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篱醒来时头昏沉沉的,还有点痛。
张开眼,她瞪著红色的布料发呆,一时想不起自己房间怎么会有这么艳丽的布置。
她翻了个身,却对上一张好看的脸蛋,差点惊叫出声。
天哪,是霍济格!
她跟霍济格躺在一张床上?她惊惶地起身,发现自己身上只穿著一件单薄的贴身单衣,问题在于这件单衣不是她的!
她的记忆回到她为了逃避他的追问而装醉,然后他吻了她,然后就……就不记得了!
「霍济格!」她吼著拍了那平静的睡脸一记。「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你……你跟我睡在一起?」莫非他真的是个之徒?
霍济格兰兰地张开眼,其实从她醒来动了第一下时,他就醒了。
只是这小泵娘昨夜折腾了他,他也不想让她太好过。她装醉就这样睡去,受折磨的可是他,看著她那无邪美丽的睡颜,他真的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若不是怕把她一人仍在春香楼不妥,他也不回就这样跟她窝了一夜。
「为什么我要告诉你?昨天跟著我进春香楼的人又不是我,为什么睡在这里,你应该比我清楚。」他一敛镇静地起身,棉被往下滑,露出他光果的胸膛。
「啊!」她惊呼一声拍了他胸膛一记,却在手踫到他肌肤的同时,脸蛋整个胀红。
他没有跟她怎样吧?虽然她身上穿著不知道哪来的单衣,他的上半身是光果的,但她的身子没什么不适,应该……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她该知道却不知道的事情吧?
「想问我昨晚发生什么事了?」他好笑地看著她眼底的惶恐。「只要你乖乖交代跟踪我的意图,我就说给你听。」
「无耻!」她骂道,随即赶紧起身,抓过旁边的衣物不断往身上套。结果套了半天才发现袍子太宽太长,根本就不是她的衣物。「霍济格,我的衣服呢?」
「你抓著我的衣服问你的衣服,这真是有趣。」他接过她手里的衣物,起身套上,非常缓慢地在她面前穿戴起来。
她懊恼地瞪著他,终于发现旁边有一套女装,赶紧拿了过来,拉下窗帘躲进去换衣服。
等她满脸羞愤地下床,他已经穿戴整齐在桌边喝茶了。
「天快亮了,不吃点早膳再回家吗?」他还非常悠闲地问。
「什么?天快亮了?!」她惊慌地跑到窗边打开窗子,岭现天色微微发亮,恐怕他说的是真的。「我睡了一夜?你怎么不叫醒我?万一家里有人发现我没回去,岂不是要闹翻了吗?块,我得快点溜回去。」
她想到他在皇太后花园那左拥右抱的模样,开始相信他确实是个风流的家伙,瞧他刚刚醒来的模样,一点都不慌张。莫非他时常在姑娘家床上醒来?想到此她又咬牙切齿了。
她怎么会偷鸡不著蚀把米?既没抓到他的把柄,还把自己的清白赔上了,这就算了,万一被家人发现她一夜未归,事情就很难了了。
「你睡得那么熟,我怎么叫你?还是你宁愿我扛著你把你送回殷家?」他看到她紧张地团团转,赶紧伸手按住她肩膀。「别急,我送你。」
「怎么能不急?」她跺跺脚。
他伸手牵起她的手,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她被他拖著走,虽然不情愿,却不得不说他比她熟门熟路。但等下到一楼,她正想从春香楼大门出去时,他拉住她。
「走这边比较快。」他低声说。
她犹豫一下,只好跟著他走。他带著她从春香楼的后门出去,一出了后门就是一条窄巷,他推开巷子那头红色的后门,带著她走进那栋宅子。
「你怎么随便进人家屋子?」她诧异地问。
霍济格没有回答,只带著她在宅子里穿了又穿,最后却从一个她很熟悉地大厅穿了出去。
「这是……这里是天下船运!」她来过几趟,自然认识这个大厅。
原来春香楼的后门可以对到天下船运总舵的后门!
所以他每次都是从春香楼来到天下船运的吗?这是出于他的设计,还是巧合,她对这男人的好奇心又起,直想追问清楚。
只是眼前该解决的可不是这个,天快亮了,她得赶回去才行。
天蒙蒙亮,街上还没有人走动,整条沿著码头的大街看起来非常沉稳,她小碎步的跑著,他只是迈开大步沉稳的跟著。
一直来到殷家大宅外面,她才停下来。
「怎么办?大门锁著,我要是敲门,就算别人不知道我没有回来,这下也会知道了。」她一脸担忧的望著他。
他沉吟一下,「你住的院落在哪一边?」
「在最后一边,靠西边这一侧。我住的院落只有我一人居住,如果可以溜进去,说不定可以瞒过去……」她苦恼地看著紧闭地大门。
他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伸手托住她的腰,「别怕,我帮你!」
他低沉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回响,她就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她被托著上了屋顶。
「天……」她吞下惊呼声。
随即她半抱著他在屋顶上窜著,仿佛她一点重量都没有似的,他脚步轻盈,半点没制造出声响。
「是这个宅院吗?」他低声问。
袖篱楞住了,她感觉到自己好象被他的气息包围了,此刻感觉如此亲昵,因为此刻大家都在睡觉,只有他俩醒著,做著一件只有俩人知道的秘密,这感觉实在太亲密了。
她楞楞地望著他那清俊的容颜,觉得这男子实在有许多面,她的好奇心越来越强,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袖篱,你睡著了吗?」他轻叹口气问。
她终于回过神,困窘地别开眼,「就是这个院落没错,你小心点,别让我摔……」
她还没交代完,他就勾住她的腰往下一跃,她本能地抱住他的肩膀,感觉到他坚硬的身子抵著她。
俩人缓缓飘落,她的目光却依然紧锁著他。
「进去睡吧!」他回望著他,然后轻轻一推。
她离开他的怀抱,但手却依然与他交握。她突然间不想放开,而他也没有松手。
他望著她,那专注的眼神让她觉得浑身都发起热。她想起昨夜哪个吻,目光忍不住落在他的薄唇上。
他叹息,将她拉进怀里,然后低头在她嘴上一啄,在自己后悔前赶紧放开她,然后起身跃起,翻上屋顶,正如他来的方式一样,无声地离开了。
然而她却伫立在庭院里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心跳一声重过一声,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声。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对他有著不满,想尽办法要对付他的,为何此刻会生起这样不舍的情绪。好象很不舍得他走似的。
袖篱进屋之后简单梳洗,然后挑了套干净的衣服换上,对著那换下来的衣物发起呆来。
这衣服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应该是霍济格弄来的吧?就不知道是春香楼哪个姑娘的,想到此,她心底犯著酸,一阵不舒服。如果她聪明,就应该听阿玛的话少跟他往来。如果阿玛知道昨夜她当真跟霍济格睡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吐血?
他到底是真风流,还是只是为了营造纨裤子弟的形象以避人耳目?她对他知道的越多就越没把握。
「小姐,你可出现了!」丫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你昨天晚上又睡在哪个角落了?我找不到小姐紧张死了,本想早上再没看到,一定得去禀报老爷的!」
「你没跟我爹或我娘说吧?」袖篱赶紧追问。
她是有时侯会在书房看书看得太晚,就窝在书房睡著了,但她就担心丫头连书房都找过找不到人,会去跟她爹说,不过眼前看来事情似乎没有闹大。
「我看到书房的书一堆散著,就知道小姐肯定又在研究什么了,不知道是不是出去找书或者找造船的材料,来不及回来。所以犹豫很久,本想今晨再没见到人就要去禀报老爷了。」丫头半抱怨地说。
袖篱松了口气,「你做得很好,这件事就不用跟我爹提了,我只是在船厂窝太晚,结果睡著了。帮我弄点早膳,我还得去船厂呢!」
「好的,小姐!」丫头饺命而去。
用完早膳后,她就到船厂去了。一摊开那张被圈了一个圈的设计图,她的眉头立刻锁了起来。这到底是哪里有了问题?是否这种大型船已经超过她的能力了,否则怎么会找不出问题在哪里?
「不行,我去问霍济格好了,这样梗著真难受!」她把设计图一卷就起身。
没多久她就抵达天下船运的总舵,但她却不敢进去,因为想到昨晚跟今晨的事情,她就觉得尴尬。就算她似乎没有真的和他发生什么事情,但孤男寡女共度一夜,却也是千真万确的。
她怎么会要去抓人家把柄没抓到,却让自己陷入更大的混乱之中呢?
就当她在门口徘徊中时,眼尖的杜天凤从外面进来,马上把她认出来,「殷小姐,你找我们九爷吗?他没这么早来,通常要再晚一个时辰,要不要进来坐坐?」
「我……我不是,那个……哎呀!」袖篱涨红了白皙的脸袋,顿时恼得直跺脚。「我是想来问清楚你们当家的对这设计图到底有什么意见,要不你帮我瞧瞧?」
对了,问杜天凤不就是了?他好歹是天下船运的二当家,他们要的船只到底讲究些什么,他总该清楚。
「这样好吗?我们九爷……」杜天凤迟疑著,他觉得霍济格好象比较喜欢自己搞定,随便给意见后患会不会无穷?
「你帮我看看,他圈起来的地方到底哪里有问题?我算了半天,这隔舱的间隔没问题,木板厚度也对,实在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她急切的地摊开那张图,不管对方还在犹豫,就一把将图塞到杜天凤面前。
杜天凤只好认真地看了一下,然后眉头也越皱越紧,「这……」他也看不出问题在哪耶!
「怎么样呀?杜爷?」袖篱殷切地望著他。
「我实在……」杜天凤正打算坦承自己看不出问题点,霍济格的声音就打断了他俩。
「你有什么问题应该直接来问我吧?」霍济格直接从两人中间走过,硬是将站得颇近的俩人格开。
袖篱没发现这其中的巧妙,杜天凤可是耳聪目明,赶紧说道:「既然正主儿出现了,那你们就自己去沟通,我去忙啦!」
袖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杜天凤已经跑的不见人影了,「这人怎么像在逃一样,真奇怪……」
「我看是你比较奇怪吧?」看到她眷恋的眼神,霍济格心中的不悦逐渐扩大。
袖篱才把目光放到他脸上,脸袋儿就忍不住泛红了。「你……那个你可不可以坦白跟我说,问题到底出在哪?」
她说著话,却因为脸红而低著头,好象不敢直接跟他面对面。看到她笨拙的反应,他不悦的情绪终于舒缓了些。