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君连笙坠马的消息,翌日,杜氏兄弟特地前来探视。
被常阡领进君连笙的屋里时,杜氏兄弟意外的发现,自家小妹坐在厅里与君连笙异常亲密,两人的手牵在一块,脸上那脉脉含情的模样,让人不禁觉得此时不是燥热的盛夏,而是百花盛开的春天。
杜纬与杜靖惊讶的相觑一眼,他们没听说妹妹与君连笙感情已如此恩爱,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不只两人意外,就连在两人身边服侍的下人,在翌日进了寝房后,也一度以为自个儿还没睡醒,否则怎么会在短短一夕之间,王爷与王妃就变成一对如胶似漆的夫妻。
连常阡前来请安时,瞧见两人的神情也呆愣了好一瞬,不过他不愧为郡王府大总管,很快就收起脸上的错愕之色,虽然好奇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也没多言。
此时,他亲自领著杜家兄弟过来探望王爷,瞧见他们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嘴角隐隐浮起一抹笑,旋即又被他隐去了。
「大哥,二哥。」觑见两位兄长,杜紫芯这才放开与君连笙交握的手,起身迎上前去。
「听说妹婿坠马,我跟你二哥一下朝就过来。」简单解释完,杜纬转而对著君连笙说:「瞧妹婿的气色,看来伤势似乎并不重。」
杜靖瞧见君连笙眉眼之间那满面春风之色,直白的接了句,「何止不重,我瞧著比没坠马时还好呢。」
杜紫芯抿著唇笑,瞅了眼君连笙替他解释,「王爷是受了些伤,不过休养一夜,已恢复了些。」
觑见自家小妹与君连笙眉目传情,杜靖难忍心由好奇,一把将小妹拽到一旁,偶著声音问她,「你同君连笙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她笑嗔了句,「二哥话怎么这么说,他是我的夫婿,我与他好难道不应该吗?」
「欸,你知道二哥不是这意思,他先前不是冷落你吗?怎么这会儿宛如吃错了药,看你的眼神就彷佛我瞧见绝世宝剑那般喜爱。」
杜紫芯被他的话逗得笑出声,抬了抬眉得意地表示,「因为王爷突然发觉,我是世上难得的绝世好女子。」
「你?」杜靖狐疑的瞅了瞅她。
「怎么?二哥觉得我不好吗?」她佯怒地横眉瞪他。
「不是。」他愣了愣,觉得自家小妹似乎变得活泼了不少,那眉目之间整个舒展开来,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吗,小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见他一脸疑惑的表情,杜紫芯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一点,然后轻声对他说道:「二哥,我老实告诉你吧,趁著王爷这次坠马,我身他表露了心意,没想到王爷早倾心于我许久,只是先前误以为我不想嫁他,所以才闷著什么都不说。」她有白若不给个理由定会令杜家兄弟起疑,所以索性编造了个借口。
「他倾心于你?!」闻言,杜靖惊愕的瞠大了眼,接著再讶问:「你向他表露心意,那简世杰……」
他话没说完,就被杜紫芯打断,她语气认真的表示,「我与他已各自婚嫁,互不相干,以后二哥别在我面前提这人。我既嫁给了王爷,已是他的妻子,今后我会一心一意的待他。」
杜靖见她似是真想通了,也没再多疑,一心为小妹感到高兴,颔首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了。」解了心中的疑惑,便与妹妹走了回去。
正好杜纬与君连笙提起坠马之事「王爷派人调查后,发现那臀头是被人动了手,才会坠马,那可查到是谁动的手?」
君连笙摇头,「还未查到。」
「王爷近来可是得罪了什么人?」杜纬再问。
君连笙答了句,「近来我只向皇上举发邵中德贪赃柱法之事。」是谁暗中对他的坐骑动的手脚,显而易见,不过邵中德还没那能耐把手伸得这么长,这事八事是莲妃暗中主使。
「邵中德是莲妃的父亲……」说到这儿,因牵涉到后宫妃嫔,杜纬谨慎的打住话。
听到这里,杜靖直率的开口,「莫不是那莲妃想替她父亲报仇,所以才命人暗中对你的马动了手?」
杜纬呵斥了弟弟一句,「二弟慎言。」
君连笙也说道:「这事没证据,是谁所为暂时还不得而知。」说完,他看向朝他走来的杜紫芯,眸里漾出一抹柔她甜笑著望著他,走过去在他身畔坐下。
两人眼神之间传递著的缠绵情意,掩都掩不住。
杜纬在一旁静观,虽不知两人是在何时情投意合,但不管如何,如今亲眼见到妹妹与妹婿这般恩爱,总是好事。
「在查出那主使者前,王爷近日可要当心点。」杜纬提醒了他一句。
君连笙颔首,接著再与他们叙了会儿话,杜氏兄弟才告辞离去。
他们离开后,杜紫芯将适才对二哥所说的话告诉他。
「我要是不说个理由,怕二哥继续问个没完没了,所以只好编出你早已倾心于我的借口来,你不会生气吧?」说完,她小心翼翼地望著他。
君连笙摇头,怜宠的将她揽进怀里,「你也不算骗他,我确实早倾心于你。」只是他倾心之人是现下的杜紫芯,而非以前那个杜紫芯。
她亲的搂著他的腰,觉得此时的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了。
君连笙因坠马之事,告了三天的伤假在府里休养。
这三天里,王府里的下人都快被自家王爷与王妃闪瞎了眼,两人形影不离,出双入对,那浓情蜜意飘得整座府里都嗅得到。
爱里两位主子如此和美恩爱自然是好事,可教他们好奇的是,王爷坠马受伤的那一晚,王妃究竟在寝房里对王爷做了什么,让王爷清醒之后一改过去的冷淡,对她眷宠有加。
甚至有人偷偷怀疑,莫不是王妃对王爷暗由下了什么蛊,只不过这种事没凭没据,没人敢说出来。
倒是后来传出原来王爷早就心悦王妃,只是因著某种误会,王爷先前才会冷落王妃,在王妃亲自照顾王爷一晚后,已解开那误会,如今两人之间再无芥蒂,自然恩爱和睦。
而记起以前所有的事,又与君连笙相认后,杜紫芯心中充满了情意,不再满心嗔恨,逐渐回复本性。
这日晌午,两人坐在水榭里,喝著冰镇的果茶,边闲话家常,泰半都是杜紫芯说,君连笙安静的倾听。
「……我觉得那些读书人真是虚伪,一边嘴上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一边却又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她的嗓音柔柔雅雅的,不若以前那般清亮,但听在君连笙耳里仍觉悦耳,只要是蝶儿,不论她的嗓音变成怎么样,于他而言都是天籁。失而复得,他如今是百听不厌,何况她说的话总是十分有趣。
「还有哪,有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可又有人说有仇不报非君子,这不是很矛盾吗,有仇不报就不是君子,可不是君子又怎么做得了宰相呢?」
听到这儿,君连笙笑著回了她一句,「能做宰相之人未必就是君子。」
她托著腮睇望著他,「可宰相若不是君子,他能宽宏大量,让肚子里撑得了船吗?」
君连笙叉了块西瓜喂到她唇边,温笑道:「宰相并非个个都是胸襟宽大之人。」当今右相蔡龙就是个器量狭窄之人,年轻时被一名翰林学士嘲笑了句身量矮小,他怀恨在心,后来靠著皇后的关系成了右相后,就罗织了些罪名,把当初嘲笑他的那翰林学士给贬到最荒芜苦寒的边关去。
杜紫芯吃下西瓜,甜笑著偎在他怀里,「你说的没措,就像朝中那些官员也不是每个都是好官。」所以有像她那虚伪恶毒的父奈,还有像君连泗那般残暴的皇亲。
两人絮如叨叨的说著话时,有名下人前来禀告,宫里来了个太监替莲妃前来传召王妃进宫。
杜紫芯有些惊讶的与君连笙相觑一眼,莲妃是邵中德的女儿,也是她前生同父异母的妹妹,想起此人在她前生对她和娘多所欺凌,杜紫芯眼神顿时一冷。
莲妃突然在这时召见她,虽不知是何事,但多半不是什么好事。先前君连笙才举发了邵中德,随后不久他的坐骑便被动了手脚,虽没找到主使者,但他们心中皆怀疑是莲妃暗中命人所为。
「咱们先去问问那太监,莲妃传你进宫是何事?」君连笙牵起她的手,与她一块走往前厅见那太监。
进了厅里,君连笙直接询问道:「莲妃娘娘突召本王王妃进宫,公公可知是何事?」
那太监躬著身,语气恭敬的回答,「请王爷恕罪,这事娘娘没有交代,奴才也不知。」
君连笙再问:「这事皇后娘娘可知道?」皇后掌管中宫,后宫妃嫔若要召见外人进宫,须得请示皇后。
那太监颔首,「这事莲妃娘娘已禀了皇后娘娘,所以才让奴才拿著牌子出宫,还请王妃随奴才进宫见莲妃娘娘。」
明白这一趟是非进宫不可了,杜紫芯朝那太监表示,「我知道了,请公公暂等片刻,我换身衣裳就来。」说完,她与君连笙一块走出厅里。
君连笙不放心她独自一人进宫,嘱咐她,「待会我与你一块进宫,我会到御书房去见皇上,万一有什么事,你差个下人来通传一声。」
「嗯。」明白他是担心她,杜紫芯暖笑的颔首。
两人各自换好好衣裳,杜紫芯换了一身深紫色郡王妃的命妇服,君连笙也换上那身水蓝色的常服,穿上同样紫色的郡王袍服,两人一块随那太监进了宫。
到宫门口两人便分道而行,君连笙递了牌子求见,不久便被召进了御书房。此时君连尧才刚下朝不久,见到他进来,半嗔半笑的哼了句,「你不是受伤告假在府里休养,怎么跑到宫里来了?」
「臣是在府里休养,不过适才莲妃突然传召臣的王妃进宫,臣正好闲著,便送她进宫。想到已有三日没见到皇上,心中其是挂念,是以才求见皇上。」
君连尧笑斥,「你说这番话时,若是那脸上表情再真诚几分,说不得朕真信了你。」他接著若有所指的间:「你老实告诉朕,你同莲妃和邵家近来是怎么回事?」
莲妃这阵子没少在他跟前编派君连笙的不是,那些话他听听也就罢了,身为帝王,怕的是后宫勾结皇亲和朝臣,倒不怕妃子与皇亲或朝臣不和。
他只是好奇,这莲妃和邵家一直与君连笙相安无事,先前君连笙为何突然向他举发了邵中德,如今莲妃也与他不对盘,这其中发生了何事,让他们反目成仇?君连笙轻描淡写的回答:「举许是因先前臣举发了邵中德贪渎一事,而被邵家和莲妃记恨在心。」
「除此之外,真没其它?」君连尧怀疑的问。
「没有。」君连笙一如先前,什么都没有多透露。
「罢了,莲妃召你王妃进宫,多半是为了你先前举发她父亲之事,想发发牢骚,你也不用太担心。」说到这儿,君连尧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你进宫刚好,朕也有一事想问问你的看法。」
「不知皇上想问何事?」
「这穆亲王如今病情越发严重,眼下只是存拖著时辰,他手里掌握著南镇军,依你看,在他之后,那南镇军朕该交托给朝中哪个将领合适?」
这安南镇军之所以会落在穆亲王手上,是因当年边关告急,先皇遂将南镇军交给穆亲王指挥调度。
一个亲王手拥如此重兵,令他如芒在背,早想把这南镇军从穆亲王手中收回来,先前他有所忌惮不敢动手,可如今穆亲王只剩下一口气,他想趁此机会收回兵权,但接管的人选却是一件棘手的事。
君连笙这趟进宫,虽是为了自家王妃,但一边也是想借此面见皇上,伺机提南镇军之事,此时皇上先提了此事,倒省了他不少事。
他略一沉吟,回答道:「那支安南镇军在穆亲王手里长达三十年之久,那些将领泰半都是穆亲王一手带出来的心腹,如今一时之间要改派其他人接管,只怕有些将领会心有不服。」
「你是想让朕从南镇军的将领里挑选出一人接掌?」
君连笙摇头,「南镇军那些将士只信服骁勇善战的穆亲王,除了穆亲王外,那些将领里并没有人拥有足够的威望,能镇得住这支雄兵。」
听到这里,君连尧皱起眉,不解的问:「那你的意思是……」
君连笙答道:「倘若穆亲王一死,皇上就即刻派人接掌南镇军,只怕会让那些将士心寒,臣之意是其子君连泗过去曾跟随穆亲王出征过,他又是穆亲王之子,若是先让他代掌南镇军一段时日,再趁机派其他将领以辅佐之名跟随左右,慢慢分化其手中兵权,兴许皇上就能顺利收回南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