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单恋指数6 第三章

半年匆匆过去,希壬态度些微改善,他能和家人交谈,偶尔,姑姑问他心事,他也乐意适度倾吐,但他的认定间,「家人」并不包括爷爷,他们像两只刺猬,随时为对方张扬棘剌。

然而他对点点有明显不同,或许是点点不怕他的冷脸,东黏西黏,硬是把温情塞给他,也或许是点点的热情天性叫人无法拒绝,总之,你可以常看见两人挂在一起,打打闹闹,替家里增添热闹。

这学期,钧璨正式在课余进入爷爷公司学习,而希壬怎么都不愿意。

他说忙,真的忙吗?大概吧,他忙著和众美女周旋,女人一个接一个,他不是牛郎,对女人,却比牛郎更专业。

「我讨厌你的女朋友。」这天,点点一进门便抛下包包,气鼓鼓指著希壬说话。

「她们惹火你?」希壬瞄她。

「对。」

往他身边沙发坠下,可怜的弹簧,上帝会为你开启另一扇窗。

「哪一个惹你?」

「鼻孔很大那一个。」她用拇指、食指圈出两个夸张鼻孔。

「她做了什么?」他失笑。

「她打喷涕的时候有蝙蝠飞出来,流出来的鼻涕会造成洪水泛滥,生气的时候,呼出来的气体会变成飓风危害全人类。」是啦是啦,她不就事论事,而是做人身攻击。

「你干脆说,她抬头的时候可以看见她的脑浆。」希壬比她更刻薄。

「错,她的脑浆太少,要用显微镜才观察得到。」

点点青出于蓝,嘴巴和希壬一样尖酸。

「好吧,下次我不和她约会。」他答得干脆。

什么?这么简单就说服他,她不过嫌弃两声,希壬就放弃和她约会,那……再试试别人。

「我也不喜欢画紫色眼影那个。」她用食指将自己的眉角往上掀。

「你说的是Joanna?」

「对。」

「她哪里不对?」希壬奇怪,几时起,她对他的女朋友那么有意见?

「她的腿像鸵鸟那么长,一走路就尘烟弥漫,害后面的人找不到方向,而且她的紫色眼影不环保。」

「不环保?」她把他弄糊涂了。

「蝴蝶蜜蜂误以为那是紫色郁金香,飞过去,不小心会让她的厚眼皮夹成动物性果酱。」

紫色郁金香?

Joanna若知道点点这样夸张她的眼袋,肯定火冒三丈,紫色郁金香马上变成紫色猪笼草,一口把小肥猪吞进胃袋。

不过,他没反对她。

「好吧,我把她从女友名单中消除。」说到做到,他拿出手机,把Joanna的号码消除。

哇,太有成就啦,点点再接再厉:「那个‘去年一滴相思泪,至今流不到腮边’的长脸Jane呢?」

「脸长碍到你?」

「我每次要看她的眼楮,由下往上,整整花三十秒才找得到,我站在山脚下,要找到富士山上的雪景都不必花这么多时间。」

「谁叫你没事去找她的眼楮?」希壬咯咯笑开。

「对话时,正视对方眼楮是种礼貌。」

哦哦,那么背后批评人,肯定是礼貌中的礼貌。「那不是她的错,谁教你那么矮。」

「错在她脸长好不好,她的粉饼刷两次就要换新粉蕊。」

「她的粉蕊又不必你花钱。」他反驳。

「可她的脸长会造成小灰的情绪困扰。」点点义正词严。

小灰是家里养的马匹,性情温驯,点点常骑它在园里绕。

「Jane的脸欺负到小灰?」他不解。

「对,小灰以为自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最特殊的长脸动物,Jane的出现会伤害它脆弱的自尊心。」

「小灰看见Jane会自尊心受损,那它看见长吻鳄时,怎么办?」希壬反问。

「门房伯伯不会放长吻鳄进来,但你会把Jane带进来啊!」

「好吧,我不约她。」再一次,他删除名单。

多次成功造成点点的自我膨胀,她觉得再多的不合理要求,他都会答应。

贝住他的手臂,把头靠近他的颈窝里,甜甜的声音、软软的要求,她说:「希壬哥,你可不可以别交那么多女朋友?」

「为什么不?」他看她一眼。

「她们出现,爷爷很生气……」

希壬打断她,脸色转为凝重。「你来当老头子的说客?」

「不是。」

才怪,希王推开她的猪脑袋。

点点不允,硬把头凑上去,「我讨厌她们和你那么靠近,好像你才是她们的希壬哥,不是我的希壬哥,你怎么可以对她们比对我好,我们才是家人啊!」

希王的嘴角浮出笑意,姑且将她的不平解释为妒忌。

「我保证以后一定替你找个好大嫂,现在,你只当我的希壬哥就好,行不行?」

他还是不答,但笑意旷大。

「希壬哥,我鼻子过敏,Tami的香水会让我打喷嚏……希壬哥,我有视觉障碍,Amy的浓妆会害我短暂性失明……我常作恶梦,校医说,太多的女生会诱发青少女的精神分裂症……」

接下来,她无厘头的说词,他半句都没应答,只是笑著,长长的嘴角往上勾,偶尔憋不住的眼角跳动。

不过,这次之后,他再没让其他女人进门。

此次交手,点点知道,她可以对希壬无限制要求,于是软土深掘,她一吋一吋往下挖。

敝的是,每次的要求成功,她得到的不是胜利成就,而是幸福喜乐;更怪的是希壬,他无条件为点点配合,且配合得心平心安,他喜欢这份平安,于是,乐意配合。

***独家制作***bbs.***

点点倒楣到爆点。

她从树上摔下来,虽没伤筋动骨,却弄出一大片擦伤,她躺在床上有一声没一声哀哀叫,不敢四处移动。

躺在床上能做什么?

幻想,幻想穿著新娘礼服嫁给钧璨哥,钧璨哥很温柔,他会爱她,就像她爱他一样多。对咩,他们是一见钟情啊。

当当当当……点点要嫁给……咦?她的新郎怎么变成希壬哥!

猛地摇头,在她努力甩掉希壬同时,希壬冲进门。

他的脸很臭,二话不说,抓起她的棉被往上掀。

啊!点点尖叫,来不及掩住……那个。

她穿著短洋装,在棉被下磨蹭老半天,裙摆老早滑到腰部,他拉开被子,看见的是她的粉红小内裤,和大腿小腿上的惨不忍睹。

「爱爬树不会穿长裤吗?你有没有大脑?要是腿摔断,以后变成长短腿,看你怎么爬树!」他对她吼叫。

很尴尬ㄋㄋㄟ,穿小内裤听人训话,两条腿夹得再紧,都没办法自在。

「希壬哥,你再骂十分钟吧,到时历史重演,我将回到早上八点半,在无聊得想跳楼之前,我保证,一定会认真考虑,要不要去爬树,把自己摔个半死。」点点拐弯提醒,他的吼叫纯属马后炮,半点效用都没有。

安静了,很好!点点成功制止他的唠叨。

「现在躺在床上,就不无聊了?」他冷冷问她。

「还是无聊啊,只是没力气去爬树了。」

「白痴。」他伸张五指,用力在她的头上胡乱揉,有泄恨意味。

「你背我到花园走走,好不?」她软声央求。

「你是擦伤又不是骨折。」

「很痛呢,走那么远,我会昏倒休克。」她用委屈的食指,指指委屈伤了。

「走路痛,不会用爬的?」他没好气答。

「我又不是爬虫类……希壬哥,我昨天读到一本很荒谬的书哦,你相信人类是由爬虫类变的吗?」

话题转开一百八十度,她要转掉他的不爽快。

「哪里荒谬?」这是真理,不必怀疑。

「我说的是‘爬虫类’,用肚皮贴在地上那种耶!」她加强口气。

「我很清楚什么叫作爬虫类。」他皮笑肉不笑。

「怎么可能?当初老师要我们相信人类是从猴子演变而来,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了,现在居然要我相信,我的血液和鳄鱼有关系!?啧啧。」她露出恶心表情。

「这是达尔文在加拉巴哥斯群岛进行了物种观察后,所提出来的进化论。」生物天才踫到生物白痴,光解说都累得紧。

「达尔文要是到菲律宾群岛做研究,或许会提出新论点来推翻进化论。」点点反辩。

「近一百年来,考古学家从世界各地挖出许多化石,逐一证明达尔文的理论是正确的,而这些证据散播在亚洲、欧洲……遍及全世界。」他试著说服她。

「不可能出错吗?几千年前,最聪明的智者相信水灾地震是老天爷在发脾气;几百年前,最厉害的科学家认为地球是宇宙中心;而几十年前,没有人相信人口会快速成长到地球无法负荷;也许再过几百年,会有个聪明的科学家挺身推翻达尔文,说人类就是人类,不是爬虫类或猿猴进化而来。」

点点洋洋洒洒说一大篇,希壬听进去了,他发现,她的逻辑不坏。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说服你了吗?」

他不答,盯著她,想象她不是那么笨。

点点爽到爆,她不但成功转移他的怒气,还用白痴论点来推翻天才说。

她捧腹大笑。「哈、哈、哈!我居然说服最聪明的希壬哥?点点,你是最聪明的女生,以后,我要研究出比达尔文厉害十倍的‘退化论’。」

她的自我膨胀教人无奈。

「我要打电话告诉钧璨哥,说我辩赢你了,我要告诉姑姑,我比你聪明,哈哈哈……」她的得意越来越过头。

她才拿起电话,希壬便打断她:「你到底要不要去花园?」

「我要。」点点连声嚷。

希壬坐到床沿,她忘记自己穿的还是短裙洋装,忘记脚伤的疼痛度一样,她跳上他的背,让他捧著自己的小屁屁往楼下走,而粉红色内裤随著他规律步伐,一隐一现。

贝住他的脖子,脸贴在他发间,他的头发乌黑柔顺,比许多女生的头发更美,他的身体很香,是让人舒服的麝香味,和男同学身上的汗臭天差地远。

她想,她很喜欢、很喜欢他。

他想,背著她一路走,不停歇。

他们以为这条路很远,会走到天涯、走入海角,走尽两人的一生,哪里知道,青春有限。

她拨开他头发,把脸贴在他脖子上面,眯眼,汲取他颈间温度,瞬地,他的脸炸成番红花,心跳失速。

再漂亮的女孩都没本事紊乱他的呼吸,怎地,胖点点有此魅力?

念头一闪而过,下一秒,点点的声音拉回他的注意力,然后,希壬笑容扩大。

因为她说:「我喜欢受伤,受伤希壬哥才会背我。」

他们并肩坐在木椅上,徐徐微风吹拂,懒懒的她懒懒地靠在他怀间,他的胸膛和他的背一样宽广舒适。

他的手指优雅修长,轻轻顺、慢慢滑,将她的头发织成长辫,簪上一朵鲜嫩玫瑰,那是他送的花,不是钧璨偏爱的桂花香。

「希壬哥,我能不能申请你和钧璨哥的学校?」她懒洋洋问,不是太认真。

「很难。」他实话实说。

「你和钧璨哥的说法一模一样,我怎么做才能像你们一样聪明?」她不明白,人类资质怎么高低相差那么多。

他扫她一眼,抓起她的手,凹出胜利的V字型,说:「把你的食指中指分开成两眼宽度,对著自己眼楮往里用力戳刺,你的手指就能顺利进入大脑中枢,然后,顺时钟方向转三圈、逆时钟方向转五圈,脑浆经过手指充分搅拌之后,你就能和我们一样聪明。」

「你在开玩笑?」点点斜眉。

废话,当然是开玩笑。「你的脑袋只装得下食物,怎能变聪明?」他触触她的发,莞尔说。

点点听懂了,他指她的脑浆使用率太低。

「或者,我别念大学。」她咬咬指甲说。

「不念大学要做什么?」

「结婚啊,反正钧璨哥要娶我。」她说得理所当然。

嫁给钧璨那根木头?

他几时关心过她?她饿到在沙发上乱滚,他连替她煮碗泡面都不肯;不管是生日、情人节或圣诞节,他从没对她认真,她的礼物要过一遍又一遍,还得逼他把礼物做成记录重点,交代管家太太去准备。试问,嫁这种无心男人,有幸福可言?

「你怎知,钧璨想娶你?」

心扯两下,对这议题,他极不愿踫触,即使他早从点点、长辈口里,听过千百次,知道她早晚会成为钧璨的新娘。

「我们说好啦。」这是两人约定,在钧璨病榻前。

「为什么想嫁给钧璨?」

「因为我们一见钟情呀。」点点想起那个初见面的下午,兴奋。

是吗,一见钟情?希壬脸色刷白。

「嫁给钧璨哥后,我要拿著结婚照四处跟同学炫耀:‘来哦,看清楚,他是我老公,我不必饿肚皮、不必把自己放到竹竿上晒咸鱼,就能以二十八吋的粗腰围,轻松拐到好老公,所以同胞们,丢掉沙拉吧,喜欢二十八腰比喜欢十八腰的男人更可靠。’希壬哥……」

「做什么?」他的口气加了两分凶恶。

「你喜欢二十八腰还是十八腰的女生?你是外貌协会会员吗?」她想证明希壬和钧璨都是可靠男人,没想到,他编派自己不可靠。

「当然,我的女朋友要绝对绝对的高,不能像你这种冬瓜梨形人,而且要五官分明,不能像你,胖到五官糊在一起。再来,要够瘦,十八腰、十九腰都能接受,超过二十腰的女人别到我面前走秀,那会让我联想到馊水桶。最重要的是,要够聪明,能申请得上长春藤名校奖学金,不能只会做面包,就四处夸耀。」

「我就知道。」沉下脸,她闷声回应。

「知道什么?」

知道他对她想嫁给钧璨这事反感?知道她想嫁钧璨的理由很烂?还是知道,如果他乐意,他也可以让她拿著照片四处炫耀?

「知道你不像钧璨哥对我那么好。」

说什么鬼话?

般清楚,她饿肚子时,是谁替她偷渡食物?她受伤时,是谁当她的人肉轮椅?她掉泪时,谁的衣服给她当临时抹布?

「钧璨哥从不讽刺我,他总是温柔对我说话。」点点伸出指头,细数钧璨的优点。

那叫作矫情虚伪,不是温柔体贴。

「钧璨哥从不骂我,他总是假装没看见我做错。」她扳开第二根指头。

那叫作漠不关心,不是宽容善解。

「钧璨哥为我好,坚持不替我偷食物,其实他是痛在心底口难开。」

所以,他是笨蛋,割肉喂鹰,老鹰还嫌肉味太腥。

「我害怕的时候,他不抱我,是为了训练我的勇气。」

所以,她作恶梦跑到他房里,出让床铺陪她到天亮的宋希壬是小人,目的在于摧毁她的胆识?

气闷,他站起来,调头离开,不让她看见他的铁青脸色,生怕再多待一秒钟,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真会伸出食指中指搅烂她的脑浆。

「希壬哥,你要去哪里?」她扯住他的裤子问。

没去哪里,他要留她一个人在这里训练勇气,拨开她的手,他迳自往前走。

「希壬哥……」

他假装没听到,继续往屋子走去。

「希……唉,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

点点苦了脸,好烦。

烦什么?烦希壬哥不如钧璨哥喜欢她,也烦他突如其来的脾气,将她独自留在这里,她讨厌「一个人」、憎恶「一个人」,她想要牵著他的手,不爱一个人。

风吹开刘海,发间的玫瑰花香飘散,再加点油,希壬哥会慢慢喜欢她吗?

鲁钝的点点看不见希壬的心,而希壬被她的笨弄得很闷,他们都不喜欢三角关系,却没想过,他们从来都不是三角,只是单单纯纯的直线。

她对他,是什么心态?妹妹对大哥哥?

他的女友满街跑,说不定凑在一处,还能凑出亲戚关系,身边那么多女子环绕,照理说,他对女人的心理应该很清晰,只是,骂他懒吧,他连交往中的女人都懒得费心机。

所以他不知道女人和男人的差别在哪里,也因此,点点的心情,他永远抓不住。

点点黏他的次数比黏钧璨多,可她说一见钟情注定了她和钧璨的命运。

点点有心事只会告诉他,可她说爱钧璨比爱任何男人多。

点点在他床上睡得安适甜美,她抱他、亲他,说他的怀里是最让她心安的避风港。可她居然舍弃避风港,想嫁给钧璨——一个连让她开心都懒惰的男人。

点点问希壬,男人女人的饭要怎么炒?他说,可以无条件亲身指导,她笑红了脸说,不行,钧璨才是她的实验对象。

试问,当女人嘴巴和行为表现分歧时,你该相信她的语言或肢体动作?

希壬犹豫很久,决定相信她的语言,因为他相信,点点太笨,笨到连说谎都不会。

最后,他下定论——她喜欢自己,却爱钧璨。

***独家制作***bbs.***

接连两个月,二奶奶心脏病发作次数密集,出院入院,弄得人仰马翻,而这个月,二奶奶几乎没离开过医院了。

这事在全家人心底埋下隐忧,家人和二奶奶自己都明白,时间不多了。

半夜,点点自恶梦中惊醒,直觉地,赤脚往希壬房间走去。

没敲门,她打开门往里走,这是她的习惯,就像希壬为了她不时大驾光临,习惯不锁门一般。

「怎么了?做梦?」希壬还在忙,推开椅子迎向她。

「对。」

她二话不说投入希壬怀里,抱他紧紧。

回抱她,亲亲她的头发和额头,他浅笑问:「这回,饿得很凶吗?」

点点的梦几乎和食物有关,她说让爷爷奶奶收养之前,从没吃饱过,对于童年的唯一印象是饥饿,「饿梦」追了她很多年才停止,而在奶奶为她量身打造的减肥计划问,恶梦重回。

为了不让她被恶梦吓醒,他刻意在睡前喂饱她,但成效不大,他想,也许饥饿早已深入她的潜意识。

点点在他胸口处啜泣,希壬的心情也糟,莫名心慌袭上,跳不停的眼皮,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我去替你煮东西吃?」他揉揉她的发,低身,对她说。

「我不是梦见肚子饿。」她抬头,可怜兮兮。

「那你梦见什么?」

「我梦见二奶奶跟我说再见。」喉咙哽咽,她索性放声大哭。

奶奶的病也让点点焦虑?

加了力道拥抱她,他在她头顶叹气,时间真的到了吗?这一天,他等过很久,久到以为永远不会来临,可这回……隐约心惊。

「我叫二奶奶别走,她只是笑著,越飘越远。」梦境太真实,真实得她恐慌。

眼皮又跳几下,她的梦和他的心焦一样无解。

「希壬哥,二奶奶要我转告你,帮帮爷爷,别和他针锋相对,爷爷很老了……希壬哥,我们去医院看二奶奶好不好?」

「太晚了,医院谢绝访客,明天一大早,我带你去。」

「一大早吗?」

「对,你醒来,我们就出发。」

「好。」

「现在好好睡觉,才有精神照顾奶奶。」希壬打横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他躺到她身边,拉高棉被,盖起两人。

点点在棉被底下找到希壬的手,握住,拉到胸口处,抱紧。

「明天,我要说很多冷笑话给二奶奶听。」她侧脸对他说。

「好。」

「我要带只果给她。」

「好。」

「二奶奶想听邓丽君的歌,我不知道谁是邓丽君,你陪我去买CD。」

「好。」都好,只要她和奶奶开心,做什么都行。

「希壬哥……」

「什么?」

「我希望二奶奶健康,希望你快乐,希望永远和你在一起,不要分开。」

「好。」他轻轻拉开嘴唇,在漆黑的夜里,他喜欢她的「希望」。

「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对我好?」

「不记得了。」他对她好过无数回合,怎记得哪个是第一次。

「你给我一条香蕉。」

傍她香蕉,有吗?

噢!想起来了,他觉得香蕉是种猥亵暧昧的食物,从来不踫,那天姑姑给了他一条,他不好意思丢掉,点点从身边走过,想也没想,他把香蕉丢给她,反正她是家里的大型厨余桶,吞再多垃圾也不担心饱和。

「嗯。」希壬偷笑,头低低,把额头和她的靠在一起。

奇怪吧,她进屋,不过短短几分钟,竟将他整夜的心神不宁镇压,原来她的体重拿来压人、镇定神经都好用。

「我舍不得吃,顺手放在椅子上,要去找纸盒来包装。」

舍不得吃?怎么可能?那是食物、是她最匮乏的东西,她怎会想装纸盒却不装进肚子里?

因为那是他送的?小小靶动涌上,她在乎他,他明了。

「等我找到纸盒回客厅时,看见何婶的大正压在香蕉身体上,啊!我尖叫、她也尖叫……」再想到那刻,点点仍忍不住想笑。

可怜的香蕉,愿它安息。希壬大笑。

「我哭丧脸,拿来针线,缝了快一个小时,才把香蕉缝回原样。」

还能缝回原样?她太厉害。

「说实话,没有完全变成原来的样子,还差一点点。」她捏起拇指食指,做出「一小点」。

「干嘛缝,为什么不扔掉?」

只有笨蛋才会缝香蕉,希壬弯弯手肘,将笨蛋搂进怀间。

「怎么可以,那是你送给我的!李叔帮香蕉上了厚厚的亮光漆,我把它放在化妆台上,现在还很漂亮呢。」

不过是一条香蕉,但她的针线情让他感动莫名。

「希壬哥……」

「嗯。」他喜欢她轻唤希壬哥。

「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知道。」也知道她的喜欢和爱不一样。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点点说得真诚。

「我知道。」也知道她很笨,笨到不懂婚姻会把她和另一个男人绑在一起,届时,她不能「一直陪在他身边」。

「你伤心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努力安慰你。」

「好。」

「你孤单的时候,一定要找我,我会抱住你,让你知道我也有肩膀。」

「好。」

她想当他的依靠?希壬浅浅笑开,够了,这样就好。

「你掉眼泪的时候,不要害羞,我有很多香水面纸可以送给你。」

「好。」

「如果、如果……」她踌躇。

「如果什么?」

「如果二奶奶不能陪你了,你要记得,我在这里。」终于,憋了整晚的话,让她说出口。

他听懂她的忧心,微笑,他趴到她身上,把头埋进她颈间,紧紧拥抱。

无预警地,门被推开,奶奶闯进来。

「希壬,快到医院去,你奶奶情况危急……」

但当她看见床上拥抱的两人时,饺接的话断掉,瞠目结舌。

怎么会……

***独家制作***bbs.***

奶奶往生,希壬变了个人,他正式加入爷爷的公司,拚命念书工作,好像这样才能消耗全副精力,才能让他在夜里得到短暂安宁。

他的转变让点点不安,暑假后,她要升大学了,同学们忙著找宿舍、拜访新学校新教授,点点无心照管那些,成天跟在希壬后面。

偶尔她抱抱希壬,告诉他:「我在这边。」

偶尔她趴到他肩上,提醒他:「累的话,我的肩膀可以外借。」

偶尔她买来炸鸡,拿鸡腿在他面前跳康康舞,偶尔她泛著泪水对他说:「你瘦了,我很担心。」

点点安慰人的方式很拙劣,可是每次都成功,成功安抚他的心情,成功在谷底替他铺上柔软草皮,所以,他坠落却没受伤,他悲哀却仍然能够挺立。

点点的关心太过分,明显到爷爷奶奶知道她不对。

但他们不能说什么,希壬毕竟刚失去亲人,需要有人相陪,而点点是最佳人选。

于是,他们任著点点挂在希壬身上,同进同出、同饮同榻而眠,他们相信点点仍然天真、相信希壬懂得节制行为,也相信两人不至于发生不伦。

他们只是好兄妹。这话,点点保证过无数遍。

可是,这样下去好吗?

奶奶忧心忡忡,她和希壬的祖母为了一个男人痛苦,她不希望同样的事发生在钧璨和希壬身上。几经考量后,她在开学前夕,找来点点深谈。

这一谈,谈出点点不要的未来,也谈得她辗转难眠。

清晨,希壬踏出房间。

他敲开点点房门,挂著熊猫眼的她穿著卡通睡衣,头发乱蓬蓬。

「昨天没睡好?」

他揉揉她的发,奇怪,睡不好怎不上门,他的床从没拒绝过她的身材。

点点嘟嘴,她是没睡好,数一整夜的牛羊鸡猪加上马和骆驼,还是睡不著。

她吸鼻水,强忍喉咙痛,勉强开口:「希壬哥,我给你写了张单子,你要照单子去做。」

只是单子?一二三四五……她根本写了一整份报告,希壬打开,翻两页。

早餐没时间吃,可以提早五分钟告诉何婶,她会帮忙准备外带早餐。

秘书小姐请你吃午餐的时候,不可以说等一下,因为每次说完等一下,就会等到忘记吃。

一天要喝足十杯开水,开水可以加的东西是:蜂蜜、水果醋、新鲜果汁、茶叶(记得别喝热的,喝冷泡荼比较好)。

开水不可加的东西有:咖啡、糖、奶油球。

这份像报告又不像报告的东西看得他满头雾水,扬扬「单子」,他问:「这是什么?」

「要提醒你的事啊!你头脑不好,常忘东忘西。」

被白痴说头脑不好?他要不要去撞墙?

摊手,希壬说:「说吧,有什么事是我需要知道的?」

他一问,她眼眶红翻天,抓住他西装下摆,死命咬唇。

「傻瓜,哭又不能解决问题。」大手揽过,他将她纳入胸口,那里有个不错用的港口,很适合收容泪水。

她哭五分钟,半句话都不讲,他才感觉事情大条。

「点点。」

希壬首调上扬,以他们的熟悉度,她该很清楚,他有脾气了。

「不要骂我,我很可怜。」她哽咽啜泣。

是啊,她够可怜了,勉强吞下脾气,他亲亲她额头。「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要从哪里著手帮忙。」

「你帮不了我。」

「对我这么没信心?」他推开点点,捧起她的脸,为她拭泪。

「不是没信心,是真的不可以。希壬哥……你一定要记得,以后要早点上床,不可以等我来找你,才睡得著。」

什么叫作「不可以等我来找你,才睡得著」?颠倒因果了,应该改成「她来,打断他的工作,逼得他不得不陪她睡觉」。

但他摇头,相信她不好受。

「以后少买垃圾食物,我不能再帮你吃了,炸鸡偶尔吃可以,吃太多会伤身体。」点点又说。

她帮他吃?有没有弄错?算了,话听到这里,他多少听出端倪——她要离开了。

「大学申请下来?新学校离家里很远?」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很远,嗯,好远好远。她猛点头。

他轻笑。

长长的手臂圈住她,又抱、又拍、又摇,轻晃著她的身子。有什么关系呢?假日就可以回家,怎哭得生离死别,又不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真不舍的话,他也可以去看她,陪她过节度假。

「爷爷奶奶要我到台湾念书。」答案揭晓,她又哭出一公升眼泪。

「什么?台湾!」希壬惊讶。

怎么可能?点点的中文除了说,阅读都有困难。

「奶奶说我不独立,将来怎么嫁给钧璨哥,她要我到台湾念书,说等我大学毕业,才能变成成熟女人。」

台湾,那是什么蛮荒可怕的地方啊?老师没教过,地图上小到找不到,她得飞十六个小时才飞得到啊!

大奶奶的理由太牵强,希壬沉吟不语。

是那日吧,她看见点点在他床上,慌张失措。希壬以为爷爷会找他谈,然日子一天天过去,他逐渐淡忘,没想到,爷爷还是出招了,对象是毫无招架力的点点。

他们想分开他和点点,他们的过度亲密让人担心了,是吗?

「你不想离开的话,我去找老头子说。」问题在他,由他来担。

「别说,爷爷连学校都打点好了。」这趟,她非走不可。

「你可以反对,不必一味乖巧顺从。」

「不行,爷爷奶奶对我那么好,怎能不听话?我只是不想离开你,希壬哥,我好怕。」瘪嘴,泪珠又沿著脸颊翻落。

「怕的话就留下,我代替你去台湾。」

他的宠溺让她破泣而笑。「你变傻了,是我要学独立,又不是你。何况爷爷才提了一大堆栽培你的计划,怎能让爷爷失望?」

「独立?」他冷哼一声。

「希壬哥……」

深吸气,他盯住她,思索半晌后,凝声问:「最后问一次,你真的很想嫁给钧璨吗?」

傍个不一样的答案吧,她给了,他便带她远走高飞,便尽全力为她架起两人世界,不管有没有丰富家产,他都不会教她吃苦头。他会维护她,一如从前;他会照顾她,比以往更甚;他会教导她爱上自己,一天比一天更深。

只要她给个不同答案!

「当然,这种事怎能随便乱改,我是一定要嫁给他的。」这是她的多年认知啊!

她的答案令希壬失望,好吧,她既然一定要嫁给钧璨,那么分开势在必行,他们必须厘清两人关系,别继续暧昧不明。

背脊僵硬,表情冷酷,他强抑胸口苦楚,咬牙说:「既然如此,你就去台湾学独立吧。」

硬生生将她从怀中推开,希壬强逼自己放手。

点点望住希壬的背影,为什么他背影看起来那么哀愁,他受伤了吗?为了什么?

她不懂。

推荐阅读:
恶魔的新娘 温恋区 四分三十三秒 甘家大少超难搞 傻傻爱 云雨狂情 柔情的陷阱 痴情花嫁曲 青春之葬 贪欢大亨 小气王子豪气爱 笑公子
相邻推荐:
锦绣侯门教官脔到她哭H粗话H傻子的春天无乱码猛烈的抽插她丰满白嫩后面薛明扬(H)肉小黄文我征服了好友麻麻美妇堕落血天使总裁1v1小受总裁的野蛮女佣红杏俱乐部瑾年绝恋醉流苏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