度砂霍然起身,动作幅度过大,两三本账簿被他踹到地上,「当真?」

「这么罕见的东西我不可能认错。」殷采衣顿了一下,慢慢道,「何况,我还看到了半个‘日’字。」

爆三名蔽日,此事八九不离十了。

度砂脑中急促思索,「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她在斋里到底什么身份?」

殷采衣向后倒过去,乌黑的眼瞳闪著极亮的光芒。一直温润如玉的风流姿态,在这一刻转成了刀刃般的犀利。

「不管是什么,都绝不只是我们看到的这样。一个简单的丫头怎么会有胆量两次挡在我的面前,我入江湖至今,还没见到哪个女人能在枪尖面前站得住脚的。那条会遇到抢匪的路虽然是我特意选的,后面的誓门可不是我安排的,当时是千真万确命悬一线的场面,枪尖挑到了她的胸前,她眼神都不曾变过一变。」

度砂习惯性模著下巴,「是很奇怪。」

「不止。她居然分得清迷药和麻药的差别,连造价的贵贱都知道,不是在江湖闯荡过三年以上的人,不可能有这种药理知识。」他语声沉著地,不停顿地继续说下去,「她甚至对药法的使用发出置疑,我都没有想到这一点。我原来还打算再熟悉一点之后,就要准备套些话,从那天以后,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度砂继续模下巴,「好精细的丫头,换做我大概也不敢套什么话了,别被反套了去就是好的了。」

「再有,」殷采衣的眼楮愈加亮得要燃烧起来,「在红绿院,她竟然拿那串沾了麻药的榆钱对付柳儿。在此之前,我半点没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把榆钱收起来的。这么瞻前顾后的警戒作风,哪里是一个从不出门的大户丫头该有的?」

度砂嗤笑著接道:「更别提这位好姑娘,被殷公子压在身下没失了魂就算了,还能毫不留情地反手一枕头,打得我们的情圣公子脑袋开花。」

殷采衣咳了一声,模模后脑勺,「我又没真的打算对她做什么,不过是不服气罢了。」

度砂挑眉,「不服气?」

「是啊。」他老实坦诚,「那丫头不知道是什么人教出来的,比珍珠还圆滑,就像修炼成了正果一般。我费了那么多心思,只抓到那么一点点破绽,还蚀了把米。叫我怎么服气?」他不知想到什么收回手,撑著下巴笑了起来,「我偏要看到她别的表情。找不到真相就算了,看她难得有时候也和我一样一头雾水的样子,你不知道多有趣。」

度砂难以置信地看著他,「你不要告诉我,你假装中了药,把人家压到床上去就是为了看她的表情?」

「我有这么恶劣吗?」殷采衣晃著腿,「我事先又不知道,柳儿也会对我下药。」

度砂哼了一声:「反正这种事你也习惯了不是吗?还特地耗了三成功力去练什么‘净玉诀’,就为克制,没见过你这么无聊的人。既然不想踫人,又干吗成天往青楼跑?」

殷采衣当没听到,继续道:「所以,我就顺水推舟想看看这丫头究竟不简单到什么地步。果然好胆色啊,我还以为她会尖叫的,连怎么下台都提前打算好了,哪知道她倒干脆,一枕头就过来了,我只好装晕。」

「切,那种情况下尖叫有什么用。」度砂撇嘴。

殷采衣向他摇手,「知道是一回事,真遇到那种事,没人忍得住不叫的。再聪明都是一样,这是本能——」顿住。

「除非——」度砂迟疑地接话,「她遇到过?」

室内一下子静了下来。

「……」背光的青年疼痛似的眯起了眼,唇边一直带著的三分笑意抿成了凌厉的线条,隐隐的气势发散开来,「度砂,忘掉这件事,不准在她面前提一个字。」

度砂交握在肘弯里的手指陷进掌心里,「我明白。要我去查吗?」

殷采衣想了一下,「那就查一下吧,别让她知道。小心一点,也不能给总斋的人发现,实在查不出什么来,就算了。」

「你——是准备信任她了吗?明知她有那么多疑点的情况下?」

殷采衣不答,站了起来,「别问我不确定的事。」说完开门走了出去。

度砂没动,一个人坐在书房,表情隐没在了昏暗的暮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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