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这么得意,你老婆原谅你了?」杜克绍透过视讯,发出问题。
「指日可待。」辜承隆笑得合不拢嘴。如果不是林语洋含羞,硬要他回饭店,其实他不介意留在巧克力专卖店当助理。
「我是功臣之一吧!」
「替我向你老婆道谢。」因为明茱柔授意,法拉和安洁莉卡才愿意帮忙,否则他恐怕没有办法赖在店里一天。
「跟你比起来,我们帮的忙算小忙。你真的已经辞职?」
「关心一下老朋友好吗?我辞职这件事,上星期一就在美国的财经报导上披露,董事会都通过了。」
「你这么完美的处理马来厂的危机,董事会没有慰留?」
「他们原先以为我是被高薪挖角,还重拟了工作合约。」
「猎人头公司找上你媒合工作,应该不是业界传闻,他们随便打听也知道。如果等你铁了心要走才提红利这些,未免把你看扁了。」杜克绍嗤之以鼻。
「我该拿的从没少拿过。」辜承隆这两年结算拿走的红利高达一千九百六十万美元,这是亚洲业绩猛进后的合理报酬。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希望能和她过一段平淡的日子,结婚的前两年,她依了我的意思,心甘情愿的当我背后那个无声的女人,不论我做什么,她都全力支持,现在换我了。」
「啧啧啧,我真无法想象这些话是从你的嘴巴里讲出来。」
「语洋告诉我一件事,一件让我觉得很匪夷所思的事。」
「什么事?」
奔承隆认为杜克绍是医生,或许会明白语洋的状况,所以把她说的穿越时空一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坦白说,我不认为你老婆有精神方便的疾病,而她说的那段期间,她正好陷入重度昏迷,人有时候会因为潜意识的压力,在睡眠期间替自己催眠,让自己在清醒时认为已经完成或做过某件事情。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么我觉得你老婆真的爱惨你了。」
老天!他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行为竟然无形中产生这么大的压力,导致她在深度睡眠中催眠自己,用这种方法来安慰自己不要太在乎丈夫的绯闻,而他还一直以为她不在乎,所以不问。他怎么这么蠢?
「谢谢,我想你说得对,我们真的很幸福……」突然辜承隆心绪不宁,太阳穴剧烈疼痛。
「你怎么了?」杜克绍吓了一跳,发现辜承隆不对劲。
「我的头好痛。」
他的心怎么像被针扎?好痛!
难道是……语洋?
奔承隆立刻拿起无线电话,拨了巧克力专卖店的号码。
电话接通,是安洁莉卡。
「洋洋呢?她在吗?什么……下午请假?谢谢。」
难道真的是她出事?
不行,他不放心,要出门去找她。
「辜承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跟你多说,我要去找语洋。」他不理会杜克绍的抗议,直接关掉视讯电源。
林语洋站在车水马龙的大马路上,若有所思。其实只要往前踩一步,就什么都解决了。
这次会不会像之前那次,幸运的活下来?
幸运?或许未必。
一般人面对生死关头,难免千头万绪,有人甚至渴望再见心系的人一面,而她却什么都不求,毕竟见上一面又如何?当历史改变,她并不存在任何人的记忆里。
既然如此,见面只是徒惹心伤。
她其实可以选择放弃,为什么要拿生命作赌注?
昨夜的缠绵仿佛历历在目,她眷恋他的温柔,如果说面对他突然的告白完全不心动,是骗人的!毕竟她等待这么久。
只是为什么要捉弄她?如果他没有回头……不可能,爱这么深,她根本舍不得他委屈。
林语洋注意到前方高速行驶而来的货车,闭上双眼,往前一跨。
霎时,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尖锐声混合著尖叫,响彻云霄。
砰!撞击到车子的保险杆,林语洋顺势横飞。在遭黑色旋涡卷入前,她没有挣扎,只是平静的接受,不过好像听到熟悉的男声在大吼。
「语洋,不要!」
奔承隆正沿著香榭大道四处张望,安洁莉卡说她请假,刚离开,那么应该是在路上走才对。当他站在对面车道发现她时,原本还欣悦,却在发现她的意图后,全身血液倒流,四肢变得僵硬。
「车祸!」
「快叫救护车。」
货车司机冲下来,大吼:「是这女孩故意冲出来的!」
一名有医疗急救知识的女子连忙蹲,检视林语洋的状况。
「伤者大腿流血,必须先止血,谁可以提供皮带?」
一名老绅士连忙解下皮带,递到女子面前,「这给你。」
奔承隆奔到林语洋的身边,颤抖的双手抚上她苍白的脸颊,瘫软在地上的身躯就像破布娃娃,鲜血染红柏油路……怎么会这样?他才离开她身边不到四个小时。
「语洋,你不要跟我开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你睁开眼啊!」
她的嘴角泌出血丝,沾红他的指腹的同时,也染红了他的眼眶。
怎么会这样?
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而近,接著是金属声。
奔承隆什么都不管,紧紧握住林语洋发冷的小手。她不能再躺在地上,这样对身体不好。
他正准备要移动她,就让医护人员制止。
「先生,你先放开她。」
「不要!你们想做什么?」
他还来不及保护她,就有人压制住他,把她从他手里抢走,送上救护车。
不可以!
「该死!你们想做什么?放开她!」辜承隆饱击任何企图阻止他的人。
几名大汉挨了几下结实的拳头,好不容易才制服住奔承隆。
「先生,你冷静一点,我们只是要送她去医院,去医院找医生才有救!」
医生!奔承隆终于恢复理智,跟著坐上救护车。
途中,他用手机联络上杜克绍,希望利用他在医界的人脉,帮他找到最好的医生。
他不能失去语洋,不能!
「语洋,我在这里,你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
杜克绍跨国动用人脉,从英国聘请权威医生齐力为林语洋动手术,历时六个小时,终于宣告完美的结束。
奔承隆悬在半空中的心依然无法放下,尤其医生明明说手术很成功,但她在麻药退了后,却没有苏醒的迹象,已经三天,原本乐观判断的医生群也束手无策。
「她的情况如何?」辜承隆握著她的柔荑,三天来几乎没有离开病榻,原本俊逸的脸孔,挺拔的身躯,接连几天的心焚摧残,变得十分狼狈。
「我看过所有报告,显示的讯息都是病人的身体机能逐渐恢复。所以考克医生的判断没有错,可以拔掉所有外在的维生器,正常来说,她应该已经清醒才对。」杜克绍详细翻阅所有的检验报告和X光片。
在辜承隆的请托下,他风尘仆仆的赶来法国,没有稍作休息便来到医院,目前行李箱还放在门口,而亲亲老婆则留在台湾照顾身患癌症的母亲。
「但她就是没有醒啊!」
「如果今天再不醒,我考虑使用微量电流刺激她的脑细胞,你觉得呢?」
「有没有危险?」辜承隆神情坚毅的看著老友。
「全程由我操作,我保证如果中途有异,一定会停止》」杜克绍轻拍他的肩膀,知道面临生死关卡,要他放宽心是不可能的事。「你好好照顾自己,才三天,你瘦得夸张,千万不要她没醒,你却倒下来。你多为她著想,若是你倒下,教她怎么办?」
「我亲眼看见她踩进车道,仅仅距离不到几尺,却来不及阻止……她被车子撞到,弹飞数尺,我的四肢当下冻结,只能无助的吼叫。我恨死自己当时的无能为力!」辜承隆爬梳头发,让原本紊乱的黑发变得更加凌乱。「我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一直到看见安洁莉卡她们送来的杂志。她以为我辞职是对外说法,实际上是被董事会弹劾,再联想到她之前提过的改变历史……」
「你别一直钻牛角尖,你的自信呢?」杜克绍蹙起眉头,简直不敢相信向来谈笑间充满自信的辜承隆居然变成这样。
「我不想赌。」这是语洋的命,如果有个万一……他无法想象自己要怎么走下去。
难道这是上天给他的惩罚?给过机会,结果被他错放,所以决定要收回?
不行!他已经知道错了,努力想要修正。
「克绍,语洋会没事,对不对?」
他平静的询问让杜克绍心生警觉,马上严厉的说:「我以自己的执照和专业向你保证,她绝对会没事。」
「谢谢。」辜承隆突然向前倾,撞倒一旁的固定架。
杜克绍措手不及,等他撑住奔承隆时,辜承隆已经装上床脚,幸好只有额头红肿,他快速检查辜承隆的脉搏。
「发生什么事?」
两名护理人员因为听到巨响,赶紧跑进病房。
「再去推一张床来,帮他打葡萄糖补充体力,他只是体力不支。」杜克绍说。
「这……」
两名护理人员面面相觑。
这男人是谁?发号施令的口吻十分专业,但是她们不认识他。
「你们可以去请示约翰逊医生,告诉他,我是杜克绍。」他明白她们的顾虑。
约翰逊医生,他可是院长呢!
一名护理人员点头,跑去推床;另一人则回护理站,准备打电话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